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村,封存我兩天半的愛情

作者: 小重珊

導讀《宏村,封存我兩天半的愛情》當人遇上愛情的時候有四種情形: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 我不知道我屬於哪一種。 有人說愛情的保鮮期是三年,有人稱只有三個月,還有一種聲音吶喊道只有三天。 還好,無論哪種觀點成立,我都在保鮮期內結束了它。 認識他是個老套的網絡故事。在公眾聊天室相遇,� ...

《宏村,封存我兩天半的愛情》當人遇上愛情的時候有四種情形: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

我不知道我屬於哪一種。

有人說愛情的保鮮期是三年,有人稱只有三個月,還有一種聲音吶喊道只有三天。

還好,無論哪種觀點成立,我都在保鮮期內結束了它。

認識他是個老套的網絡故事。在公眾聊天室相遇,幾句投機淺聊,之後就是頻繁的在自己的小圈圈裡讓友誼泛濫。

我們很默契,不好奇,不提問,不約定,不要求。只是反復地在夜裡的12點出現在電腦屏幕前。聊著一些屬於普通朋友的普通話題。

我們不是網戀。因為我們都反感網戀。只是偶爾,他會淡淡地說句“我喜歡你”。說這話的時候,那聲音像輕撓著你的耳背,酥酥癢癢地令你陶醉。

在暑氣漸漸從大地散去的時候,我背上了包,朝著古徽州的宏村而去。我住的客棧名為“居善堂”,是老式民居改的。到的那天人很多,因為是一個單身女性,不想引起別人太多的好奇,整天我都縮在二樓最裡面的那間小木屋裡。書包裡唯一的一本小說《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被我一口氣連看了幾遍。第二天停了雨,客棧裡的游人紛紛出門,我才得空鑽進“網吧”,點開他的“泡泡”,給他留了言,簡單描寫了我在宏村居善堂的情況。

晚上,我正端坐在客棧廳堂的方桌前和幾位住店客人侃侃而談,電話鈴驟響。老板接了後望向我,笑眯眯地說:“小姐,找你的。”

我知道是他,盡管他從不知曉我的姓名和電話,但我明白他根據網上的留言,以“二樓的姑娘”稱呼我。聰明的老板更是無須道明,就從二樓眾多女客中點名叫我接電話。

“能上網嗎?”

“不。”我看了看桌前尚未飲盡的酒和尚未散場的席,拒絕了他。

“你明天還在宏村吧?”

“恩。”

“我明天過來,等我好嗎?”他的聲音愈發溫柔。

“恩。”

居善堂客棧的後花園被主人題名為“聽雨軒”。夜幕降臨,人造的雨滴順著屋檐,持續地滴滴答答地掉落在池塘中,直到破曉。

當晚,我坐在池塘旁的“美人靠”,雨聲勾起了心底的寂寞與愁緒,也使矛盾濃得化不開。明天的面該見不該見,令我左右為難。此時的酒精又開始作祟,把我的靈魂慢慢抽空,人,卻還被留在這幽幽的深院之中。

整個晚上,我都處於半夢半醒之間。黎明被斷斷續續的夢境一點一點拖出。然後,我聽見了公雞的打鳴聲夾雜著我的心跳響了起來。

他的電話在下午兩點鐘來到。

老板依舊笑眯眯地:“小姐,你的電話。”

我接過來:“喂?”

“村姑,我已經到了宏村的南湖橋頭了。”他一改慣有的溫柔口吻,調侃起來。

“恩,我來接你。”

放下電話,我回到房間,換上了衣裳。站在鏡子面前,我只稍稍猶豫了十秒鐘,就放棄了塗脂抹粉的念頭。因為,我對自己有信心,我對他有信心。

宏村外的南湖邊是一撥撥寫生的學生及觀光的游客。由於未到荷花爛漫的季節,所以整個南湖被荷葉覆蓋著。大有“映日荷葉別樣綠”的壯觀景像。

我快步沿著湖邊的石砌小道往橋頭趕去。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尋那個曾在視頻裡出現過的男人的身影。

