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橋,我來了,我走了

作者: 沒事沒事

導讀廊橋,我來了,我走了泰順因廊橋而美麗 美麗因烏雲而波折 波折因格子而生動 0.0緣起 不知從何時而起,開始喜歡生命中的不期而遇。去泰順,是和驢子張很偶然的相遇,受了她的蠱惑:快去吧,趁著她還沒有被商業污染之前。又跑到廊橋網經過漂亮PP的洗禮便蠢蠢欲動起來…… 0.1有困難找民警;游泰順找格子 女人總是缺少方向感,何況要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所以提 ...

廊橋,我來了,我走了泰順因廊橋而美麗

美麗因烏雲而波折

波折因格子而生動

0.0緣起

不知從何時而起,開始喜歡生命中的不期而遇。去泰順,是和驢子張很偶然的相遇,受了她的蠱惑:快去吧,趁著她還沒有被商業污染之前。又跑到廊橋網經過漂亮PP的洗禮便蠢蠢欲動起來……

0.1有困難找民警;游泰順找格子

女人總是缺少方向感,何況要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所以提前了個把月開始到網上查資料,不過自從在廊橋網上勾搭上格子之後,一切便穩妥起來。此去的行程在格子的指揮下了然於胸,剩下的只有等待遭遇旅途中的不確定了,我喜歡。

可是沒有想到還未成行,從未擔心過的天氣就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一直如美人之笑臉般燦爛的陽光忽然間就變成了陰惻惻的老板臉。格子問還來不來?來!當然來!以不變應萬變!估計是這一把感動讓格子決定陪美女們玩一天。而後來的事實也證明格子是個很有經驗的驢子,而且是才驢,如他自己標榜——泰順才子!怎麼就給我遇上了呢!

1.1矛盾的泰順

泰順始終給人很矛盾的感覺。

當溫州至三魁的大巴在山間公路上行駛的時候,天空開始飄起了細雨。那招手攔車的路人以及簡陋的廁所分明是告訴你這是鄉下,一切都不要講究了。可是水泥公路的通暢和平穩從一開始就讓你覺得這不是封閉禁錮的大山。這樣的感覺跟隨了我一路。當我們在三魁鎮上看到整條街的小時裝店裡,衣服皮靴的款式,你都可以在上海的特色小店裡找到,而美女們多半是把染過的頭發往腦後梳得紋絲不亂,人人都愛仔褲,皮靴。小小的小女孩都穿著白皮靴在跳皮筋。然而做生意的人溫文謙和,甚至略帶羞澀,和城市裡生意人的理直氣壯顯然不是一條戰壕裡的。

1.2劉宅橋的失落

言歸正傳,中午11點大巴到達三魁鎮,在車站附近找了家庭旅館,還好與方塊同行,簡直半個保鏢,問這問那,查這查那,而我則是一貫不知危險的鹵莽,直想著去樓下的小店裡尋找泰順的美食。

一點不費力地就找到了網上推薦的豆干和苦莢湯,另加一盤什錦蔬菜,就狼吞虎咽起來。兩個都愛及了豆干,估計是四季豆干。十分肉感有嚼頭,就像肥嫩的筍干。可惜後來在其他鎮上再也沒有看到過這種豆干。還妄想背一麻袋回家過冬呢!

飯足菜飽,再村裡人的指點下一路去向劉宅橋。小雨中的田埂散發著青草以及野菊的芳香,這就是雨水給我們送來的禮物了。

將近村盡頭時,看到一座破舊的木亭,正在疑惑之間,看到亭下一老人,於是跑去問。雖然彼此言語不通,但聽懂了老人的兩個字“劉宅、劉宅”。這就是傳說中美綸美幻的廊橋了嗎?!粗粗的木梁上蒙了一層灰,有點失修的樣子,而陰沉的天氣也似乎幫著掠奪了她的精氣神。我心中不免失落,然而為了千難萬險申請來的假期我甚至不能將我的失落寫在臉上。

