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清晨,跟著我們的向導來到河邊,我們要乘獨木舟到河另一邊的叢林中徒步。可能天氣不太好,河邊看不到早晨的太陽,倒是看到輕紗一般的晨霧緩緩地從水面升起。很局促地坐在獨木舟裡,靜靜地劃過水面,感受早晨清涼的空氣,感受這水一般的寧靜。
導游開始指著水面附近飛過的鳥介紹給我們,我想起這應該就是日程安排當中的"觀鳥"吧。看了聽了一會兒,並不很感興趣,就自顧看起岸邊的村落,看當地人在河邊洗漱,看炊煙裊裊升起。
到達目的地,我們登上一片較為空曠的沙灘,數十步之外就是叢林了。剛一上岸,導游就指著沙灘上又大又深的足印說是犀牛的腳印。不一會兒又發現了老虎的足印,而且是一只大老虎帶著一只小老虎。我一向極喜歡貓科動物,立刻興奮地問導游,我們徒步的時候會不會看到老虎,導游的回答是可能性很小,他做了將近10年叢林徒步導游,也只不過看到過有限的幾次,能不能遇到老虎就看我們的運氣了。我心想:運氣?遇到老虎還不知是幸與不幸呢,沒准兒那只老虎正在四處找早餐呢。
徒步剛開始時,氣氛還真有些嚇人。首先導游千叮萬囑讓我們徒步時落腳一定要輕,說話一定要小聲,一方面便於他觀察四周的動靜,另一方面避免無意中驚動激怒危險的大型動物。我穿了件紅色衝鋒衣,也頗讓導游躊躇了一陣,好像是覺得紅色刺激性太大,容易引來危險。我們兩個人,卻有兩個導游跟著,每人還手持一個木棍,一個開路,一個殿後。我暗自琢磨為什麼要兩個導游,後來給他們找了個理由,一定是防著萬一遇上緊急情況,打不過,只能逃又沒人家跑得快的時候,他們倆一人一個把我們往樹上帶。一想到這兒,我立刻同情起那個要幫著我爬樹的人了,在這方面像我一樣笨的人不多,於是一個人壞笑起來。
走進叢林,雙腳立刻踏上松軟厚實的雜草和落葉,聞到的是木葉潮濕的清香,滿眼是深淺不一富有層次的綠色,我立刻就喜歡上這裡了。和同伴交換著欣喜的眼神,不免得意忘形,腳下踏起了重重的步子。導游立刻用手勢和噓聲制止了我,看他睜著警惕的眼睛小心地四處張望,我故意誇張地做出高抬腿輕落足的樣子,一面像他一樣地四處張望,感覺自己的形像一定是相當地鬼鬼祟祟。:-)
在茂密的叢林間穿行,並不會很舒服,需要不時地用胳膊分開擋路的樹枝,還會被樹葉上的露珠打濕衣服(所以最好穿防水衝鋒衣),不過我就是喜歡這種感覺,總想往更深更密的樹叢裡鑽。整個徒步過程中我們只遠遠看到幾只梅花鹿,幾只在這裡極其常見的孔雀,並沒遇到什麼令人興奮的動物,倒是看到無數老虎的腳印,可我仍然非常喜歡這種叢林漫步的感覺,雖然我們只不過是在森林的邊緣。聽導游說,到了2月份,這裡一人多高,茂密的像草會被燒掉,到了那時候,視野極其開闊,能夠看到很多動物,那個季節會有游客深入叢林,做四天甚至更多的叢林徒步,晚上就住在森林深處的村落中,聽得我無限神往,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來這麼一把過過癮。導游說,如果我參加4天的叢林徒步,就有99%的可能看到老虎。下次再來,一定要安排這項活動,哪怕被當成晚餐:-)
叢林徒步持續了2個多小時,回去時在岸邊看到一只鱷魚,在我們試圖靠近它時,這個木樁一樣的東西以難以預料的速度飛快地鑽進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對面的渡船無人值守,導游中那個很年輕的一個居然趟著齊腰深的水過去撐船,我忙問水裡有鱷魚要不要緊,回答是這裡的鱷魚從不傷人。等渡船的時候,我忙著在河邊的沙灘上偽造了幾個老虎的足印,也不知道蒙不蒙的了後來的游人:-)。然後跟我們的導游聊天,驚訝地得知他會好幾國語言,不過都是只能說,不能讀寫,因為完全是自學,是通過跟各國的游客交流學會的。了不起!後來我發現很多以旅游為生的尼泊爾人都是如此。他幾乎不會說中國話,只會幾個常用詞,我一聽發音,多半還是廣東話,因為這裡香港游客要多一些。將來中國游客多了,他也一定會學會中國話的。
回到對岸的村子裡,離下午的騎像叢林探險還有2個多小時。我們兩個在村子裡閑逛了一會兒。我們發現,如果假期夠多,這裡絕對值得多停留一天,什麼都不做,就坐在河邊的躺椅上曬太陽,那是難得的一份安閑舒適。如果假期夠多,也不要在加德滿都找旅行社包奇旺游。自己坐車過來,自己找旅館,可以挑選河邊的位置,還可以把價錢砍得很低。現在是旅游旺季,這裡的游客卻很少,很多旅館一個客人都沒有,到了晚上特別明顯,大多數旅館因為沒有客人而一片漆黑,所以應該好砍價。再跟旅館直接聯系參加自己喜歡的活動項目,肯定比在加都包便宜,而且還可以自由選擇項目。不過條件是至少有時間在這裡多停留一天。唉,遺憾啊,我的假期太短了!
