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大峽谷走進墨脫

作者: guxin0127

導讀《徒步大峽谷 之 走進墨脫》路對於每個人都不相同,有些人相對平坦順順利利,還有些人則坎坎坷坷一路艱辛。 這是一條自找的路,沒有人逼我,我也沒有平平淡淡地接受,她卻成了我這一生中走過的最苦的路,就像走完了人的一生,那麼漫長、無盡,卻又隨時可能終止… 第一仗就被螞蝗打得慘敗 有種莫名的誘惑再一次把我帶進高原,這是我一個人第二次入藏。 西藏這� ...

《徒步大峽谷 之 走進墨脫》路對於每個人都不相同,有些人相對平坦順順利利,還有些人則坎坎坷坷一路艱辛。

這是一條自找的路,沒有人逼我,我也沒有平平淡淡地接受,她卻成了我這一生中走過的最苦的路,就像走完了人的一生,那麼漫長、無盡,卻又隨時可能終止…

第一仗就被螞蝗打得慘敗

有種莫名的誘惑再一次把我帶進高原,這是我一個人第二次入藏。

西藏這個旅行者的天堂,成了一群瘋子聚會的地方。吉日、亞旅、八廊學像個瘋人院聚集了世界各地敢於冒險、尋找刺激、頭腦發熱的人,即使你是個正常人來到這裡也不會水土不服,轉瞬間就會變的異想天開,變的膽大妄為,變成了瘋人院裡的正常人。

去過阿裡的人不少,走進墨脫的人卻不多。

姍姍是我到拉薩的第二天認識的,僅僅見過兩次面,說過幾句話。只記得她是廣州人,普通話說的很好,音樂系鋼琴專業,還有一年大學畢業,想走川藏。所有的印像只是因為她扎了一條很個性化的頭巾,屬於很可愛的那種。因為民運會車輛都給政府征去了,很難找到去扎打的車。不過那時我根本沒有想過要走川藏,就如同姍姍沒有想到自己會走進墨脫一樣。我們還是不期而遇,就像是早已經安排好的一樣。十天後我放棄了由派區翻多雄拉山進去的計劃,離開了軍分區准備由波密、80K進墨脫。在林芝搭車去波密時再一次相遇就像久別重逢的故人。從此千辛萬苦艱難險阻一直伴隨著我們,卻總是在最困難的時候化險為夷時來運轉。當時姍姍和小駱駝(四川人,中山醫畢業,個子不高,黑瘦精干,墨脫路上背工都把他當成了門巴人,因此有了小駱駝的綽號)結伴走川藏。之後我們一同走過川藏天路工程通麥109---102道班到達波密。(通麥有天險之稱是川藏公路中最險段,102更是險中之險)所謂的102路面完全由十幾米的原木搭建支撐,路面窄且泥漿很多,有涓涓泥石流水由百米高的山顛溝坎穿行其間,陡坡大約有70多度,全是磨盤大小的石頭塊,雨天泥石流和塌方例行公事般地將這段山路扭曲成S型,這裡屈死的冤魂變成了易貢藏布江的轟鳴,伴著翻下的車輛殘骸清楚可見。大量有關川藏日記著重著筆與此。102讓我想起了這樣一個笑話:有個司機開車經過一個山村時向村民打聽請問,哪裡可以買到汽車配件一個村民指指前面的山口說道往前走,過了那個急轉彎有個峽谷,那下面有的是。在我走過102道班時也曾嘆息過,只是有驚無險安全到達波密。而後,在走進墨脫的日子裡,才發現通麥在墨脫路上連小兒科也算不上。

墨脫在波密人的眼裡是個迷,在林芝她是個遙遠的神話。(盡管離的很近)

墨脫路分東線:翻越嘠隆拉雪山走進墨脫。西線:翻越多雄拉雪山走出墨脫。我選擇了東線進西線出。(林芝、波密、墨脫、派區、八一)。這是個順時針的轉向,藏傳佛教認為墨脫(白瑪崗)是鮮花盛開的地方,佛教徒心目中的極樂世界,這次徒步沿著雅魯藏布江U字形大峽谷行進(轉山)其本身就是積德。