好在姑娘也算歷經曲折,懂得即來之,則安之的道理。想想人生來去,有幾個會在你心中留下揮之不去的身影,權當作充滿懸念的伏筆好了。

我們走過橋,一回頭,這才看清楚橋的面目。這是一座唐朝的平橋,跨在冬日瘦水的小溪上。橋有兩層,樓上門沒有上鎖,是村民拜拜的場所。凌亂的供桌,昏暗的光線,而我們看見了神奇的東西。櫥窗裡供奉的菩薩有幾尊十分奇怪,一尊脖子上張著三張臉,一張朝前,一張朝左前,一張右前,咧著大嘴,笑不像笑,凶不像凶;一尊暢開著衣服,露出肚子上的完整的臉;還有一尊更奇怪,端坐的腿上架了一根木條,木條上架著大像頭,像鼻子長長地拖下來,讓人立馬想起愛唱大像歌的小新,呵呵(阿彌陀佛,不知者不怪)。格子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估計他沒有上來過。後來想想菩薩都是端莊威嚴的,也許是曾經幫助過村民的哪路神仙吧。

於是劉宅橋的回憶因著神仙而生動了。

原本打算去無名峽谷,估計順著溪流往下,就是去峽谷的路了。但記著格子的警示下雨萬不可下峽谷,於是打道回頭,捧著諸葛格子的錦囊,去尋找秀溪邊的牌坊。

1.3瘋狂的格子,孤獨的牌坊

大約只有像格子這樣瘋狂的人,才會以為故鄉處處是寶貝。

秀溪邊上的修車匠,離牌坊只有十幾步路都沒有以為牌坊是風景,熱心地指向薛宅橋的方向。只因為我們執意要往村裡走走,那牌坊才赫然眼前。才驢說那是全縣保存得最完好的牌坊,可惜上面的四座石雕亦被盜了兩座。久遠之前,所有的車輛和路人都從這牌坊下經過。

方塊說安徽有個牌坊群,連著七道牌坊。歲月滄桑,只剩下幾百年前的石頭在陰沉的空氣裡哀怨著凋零的古曲,連烏雲都不為動容地飄過。

1.4如果有一天,植物也有生命

小鎮時間比料想的要緩慢,逛過了薛宅橋之後天色尚早,便去鎮上的郵局寄明信片。偶遇戰州的小伙子,於是跟他上了開往戰州的中巴。

永興橋也是一座木平廊橋,生平最討厭顯示器上的文字,因此事先也沒有去研究每一座廊橋的年代,特點。只是喜歡頭上有屋頂兩邊有窗框的感覺,即使狂風暴雨,也有我一方安穩的卻有風景的所在。抱著木頭的柱子,實實在在是一種塌實的感覺。山嵐霧氣,風雨變遷,只有這圓木手牽手在這裡看著,聽著,承受著。忽然想起葉曼居士的一句話,如果有一天,植物也有生命,那我連素食也不吃了。

永興橋,已經望得見青山了,仿佛就在伸手可及之處,山嵐氤氳,伴送著至誠的香火和木魚聲。我相信,山裡一定有廟,廟裡一定有菩薩。如果風雷雲雨滋養了青山綠水在這裡綿延生息,那麼喜怒哀樂成就了生命輪回的百態宿業。所以經文不是用嘴念,而是用生命去感悟的。

1.5小女人本性

從戰州回到三魁鎮上也不過下午三點,正尋思著要不要辜負客棧老板娘的美意馬上趕去泗溪,一不小心走進了街邊的小店,這下完蛋,女人的本性便一發不可收拾,居然在大山裡滿足起購物的癖好。別說這裡服裝的品位真不比城裡的差。要不是郵局已經下班,估計我們還會搜索一番,然後將戰利品打包郵回上海。但是現在只好馱著它們翻山越嶺,又不敢跟格子說,怕他以為上海人的矯情。估計他看到這裡想起我們哎吆哎吆的哀嚎,會笑痛肚子。

2.1想當年,花正紅來,水正綠

第二天趕早,怕誤了去泗溪的班車。可是好吃的飯團都消化得無影蹤了,車還沒有來。也許等待是為了讓你醞釀驚喜。當中巴車路過一座漂亮的廊橋時,我們知道泗溪到了。

溪東橋就守在大路邊,飛檐翹角,富麗堂皇,像一座宮殿。橋棟上塑著“鰲魚雙吐水”,你就當它鯉魚跳龍門也不防。溪水從橋下靜靜的趟過,風吹漣漪片片。有時候我真的難以想像,這水可以幾百年的流淌,我看到的,摸到的,是水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還是水孫子的孫子的孫子。

