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網上朋友的描述，晚上找到了傳說中的168，吃的喝的自然周到，這裡想談的，是一個“小小”的真實故事。認識了一個“小”朋友，這個故事是發生在我們生活中而又確實小的故事。她只有四歲，個子和桌子一般齊，扎著兩根小麻花辮，其中一根倔倔的翹著，頭發挺光滑的，眼睛黑黑亮亮，很無辜但閃著一絲稚嫩的狡黠，皮膚百裡透紅小嘴翹鼻真的招人憐愛。不相稱的是這麼一個小身影穿梭在眾多個滄桑的高大陰影中，掛著一把和小身影一般高的吉他；一個應該從她身上發出的童謠的聲音卻在含含糊糊學著搖滾的唱腔唱著老鼠愛大米。不知道其他網友是否在那裡――春園海鮮廣場――看到過這麼一個小女孩，一個很小很小卻已經開始背著吉他賣唱“藝名”叫做“李倩”的女孩。
趕巧今天去的晚，坐在168搭在外面的桌子，總是有很多賣唱的不分青紅皂白逮著你就一頓猛唱。小倩第一次經過我們桌之前，我是根本沒看見，還是聽LG說，現在有的小孩真苦，趕上一個沒媽沒爸的，從小就要出來吃苦，你沒看見剛剛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孩背個小吉他在做生意哪，是嗎我還真沒看見。沒想一會小倩真的晃過來了，她真的很小，穿了一件黃色針織繡著卡通畫的黃色背心，裡面一件棉質套頭衫，白白嫩嫩，走到我們桌前抬手就要彈吉他，我趕緊掏出10塊錢，――別別，小朋友，來，拿著，別彈了，去買糖吃吧，――謝謝叔叔阿姨！小倩接過錢深一步淺一步的邊說著邊急急走了。我和LG說她還挺懂禮貌懂事的，肯定是帶頭大哥教的拿了錢就走人一舉兩得，不過小女孩看起來怎麼也不像三歲左右，估計該上小學了吧，現在小孩都早熟更別說學了幾招混的，只不過長得倒也可愛飽滿估計老大待她還可以。LG一向不喜歡也不同意我這樣的妄下斷論，我們就小倩的年齡問題爭了一會，決定如果小倩還過來就問問她幾歲了，然後痛罵了這些靠欺負小孩、殘疾的所謂老大，接著吃飯。
小倩第二次經過時，我們都沒有注意到，她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們之間，忽然把點歌單推到我面前，我一愣繼而樂了。又是你啊？怎麼又來啦？不過小倩很嚴肅，很認真，只說點歌吧點歌吧。正好我們熱的粥上來了，我問她餓不餓她直搖頭還是堅持要我們點歌。周圍雖然人已散去，但新來了幾撥客人正吃著聊著也看著。我和LG都有點不知所措，點還是不點給還是不給，給她粥喝估計老大不願意但給她的錢老大剝削掉我們別扭。怎麼辦呢當我在問LG時，小倩忽然請求說：“給我喝碗粥好嗎”，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LG盛碗滿滿的粥給小倩。她從LG手裡接過碗我從她手裡接過吉他，看她迫不及待的大口喝粥，粥燙的她直吹又急著猛吸，小臉漲得通紅眼睛還四處轉悠，我幾次試圖順著她的眼光去找她顧慮的人，但是等我確定範圍時回頭小倩卻又在狼吞虎咽。看看LG，這麼堅強的男人，和我一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最後干脆靜靜看她慌裡慌張的喝完了一碗粥，LG拿過碗想給她再盛一碗，小倩忽然到我的手裡來抓吉他，然後還是執著的要求我們點歌。我嘆了口氣，好吧，小朋友喜歡唱什麼就唱什麼。於是小倩唱起了老鼠愛大米，有腔有調的，不是一個孩子的模樣，是模仿濃重的男性搖滾樣，下嘴唇靜脈曲張似的設法包住上嘴唇，身體不協調的前後晃動，雙目呆滯。唱了一段，小倩忽然停住，目光似乎定位，我趁機問她誰教她唱的這些歌，是不是一個哥哥或者叔叔教的，她想也沒想就說不是，唉――生活所迫吧。但是另人更不能想到的是，小倩一字一頓說，是媽媽教的，我又愣了。媽媽教的？？？不過很快也想通了，這是老大教好的，沒有人會去譴責孩子本身的父母的，不是嗎？這老大夠狠。我又接著問她媽媽在哪呢，小倩說不知道，只記得小時候爸爸媽媽來看她帶她玩，說這個的時候她笑了，笑得很真實很真心很燦爛，但是說的像是一秒鐘發生的事。小時候？？多小？？一個四歲的孩子的小時候是什麼時候？一個四歲的孩子已經對痛苦中的幸福過去留下記憶？我不能想像，看著她在照著桌子的高度比劃她小時候――也就桌子一半高――兩歲的時候，我又一次看見LG在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這是一個怎樣扭曲人性的社會？小倩可能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還是吸收到了某些信號，即使小小的她只有四歲，因為她在就那麼幾秒鐘後趕緊又唱歌。很快唱完了，盡管確實唱的不好，但我和LG都一直在鼓掌，168裡吃飯的游客們也都在鼓掌，小倩笑了，狡黠的笑，捂著臉說這麼多人笑了你們都笑了啊，然後對我和我LP說快點快點給錢，我先給了她10塊，想想不妥，這孩子可憐見得，又找出一個皺巴巴的5塊錢給她，告訴她10塊錢給你“媽媽”，5塊錢留著自己買糖吃，真的自己買糖吃的千萬別交給別人，小倩很聰明，把5塊的那張錢塞到了她小小吉他的共鳴箱裡。
我和LG坐上了開往銀泰的出租車，我還是很憤慨，我在想，明天把這個叫做“李倩”的小女孩接出來玩一天，給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有的快樂；然後通過法律途徑為小倩，以及很很多多這樣的孩子找到法律或者是社會公德的保障。
社會的現實也許真的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當我在抱怨的時候，出租車死機給了我致命的打擊。那個老大不是別人，而真的是小倩的母親。逼迫小倩天天出去賣藝掙錢的竟是她的親身母親。因為什麼呢，因為她母親懷孕在身，而母親以前是靠賣藝在賺錢，現在懷孕了沒准就是個光宗耀祖的兒子，為了維持以後的生存，沒有辦法讓四歲的女兒頂她去沿街賣唱。末了，司機還說，這又什麼周圍的人都知道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哦是這樣的，那麼好多不解之謎就解了，難怪小倩會記得那麼多事又那麼懂事；小小的孩子心裡總是在經歷成年人都未必可以承受的緊張，她……
現在也已經很完了，如果看完我這一段話的，也一定有耐心的可以，謝謝·你們·200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