在波密墨脫轉運站,我們找到了留著一扎濃密小胡子憨厚的墨脫縣縣長,普巴次仁(門巴人),他正忙著指揮開山季節墨脫物資的轉運。這個全中國唯一不通公路的縣,全年有7、8個月過著與世隔絕生活,所有的物資由卡車運到八十K的地方,再爬上門巴人的脊背挪進縣城、鄉、村。另一條路,從派區運到松林口,再由背工和馬幫翻過多雄拉山背進縣城及鄉、村。全縣的門巴人、珞巴人也乘著開山的季節,進出波密或派區,背運轉運物資或部隊軍需,購買鹽巴和食油等,以便儲存留用順便賺點錢。這位面孔黝黑飽經憂患的一縣之長替我們安排了去八十K的卡車,又談了不少有關縣裡的情況,送我們出門並拍了合影。不幸的是,0934號東風卡車,在第二天凌晨04:00我們到達轉運站的前十分鐘出發了。

當天下午我們開始准備裝備(塑料布、膠帶和綁腿等),同時盡可能的減輕重量,波密武警養護中隊畢參謀擺了一桌送行酒,送了兩盒蛇藥。五月花酒店的老板娘,扯下了紅色平絨窗簾布,送給我們用來打綁腿。臨行的當晚在一個武警中校的陪著位大姐來房間找我們,計劃與我們結伴同行。陳姐(陳小邛:二次進墨脫,參加過長漂,曾徒步17天穿越塔克拉馬干民豐至輪台段)穿著曾經穿越時的那件紅色馬夾,上面繡著徒步穿越塔克拉馬干沙漠和她的名字。我至今感謝她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幫助過我們。

凌晨03:00我們就起床開始收拾東西,04:05到達了轉運站,鐵門敞開著,僅有一輛空車停在空地上,所有運送物資的車輛都已經出發了,這時的天還是黑壓壓的,冷風中帶著濕氣,凍得我一連打了好幾個寒戰。我拉著姍姍鑽進了一間小木屋,請求女主人幫助。就在無奈之際,轟轟的汽車馬達聲由遠而近地傳來,兩道光束閃著耀眼的光芒,哢地一聲停在了門前。

上。沒有任何商量。我把姍姍托上車廂後迅速爬了進去。

好家伙,嚇了我一跳,足有20多個門巴人擠坐在一堆亂七八糟(一袋袋的鹽巴、背囊、鐵桶、鐵鍋…)的東西上。我連滾帶爬鑽了進去,每一次的落腳都發出一聲慘痛的回音。姍姍拉著我的手,好容易在哇哇亂叫的人叢中,塞進了半個屁股,我坐在了姍姍的腳面上,後背緊靠著一個門巴女人的大腿,小駱駝抱著我的雙腳保持著重心的穩定。

漫長艱苦的旅程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一箱子臭氣熏天的牛心剛好被放在緊靠駕駛室的頂部用來擋風,陣陣另人窒息的惡臭彌漫了整個車廂,因為遮風蔽雨的帆布頂棚幾乎把車廂裹的嚴嚴實實,裡面像個大悶罐一樣。奇怪了,我惡心的想嘔,門巴人好像極其習慣和適應,甚至把帶著的四個喇叭的錄音機打開,一首首憂傷的流行與八十年代初的鐵窗歌伴著臭氣在車廂裡飄蕩,他們就像藏族人過林卡一樣高興。這歌唱得我心酸啊,看看目前的處境不比囚禁在監牢裡強多少。

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卡車沿著不知深淺的懸崖邊開了很久,大多數時間是跳著走,不時有巨大的瀑布凌空傾瀉,落在頂棚的帆布上發出極恐怖的聲響,猶如山洪爆發時的咆哮。第一次穿過瀑布嚇了我一跳,後來就習慣了。

夜色漸漸散去。

姍姍始終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這時車體的顛簸又把我拋到了一個鐵桶上,肋骨頂在了一個巨大的鋼鍋邊沿。這可不得了,目前,像篩豆子一樣的上下顛的我快散架了,如果突然急剎車來個前後運動,還不得撞斷我幾根肋骨才怪呢。想做的事情往往不容易辦到,才有了這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名言,在找不到機會調整的時候,只有用腰帶盡可能地抵住邊沿緩解衝力。

姍姍坐在我上面的一個皮袋子上,頭頂上的一個紙箱子,還老是被顛的往下落。這時她自己也被拋到兩個皮袋子之間的夾縫裡,而且空隙越來越大,很快大半個身子懸空,拔都拔不出來。小駱駝現在的枕著我的雙腳,整個人滑了下去,一副困惑的表情。姍姍的手還是那麼涼,我盡可能地靠近她,想抽出身來把她從萬惡的深淵中解救出來。直到25K,翻越嘎隆拉雪山之前,一切都是徒勞的。

