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今天將會是我在慕尼黑的最後一天,早晨打算去瑪麗安廣場,下午去達豪,晚上約了我在海德堡認識的朋友婷。
今天早晨有難得的悠閑,唯一一次不需要急急忙忙的出門。打開電視,吃著早餐。一向習慣吃早餐時看電視新聞,即便大字聽不懂一句,看個圖像揣測一下,也還是可以的嘛。
在朋友的小屋住了7,8個晚上,第一次可以在大白天環視一下,站在露台上,打量屋外的街景。
然後出門,步行去地鐵站。盡管已經是9點,車漸漸多起來,可路上的空氣仍是那麼清新,田野也仍是那麼寂靜,所以我愛稱慕尼黑是個有著鄉村田園風光的大城市。
因為明天去考不倫茲的火車是凌晨5點19分的,所以到了地鐵站,留心了一下凌晨去火車站的地鐵時間,4點19分有一班,之後就是5點多。看來還是搭4點的比較保險,這就意味著我明早要3點多起床,不禁吐了吐舌頭,到車上再接茬睡吧。
因為下午要再去的達豪屬於郊區,所以買了張6個圈的天票,6歐。又在地鐵的候車廳裡打了個電話給斯蒂文,約他11點15分出來,向他告別。
這次在德國,發現他們的電話費巨貴,打本地固定電話還算可以,一打手機,說簡單的幾句話,就要2,3歐,盡管像我這樣的一個“丁啰唆”類型的人物,可是試過一次,就學乖了。剛來那會兒,斯蒂文怕我走迷路,又沒有手機,所以要我打電話給他報平安。每回感覺自己已經是盡可能的長話短說,而且一共也只打過2,3次電話,可花了我差不多60幾歐。這點也得到婷的確認,德國的電話費,尤其手機費,賊貴。
上了地鐵,去瑪麗安廣場,重點是看壁鐘表演。壁鐘在廣場一側的新市政廳鐘樓上,報時的時候,上面的小人木偶會在機械的作用做一些旋轉等表演,約10分鐘左右。夏季每天有三場,早晨11點,中午12點和下午5點,冬季只有在11點才有。每天都吸引不少游客駐足觀看。
到了廣場,時間還早。就到附近溜噠一下。依稀還記得那晚,胡蒂開車帶我游覽廣場的情景。不過,白天看廣場周圍的建築,更有歷史滄桑感。
廣場開始搭建聖誕集市了。圍著廣場中央的雕塑搭著一圈小木屋,裝飾的很有聖誕氣氛,據說,到時會賣各種小玩意兒,吃的,喝的,自然會有啤酒,很熱鬧。看來德國人夏天有beer garden,冬天有聖誕集市,一年四季都有喝啤酒的好去處。
看到了魚噴泉,它竟然有水!這是我在德國12天以來看到的第一個冬季仍在運作的噴泉,看來還是慕尼黑的人氣旺一些。
又在周圍的商店逛了逛。在歐洲,我最愛逛的就是他們的手工藝品店。這些手工藝品構思巧妙,制作精細,妙趣橫生,常能激起看者強烈的購買欲望。我尤其喜歡他們的木工作品,拙中見精,有種大智若愚的味道。這個季節的作品多是些聖誕樹的掛件,描述的是聖經裡的人物和場景。
快到11點了,馬上趕回市政廳前。呵,已經聚集了好多游客,有的擺好了駕勢,准備狂照一通。我也加入翹首以待的行列。只有走過的本地市民,見怪不怪的樣子,自顧自地在游客中穿梭往來。
這個咕咕鐘的年代相當久遠。據說1516年的時候慕尼黑流行鼠疫,整座城市幾乎成為死城。後來威廉公爵為了重振市氣,在這裡舉行大型的婚禮慶典。人們為了紀念當年這一盛事,便在市政廳的鐘樓上設置了這個木偶報時鐘。壁鐘分上下二層,塔閣裡面的木偶人物有公爵夫婦,樂隊手和歡慶的市民,出自慕尼黑著名藝術工匠之手。
真的看到了表演,略有點失望,用我一位朋友愛說的話是“just so so”。倒是余音繞梁的清脆鐘聲更讓我留戀一些。
人群散去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我在基姆湖宮殿認識的那個美國三口之家。美國太太熱情的打著招呼,互相交流彼此最近幾天的行程收獲。當被問到之後的去向,忽然記起我約了斯蒂文,正想告辭離開,一回頭,看見斯蒂文正微笑著站在身後。
把帶來的中國小禮物交給斯蒂文和那個未曾謀面的朋友,感謝他們的費心照顧。斯蒂文也預祝我接下來的旅途順利平安。
12點的時候,坐上了S-Bahn去達豪。再次走上去集中營舊址的路,顯的駕輕就熟。
走過門口,看到空曠的場地中只有不多的幾棟建築物,原先的數十排營房只保留了一座,用於參觀,當年納粹黨衛軍的辦公室現已改建成博物館。路的盡頭是一間紀念二戰猶太人的教堂,不遠處還留有當年偽裝成浴室的毒氣室和焚屍爐。
博物館裡有好多中學生在參觀,由老師分組帶領講解,還作著筆記。另有一群穿軍裝制服的小伙子也在像上課的樣子。人很多,可是大家都很安靜。
