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和肖到上海火車站時11點多,買的票是下午2點06分的。火車一行,兩小時半的行程,到杭州東站。印像裡,年幼時我被爸媽帶著,游覽過杭州,那次似乎也在這一站下的車吧。
和肖基於謹慎考慮,下車後買了25日下午2:55的回程票。在火車站附近坐31路車,朝西湖方向行,從車的上層看杭州,杭州的城市綠化極好,一條條綠枝搖逸。坐到了延安路下,商業景色很繁榮。
和肖一陣摸索後,來到西湖邊的時候正6點左右,湖光顏色很淡,那時候遠景仍然依稀可見,一小小的針塔靜靜的立在右邊的一叢綠山上,肖笑著說那是避雷針,看了也覺得有八分像,據著地圖查索,標示著“寶石流霞”,很美的名字,是寶塔倚在傍晚落日余霞裡的時候。
在西湖邊慢行,游人很多,喧鬧的人聲裡,遠景也慢慢朦朧起來。初見時由於天色未暗,知道湖的那邊有一綿綿的山峰,真正夜了,卻是什麼都看不到了,也許因為不是周末,路燈開得很少,湖那邊只是黑朦朦的一片,有那麼一刻,我差不多把她誤作了嘉興的南湖。
由於外出喜歡隨性,因此沒有預定旅館,和肖一番周折後,從西湖邊的一矮民居,到商業街上的一處招待所,再輾轉到了浙大住宿,終於尋到了浙大斜對的二輕旅館,120/夜,標間,等放好行李再出來時,是7點出頭了。
此時兩人再到西湖邊時,景色因為天已經暗下來了,看不了遠處的風光,只偶有湖水回擊岸堤的聲響,但也還是逃不開那嘈嘈切切的人聲。岸邊的燈光亮了些,游人簇簇散著,夜晚看不清西湖。
折回商業街上,被商店裡的各種小玩意兒迷住了腳步,想想覺得好笑,千裡迢迢地從上海來到杭州,卻是購物,呵,何況終究沒有買什麼。
9點多回到住所,一夜無夢。
早上8點,我迷糊中被叫醒。兩人胡亂在街邊吃了些早點。漫行到湖濱街,照地圖標示,是沿西湖東岸一路北行。
那時天色比較陰沉,湖景和遠山都有些灰郁模糊,朦朦朧朧的湖面雖然時有波紋蕩開,但是那時的西湖水給我的印像卻是靜,就像在鄉間早晨聽見鳥雀在濃濃霧氣中偶鳴,極少有人的動靜。湖水雖是靜,岸上的人卻已經很多,那時只九點不到,人群是片片叢叢的,組隊等著坐船游覽西湖。西湖邊的寬敞的人行道路有專辟為游人行走間欣賞休息的,很閑適,也有郁綠豐盈的垂柳高樹,在如此天地間稍行觀走,感覺真是很美,即便游人很多,車馬喧切,幻其為道間彩蝶,早春雀鳴,那一切也就似乎確實起來,心情也被暖風撩撥得蕩漾開來。
折而西行,應該是西湖北側,遠山顏色隨近遠而化淡,郁綠至灰淡間似有漣漣山霧,朦朦如天地甘露香塵,擁緊了那綿綿山;再如此湖色,清漣躍動,也難為不美了。正是山水共融,陰陽互濟的絕佳描繪。
兩個人漫漫行到斷橋邊,看斷橋,只一長平石橋,此刻,西湖水在橋孔下流過,人潮從橋上流向白堤,好在不准機車通行,不然真不知道是何種風景。斷橋,聽聞它的名聲久已,如今真來到了,夾雜在人群間經過,數十米的長度,走起來真的很快,心中一陣迷茫,斷橋上了嗎,呵,終於晚上獨自還是來了一次。
過斷橋後,就是白堤了。它的名氣,似乎不及蘇堤,可是它卻是真正的西湖故友。在堤上慢行,綠蔭五步一隔,天空那時也正在放晴。只是走在堤上,有些惑於西湖右邊山間偶偶亮相的現代居房,想起錢穆先生當年憤憤然中國美院高樓一角破壞了西湖的整體風光,此時這樣於他必萬萬難以接受吧,只是如今游人還一般兒的多,美景也一並兒的賞,只舊人換了新顏。
白堤的兩側都有風景,一若開合天地之穹湖,一為郁綠蔥蔥之山塔。白堤上的樓外樓,亭閣,石橋,西泠社,現在想來似乎少,卻又似乎多,可憐才一段短短的時間,就不清晰了。記得電影裡,蔣介石在離開大陸前曾經在樓外樓上默默獨看過西湖風景。只是風景少有變,那時的人卻已經看不到了。和肖沿著白堤行走,走走停停,不知不知不覺間,進入孤山。