為了找一個好的角度拍攝,我們兩個橋上橋下著實忙活了一陣,可是不是這裡有塊塑料布,就是那裡有根電線干。想起了電影《古今大戰秦俑情》,不知道是秦俑眼裡的現代世界詭異,還是現代人眼中秦俑奇怪。

朔游北上,就是聞名遐邇的北澗橋了。不用再問路人,那隱約的紅色橋身和參天的古樹,必是當年故事發生的地方了。花正紅,水正綠……

泗溪因東南西北四條小溪而命名,東溪有了溪東橋,那麼東南北三條小溪的交會處就是北澗橋了。人未近橋,已看見一棵參天的古樹,雖是初冬時節,卻仍枝繁葉茂盛,這就是千年古樟,北澗橋的保鏢了。大樹根前另有十幾級台階往下,有一條窄窄的石板橋通向鵝軟石的溪對岸。方塊一看就喜歡得不得了,有山有水有樹,難怪三魁郵局裡的姑娘說北澗橋的春天最美了。你想呀漫山遍野的春花綠草,嘩嘩奔唱的小溪,千年修道成仙的樟樹……

北澗橋與溪東橋系師徒二人所造,長得十分相像,故又稱作姐妹橋,可惜沒有人為我們姐妹合影,還好已經習慣了生活中的遺憾美。橋頭有一小間介紹廊橋的展廳,是一位退休的老教師個人所籌,介紹廊橋以及泗溪的人文。如果你在那裡買明信片,老人會贈你一份簡易的泰順廊橋導游圖。然而這裡不收門票!這又是泰順的矛盾之一了,願望和行為的矛盾:泰順人為廊橋而自豪,他們自發地保衛廊橋,保衛鄉土,比如眼前的老人,比如富家洋的鄉親,可是所到之處,又常常是垃圾成堆,電線橫行。如果廊橋是新嫁娘,看見她頭上蒙著油污的紅巾,你還想掀起她的蓋頭來嗎?!

其實溪東橋邊上還有一座陳氏夫人宮,是為紀念陳十四娘娘。據說她自幼隨母看經說道,呼風喚雨,為民除害,可惜仙人早逝,二十四歲就夭損。像我這樣喜歡神通鬼怪的實在是應該去祭拜一下,可惜假期有限,班車不便,只好按照原計劃去筱村。

2.2仁者樂山,智者樂水

筱村是格子的最愛。受他千叮嚀萬囑咐在東洋村下車,先去看新厝下的老宅。那衰敗的院落似乎已經沒有人居住。沿著田埂去看東洋橋。大雨並未如期而至,但太陽也始終沒有露臉。一對戀人從橋上經過,順著小路拐入山的背後。忽然想,和廊橋談一場戀愛你選哪座呢?

石門樓在鎮公路的另一側。沿著小溪而入,費了老大的勁才找到,因為石門樓並非樓,而是兩座相鄰的老宅。院落的地面以鵝軟石鋪成不同的圖案,保存完好。主人大媽很高興地為我們指點江山:這是鯉魚跳龍門,這是梅花鹿,這是菊花……自豪之情,油然臉上。

鵝軟石的鋪地總讓我覺得似曾相識,也許是某個江南水鄉的院落,青石板的街道響起的跫音。但是江南的院落似乎更緊湊,雕梁畫柱似乎更精致,白牆黑瓦對比更強烈。但是無論西塘還是周莊,凡是有老宅子的人家都在門口樹起了收費參觀的牌子。所謂“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便利的水運交通一定會帶來繁華與喧囂。是不是這樣靠近水邊的人就更聰明呢?

