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今天是大會的最後一天。
很奇怪,早晨沒看到婷,因為我與她是分住不同酒店的,所以我並不知道她上哪裡了。
會間休息的時候,終於看見她,正在和俊男以及一個高個子的德國青年在說話,估計又是俊男在找她討論合作課題的事。這樣倒也挺不錯,與俊男近距離接觸,公私兼顧,哈哈。
他們一直聊到休息結束的時候才罷休,我正要拉著婷入會場。婷突然轉身,向我介紹,站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德國先生。他正好有事,途經海德堡,昨晚就過來探她,他們倆准備今天下午回漢堡。
“今天天氣很好,我們還沒逛過海德堡,馬克來過,可以做向導。”婷建議說,馬克長相清秀,態度和藹,站在婷身後熱情的笑著。
“好極了”再一看窗外,今天竟然有陽光,真的是撿日不如撞日,小燕子的話。於是決定逃課一天。
我們的計劃是先回婷住的酒店,取行李,然後去火車站寄存,再出發去逛,回來的時候,他們上火車,我搭車回研究所,參加晚上的活動——大會結束之後的一個聯歡會。
走出室外,看見外面的陽光照著五彩的樹林,心情格外的好。由於馬克昨晚搭巴士來酒店的,走的是林間的小路,所以我們就跟著他,踩著嚓嚓的樹葉,享受著這德國冬日難得的陽光,感覺自己像個有經驗的看林人。
曾與婷討論過男女方向感的問題,我們的結論是男人的方向感是天生的,女人基本沒有,有的也是後天努力得來的。這不,一有向導帶路,而且是放心可靠的向導,我們倆就跟的暈暈乎乎,不分天南地北了,總之很快到了婷住的酒店。取了行李,又在向導的偵察下,買了張三人用的天票,搭上了去火車站的有軌電車。
一路上,向導大部分時間都在前面默默的帶路,我和婷倆人跟在後面,當然是在不停的說話,突然我意識到我們這樣只用中文來交談,對馬克是件不禮貌的事情。我斟詢婷的意見,婷告訴我不必太介意,馬克已經習慣中國女孩子們在一起忙碌而有快語速的不停說話。婷曾教過他簡單的中文,並以喚的出食物名稱方可以吃飯的體罰方式來進行中文教育,當然效果不那麼理想。
在火車站,我得非常感謝馬克,他教會我用火車時刻自動查詢機,這為我以後的旅途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他們倆買好了下午5點多去漢堡的車票。
於是我們一行三人先搭巴士去海德堡的鬧市區,俾士麥廣場。那裡有一些大的百貨大樓和商店,然後從那裡開始,就穿行一條歐洲最長的步行購物街。街兩邊有各種商店,其間還有些小的廣場,教堂和大學建築物。經過教堂的時候,馬克問我有沒有興趣進去參觀,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是教徒,參觀教堂只是看一個熱鬧,於是很直接的問他,是否收費,收費則免進。馬克笑了,我的答案這麼直接,告訴我可以免費進場。可是進到裡面,發現如果想上到教堂頂部,還是要收費,大家轉了個圈就出來了。
馬克提議要去吃麥當勞。為了節約時間,我們只好同意。在婷的眼裡他像個小孩,看見吃套餐附送的禮物興奮的了不得,為了收集它們,有一陣他一個人經常跑去麥當勞。遇到拍照片也很興致勃勃,而且馬克一直將周末坐火車當成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偶爾也會犯愁,不過很快就會拋到腦後,一個快樂的德國青年。
步行街的一角是去古堡的入口,那是魯本斯國王的宮殿遺跡。窗口買票,太棒了,有學生票價。
古堡位置很好,背山,面向奈卡河,整個海德堡小城的景色一覽無余,加上今天又是難得的好天氣,看著遠處的紅磚綠樹,古橋紅葉,非常的心曠神怡。
之前在旅游問訊處,看到陳列有一本中文版的書,題目好像是“在那歌德把心遺忘的地方”,估計說的就是古堡的這個觀景平台,但不知道它名字的緣由。難道是歌德在這裡構思了浮士德,所以有“丟失了靈魂”一說?或者是看到的美景令他忘卻自我?可惜那書是要花錢買的,在歐洲買書貴極了。
早就聽說山頂處的宮殿外,還有一些博物館,大啤酒桶什麼的。我們在馬克向導的帶領下,決定先看個大概,然後在撿有興趣的逐一擊破。就在我們花5分鐘走了個遍,決定回轉身再仔細看看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們已經走出了古堡在山頂的另一個入口。