孤山,其實那時我們並不知曉其為孤山島,在我的想法裡,孤山應該是山,卻未料到竟是座島。孤山公園裡,見到了很多對婚禮新人,在畫境般天地裡,極小心的提著純白婚紗裙尾,互依著留影。孤山公園不算大,裡面的山也不是很高,只是綿綿的一壟壟的嬌慵的躺在那兒。在一處湖水邊,見到了鶴父梅夫的林和靖墓;看了碑石上墓地的介紹,墓被人挖開過兩次,一為元代蒙古人,一為近代,心中無奈間又有些好笑,隱士如他這般也是挺失敗的,因為成隱而出名以至不幸地被後人掘墳,歷史上真正的隱士大概是那些歷朝掘墳之士吧。
孤山公園的山上有一處有蘇曼殊先生的介紹,看著照片上的人,當年他寫得那些詩句文章,卻已經沒了印像,對他留有的只是一種淡淡的印像,有些傷戚。
出了孤山,與肖慢行到岳廟,由於小時候父母帶著游玩杭州的時候,岳廟給我留下了印像很深刻,所以決定復游,印像裡卻不是岳廟如何好玩,而恰是因為它給我的印像是極不好玩,乏味非常,也正因此,我力勸肖不要和我進去了,可惜不聽勸,呵呵,後來玩得郁悶,卻不是我的錯了。
岳廟不大,大堂數間裡擺放著岳飛將軍的生平資料,林林列列,比較詳細,但多枯燥。相對比較有意思的地方是:一大堂前的一半圓湖,據說是意指當時南宋的半壁江山,但是仔細想想個人感覺可信度不高。還有就是墳墓前的幾對石塑品及有些打響了知名度的四個跪倒的所謂的民族罪人,我找了一下,這裡面沒有高宗,估計是制作方怕伊人太胖浪費石料吧。
這裡曾經來過,如今卻隱隱約約,努力搜索記憶裡的沉跡。待看到了那幾對神獸石尊,有些許模糊印像,還有那精忠報國幾個大字。兒時倚牆在那四個大字邊拍的照,和被爸爸抱到石獸上的那些留念的照片,如今都還在嗎,又或者到底有沒有拍過那些相片?似乎曾經是在這裡照過相的,但又好像因為那年那天的人潮人海而終於遺憾著離開;時間的力量,殘忍得讓人不能心疼。可憐如今我也終於長大,父母也已經衰老。
在那裡是呆了很久。
出來時,經過了像征半壁江山的半圓池,在水池中央有一露出水面的張口石魚,不少人正向它拋著硬幣,我小時候是很少會放棄往池子裡拋硬幣的機會的,當年的那枚硬幣還靜躺在池水中吧,那幾枚孤零零留在了石魚的口中硬幣,拋幣人也還記得麼。
出了岳廟,1點不到,在岳廟附近的餐館好好吃了些。稍作休息後,便是游曲院風菏。曲院風荷原是和南宋釀酒有關的。曲院風菏的左旁是李衛所建的竹素園,那時候卻不知道它是和曲院風菏相通的。那兒風景很柔緩,坐在長椅上,很舒怡的陽光淡淡的灑在身上,冷風微襲。在這裡,時間變得很慢。
從曲院風菏走到蘇堤,蘇堤遠看就像是一條長綠的蓬萊仙地,置身其中了,更覺如此,過橋遠眺,可看西湖的浩漾長波,遠山綿景,也可欣賞西裡湖的秀然嬌姿,綠繡綿依。雷峰塔影長倚遠山。去的時候似乎正是浙大舉行教工的釣魚大賽,看見有不少人裝備很多,很老練的模樣。人如果可以在如此風景中,無所事事,實在是上天的恩賜。
兩個人走得不快,一個多小時將盡蘇堤,在靠近蘇堤的盡頭處,有??觀魚(全名忘了),入門不遠處有一古亭,裡面有康熙帝所題的字碑,我只聽見導游在喋喋不休的說魚字少一點,那一年離今天也不過三百年許吧。臨岸的水裡盡多寸許的黑灰魚,很有靈氣的不停游竄,有不少人在瓣開面包喂。其他的還有孔雀鴿子紅鯉魚等。
離開蘇堤,慢行到雷峰塔,塔是重建的,據說,現這一重建的雷風塔仿的是南宋時的,而最早的是五代錢王所建,至於二十年代倒塌的是明時建的。不過由於上塔要40元,因此盡管雷鋒夕照算是西湖一大勝景,但是考慮到性價比,終於沒有上去。
離開雷峰塔,肖由於累了先回去,我按著興致照著地圖上的鳳凰山南宋皇城故址尋去,但是不幸迷失了路,走上了錯路,往玉皇山上走了,一來一返中,一個多小時耗去,興致不再,腳也因為走了一天無法再支持,於是只好泱泱的返回旅館。不過,其間經過的長橋公園裡多長橋,三孔橋,曲橋,而且此處看雷峰塔由於是在近處的關系,和在蘇提看雷峰塔景有不同的感覺。夕陽西照,湖面折出的波光金粼萬點,很是輝煌。
