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父親在一次四川差旅後給我帶回一本精美的油彩畫冊,裡面夢幻般的湖水照片讓孩時的我無限向往。然後,我知道那個仙境叫九寨溝。
再以後,各種各樣的雜志,圖片,書籍,電視,電影,網絡趨之若騖地展現和挖掘了這顆藏在深山中的明珠。盡管她不再神秘,但我仍固執地認為那絕對是塊讓人魂牽夢絮的樂土。
一年前,我在雲南香格裡拉游走時,容中爾甲那首“神奇的九寨”多次飄入耳膜,不經意間我有了去圓夢的衝動。孩時的記憶頓時變得真切起來。
幾個月前,聽說從成都到九寨溝的航班開通了。這無異於在一個隱居深閨的娥眉窗前鋪設一條陽關大道般讓人沮喪。刻不容緩,我得趕去一睹芳容了。
再晚,我恐怕只能見到塗脂抹粉的九寨溝了。
每年悠長輕松的暑假讓身為學生的我倍感欣慰,我可以不用請示領導不用看老板眼色不用遵守單位制度不用擔心獎金被扣不用絞盡腦汁延長假期就背上行囊走向遠方。請允許我小小地炫耀一下這份優越感,呵呵。
收拾行裝顯得瑣碎卻又讓人格外興奮,我如待嫁的新娘細細地整理好一切。當55L的背包被塞滿以後,我帶著笑容跌進夢鄉。
次日來迎接我的將是獨自飄零的旅程。
我熟悉的城市在逐漸變小。當飛機一頭扎入雲層時,我感到無比幸福。
走出雙流機場,成都溫軟的陽光讓我渾身暢快。便捷的機場巴士將我送入這個以休閑和美食聞名的城市。雖然厚重的巴蜀風情和紛繁的川味小吃不斷地誘惑著我的神經和味蕾,但我還是迫不及待地買了次日去九寨的車票。
一個城市的性情不是一個匆匆過客所能體味得到的。如果在蜻蜓點水的接觸後對她品足論道或是吹毛求疵難免空洞膚淺。既然如此,我願作一名純粹的過客。
剛到青年旅館不久,便認識了一對與我年紀相仿即將進藏的小情侶。盡管家人不允許,可他們還是編了個理由“私奔”去西藏。這種狂野的浪漫讓我由衷的羨慕了一回。
下午我們一同去了武侯祠。故地重游倍感親切。第一次來是十年前,年少的我只顧著走馬觀花,但巨大的墓塚和古老的三絕碑依舊記憶猶新。緩緩踱步於園內,幽幽的鳥叫蟬鳴為游人不多武侯祠增添了幾許生機。寬敞的川劇戲台和隱約傳來的麻將聲暗示著這個城市的優游和閑適。
剛在戲台下的竹椅落坐,“掏耳朵嗎”,循聲而望,一名文縐縐的男子微笑著。想到蜀人一邊聽戲喝茶擺龍門陣一邊掏耳朵的滿足幸福,我躍躍欲試。可其手裡長長的銅制掏耳勺著實讓我小吃一驚,終於還是婉言謝絕了。
不能融入文化便根本談不上享受文化。
晚餐像征性的吃了一次四川火鍋,不算正宗也不乏刺激。
一身淋漓出來,我們相互道別。次日,我們將各奔東西,去圓夢。
早晨八點。新南門客運站。開往九寨溝的班車准時發動。
車上很大一部分是自助游客,車尾的位置被五顏六色的背包占滿。天下驢子是一家,大家默契地打著招呼。
車出成都不久就上了山路,路窄塵大,兩旁的草木一律蓬頭烏面,毫無生氣。只有相伴左右的岷江間或展露幾分嫵媚讓人精神為之一振。百無聊賴時,我認識了來自韓國的一位中年女獨行俠。名字已不記得,暫且叫K吧。
K很會保養,在我知道她大概年紀之前我曾一直以為她和我一樣是學生。K話不多,微黃帶卷的頭發下是一張很韓國的臉,白而細致。
在後來的旅途中,我碰到的最多的國際友人便是韓國人,並且是清一色的女性。這讓我想起了K的那句話,“Korean always like traveling around in China, especially girl.”。韓之人不余欺也。
車子在大大小小的山裡兜轉,我在似醒似睡間徘徊。忽然,班車停了下來。前面的車龍看不到頭,這是蜀道上一次很招牌式的塞車,誰也不知道原因。
司機熄了火,乘客們陸續下到馬路上活動筋骨。K在此時擺弄著幾個精致的小瓶,仔細地往臉上抹油塗霜,優雅得像坐在家中的梳妝台前。我衝她笑笑,也來到陽光下透透氣。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才又重新啟動,在晃晃悠悠中漸漸融入夕陽。車過松潘,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滿天繁星在頭頂頑皮地眨著眼睛。