卡車終於在嘎隆拉山口停了下來,我實在受不了了,拉著姍姍跳下了車。瞬間被眼前娟秀綺麗的美景驚呆了。三池銀光如景的湖水並排依偎在一起,雪山挺拔的倩影倒映其間,一片片輕雲在腳下浮動,漫山遍野盛開著雪蓮,就像展開了一卷斑斕柔媚的彩墨畫。這是仙境還是夢幻,自己難道是夢中人。世間有這麼美的地方,我立即打開兩架相機,也顧不得腳下,匆匆爬上一個滿是青苔的大岩石,選擇最佳的角度。哢嚓,我和相機一同落下岩石,盡管用身體保護著相機可美能達機械相機的快門還是失靈了,PANTEX自動相機的外殼劃傷,包裡的物品飛出去很遠很遠。

姍姍趕緊跑過來扶我,看見我手臂上的擦傷跑回車上拿藥去了。

陳姐幫我撿回東西(針線包永遠留在了嘎隆拉雪山口了),一直在納悶:"傷著沒有,東西怎麼會拋出這麼遠的"。

"沒事"我看了一下劃破了手臂,笑著說:"也許氧氣少空氣的阻力小吧"。

我把美能達交給了陳姐,他們好幾個人擠在駕駛室裡總是可以避免磕磕碰碰的。(不久快門的彈簧在強烈的顛簸中復位,竟然奇跡般的恢復了正常。)

往後的路對於司機是一種考驗,為了我們的安全他停下車來讓我們下車步行。小駱駝跟著十幾個門巴人下了車。我總感到不值,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去消耗殘余的熱量(餓的夠戧了),為保持體力,這個時候顧不得考慮那麼多了,就把身家性命交給了司機,姍姍和我決定與卡車共存亡,一切聽天由命了。

卡車在山路上盤旋,路基曲折多,轉彎角度小,車輪只能沿著壓過的車轍印行駛,絕對不敢偏離,稍有點差錯,我們就會和滔滔奮湧的雅魯藏布江接吻。很多次卡車靠近懸崖的邊輪是在一根搭在塌方處的樹干上駛過,像是玩雜技走鋼絲,夠刺激!因此大多情況下徒步比乘車要快一些。

後車廂的空間這時一下子大了許多,空氣開始流通,溫度開始下降。清新的涼風掠過面頰,產生了一陣陣令人振奮的凜冽。在飢寒交迫的時候,我從門巴人的皮袋子下面抽出了一條全新的被子,對折後墊在兩個皮袋子上,躺在上面以減輕顛簸撞擊時給骨骼和肌肉帶來的疲勞。姍姍和我並肩躺著,現在腰和背舒服了很多可還是特別的冷。姍姍的手和臉凍得冰涼,我伸出手臂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靠得那麼近,她的臉頰貼著我的耳邊,讓我清楚地感覺到她每一次沉重的喘息和起伏搏動的心跳。海拔漸漸降低,氣候也越發的潮濕,外面的雨還在劈裡啪啦地下著,我們靜靜地閉著雙眼,緊貼在一起的身體相互保持著體溫的平衡,這一刻那麼自然,那麼單純,沒有一點修飾。忽然間讓我領會到隱現在人性裡的一種超越,一種升華,如靜水深流,愛而無求。慢慢地姍姍的呼吸變得均勻平穩…