到旅館六點,晚上出來時七點三十分了,肖吃過晚餐,我依舊空腹,夜行西湖,由於看周圍人吃玉米棒吃得香,於是兩人也買了,但覺味道一般,東西卻貴。夜晚的西湖景色,由於燈光等的原因,很暗,看不清楚。
又是逛街,並且無可奈何的搞錯了方向,結果離西湖方向越走越遠,憑著對地圖和路牌的仔細分析,才終於返回正途。那時9:45,肖先回去了,我也終於准備好好的夜游西湖。
一路行行坐坐,但感覺此時西湖的游人開始漸漸的少了,並且也許由於周末的緣故,路燈的光彩似乎比昨晚的多了。
本以為如此走走坐坐行到斷橋也要二十幾分鐘,卻沒有料到竟只十分鐘左右就到了斷橋邊,也可見白天裡西湖景色的迷人。坐在斷橋前的湖邊長凳上,看著這座此時清冷的石橋,幻想著許仙和白素貞相逢斷橋的情景,我想,那一定是在夜晚,細細的江南雨,一把油紙傘,相思的人在這裡偶然相逢,那一秒,卻勝人間無數;如果是在嬌陽高照的白天裡,指不定許仙因為目不暇接的看著來往的美麗女子,而與憤怒的白娘娘擦身而過。
慢慢的走到橋上,白天裡的人如今已經都走了,只有斷橋一座,斷橋名字取得真好,除去那降雪呈斷橋這一層,取名為斷,很有意蘊。人只在橋上站了一會兒,就被冷風吹得有些受不了了,只好慢慢的走向白堤,下橋時,看見一對中年夫婦一塊兒在橋下賣著花,玫瑰的紅被清冷夜色忖得格外的美,冷冷的風從橋上流下,愛戀的凝華只在平凡中,不過他們似乎見到男女就迫著買花,於是,我饒有興致地看到了n對兄妹和n對姐弟。
沿著早上的路,坐停在了一靠西湖的長椅上,湖中吹來的風很冷,這兒見不到遠山和蘇堤,那些已經一並被黑暗夜幕所遮沒。遠處山岩間曾經真有南宋皇城?西湖夜下似乎恍見燈燭長明,歌舞不止。那邊那時權臣貴人的生活,夜夜笙歌。岳飛終究是不融於西湖美景的,金戈鐵馬被揉碎在曉風殘月裡。夜色裡,看西湖夜景,明知那黑幽深處,才是真正的秀美源頭,眼光卻總不由的被左面動變的都市燈光給牽扯過去。那兒那麼亮,前朝貴人看了,一定滿是驚羨,可他們終究是看不到。晚上風很冷,坐在白堤上,到11:10,看看左右,人真的是少了,起身離開時,只剩下翩翩冷風,輕吻浪潮了。
回到旅館,11:40。
第三天兩人各自游玩。9點左右的時候,陽光很好。本來准備依舊去尋那南宋皇城遺址,但是問了好幾位杭州的本地人,竟都不怎麼知道,自己想貿貿然闖,因為時間的關系,終沒有這個勇氣,於是便又循著第二天的路線,沿西湖東岸慢慢經過斷橋,上葛嶺山。
已經記不清從哪條山路上的了,只記得上山路上看到了好幾匹馬,搖著粗密的馬尾,閑閑地吐著氣,都是實實在在作運貨之用的。
緩緩登山,上百多石階後,首先到達的地方是“寶石流霞”,即保淑塔。直到站在塔的近處,仰頭看見它陳跡塔身的一瞬,才猛然間記起曾經,父母帶我來到這塔底,那年,我也這般仰頭看它,只是心境都變了;塔底下還有一平台,很多孩童在玩,似乎是在尋什麼東西以換獎品,一旁的母親們坐在石上閑聊著。
在保淑塔下,歇坐了一會兒,涼涼的山風吹過,可以隱約的看見西湖的一角,真站在高處看下去,感覺西湖並不如何。片刻後,慢慢起身,跟在幾個陌生人的身後,朝著山石上爬去,應該是一整塊大山石吧,沒有特別開出的石階,只有很淺很淺的前人的腳印,隱隱的竟也在堅石上留下了一串綿綿的若有若無的路,由於山風比較大,小路不容易爬,只好手腳並用,摸著石階跟在前面人的腳根後往上爬。待到了一平坦的落腳處,不怎麼寬敞,人卻很多。風在這裡很大,人似乎有種會被吹入西湖的感覺,拍了照,沒有人陪伴,匆匆離開。