博物館的文史檔案整理的很完整,從一次世界大戰後德國經濟的衰退,國內政治的不穩定,希特勒的逐步上台當權,一路介紹到二次大戰結束後,盟軍進駐達豪集中營的情形。大量照片看的人有種揪心的痛,心情十分凝重。
在某種程度上,心中還存著對德國人的一點好感,那就是他們勇於承認自己的歷史。不像偷偷摸摸的日本人,做了卻不敢承認,拼命去歪曲和掩蓋歷史,讓人覺得不恥,很卑鄙。
出了博物館,看見空地上有一座紀念二戰的雕塑,碑上用各種語言寫著同樣一句話,英文是“never again”。
出了達豪,重又看到自然的美,心情好了許多。覺得自然是一帖良藥,可以醫治很多創傷。人與人的較量是多麼的疲勞,而在自然裡,人是最無邪,最坦誠的。這是我喜愛旅行的原因,美景加美人。
晚上約了婷,去慕尼黑最著名最大的啤酒館HB。能再次見面,二人都很興奮。
這座啤酒館於1589年由威廉五世公爵創立,1920年希特勒曾在這裡發表著名的“25點綱領”。啤酒館最多時可容納近900人。我曾問過斯蒂文,他們會不會去那裡喝啤酒,他告訴我那裡多半是游客的天下,本地市民更喜歡beer garden的氣氛。
一進去,發現啤酒館的樣子像個酒窖,坐滿了游客模樣的各國人士,當然也有我們可愛的中國旅游團的身影,不過來這裡的好像多是領導團的樣子。啤酒館裡有身穿慕尼黑民族服裝的樂隊現場表演,氣氛很熱鬧,客人們大杯喝酒,大口吃肉,的確很爽很盡興。
點菜的時候,看著這裡的服務生手裡端的東西都是驚人的大份量,看的我和婷都有些心虛,這裡的啤酒叫mass,1公升1杯,豬肘勿用置疑是很大的一個,連這裡的甜點,天哪,也是用一個巨無霸的杯子,看的人心花怒放的。不過我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們二人合點了一份豬肘配二個土豆泥,一份酸菜,二條白香腸,一杯mass。原本想吃完這些,再點一份賊過癮的甜品,可是吃完的時候,大家都發現已經很飽了。
如果平時吃這些食物,感覺可能會很一般,而且說實話,豬肘的確是夠鹹的啊。哈哈。可是這裡的氣氛一暄然,覺得豬肉噴香,酒味醇厚,感覺很好。
臨桌的一位女士酒喝的臉紅撲撲的,請樂隊為她們加演一曲,她興奮的拿著叉子打著節拍,末了又擁抱又合影,好不高興。我和婷一致覺得喝啤酒的好處是,讓你有點high,可又不致於到翻江倒海的失禮狀態,進能攻,退可守,很好啊。
遠遠的看見音樂響起處,許多食客已忍不住隨著節奏,歡快的起舞,不管什麼國籍,年齡和性別,大家樂成一堆,這大概就是這裡會這麼吸引世界各地游客的原因吧。
晚上一直和婷聊得很愉快,心情很好。不過中間有個小插曲。
一隊中國領導團湧進啤酒館,自然是西裝革履,大聲呼前喚後的。好在啤酒館本就是人聲鼎沸,也無所謂。累的是他們的地陪,一個普通話帶南方口音的男子,他強烈要求眾人可以合坐臨近的幾桌,便於得到他的照顧。可是一時又沒有合適的空桌,他一看見我們倆個說著普通話的中國女孩子,就讓我們坐到靠窗的裡座,騰出外面的座位。
我當時心中一陣不快。在歐洲,習慣和禮數是別人先來先到,除非定了座,要不你如果想用鄰座的位置,先得問別人是否介意,然後才能坐那張空著的位子。後來想想算了,大家都是中國人,出門在外,互相照顧一下,況且看到領導們不怎麼用心的聽地陪的話,把他急的前竄後跳的,我們就把餐具挪到裡面的座。
可是令人氣憤的是,領導們自顧自合伙坐定後,我們桌外面的座位始終空著。“可惡”的地陪也不過來打聲招呼或者說句謝謝,就這樣不了了之。我不知道我在這個細節上是否過於敏感,但是我真覺得這是一個挺沒有禮貌的行為,難道是中國人隨意慣了?
結了帳,發現這裡的價格一點也不貴,連小費一共才20幾歐。晚上10點,走出啤酒館的喧鬧,發現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在地鐵裡,我和婷要說分手了。
人生的相遇就是這麼的奇怪,我常說是我千裡迢迢從中國趕去會她。多謝婷的出現,為我這次的旅途增添了許多值得珍藏的記憶。大家都清楚,我們無法預測下一次是何時何地才能再見,只是彼此互道珍重,祝福對方。
回到住處,洗完澡已是半夜12點了,上了鬧鐘,就一頭載在床上。
附圖,達豪納粹集中營舊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