兩個小時後,卡車在一個山口處停了下來。步行的小駱駝和門巴人早已經在這裡等待了。

嘎隆拉雪山高峻聳拔的雄姿完全展現在我的面前,像一個托著哈達的俊秀英武的藏族小伙子,斯文高雅彬彬有禮。我把姍姍抱下車,心裡在默默地祈禱。

司機和一群門巴人圍坐在一個沒有護攔的木板橋面上,橋面的寬度剛好可以通過一輛卡車,橋不長卻很深。有條瀑布從峰頂直落而下,飛濺的水珠形成銀霧騰空而起,瀑布變成了一條湍急的河流在亂石中左躲右閃,在山澗中聚集了巨大的力量,咆哮著從橋下穿過,像敢死隊員一樣前赴後繼地衝下山腳。我干啃著一包方便面在他們中間坐了下來,門巴人使用的刀很特別,刀柄與刀刃大約成90度,割起肉來很順手,至於衛生就根本無法講究,我從上車到現在手上沾滿了污垢,手黑的蘸點水放在在宣紙上就是一座五指山。那些門巴人更甚我一籌,如果有盆清水再放上一張門巴人的手立刻就是一盆上等的墨水。一個門巴人割了一大塊肉遞給了我,我也顧不了太多,塞進了嘴裡,又灌了半瓶啤酒,真是舒服啊。在外漂泊我已經習慣餓了喝啤酒,渴了喝啤酒,啤酒這種東西還有個功能就是清腸解毒,只有讓啤酒在體內給我清洗牛肉的污垢了,人是鐵,肉是鋼,喝了啤酒有力量。後來在墨脫這個高消費的地方,我已經喝不起啤酒了。(25元/瓶)姍姍站在橋邊低著頭啃餅干,不好意思過來分享門巴人的口糧,我嚼在嘴裡的肉也沒了滋味,我怎麼這麼自私,我這麼想著卻沒有勇氣去割下一塊肉,門巴人不少吃的肉不多啊,只好內疚地作罷,起身向姍姍走去。

半小時後,司機又讓我們下車,下山的轉彎小石子多,車輪和路面接觸很難把握方向。這次幾乎都下了車,車在山腳下的大橋邊等我們。門巴人不一會就消失在密林中不見了,我們跟不上也找不到路,只能折返上了公路。蒙蒙細雨瀝瀝地落下,熱帶雨林氣候的叢林中長滿了各種珍奇的植物,也生存著許多的珍惜動物,這些物種多數帶毒或凶猛無比。翠綠欲滴的野果子綴滿大片的灌木枝頭,串串紅彤彤的果子把綠色的叢林點綴的鮮艷可人,有些果子皮上附了一層薄薄的絨毛,沾滿了細小的雨珠,顯得晶瑩剔透亮麗迷人。因為氣候的潮濕,野果子長得豐滿、多汁。如果把它們串成串掛在脖子、手腕上一定是個很漂亮的裝飾。

細雨如針般地密密斜織著成了大片的雨幕,像個大網似的籠罩著整個山林。路很滑,積水污泥很多,我真有點後悔,要走的路還長著呢,干嘛這麼早就下車。有幸被我言重了,以後的十三天裡再也沒有見過公路,更沒有聽過汽車的鳴笛。從現在開始走進一步離文明遠一步,離家人遠一步。

一小時後在橋邊我們又重新爬上了車廂。

從凌晨04:00至17:35,八十公裡走了十三個小時,這個小村沒有地名,當地以公裡計算稱之為80K。車行到這裡再也無法前進,80K是轉運物資的集散地,十幾座木板搭建的小木屋錯落無序地建在一片較平坦的污泥地上。

我們的到來劃破了這裡寂靜的生活,給這個封閉的村落帶來了驚喜。幾乎所有的孩子都跑出來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們。我們開始唱歌以驅走身體的疲倦,調節心理的狀態,我們並不知道將面臨什麼,等待我們的又是什麼。

現在的時間還早,如果徒步17公裡,就會到達一個珞巴人的小村落,第二天走113K就會節省不少的體力。我們商量後連背包也沒有來得及放下,就起程上路了。因為小駱駝在村裡買鹽巴,隨後跟上來,實際他到是躲過了可怕的第一關。10分鐘後的教訓讓我記住了一條真理:不打無准備之仗。

陳姐一馬當先走在前面,我和姍姍隨後。走過了一條瀑布,便踏上了泥濘如沼澤的山路,幾十年,甚至幾千年沒有干過的污水沉積在淤泥裡,草叢中樹枝上寄生著一種可惡的東西,只為了往前趕路卻忽略了它的存在。我砍下一根樹叉遞給姍姍做拐棍,又從地下揀了一根竹仗,披上雨衣邁開大步向大山縱深。