注:石門樓應為門樓外,是格子說錯了。害我們走了冤枉路。後來更正。

2.3天然的唇彩

重新回到鎮公路上搭車去徐嶴底古村落,幾分鐘便到。也不知道進了哪家的大院,老媽媽帶著我們樓上樓下參觀。到村裡隨意走走,未見幾個人,不知道年輕人是否都已經遷出這裡。發現一座飛檐翹角的祠堂,不過大門緊鎖,裡面蒿草叢生。這時陽光忽然從雲層中探出頭來,灑在黃土的矮牆上,幾根茅草在牆頭熒熒發亮,沿牆的小路是半明半暗,一下子整個村子似乎都生機勃勃起來。這才發現原來陽光是如此重要,一直以來陰郁的廊橋就是因為少了這瑩潤的唇彩。可惜當我們趕到文興橋時,她只匆匆抹了一筆,還未來得及打開相機就再也不出現了。

2.4被馴養的格子

六點鐘,山裡的天已經黑了,兩只小豬累了一整天要回家睡覺了。格子筆下值得用一整天來細細咀嚼的筱村被兩個粗人走馬觀花地經過,不知道他會不會很失望。不過沒關系,美人會講故事安慰格子:

“有一天,小王子遇上一只狐狸,他不知道馴養是什麼,於是狐狸對小王子說:馴養,就是建立感情聯系……你馴養了我,我的生活就會充滿陽光……你的腳步聲像音樂,引我走出洞穴……還有……你有金黃色的頭發。你馴養我後,事情就妙了!麥子,黃澄澄的,會使我想起你。我會喜歡風吹麥田的聲音……”

很顯然,格子是被廊橋馴養了的格子,是被鄉土馴養了的格子,鄉土就是格子的西施。

3.1同志,可找到你了

“早起請往東洋橋方向看霧。”

“我已上車你們何時到?”

早起格子的短信接連飛來。向來美人都要猶抱琵琶半遮面,何況有兩個之多。忙著吃早點,趕班車赴院口之約,哪裡來得及再回首。

格子的出現是電影的一段。讓我們的攝影車跟著中巴漸行漸止,一個頭戴白帽,手捧高級相機的人正將鏡頭對准中巴車門,一兩個群眾演員下車後,我們的主角——美女甲和美女乙——比約定的時間晚五分鐘出現了。

“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河妖。”

“同志,可找到你了!”六只手終於緊緊地握在一起。

3.2燕燕飛來,問春何在,只有青草自碧

如果不是格子同志,我們一定不會找到西煬的石拱橋。據說這是全縣跨度最大的一座石拱橋,廢棄於路邊,茅草叢生,原本就只有一米寬的石板橋面更只剩下中間一條人踩出來的小徑。一步一階地走上,居然有種漸入佳境的感覺。站在橋中央,你真的沒想到看似不高的石橋讓人覺得猶在半空中。而半空中俯瞰橋頭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讓格子情不自禁地大叫:

“誰說這是冬天,這不是春天嘛!泰順的春天到了!“

於是燕燕飛下,飛入青青草地,飛入格子的鏡頭。

注:西煬的煬字應為日+煬字的右邊,意思為太陽升起的地方,但電腦裡找不到這個字。

3.3金嬰子、烏飯、苦丁籽、牛眼睛、山茄子和野草莓

上海人說“鄉下人”就是在扁人。不過跑到這大山裡可不管用。眼前這個鄉下人看來蓄謀已久,離開石拱橋便把我們帶入盤山公路徒步:(。其實大山也怕寂寞,所以一路上山草野果相伴。方塊大約前世是株仙草,不過除了滿山的蛇草和蘆葦啥都不認識。還好有土生土長的格子老師並肩作戰,一路誨人不倦。

金嬰子是全身長滿刺的橄欖形紅果,皮可食,味甜、酸、微澀。

烏飯,苦丁籽和牛眼睛是堂表親,烏黑溜圓,像小指頭大小的果子。烏飯全身可食,苦丁籽和牛眼睛只可食皮,味甜、澀,澀味尤以苦丁籽為重。

金剛子的果實很像苦丁籽他們,但是紅色,成傘裝群居。

山茄子最少了,一路上只找到三棵,被分食。模樣是黑色微型柿子。

還有野草莓是我的最愛。

當然山上還長著很多他們的親戚,但是小心不過七步!