這時,一個站立在湖邊石椅旁的中年男人進入我的視線。他帶著鎮定的、自信的淺笑盯著我。

一時間,我所有的泰然與信心全被眼前這個男人擊垮了。

驚異總來自於意外。

意外並非來自於他的相貌。因為早在視頻裡,我就見識過他。那個輪廓類似我舅舅年輕時候的俊朗的男人。

只是,我沒有想到,一個有著深厚文學功底,平時聊天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竟然可以把身上的衣著搭配得如此簡約、時尚、現代。煙灰色的POLO有領T恤,黑色的LEE牌牛仔褲,一雙深棕色的平底休閑鞋……這一身看似簡單的服裝,將他的氣質很好的襯托出來,以至於在宏村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輕易地勝出,成為最突出的一個。而遠不是我最初所想像的“穿著鏤空皮涼鞋的中年男人”的形像。

他用滔滔不絕的幽默言談來表示他對於與我相見的滿意。

我則用慌亂、尷尬、不敢直視的目光來解析他帶給我的震撼。

我想,也許,我們都征服了對方。

宏村的天氣似乎隨著他的到來也表示著興奮,太陽高高掛著,整個宏村被曬紅了臉。繞村而過的溪水穿過家家戶戶的石板,陽光零散地透過牆頭映在水面上,真是曉妝初罷的水靈靈模樣兒。

借著風合日麗,我們暢游在徽州古村。沿途炊煙裊裊,稻谷碩碩,湖水漾漾,鳥聲與水聲混合著,像是堤上人家吹奏優美動聽的樂曲,我們的笑聲像搭配著樂曲的歌詞,一路撒落在鄉間湖畔。

他來的第一個夜晚,耳邊沒有喧囂的人聲,眼裡沒有車水馬龍的擁擠,只有半明半暗的月色借助被微風吹起的窗簾一角,傾瀉進他的木屋,鋪滿在那張古老的花雕床上。我們促心長談,直到月上三竿才起身回房。那晚,他用他男人的胸懷保全了我的“純潔”。我們各自睡在自己的木屋裡。客棧的耗子似乎對我們的平靜很 不滿,整晚在房頂來回竄著。害我惡夢連連。

離別是人生終將發生,而且不停發生的事。

在分手前,我幫他修剪了腳趾甲。那是我第一次認真觀察他的雙腳。趾頭飽滿而疲憊。我相信,那是四十年行走所沉澱下來的印記。

我叮囑他:

無論春夏秋冬,每晚為自己准備一盆熱水泡泡腳;

晾外衣時要反過來晾曬,這樣才不用擔心穿衣時那個討厭的晾衣架撐出的凸型;

回家後,把腳母趾旁那根壞死的趾甲摳出,然後好好消毒,就不用再擔心甲溝炎會反復發作了;

別吃那麼多雞蛋,膽固醇太高。要懂得從其他食物中尋找美味的樂趣。“愛”並不一定太執著。

……

在車站分手的時候,我的心隱隱作痛。

我知道此刻的我,是愛他的。但我仍然沒有留下姓名和電話。當然,他也一直沒有要求過。

我像所有分手情節裡的女人一樣,柔弱而嬌媚。

“你會想念我嗎?” 我在他耳邊問。

“會的,我會想念你。”

“如果我再也不出現了呢?”

“那我會更加想念你。”他回答了最真實的答案,但卻不是最完美的答案。真實的答案往往讓敏感的女人聽到的弦外之音是:他能接受我從此的“銷聲匿跡”。

我有點點失落,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我寧願讓你永遠想念我。”我說。

我站在車門旁,看著列車員關上車門,將我和他隔成了兩個世界。阻隔我們的,是一扇發黃的玻璃車門。

他在站台上向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保重。我乖巧地點了點頭。淚水就再也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湧出。

列車緩緩起步,我軟軟地靠在窗邊,看著他為了看見我而不停調整著站立的角度,我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望著列車將這兩天半的愛情從我的視線裡,從我的生命裡一點點抽走。

生命在流光中不斷變化,成為無常。無常與時空是親密的戰友,彼此依偎也相互牽連。我們無法常留於某種情況,某種優勢,或某種愛。人類無力獲得永恆。

但我相信,我們會記憶著某種聲音,因為它像征著某種幸福;我們會記憶著某種香味,因為它像征著某種愉快;我們會記憶著某種觸感,因為它像征著某種溫暖。

我們會記憶著這兩天半的愛情,因為它在最新鮮的時候,就在宏村,被封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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