從江沒有班車去肇興,雖然它是隸屬從江縣的一個鄉。班車抵達洛香時已經過了中午時分,路邊飯館裡空蕩蕩的,髒兮兮的,再更找不到其他吃的了,我外出旅游養成了一個習慣,喜歡去人多的地方吃飯,食客多的地方通常飯菜可口且價廉物美,衛生也有保證,沒人光顧的餐廳吃到餿的、壞的東西的概率往往很大。當地一個在閑逛兼伺機等侯賺錢機會的小伙子把我介紹給一個三輪摩托車夫,車夫開口問我要30塊錢車費,我說,這裡到肇興可只有8公裡啊,他聲稱老外們都這樣給價的,並且看起來他似乎抱定這裡別無它車可乘,我別無選擇,所以不肯降價,我一生氣決定自己徒步走。背著個50升的大包在山路上餓著肚子趕路可真不好受,老鄉們告訴我前面還有十公裡,也有的告訴我只要一個小時就到了,我想以我的腳程頂多2個小時就能走完。結果,走了一個小時後,一個村民告訴我還有8公裡呢,真暈。於是我見人就問前面還有多遠,有人告訴我還有2公裡,也有人告訴我還要走1個鐘頭,他們都很誠懇且誠樸,我發現山裡人的距離和時間觀與我們城市裡人不太一樣,他們自己也很有出入。結果我花了1個半小時抵達肇興鄉,村口一個美麗的姑娘站在她家門口打望,見我滿身是土沾著一身狼狽,便誠懇地邀我進去坐坐,而我則站在村口有些茫然,我沒料到肇興是這樣的:村子裡到處畫滿了洋文,有酒吧,CAFE,襯著古舊的侗寨和廊橋,似乎心裡立刻就有了幾分懶散,想停駐下來,歇歇,真的,肇興這樣的小村落是每一個疲憊的旅者渴望小憩的驛站。打望的姑娘家原來是一間村口小旅館,很干淨整潔,壁上貼著許多洋文標示,估計這裡鬼子頗多,但姑娘的溫婉懂禮很增添了這裡家居的味道,所以,我一口氣喝完一瓶冰鎮綠茶後決定就住這裡。她引領我看了房,一個木頭小間裡有張大床,電視看來有25寸,房價只要15元/晚,真讓我喜出望外。
到了傍晚,姑娘上樓來告訴我晚上8點鼓樓那邊有活動,她看來很懂事且很能體貼人,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從容不迫,有侗族姑娘特有的皎潔容顏,但我晚上拉著她的小手時才發現她手心很粗糙,讓我閱讀到她曾經經歷過的艱辛勞作。和這樣一個勤勞美麗溫柔的姑娘手拉手跳舞讓這樣一個夜晚變得非常愉快,一起愉快的還有九個老外,好像從瑞典、芬蘭來的。一開始,九個老外一排溜端坐在鼓樓下面的木凳子上,安安靜靜地聽歌,像守紀律的小學生,沒有討厭的閃光燈,只有歌聲很悠揚地飄蕩在夜色中,訴說著我們聽不懂的古老愛情故事。最後,表演的人上來邀請我們跳舞,我們快樂地打跳、踢腿、唱歌,快樂就如此簡單獲得。
肇興是個很休閑的小村落,有幾分麗江或陽朔的影子,但遠比它們安靜得多。也許得益於它落後艱難的交通,離它不遠還有一個小鄉村,名叫地坪,有一座花橋,可惜我到的那會兒,花橋剛剛被一場大水衝走了,據說在建新橋,但我是再也不會去看它了。
進入肇興的時候是如此周折,而離開它去往三江的路卻更加艱難了,一路上都是坑坑窪窪的土路加亂石路,足夠狹窄,以至每每有車對向駛來時不得不停車讓避。有一回車一下子衝進一條干枯的河床裡,我以為是出了車禍,誰知它搖搖擺擺爬上對過的河提到了另一條土路上了。我希望肇興有一天能擁有平坦的馬路與周邊城市相連,但那時,這個寧靜的村落就難免永遠失去了它最讓人留戀的東西。旅游與開發永遠是個悖論,真正熱愛旅游的背包族總是搖擺在痛苦與無聊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