"這是什麼,啊!螞蝗。"姍姍朝我大喊,臉都變了顏色。

"螞蝗"我低頭一看自己的雙腳,嚇得倒吸了一口氣,我們已經走進了螞蝗區。就這麼一會,雙腳上吸滿了大大小小的螞蝗,蠕動著拼命地往上爬,往鞋子裡鑽。照這樣的速度,半個小時後不把我吸干了才怪呢,我仍掉竹仗(揀起的竹仗上其實也沾附著螞蝗),沒命地揪出幾只大的,可怎麼甩也甩不掉,道是又沾了一手的螞蝗,由於沒有打綁腿也每做任何防範的措施,螞蝗很順利地爬滿了雙腿,肆無忌憚地吸吮著我沸騰的血液。這種生長在陰濕林地裡纖細柔軟長短不均的軟體動物,雌雄一體,兩端都有吸盤,前面吸盤較小,口內有齒,事先會用吸盤放射一種麻醉性的毒液,使人和動物在不知不覺中失血,在飽食之後自動脫落,因血小板被損壞,使得傷口無法愈合,流血不止。螞蟥的吸血量可達其體重的2-10倍。而流失的血又是螞蝗吸血的好幾倍。

"趕快回去"。我向陳姐揮了揮手,立刻轉身跑向姍姍。

"不能站在這裡,快走"。我一把抓住姍姍的胳臂,飛快地向80K跑去。

初次嘗到螞蝗的滋味,有點措手不及,我拉著姍姍跑到一間木屋的過道,脫下雨衣,取出白色的塑料布鋪在地板上,開始清理吸附在腳上的螞蝗,螞蝗好像對腳趾間特別傾寐,爭著強占這個位置,一個個像是在跳舞一樣。腳上沒怎麼流血。襪子上還有沒鑽進去的螞蝗,這樣揪下來撮成團輕輕一彈,(開始不容易彈掉,後來有了經驗)就會落在塑料布上,先集中後消滅。

我們慢慢地適應,也不太害怕了。點上兩只香煙一個個地上火刑。當我們捋起褲腿時,差點沒昏過去,茵紅的鮮血源源不斷地湧出,將一些還吸附在腿上的黑色軟體變成了紅色,30多只螞蝗爬滿了雙腿。姍姍沒有一點畏懼,用煙頭燙下了20多只,直到香煙不夠用,有一半的螞蝗還是被放生了。姍姍不同於別的女孩子,這種情況下早嚇得不知所措了。當然這樣的女孩也沒可能走上墨脫路。在113K之後的日子裡,她忍著腳傷的巨痛,28公裡翻山越嶺,一步一步頑強地挪進墨脫,右腳腕的淤血塊集腫成了個大饅頭。

"鞋子裡面還有螞蝗"。姍姍和我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側過臉來說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像我這樣"。我笑著光著腳套進了鞋裡。

"好辦法"。她比我穿的還快。

不一會每人各三只螞蝗上了姜太公的魚鉤。轉瞬間就遭到五馬分屍的厄運。

"我覺得屁股上好像有螞蝗"。我們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摸著屁股異口同聲地說道。

"哈哈哈"。我們笑的前仰後合。好奇的門巴人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一臉疑惑。墨脫是個創造故事的地方,這一段成了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對了樹枝上會往下落螞蝗,還得檢查一下全身"。我說完後極不自在,就覺得渾身發癢,脫下了T恤。一低頭,胸前趴了兩個,正在過癮呢。我氣的一把揪了下來,用指甲狠狠地掐成了幾節,這些家伙竟然還在動。

"後面有三個"。姍姍說著一支香煙燙了上去,三只螞蝗帶著吱吱聲卷成一團滾了下來。

"我怎麼辦啊,總不至於讓我當眾脫衣服吧"。姍姍聯想到自己急的差點跳起來。

"別急,陳姐也在犯難,注意檢查下身,螞蝗的毒液會導致不育的"。我不假思索地提醒到,絲毫沒有故弄玄虛的成份。

我也有點後怕,螞蝗這麼愛吸我的血,會不會爬到我的下身來上一口。如果這樣那可遭了,為了走墨脫而斷子絕孫豈不太冤了。正想著我覺得後腰熱乎乎的,用手一摸,滿手鮮血,有一只軟塌塌的大螞蝗還沒來得及逃脫。

"小駱駝幫忙,快"。我喊的聲音很大有點變音。這次血流的太多了,我真的害怕了。

小駱駝不愧是個學醫的,手疾眼快一手拽出了小拇指粗的一條大螞蝗,吃的圓滾滾的,蠕動的幅度也因此減慢了很多,我恨得咬牙切齒,一腳踩了個稀八爛,鮮血把地板染紅了一片。這時我不敢怠慢,這東西無處不鑽,實在可怕。