在旅館的院子裡見到了我們的坐騎,就是昨晚我隱約見到的那頭大像。這頭大像膚色偏黑,額頭上被用粉筆畫上了裝飾的圖案,背上披了一塊鮮艷的毯子,毯子上是供游客乘坐的座椅。座椅的樣子很像一張倒扣的小方桌,可以搭載4位乘客。每個人占據桌子的一角,腿搭在外面,手扶住桌腳和桌腳上的護欄。我們兩個興高采烈地爬上像背,占據了靠前的兩個座位。因為要去接另外的兩名乘客,我們並沒有直接進入叢林,而是穿村過野地走了好一陣。這樣也不錯,可以先領略一番田園風光。穿過農田,穿過村落,看到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看到村中簡陋甚至有些破敗的民房,看到臥在路中間懶洋洋曬太陽的狗,看到路邊嬉戲的衣衫破舊的孩子......。坐在像背上隨著大像的腳步顛簸起伏,居高臨下地看著路過的一切,我不過是個過客。孩子們見到我們這兩個騎在像背上的陌生人,有的好奇地觀看,有的友好地衝我們揮手,我們也忙著回禮。尼泊爾游客如織,而且多年以來一直是世界級的旅游勝地。可是當地人卻似乎始終保持著對外國游客的強烈好奇心,我們走到哪裡都會受到當地人的注意。
我們接上兩位西方游客,和另一頭像上的四位游客結伴進入叢林。濃密的樹陰遮住了陽光,林中的光線暗了許多,四周非常安靜。騎在像頸上的像夫好心地用手中的木棍幫我們分開兩旁橫斜的樹枝,以免樹枝劃到我們的臉上,可是還是時常有蛛絲飄到臉上。以往我是很討厭這種東西的,可是由於愛屋及烏,我太喜歡這種叢林中的穿行了,此時覺得頂著一頭一臉飄揚的蛛絲也是滿好玩兒的一件事情。我們的大像是邊走邊吃,常常卷起路過的樹的枝葉往嘴裡送,它的勁可真大,粗粗的樹枝很容易就被它弄斷了。
穿過一片樹林,我們到了一塊相對開闊的地方。說是開闊,因為我們是騎在高高的像背上,這裡雖然沒樹,卻是大片密實的一人多高的像草。如果不是騎著像,沒有人會來這裡,站在地面上什麼也看不見,草海中隱藏著危機。忽然,聽到一陣希裡嘩啦的水聲,我聽到像夫高喊著是犀牛,趕忙循聲望去,從草間的縫隙隱約看見前面一個小水塘,一頭犀牛正慌慌張張地逃離,鑽進旁邊濃密的草叢中不見了。像夫驅使兩頭像迂回包抄那頭逃走的犀牛,於是我們鑽進厚厚的像草叢中。此時我才發現剛才我們一直在挑草稀的路走,這裡的草厚得密不透風,我們的大像簡直是趟出一條路來,靠它的身體把草擠開。它走過時,草向兩邊分開,伴著很響的摩擦聲。也正因為如此,那只犀牛很難遁形。我們在高處,可以看到哪裡的草在動,還可以聽到聲音。經驗豐富的像夫一會兒就把那只可憐的犀牛趕到一塊草木稀疏的開闊地上了。我們拿出相機把那個無可奈何的犀牛從各個角度拍了個夠。照同伴的話說,光犀牛的屁股就拍了好幾張:-)。
終於放過那頭犀牛重新進入叢林,我又欣賞起叢林風光來。我們時而在林間穿行,我喜歡用手觸摸路旁招展的枝葉。時而走入林間的開闊地,陽光灑下來,眼前一亮,綠色也跟著燦爛起來。有些地方林木幽深,樹葉層層疊疊,不只是垂直的,而且向內延伸,樹枝間掛滿奇形怪狀的藤蔓,讓人想起"魔戒"中神秘的森林,這裡可有美麗的森林精靈?踏上歸路的時候,我不舍地頻頻回顧,不願意離開這神奇美麗的地方。
跨過夕陽中的河流,我們踏著暮色回到旅館。
晚上去看了當地土著塔魯族人的表演,兩個特點:- 演員全是男人;- 舞蹈中喜歡擊打木棍。最後的邀游客共舞讓我開了眼界,上去參與的游客看容貌全是來自尼泊爾本國、印度、巴基斯坦的。個個極具舞蹈天賦,肢體的舞動和諧而具有節奏感,大家跳得渾然一體,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演員,哪些是游客,真是個能歌善舞的民族。東方游客、西方游客只有在台下看的份兒。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沒有冒冒失失地跟著上台,否則豈不給中國人民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