窗外車內均是一片漆黑,氣溫也漸漸降低。我揉揉惺忪的眼,昏沉的頭腦以下和麻木的臀部以上萌芽出一分飢寒交迫的感覺。
夜,十一點,班車終於停了下來。昏黃的路燈下,我依稀看到九寨的倩影。
溝口附近有不少家庭旅館和小食店,一碗熱騰騰的番茄雞蛋面下肚後,草草住下。
除了我和K,同一房間裡還住著另兩個韓國MM。還沒來得及高興,疲勞就把我送進了純潔的夢中。
一早便和K來到溝口,高昂的門票並未能阻止人們對九寨的向往,各種旅行團早已排成大大小小的各色方陣隊伍,儼然一副進溝掃蕩之勢。
為了能盡情領略九寨的魅力和省車票費,我們決定在溝裡住一晚(雖然在溝內住宿是不允許的),兩個大包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乘上光觀車,穿行於九寨的腹地,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翠綠,斑斕的海子嫻靜地躺在山下,大大小小的瀑布隱秘林間。導游職業性的給我們介紹各處美景故事,言語的描繪顯得如此蒼白生澀。
如果背著大包游九寨那我只能有喘氣的份兒了。由於收集到的功略有些過時,好不容易才找到則查哇溝的“寶鏡樓”。和藹的女主人熱情地為我們准備房間,臉上掛著健康的笑容。
輕裝上陣後,我們來到長海,溝內最大的海子。游客早已把觀景台圍得水泄不通,我和K避開人群,拾級而下來到海子邊上的棧道,一汪湛藍剎時將我們俘虜。遠處的湖水頗有層次的幻化成明藍和幽藍,透著一股深邃,如高原男子的眼瞳。狹長的湖面望不見盡頭,青山和碧湖相映,剛柔並濟,詮釋著高原的大氣與細膩。
我和K安靜地坐在海子前,默無言語,如痴如醉。
相反,五彩池是溝內最小的海子,卻又最迤儷多彩。
當我們走過蔥蔥棧道來到她身旁時,她的玲瓏斑斕美得讓我們啞口無言。如同一個艷麗卻脫俗的姑娘,讓人為之傾倒卻又不知如何贊美。
湖中生長著各種水生和草本植物群落,在富含碳酸鈣質的湖水裡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同一湖泊裡,蔚藍,淺綠,絳黃,粉藍,淡紫巧妙地散布於不同水域,如畫家手中的調色板。
陽光下,明澈的水面承托著清雅的晶瑩;微風中,柔和的漣漪蕩出妖嬈的色澤。
亦幻亦真,亦虛亦實。
懾人心魄的色彩給人童話般的唯美。一向不喜歡照相的我也將笑容與之定格。少言的K也毫不吝嗇地發出一連串感嘆詞。
此情此景,醞釀一首酥心的情詩並非難事,假如我有徐志摩的那份聰穎與浪漫。
不能擁有浪漫,能享受浪漫也是幸福的。
下午,我們轉戰日則溝。經過天鵝海時,一陣細雨悄然而至,當雨點與湖面相融的一剎那,擴散出無數雅藍的圓暈,仿佛海子靦腆的酒窩。遠處山崖上的瀑布在雨中更顯秀麗,婷婷而落,盈盈而逝。
車至原始森林,嘎然而止。雲雨也驟然散去。
原始森林景區乏善可陳,湧湧人頭剝奪了“原始”,也順便帶走了“森林”的深沉。
再次下車時,粼粼的箭竹海映入眼簾。箭竹海因湖岸四周生長著頗受大熊貓青睞的箭竹而得名。雖如今“熊貓不知何處去”,但依舊“箭竹碧海總多情”。 蔥籠的箭竹寫意地生長在湖邊,搖曳的身影與秀麗的湖面一動一靜,相宜得彰。
繞湖漫步,人影倒映在清澈的湖水裡,一失神,凝望的靈魂也跟著沉醉下去,浸在湖裡不能自拔。
從箭竹海開始,我們開始徒步棧道去體驗每個海子的動人風情。
箭竹海過後是一段下坡,突然展現於眼前的是熊貓,不,是熊貓海。
此海子因大熊貓喜歡來這裡玩耍、喝水而得名。時尚一點來說,是熊貓的後花園。看來,養尊處優的熊貓早已樂此不彼地將飲食和休閑的一體化發揮得淋漓盡致,選址之美還頗具小資情調。
湖水如一匹展開的綢緞,柔美的粉藍色是我很喜歡的一種顏色,讓人感到含蓄而嫵媚。