3.4第三只眼睛

雖然格子老師充滿了生活的智慧,但是我們還是努力睜開眉心的第三只眼,時刻注意格子的動向,一旦發現他欲圖謀不軌,立刻將他在洋溪“交流”掉,換得銀錢索性辭了工作,繼續向永定的土樓挺進。當然格子的心事我們也了如指掌,一路上淨想著美女甲和美女乙哪個可以先“交流”掉,以給他買酒買肉。所以當挑夫挑著訂親的紅麻袋走過時,他一路緊追不舍。好在大攝影師的眼裡美女只是美景得陪襯,暫且保得小命一條。

注:當地人的趕集叫交流。

3.5不管好不好吃,嘗一嘗

這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是洋溪交流的日子。當日去鳳凰,趕了一場人山人海的集,這裡顯然規模要小多了,不過收獲不小。發現泰順美食泥鰍湯,和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就是紅色的面糊糊,裡面有山芋干,海帶絲等,都切得細碎。那紅色是因為用了邊上鄉親麻袋裡的紅酒糟做的紅酒。說實話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酒糟呢,就是像米一樣的東西。還有青香的菊花餅,煮得爛透入味的油菜糖(其實就是大蘿蔔)。格子說了,不管好不好吃,都嘗一嘗。是呀是呀,大老遠地跑出來,當然什麼都要嘗一嘗,什麼都要看一看,什麼都要問一問。山裡人很熱情地招呼我們這兩個鄉下人,都說“這個好吃,這個好吃”。於是稀裡嘩啦買了一大堆准備去三條橋下野餐。

3.6不多不少的熱情

從洋溪到富家洋大約五六華裡的山路。陽光燦爛,蘆葦紛飛。美景佳人摧毀了格子想整垮我們的險惡用心,一路追隨他翻陡坡,走峭壁,終於到達富家洋,就是那個為保衛三條橋而戰的村子。因為村裡人都去交流了,所以顯得空空落落。一個正在剝茶籽大媽很自然地招呼我們喝茶,就像招呼她自己的兒女。老屋的主人拿出祖傳的頂戴花翎,古劍舊書在堂屋的桌前擺開給我們拍照。那種熱情多一分過,少一分淡,雖聽不懂話,但看得懂肢體表達的含義,樸實而平淡,一點不讓人因為殷勤而惶惑。然而同時我又有點擔心,當村子裡剩下越來越多的老人小孩,當越來越多的外鄉人走進這片土地時,這些古物會不會就此散落消失。

3.7天才總是有怪癖的

從富家洋走古道去三條橋,如果不跟著格子,一定會迷路的。而且山中人煙稀少,要問路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剛剛格子還在考察我,如果沒有人問路,走到岔道該往左往右,就走沒了方塊。等找到了方塊,發現格子正坐在路邊抽著香煙剝蝦米吃,一付事不關己的樣子。哎哎,抽煙喝酒,被美女們認為男人的弊病之二,他全占了。不過張愛玲說了,天才總是有怪癖的,再加上晚上的土雞湯……哈哈哈哈,就當沒看見吧。

3.8如果有人假裝無視於你的存在是因為心怯

我有一點假裝無視於三條橋的存在。

看過三條橋的PP,貌不驚人。四天的旅程走過大半,姐妹橋驚艷之後,三條橋將以怎樣的容顏出現呢?如果不想失望,就不要期望太多。而其實,人總是在隱隱地期待,但結果無非是失望和不失望。可人總是本能地趨利避害,所以我也遲遲地不肯設想出答案。可是她還是要出現的,出現在我還不想讓她出現的時候,讓我來不及正視她,就先跳上橋下小溪裡裸露水面的大石上。

所經過的廊橋,唯獨三條橋長在山溝溝裡。因為遠離人群,不需華美的重檐,不需雍容的色彩。雖無古樹相伴,卻更怡然於滿山草木,流水怪石環繞之中。偶爾采藥的老農挑著藥草從山路經過,或者牧羊人趕著山羊順溪流而下。

選擇這樣的時機出游也真是恰當,一整個下午就我們三個游客。吃飽集市上買來的美食,飲過格子熱辣辣的藥酒,我們不禁手舞足蹈起來。方塊是舞蹈家出生,我是瑜珈師的身手,格子就算他第七代導演吧,趁著我們舞性正酣刷刷地猛按快門,還要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地指導指導。要不是沒有攝像機,怎麼的也是一段藏龍臥虎回放。