我用被子遮了一下讓小駱駝對我進行全身檢查。

結果還是另人滿意的。

姍姍除了上身發現兩個其他地方沒有。

螞蝗沒了,卻流下無數的斑點,可怕的陰影卻始終無法揮去。

後來的准備工作比較充分,對螞蝗的恐懼心裡,也隨著第二天身陷泥石流而淡漠。

生死原來只在轉瞬之間

小駱駝一早就將塑料皮剪成塊狀,用膠帶粘連做成了一個個腳套。這種辦法對付螞蝗是萬無一失了。後來,在行進過程中才發現,鞋子在經過泥濘的時候很容易脫落,鞋帶幾乎不起什麼作用。九小時後塑料鞋套和鞋子一樣沒能逃過泥石流的厄運。

姍姍替我打好綁腿。

我用膠帶將她的手腕和腿部封口,因為女孩子不方便將內衣內褲連接處封死(我吸取了昨天後腰被咬的經驗,害怕螞蝗作孽子孫,出發前做了徹底的新陳代謝,才將內衣內褲的連接處封口,再系緊皮帶,應該是沒有問題了,但是女孩子不行),就只能特別小心了。

我用塑料布做了一頂防螞蝗從上落下,外形酷似宗喀巴(黃教格魯派創始人)的帽子,只是顏色是白的。我們就這樣開拔起程了,一身的打扮如同防化兵一樣。這次繞開昨天的螞蝗區直接翻過這座山。上山下山都很困難,岩石很多,巨大的亂石之間潺潺流水不斷,岩石經過多年的浸泡加上熱帶的雨淋,滑的得,走起來尤其得注意腳下,盡量保持重心,很多時候幾乎都是直上直下,因為山體一直向下延伸,海拔也漸漸降低,腳趾的承受力增大,指甲蓋有翻開的傾向。本來沒走過多少山路,一下子就碰上個厲害的,前進的速度更加緩慢。很快陰暗濕潤的森林沙沙地落下了雨簾,時斷時停一直持續了一天。翻過山又是山,連綿不斷的原始森林,稀爛的泥地淤積了不知什麼年代殘存下來的污水,給千百年的細菌找到了生存繁衍的好居所,為了避開草叢和低壓樹枝上的螞蝗,毒蛇,只能毫無選擇地踏著污泥前進。

每次經過瀑布時都將鞋子放在水裡衝,享受一下清涼的感覺,衝掉一腳泥馬上又是一腳泥,起不了多少作用,只是給視覺一種安慰。在湍急的水流上幾乎都有門巴人砍下的大樹搭在上面,短的也有7、8米長,有一根也有兩根的獨木橋,也有三四根捆在一起的。急流常常與橋面平齊,經過長時間的衝刷,木頭上長滿了蘚類。因為橋的兩頭是卡在石縫裡的,不一定很牢,踏在上面容易打晃,加上青苔發滑,不注意平衡的話,下面就是山澗、懸崖,高原母親雅魯藏布江。墨脫路上我們走過不下百座這樣的橋,只是險緩不同罷了。

我們跑過一個大落差的瀑布,又蹣跚地走過一座兩根木頭的小橋,進入了一段又一段的塌方區,大自然造就的這種地質現像謂為壯觀。幾乎每一個峰回路轉處都形成了規模大小不等長短不同的塌方和泥石流,有的山體甚至塌了一半,巨大的岩石猶如不生根的大樹,隨時都有可能崩落。路是人走出來的,所以才叫走路。如果說眼前的路斷了,道不如說路沒了更為確切。老的塌方區會在半山腰七八十度的陡坡間留下一條一腳寬的崎嶇小徑,走這種路只要腳底不滑重心穩定一般不太危險,可以直立快步行走,注意豎起耳朵細聽有無石頭碰撞的聲音,因為石頭會出其不意地飛落下來。由於連綿的雨淋,造成新的塌方和泥石流不斷地形成(當地門巴人告訴我們:這兩年的降雨量增大,因塌方和卷入泥石流而死的人逐年增多),半小時前走過的路也許已經滑坡塌方了。對於新的塌方區,我們很快學會了先躲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面看動靜,然後手腳並用身體迅速改變重心,以兔子的速度在亂石上泥石流裡飛奔,即使有人走過,也不敢輕易踏上別人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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