湖面的波紋也是柔軟的,慢慢地撫向彼岸,恬靜無聲。
頭頂是婉轉的鳥鳴,腳下是寧靜的湖水。斑駁的樹影零碎地落在棧道上,走在上面,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坐在朝湖的石凳上,那汪粉藍溫潤著我的眼。旁邊是一對甜蜜的情侶,把幸福沉澱於湖水的同時,緊緊相擁。
撫著棧道長長的琴鍵,我們一路展轉於大大小小的各色海子,每次深情的相望都如一次美麗的邂逅。
碧藍幽深的湖水承載著愛與美的傳說。
光與影的交錯讓她們更顯夢幻,清逸。
俯探於湖面的枝葉如戀人般低吟淺唱,訴說衷情。
千年的樹木酣甜地沉睡於湖底,在迷人的懷抱之中編織著一個個溢彩流光的夢境。
裸鯉在自由地嬉戲,沾染著童話山水的靈氣。
輕柔的風傳遞著山林的祝福,絢爛的花詮釋著生命的芬芳。
水,九寨的靈魂,將一切串聯成心靈與自然協奏的旋律,回蕩在耳邊,纏繞於心間。
在九寨溝山水詩畫的卷帙裡,駐足凝眸,超然物外。
K問我為何如此美,我無言以對。
快到珍珠灘瀑布時,空中響起幾聲悶雷。
高原的天,說變就變。大雨不經醞釀就傾盆而降。
瀑布如同一道長長的紗簾,從瑩瑩的珍珠灘飛瀉而下。整體而觀,恢弘壯美,分股而賞,卻又不乏盈動秀雅。數十條銀鏈在氤氳的空氣中楚楚動人。
轟轟水聲在雨中更有氣勢,騰起的蒙蒙水霧撲面而來。
本想細細品味,怎奈大雨不饒人,只得和K草草收兵回營。
剛匆匆趕回旅館,雨停了。我抬頭望天,一臉無奈。K顯得有些疲倦,一進屋就鑽進了被窩。
傍晚時分,精神抖擻的K要找地方洗頭,叫上我充當翻譯。
走出房間,在旅館二樓走廊的靠椅上,坐著一個扎著辮子的大眼睛女孩,兩片高原紅蕩在紫色的臉上,褪了色的牛仔褲上套著寬松斑駁的運動服。走過她身旁,大家相視而笑。K說她不像游客,我更斷言她是旅店主人的女兒。
K在洗頭。一樓的客廳正重新裝飾,我獨自看著畫工們在牆上描繪各種彩色的紋路和圖案。細膩的筆法讓人出神。
廚房裡,女主人正在為游客們准備晚飯,香氣四溢。
當那個大眼睛女孩和我們一起坐在飯桌旁,並用中,英文和我們攀談時,我們一臉詫異。
女孩叫錢蕾(以下簡稱Q),十九歲,五歲時和父母移民到德國。趁暑假回國看望親戚順便出來旅游。
幾天前在松潘騎馬,一不小心就在臉上印上了高原紅。談到方才我和K說她像藏民時,紅紅的臉上綻放出羞澀的笑容。“其實剛才你們說我像藏民時,我還在心裡偷笑呢”,精通中,德,英三語的她得意的吐了吐舌頭。
晚飯是女主人家自己種的扁豆和蔬菜加上犛牛肉干,簡單味美。我們邊吃邊聊。
Q十分喜歡西藏,去年回國時,一個人在西藏呆了兩個月還意猶未盡。這讓即將進藏的K和早已向往西藏的我十分羨慕。
待到我們飯罷,女主人一家人才開始吃,如此好客之道讓我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正巧女主人在成都讀書的三兒子剛放暑假回來,一家人一邊拉家常一邊樂呵呵的吃著,行影單吊的我們也跟著快樂著。
窗外又開始滴滴答答地下起小雨,濕冷的空氣彌漫於溝內,連記憶也變得潮濕起來。
幸好旅館內的新廁及時地在當天投入使用,避免了打電筒到戶外木棚如廁的麻煩,當然也就少了風聲雨聲XX聲聲聲入耳的情趣。
站在二樓走廊,望著無盡地夜色,我期盼次日是一個好天。
雞鳴,清晨六點半。從木板牆的縫隙中望出去,依舊是陰天,慶幸的是不再下雨。
在暖和的被窩中掙扎起來,看見K還在夢裡徘徊,輕手輕腳地收拾了簡單的行囊,便朝鏡海走去。就連簡單的洗漱都被我拋之腦後。
清晨的空氣涼颼颼地拂過臉頰,四周空蕩靜謐,整個景區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這才是我心中最渴望的九寨。
沿著公路來到鏡海,平靜的湖面沒有一道水波,如同陶醉在酣夢中的女子,使人感覺發出一絲聲響都是莫大的罪過。墨綠的湖水仿佛一塊無暇的寶石,歷經千年的滄桑依舊光潔深邃。