接下去是在山路上行走,背著包,雖然滿山的林木擋住了大半的陽光,但是連續2小時的山路行走,人卻有些累,到了黃龍洞,卻是要錢才能進的,20元吧,由於時間的關系沒有進去,折路向紫雲洞方向走,待到了觀日閣,據說是葛嶺的最高處了,看見許多人在閣上,登上閣看下去,西湖可以看到側面,但似乎不是最好的視角;在先前經過的山路上,有一處可以看到西湖的大半,只是因為登高而望的關系,看下去仿佛一個小小的西湖水池,並且很多易拉罐模樣的小船雜亂的散開在了湖面上,感覺並不是如何好,除了有些新奇外,別無其他。
在觀日閣待了一會兒,看了表10:50左右,朝紫雲洞,牛皋墓方向走。沿著山路石階行走十幾分鐘,來到一個寺廟,印像裡寺廟的外牆上好像書著“東晉名寺”,並且門票5元,沒有入內,沿石洞山階下,廟下卻是片很清幽的所在,兩池清潭,潭裡有魚,也有很多不知名的水生物。靠山壁另有一大的池潭,上書“放生潭”,只是仔細探望,水顏色很深,似乎也沒見什麼魚,估計是潭比較深的緣故。有一整塊石壁上寫著“心禪”,我猜想這可能是以前僧人悟道的地方。寺廟下的涼亭裡仍見到不少人,很多應該是本地人雙休天出來游玩,真是羨慕杭州人生在美景中的好福氣。
沿山路走20分鐘左右,推測基本上是下山了,極冷清的在一個山道口見到牛皋墓,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在這裡駐足,來到他的墓前,一整塊隆起的墳邊有很多樹,茂盛繁密,幽靜冷清得倒很符合墓地應有的氣氛,沒有了在岳飛墓前人山人海仿佛市集的怪異感覺。稍停了一會兒,沿著左邊山路走幾百米,來到了紫雲洞。
紫雲洞是在山腰處的,沿石階而上,過一不大的庭院,轉向後洞,人不多,石洞是在地下的,洞口處有一尊觀音菩薩,黑黑的惟布,塑像前還晃動著燈燭光焰。下洞,洞裡很寬敞,洞底那兒隱隱約約也見不到什麼,由於我從沒有游覽過石洞,因此初見時,興奮得只覺得好,在石洞裡待了片刻,小心地聽著自己的回音。待越石洞從它的一側上去,上去的洞口那兒有一約摸五米長的略雕有花紋的粗壯石柱斜斜地頂住了頭頂上的山石,稱做“倚石觀雲”,也算一景;我抬頭望天,後山的林木那麼蔥郁,雲如今卻是被遮沒看不到了,也許曾經沒有林木的時候,那時候倚著石柱望著天上會覺得那些淡淡雲彩靠得很近吧。從石洞外繞回,意外的在石洞入口的石壁上發現了不少游人的題字,湊上去看,大多寫得很簡潔。有一句“半生如夢民國十七年”,三十年代的唏噓,一陣惆悵,如今看著,心中悶悶也不知是什麼感覺;再看其它的,也多是那些年裡留下的。半生如夢了。/*由於時間相隔太長,我記不得到底“倚石觀雲”是不是在紫雲洞,如果記錯了,請原諒*/
接下來的行走,只仿佛在深山中,人只偶然可以見到,絕沒有在保淑塔那邊多了。行走出來,山路出口竟就在岳廟的左邊,僅隔一道牆,這樣看來,岳飛和牛皋原來相隔也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遠。在岳廟附近的飯館隨便吃了點,感覺有些貴。那時1點左右,於是穿過馬路,游竹素園。
溫馨的園子,看見不少人在園裡野餐,有飯店送食物來,很遐意呵。慢慢的走著,竹素園人不少,就像一個公園,走走停停,發現了曲院風荷是和竹素園相通的。由曲院風荷到蘇堤。來到了昨天來過的地方,感覺還是和昨天一般的好,靜靜的坐在西湖邊,看著開闊的湖面,感覺涼風撲面,一坐再坐,終不舍離去。
待到了2:00,實在無可奈何要去趕火車了。由於沒有料到由岳廟處去東站很不方便,並且也不識路,問了很多人,但終究是沒有搞清,好在老天保佑,在長跑了很長一段路後,終於在2:53上了車,和肖勝利會師,2:55火車開往上海。後來問了肖,游靈隱寺一線天半天多點時間應該是夠了。這裡也不是很確定但還是想提醒各位旅友,如果是由西湖邊到火車東站的話,大概要70分鐘到90分鐘的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