而三條橋則悄然無語,任憑嬉戲聲驚動起千百年來過往的腳步在樹石間若有若無。我又一次為時間而迷惑了。我覺得無論消失還是延續,她記住了所有的平淡或離奇。就像有人說人的大腦可以記住所有的一切,只是選擇性的壓抑了。所以不要試圖去欺騙經久駐守的木橋,如同不要試圖去欺騙駐守自己身軀的靈魂。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照著橋屋,將橫梁木柱投射在橋面上,光、影勾勒的線條煞是好看。一側橋板上墨跡已淡,仍可依稀辨得:

“常憶五月,與君依依解笑趣。山青水碧,人面何處去?人自多情,吟吟水邊立。千萬縷,溪水難寄,任是東流去。”

如果說北澗橋是高貴典雅的名媛,那麼三條橋就是淳樸羞澀的村姑。

雖曾與君依依,君仍戀慕姐妹撩撥的激情絕塵而去,然而美人垂垂老已,故貪圖三條橋老來相伴的默契,只等有一天放得下鉛華,就來這裡做守橋的村姑。

3.9走不完的四裡路

西北橋頭有兩條古道,右道就是網上所指從洲嶺的中巴到三條橋下,沿古道經有狗看守的農戶,就可到達三條橋。我們選擇,確切地說是格子選擇了常人不太走的左道,突顯驢子特性。其實一路走來到這裡山勢才有一點陡,一連幾十級的台階沒有歇腳的地方。回頭良辰美景盡收眼底。

美女們努力配合上格子的腳步盡量地消耗體力,為了騰出地方容納晚上的土雞。一路游山玩水我和方塊已經總結出泰順和上海是在不同的時間曲率上。泰順人告訴你十分鐘的路程,我們兩個要走半小時。雖然格子老師為人師表本可以相信,但他還是泰順人,一不小心,上當了再上當,於是我們就有了走不萬的四裡路。

第一個四裡,沒見到山頂,他說是到個轉彎處歇腳;

第二個四裡,沒見到農家,看見一片竹林,他說竹子多漂亮,來,照一張;

第三個四裡,沒見到公路,看見一頭耕牛,格子衝著方塊說,你看你侄子叫姑姑呢!還看見一條狗,方塊衝著小狗說,格子格子,你咋跑到這裡來了!

每次這一個四裡結束,下一個四裡開始,格子老師都憨憨地壞笑著。

終於得知說我們還有兩個四裡就到洲嶺鄉了。方塊已經開始打飄,甩著她的長發長歌當哭,高聲朗誦“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終於我們等來了過路的班車,格子說2分鐘就到,車子還是開了有五分鐘。

3.10大家長格子

有格子的一天,一點腦筋都不用動。車到洲嶺,將背包放在洲嶺鄉招待所我們就直奔毓文橋,留給我們的天光不多了,只抓拍了幾張,天色便暗淡下來。菜干在向我們招手,土雞在向我們招手了。

自從美女到泰順,照著網上推薦的美食一一點來,每噸兩到三個菜足以,幾乎沒有重復。這回一下子上了六七個菜盤,剛豆干,刀豆干,莆瓜干,筍干,什錦蔬菜,青菜,雞內髒炒粉皮,老天!美女們狼吞虎咽,一點都不客氣,等土雞湯上場時,我已經有七八分飽了。格子則像個大家長似的光看我們吃,不停地勸吃,自己則吃地很少。主人吳老師拿出平時楊梅酒和閩酒。我也是個小糊塗仙,雖然不會喝,也都要嘗一嘗。格子的藥酒辣,楊梅酒梅子的味淡了,閩酒芬芳潤滑。

一定要提一提那只土雞。加了紅糟米釀的紅酒、枸杞、當歸、黨參,放瓦罐燉制而成。初入口有一點苦味,但芳香鮮美,我就是愛那點苦味。可惜方塊不能喝酒,不習慣這種做法,真是便宜了我,只恨胃泡容量有限。

酒足飯飽,格子家長還給美女們找來吹風機備用,哎,出門三天,第一次有人從頭到腳關懷備至,真是感激涕泠。

3.11格子,去三條橋看星星吧

廊橋作為旅游景點尚未完全開發,因此住宿條件相對簡單,通常居民旅館都是公用的衛生間。那晚我們住四樓。喝了太多的雞湯,半夜驚醒,猶豫著是不是要冒著寒冷經過陽台去洗手間。