飄渺的流雲霧靄親昵地纏在對岸的山璧間,若即若離,恍如仙境。蔥蘢的參天大樹在霧氣中蘇醒,忠實地守望在湖岸,呵護著那分寧靜。
鏡海不愧為鏡海,水上的每個細節都被毫不失真的囊括在她的夢中,呈現於湖面。
獨立湖邊,望著這樣真切傳神的倒影,無比幸福滿足。
別過鏡海,我沿著棧道又回到了珍珠灘瀑布。
坐在瀑布下,聽起伏跌宕,看飛花碎玉。一人獨賞,未免顯得有些奢侈,卻又無人分享。
透過水霧和雲煙看遠處的山,很淡,很輕。
路過孔雀河道時,太陽露出了溫暖的輪廓。坐在草地上吃著自帶的早餐,看湖水在陽光下微妙地變幻。
藏民們牽著精心打扮的羔羊,排起一大摞鮮艷的藏服等待著游客的光顧,孩子們在湖邊嬉笑追逐。
回到棧道,遇到兩個藏族小孩,活潑地圍著我推銷手中的紀念品。
我分別在每個孩子的手中買了一個木制的犛牛頭脖掛,一個刻著“扎西”,一個刻著“德勒”。
“扎西德勒”我們笑著道別,簡單的交換讓彼此充滿快樂。
繞過一個個綠色的彎道後,我再次坐在了熊貓海邊,很享受地望著那片粉藍色。
早晨的九寨逐漸熱鬧起來,我隨一小隊游客混上了下山的車。
途經珍珠灘時,我又不自覺地下了車,因為我想看看燦爛陽光下的瀑布。對水,我一直有“陽光情結”,固執地認為,在陽光下,水的靈魂才是最真實的。
在瀑布下,我遇到了Q。我們一起眯著眼,望著永不疲倦的宣泄。
離開的時候,我在陽光下默默感謝老天待我不薄。
然後我們一起前往諾日朗瀑布。
在國外長大的Q單純而率真,一些在國內很普通的事物在她眼裡都充滿了神秘和驚訝。很多東西解釋到後來連我自己也糊塗了,然後大家尷尬的笑起來。相反,她在德國的生活顯得簡單而舒適。
讓我沒想到的是,Q有著很重的“中國情結”,在國外生活了這麼久依舊保持著中國籍身份,並堅稱自己是中國人。
這一點,我對她十分欣賞。
在轟鳴的諾日朗瀑布下,我和Q的友誼在瞬間定格(千萬別誤會,我們只是照了張合影而已)。
再一次來到長海和五彩池,風景依舊,只是身旁的K換成了Q。
回到旅館已是中午。
K已離開了九寨溝,正在朝西藏的方向飛奔。床上躺著她留給我的便條,上面有感謝和祝福的話語。我小心地折好,夾入筆記本,即便我們以後不會再相見。
坐在二樓走廊的靠椅上,我突然對樹正溝失去了游覽的興趣。雖然原計劃要游遍九寨,雖然我只在入溝時粗略的路過樹正溝,雖然那些海子的名字依舊動人,但我非常肯定自己失去了那股與之親密接觸的衝動。
天平座一向是追求完美的,但在失去感覺後,殘缺也成了完美。
我決定在下午離開九寨,沒有一絲遺憾的離開。
我的下一個旅程在松潘,四天的“雪寶鼎”騎馬和徒步,和雪山擁抱。
Q說那是她來九寨之前的旅程,很美,同時迷戀上了騎馬的感覺。她要再回去,在馬背上舒展她的笑容,享受馬蹄的每次蹬踏。
然後,我們開始收拾行囊,和老板娘結帳。
車子緩緩駛出九寨,經過樹正群海時,數十個晶瑩的小瀑布散布在墨綠的山谷下,玲瓏可人。這一瞬間,有一種飄過天堂的感覺。
閉上眼,身體斜靠在顫抖的玻璃窗上,很輕盈。
找到入溝前住的那間藏式旅館,老板一眼就認出我來。
放下包,Q坐在床上寫日記,一本德文版的中國地圖冊放在手邊。翻了翻,發現是比較舊的版本,很多地名沒有標記。相對每次出行都要做大量功課的我,Q的行走顯得更加隨意,灑脫。
晚飯,在旅館對面的小面店裡。要了兩盤韭菜餃,一盤二十個,熱氣騰騰。
“第一次吃餃子,真好吃!”Q叫到。話音剛落,我差點把已進入食道的餃子反饋回盤中。
老板娘和擀面的小妹驚奇地看著我們。
“這算啥,下次你來我們廣東,好吃的東西數都數不過來“我抹了抹嘴,“就叫美食之旅吧”。看著一臉向往的Q,感覺像是拯救了一個剛經歷過三年自然災害飽受飢餓折磨的孩子。
晚上我們在旅館裡聊天,話題依舊是遠方的西藏。
如果說九寨是孩時的夢,那麼,西藏,便是我現在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