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藏的一路,有很多的事故,其中不乏多起交通事故。去西藏的路一直被稱做天險的,雖然今時由於我們偉大的修路工人堅持不懈的努力,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但還是險峻的。
去西藏前買了保險的,以前出行從來不買的我也買了。只是為著如果萬一,或者給父母留下些什麼也好。
未入藏地,在湖南境內的盤山道上,某一天,接連兩起事故。差點壯士未捷。。。。。。
事故發生地似乎都在野山關附近。
整日陰雨,地面濕滑,路的一邊是雨下油潤的叢林山坡,一邊是叢林下隱藏的懸崖。
車在山道上盤旋,在一個急彎的位置,車的方向有些失控,車頭微向懸崖偏去。。。。。
那個彎窄窄的山路邊開墾了一小塊荒地,也就一米見方吧,上邊填高了一些泥土,並種了一些不知名的蔬菜雛苗。
於是,車輪卡在了開墾的菜地裡,菜地的前方就是懸崖,懸崖下有霧,看不到底。
大約在數小時後,又是一個向下急彎,九十度,看不到來車。我們的前車直衝而下,就在過彎的當口,和一輛來車——賽歐相撞。
賽歐被撞之下偏離了方向,直接迎向我們的後車,於是塞歐做了360度的水平旋轉後靜止。車杠脫落,車頭變形,車門扭曲。幸而人都沒事。
由於我們的車是改裝加固的吉普,所以基本沒有損傷。
路的一邊還是懸崖,雲霧彌漫。
如果我們的車速再快一些,那麼。。。。。。有些事情真得不敢假設,雖然此後,我們曾經數度假設並檢討過失,但如果。。。。。。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在西藏,路況真的很差,在接近阿裡的地方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路,車走多了就形成了路。
大部分西藏少雨,所以土地山丘沙化嚴重。
西藏的路上總是一騎絕塵去,行人灰滿面,鬢如霜。
西藏的路總是蓋不住溝溝坎坎,一路行車一路顛簸。
西藏的路,沙土走了又留,車輪避不過陷了就很難拔出來。
在距離西藏的聶拉木大約三十公裡處,我們的車遭遇了一次滅頂之災。
車在搓板的路上顛簸,搖晃。為了避讓突如其來的路邊沙堆,車首經過幾次掙扎,終於偏離了軌道,一側車輪陷入了路邊的小溝。車失去了平衡,從側面做了180度的旋轉後,以頂橫臥在西藏黃色的大地上。
車的三個門堵上了,還有一個門可以通行。我們在2分鐘內從車中魚貫爬出。
所幸,我們沒有任何損傷。
所幸,幾乎在半小時內,經過了很多數輛車輛,有西藏登山協會的貨車,有當地的貨車,有來往的客車,還有當地的拖拉機,糾集了大約二十余人。我想起剛才我們的來路,幾個小時都看不到一輛交彙的車。
所幸,我們的車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翻轉了過來。
所幸,我們的車除了門扁了,燈掉了,胎癟了,玻璃成蛛網了,排氣管斷了外,換了胎居然還能開。要知道這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後面是一段異常艱辛的歷程。
三十公裡的盤山路,我們傷病累累的車一直在懸崖邊上掙扎。那是一個雨和霧的夜,看不到兩米以外的世界。
有一時,我們連路也看不到,只是看到前方是絕壁,是盡頭。
新新下車,以暗淡的手電的照耀找到了由於崖壁的突出而側在一邊的前路,以微弱的光芒在黑夜中前引,我們的車蹣跚尾隨在後。
午夜,抵達城鎮,無法抑制心中那份狂喜和解脫,這時才覺得腹中已經飢腸漉漉,自翻車後我們粒米未進,而險境使我們喪失了對它的洞察。畢竟飢餓只是一時的,而如果……
後來,我就和朋友們分開了。後來我開始了搭車的旅程。而西藏的路並沒有對當地的車有所憐惜,車禍也並沒有為他們辦豁免。
我看到他們抽煙很凶很凶,也許這一路抽到了我一生最多的二手煙,然而我無話可說,我對他們只有理解。
他們一路都抽著煙,因為它能提神,雖然你會說這是飲鴆止渴,然而在那樣的險境,考慮得只是現在。
他們總是在過了一個難過的坎後抽煙,因為緊繃的神經需要煙去緩解,否則也許真得要斷。
開了十六年的老司機和我說,以後他不開了,回去買幾輛車讓別人開,太累了。
我搭的油罐車,在路上差點翻車。滿載著汽油的油罐60度傾斜著,右側的輪胎深深地陷在沙土裡。
千斤頂,墊石頭,右側的胎起來了一點,但還是不夠
挖左側車胎下的沙土,讓它下去,右側的車胎有起來了一些,還是不夠。
彙過幾輛大卡車,看著我們的車,搖搖頭開走了。我們的車太重了。
…….
後來,來了一輛滿載著人的電信光纜維護車,把我們的車晃悠悠的從沙土裡拔了出來。
那樣的裝著滿滿汽油的車,如果真的翻了….
那樣拋在荒野的路上的車,如果碰不上救援,那麼…..
我只能說我們是幸運的。
後來我們的車又陷了一次,所幸,不遠處就有鋪路車。
聽說,後來,朋友的車又翻了一次,又陷了很多次。所幸車裡的人沒有很大受傷,所幸陷的車很快都拖了出來。
回來後,很多人問我當時當刻,我是不是害怕,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很多回,而我真得不知道自己是否害怕。實在一切總是發生得很快,總是來不及害怕。實在當思維回到本身的時候,一切已經發生,實在如果還可以思考的時候,考慮得只是如何從困境中解脫。實在我們是幸運的,當我們可以考慮如果解脫時,我們本身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傷害。
如果說害怕,只是在後來,設定了許多假設後。其實許多的事故只是一線之隔,過了這一線,或者一切都不是這樣,而幸運的,就在這一線之內嘎然而止。
所以我只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