門口檢票的是一個老頭。我告訴老頭,我們一路上並沒有看到出入口的指示牌,而且我們僅花了5分鐘,什麼也都沒有開始看。馬克也上前,用德文唧唧咕咕講了一通。
結果呢,自然是可想而知,一板一眼的德國人怎麼能理解隨機變通的道理呢,義正詞嚴的拒絕了我們的要求。我和婷都還好,也不怎麼介意,還笑著說個不停,只是馬克不啃聲。婷小聲對我說,你看,那個德國人開始生氣了,德國人也生德國人的氣。他一生氣,就那樣,板著臉,不搭理人,走的也特快。我們不用理他,他過會兒就好了。我哈哈笑著,拉著婷,快步跟上了馬克。
下古堡的時候,馬克已經已經忘了剛才的不快。
我發現在小路上有一些標牌,上面有不同顏色的線條和數字。問婷代表什麼意思,她也不知道,轉而問走在前面的馬克。馬克解釋說那是標識經過此處的地下水管,電纜和天然氣管道的走向,不同顏色代表不同的管道,那些數字是坐標。我和婷都恍然大悟的窮點頭,覺得馬克的一通解釋很讓我們長見識,正在誇獎他的時候,他突然又跑回來,很認真的告訴我們,關於那三種顏色分別代表的管道,他剛才說錯了,但他還是不能肯定誰是誰,看他站在在那裡,看著標牌,很努力的思考答案的時候,我忍俊不禁了。婷也覺得好笑,不過她告訴我,別笑,要不德國人會生氣的。於是我們不得不裝出很有興趣參加他思考的樣子,也認真的鎖著眉頭,一副等待正確答案到來的樣子。有趣的德國人!
出了古堡,就是一座舊橋,可以站在橋上觀賞奈卡河及其兩岸的風光。雖已屬冬季,可是逢上這麼個好天,河裡竟也有人在比賽劃艇,天鵝們依舊若無其事的我自悠閑。
過了橋,走上一條小徑,就是著名的“哲人之路”。羊腸小路彎彎曲曲,估計是哲學家們飯後百步走的必經之路,勝似閑庭信步中孕育出非常的人生感悟。
我們三人嘻嘻哈哈走了一圈,自然是什麼也沒悟道。站在這邊山頂,可以望見對面的古堡和山腳下的小城風光,此時風和日麗,很是宜人。
馬克給我們照相的時候,習慣把人物拍的很小,景觀占了畫面的絕大部分。婷已經很習慣他的這種風格,有回給同事看馬克拍的照片,同事花了足足有十幾分鐘才從一個很小的身影中辨認出是婷。我向馬克抱怨能不能把我們的倩影放的略大些,馬克的回答是,如果是這樣,你只要把你自己的像用電腦加工到各個畫面上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實地考察呢,原因是人必須要融入自然裡。我反駁他說,女人的欣賞標准稍有不同,首先是她自己的形像,其次才是後面的風景,形像差了,風景再靚,這張照片也只能靠邊站。
又回到火車站的時候,我和婷約好過幾天在慕尼黑再見,和馬克道了別。
我一個人依著來時的路,乘車返回研究所。到達研究所附近的巴士站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我總是覺得夜晚的降臨是對方向感的更大考驗,晚上天一黑,街上就沒有人,安靜極了,而且又在這個山林裡,不禁心裡開始發慌。
擔心自己會迷路,所以不想走馬克帶我們走的林間小路。依稀記得白天乘班車走過的車路,順著大道走吧。看著兩旁有點熟悉的樹林,覺得自己沒有走做方向。
可是就在過了一個三岔路口後發現自己走在一條很危險的路上。這裡的山路都是雙車道,修的很整齊,不至於發生失足掉進沒加蓋的坑裡,可是很要命的是這一段路完全沒有路燈!
想像一下,兩邊是黑咻咻的高大的樹林,走在這樣的山間小道上,身邊沒有一個人,眼前的路只是依稀可辯。我怕的開始發足狂奔,但是不知道要跑多遠,終點在哪裡,天哪,太可怕了。而且這是在車道上,我又沒穿熒光衣,來一輛奔馳的車,把我撞了都說不准。現在想來還有些後怕,這個場景也許只有在夢魘中才有吧。
不行,得攔部車。一會兒有輛車開過來,馬上示意它停下,氣喘噓噓的跑過去。車燈晃的我也不知道車裡坐著什麼人,幾個人,問他能不能帶我去研究所。萬幸的是那人會經過那裡,我鑽進車裡,嘴裡謝個不停,心裡噓了一口氣。
車在漆黑的山道上轉了一個彎,我就看見前面燈火通明的研究所了。
又回到光亮的人群中,感覺安全許多。同老王描述起剛才的恐怖歷程,還心有余悸。
附圖,海德堡的奈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