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別到了以後方知那是一處風景絕佳的所在,背山面海的特殊地理位置不僅是佛教中的風水寶地,更是我們這群游者的相機頻頻捕捉的對像。站在山坡上放眼望去,是真正的海天一色。山上又有綠草白鴿與蔚藍的海洋遙相呼應,簡單素淨的色彩竟組合成攝人心魄的美麗。我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像大多數寺廟一樣,南山寺前也有一塊照壁,原先遮醜的建築在南山,儼然成了海景的侍衛。在同伴們紛紛進寺虔心拜佛之際,我實在難以抗拒海的誘惑,與志同道合的友人一起,手足並用地翻下滾燙的岩石去戲水。在那片海水裡,許久未曾照相的我竟是照了一張又一張。朗朗晴空下,海水有著巨大的穿透力,甚至,普通的相機也能將之記錄下來。我得以在南山寺下的海邊留下了我此行最滿意的照片。
帶著滿足也拖拽著疲憊回到住處,離晚飯時間還早,在對海依舊充滿向往又實在懼怕海南陽光的矛盾裡,我選擇了在陽台上看海景。四樓的高度觀景正合適。此時的海,已是一名大家閨秀,端莊又含蓄,卻也不失儀態地展現自己的美態。海水的顏色豐富多彩,並且瞬息萬變,忽遠忽近,幻化無窮。在微風的協助下,色彩的演繹幾近完美,看得我如痴如醉。正是有了這將近半個小時的遠觀,我對海又充滿了親近的念頭,於是,在一切團體活動結束後,我與友人再度來到黑暗的海邊。
本來,夜晚的海很有風景可看,可海面上辛勤勞作的漁船所發散的燈光卻將那靜謐的景致破壞殆盡。無奈之余只得繼續哼唱雨生的《大海》和重復前一晚的游戲。三亞終究還是善待著我這個愛海的人,猛地覺得深埋在海水與沙子裡的雙腳上有東西在動,酥酥地癢,剛相看個究竟,已是一陣小小的痛替代了那癢,再一看,原來是小蟹在我的腳上做窩了。我與小蟹的邂逅為這平淡的夜增添了幾許亮色,盡管它打招呼的方式有點唐突,能成為它的朋友還真得靠點運氣,平淡無味的夜因了這只小蟹而變得富有真趣味。
如果說白天的天涯海角吸引我的是生態,夜晚宿地邊的海打動我的是情趣,那麼,真正讓我驚嘆於海水清澈的地方,當數亞龍灣。那裡的海水沒有一絲雜質,用“清澈見底”等語詞來形容絕對不過分。澄澈的海水還引發了一連串的笑聲,那是一位同伴隨意用礦泉水瓶灌裝了一瓶海水,另一位不知就裡的同伴拿來就猛喝一大口。這樣做的結果,便是讓我得以在笑聲中,在心裡深深鐫刻下海南的獨特魅力。
雖然三亞的海給我留下多彩的印像,可是,小小的遺憾卻是大海溫順有余、雄渾不足。總是以為,海洋之所以能區別河流,就是因為有滔天巨浪。因為海南的太陽太喜歡我們這群遠方來客,行程中一天也不曾遠離,我所見到的海都是風平浪靜得如同浦江水。沒有風雨的海洋是柔弱而嬌奢的,我卻極度渴望看到大海富有力量感的另一面。遺憾終於在“海門”得到小小的補償。不是滔天甚至都稱不上大浪,但比起大東海、亞龍灣的沉靜,海門的浪總算在我的心裡掀起了一份小愉悅。浪尖重疊著,在海岸邊劃出優美的弧線。海風也適時地變大了,海水以極富節奏感的步點,在沙灘上歡快舞動。在即將返回內陸的前一刻,海門算是給了我一個完美的句號。
結束了對海門的匆匆際會,等待我們的,是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當同車的旅伴都悄然睡去之時,我卻想利用這不短的時間去細細回味一下海南。靜心之後才發現,海南就如其特產野生苦丁茶一般,入口時苦澀不堪,過後余味繚繞。在即將飛離海南的時候,我終於發現自己愛上了這個被熱帶風情包裹著的島嶼。無煙工業的迅猛發展使海南擺脫了貧瘠與艱難,海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閑淡和對海島的深情眷戀使海南的面貌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車在環島高速公路上飛馳之時,我越發地喜歡海南高大濃郁熱帶植物下農舍星星點點散布其間的真趣味。海南終於在我的腦海裡由“人妖”躍變為一名耐看的村姑,淳樸而平淡的外表下有著莫大的回味。
當我再度邁進美蘭機場的時候,除了帶走海南特有的清新空氣和健康膚色之外,記憶的行囊裡滿載的是與自然相親的片段。東坡先生可以為荔枝而長居閩地,而我,寧願與海水長久相親,“日涉海水三兩回,不枉長作海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