我還是要感謝雞湯了,經過陽台,偶一抬頭,天!那麼多星星!一顆一顆停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像假的一樣,所謂風景如畫,就是這樣吧!我試圖找出北鬥星,可是看著哪裡都能連成一把勺子,只好放棄。街道上空無一人,空氣清冷安靜。方塊說,要是在三條橋上看星星多美啊!如果我知道格子此時正在聽MP3,一定把他從床上拖起來,迎著野豬的獠牙去實施這個偉大的計劃。

第二天一早才發現房間的左邊是個露台,真後悔沒早發現可以美美地看一個晚上。

4.1金簪雪裡埋

每次外出,我總是覺得旅途既漫長又短暫。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只要出門,絕對不會想家,向往鐵軌延續下去的生活。但是綿延應該以另一個“我”為故事的主角,我終究要為我的故事來點句號。

原本打算趕早上七點的班車回三魁,走仕陽,因格子睡懶覺而誤了點,罰他領路再往毓文橋。其實毓文橋是一座很典雅的木橋。單孔石拱,三層重檐的屋頂,橋的兩側橋板通透,似木窗格,未用木板封閉,這在廊橋中似乎很少見。若不是跨在小溪之上,說她是重檐的涼亭亦無不可,她就像薛寶釵,得體大方,一點也不張揚。可惜橋的一側正在施工修路,原本山石錯落草木參差的景致已然破壞,不得不讓人為她的命運而擔憂了。

4.2碇步VS跳跳岩

與格子別過,我們繼續最後的征途。先去仕水碇步,格子說這是全中國最長的碇步。他只說了一半。

碇步在鳳凰叫跳跳岩,起橋之作用。臨行前曾看過西眉游記中的PP將碇步拍得極有韻味,可現實中她讓我失望了。冬季枯水是一個原因,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那裸露的石床上遍是紙屑垃圾。格子這才說了下一半,仕水是公認的髒。我暈!

方塊上次去鳳凰未見到跳跳岩,還是極有興致地走了一回,報告說是217級石塊。目測也比鳳凰的長。可是兩岸沒有精致的吊腳樓,再加上後天不足的她是否有點自暴自棄?

4.3庭院深深深幾許

回頭經雪溪的胡氏大院還是值得一看。走入高牆外的窄弄,頗有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味道。

其實看老宅,看廊橋,我們都是外行。出的門來,才發現城市的喧囂和擁擠。此刻雖然身在深宅大院,但頭頂上的天空是無限延伸的。可是山裡的年輕人一定向往著城市的繁榮和傳奇。總是城裡的想出去,城外的想進來,可不可以站在界河之中呢?

城市是物質的,物質是“我們”創造的,可是“我們”越來越難找到平衡點;鄉土是精神的,精神是先輩的,“我們”只是破壞者,無可驕傲。

庭院深深深幾許,城市和鄉土,到底哪一座更深呢?我們好像一無所有。

4.4廊橋,我來了,我走了

在大輪口等回溫州的大巴,那裡正在修公路,塵土飛揚,絲毫不比我家門前的中環線工地遜色。有時候覺得生命真奇妙,我怎麼會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下一站又將去往何處?以前一直想找奇人異士算命,現在啊,要是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我就直接過後天了。

大巴車一站一站地停靠,原本陌生的小鎮名字已經變得熟悉和親切。再見了,廊橋,再見了,鄉土,我來過了,現在我離開,我不知道會不會再來,別問我廊橋美不美,我不贊美她,也不無視她,如同秋風吹秋葉飄落,如同種子隨遇而安。

5.狗尾續貂的後記

一切還是走時的樣子,惟獨覺得身輕如燕,因為壓在肩上四天的背包終於得以卸下,原來輕功就是這樣練成的。

我很清楚地明白從何時起生活真的和原來不一樣。所謂快樂的生活並不是沒有煩惱,而是快樂比煩惱多一分,就多一分就快樂。

我一直很喜歡簡愛回答勞渥德校長不下地獄的方法,那就是:

我得保持健康,不要死掉。


精選遊記: 泰順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