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界印像

作者: submarine

導讀山都是有靈氣的。名川名河,都自有典故傳奇無數。在中國排它個座次,也會有時常發現好幾個“第一橋”,“第一泉”,然而後人,是會不厭其煩地繼續這簡單的游戲而樂在其中的。做一個游人,看到一個第一,也會對自己的旅行,大生得意之情,然後轉念一想,似乎自己又在哪個地方,哪個時間,也如此這般地經歷過那麼一次“第一”的邂逅。 “黃山歸來不看岳”的說法 ...

山都是有靈氣的。名川名河,都自有典故傳奇無數。在中國排它個座次,也會有時常發現好幾個“第一橋”,“第一泉”,然而後人,是會不厭其煩地繼續這簡單的游戲而樂在其中的。做一個游人,看到一個第一,也會對自己的旅行,大生得意之情,然後轉念一想,似乎自己又在哪個地方,哪個時間,也如此這般地經歷過那麼一次“第一”的邂逅。

“黃山歸來不看岳”的說法,承襲好久了。每個去黃山的游人,也自會把這古訓在心中默念個幾遍。去年去黃山時,也是在冬季時分,剛過好的年,山腳下還余有些鬧春的影子。爬得個汗水淋漓,那傳說中的遍眼的“山氣”,是可見一斑的,總感覺少了什麼味道,嶙峋的石壁,過了一塊還是一塊,倒是那遍地的雪,被清掃出一半干淨的路面,一路不厭其煩的雪仗,一群人玩得倒很是開心。

回來以後,就開始惦著張家界了,海龜說,他感覺是張家界的山水,要更精彩一些。

想著張家界,那陌生的圖景在心目中,竟然是一片原始森林的模樣,天曉得怎麼會這麼定義它的,又似乎和猛洞河合二為一,而猛洞河,可能就如同電視片中那巴西原始森林中的獨木漂流吧。現在想來,果真都是幼稚可笑的想法,但那確實是我對張家界,最初的印像。

暑假的湘西計劃未遂,改走八百秦川,去了五岳之一的華山,誠然這是中原最險峻的山了,不過也是有驚無險的爬而已。回頭來終於有時間去張家界,離第一次動想去的念頭的時候,正好是一年的光景。

這也確是湘西中最出彩的一處了,吉首只不過是轉程的一個中點站。事實是,不經意間的停留,往往會有很多收獲。德夯山間無人的小道,流沙瀑布下寂寞的水潭,那份孤獨神秘的感覺,就浮現出來了。走在瀑布垂下的雨簾裡,水落在身上,心裡卻像開了花一般的快樂。天地間,突然就只有四個人,而除了我之外的他們,也感覺在很遙遠的地方。

早班的火車去張家界,出了站下蒙蒙的細雨,竟然遇到這等天氣,這是來這裡最差的打算,很擔心地問石先生是否將失望而回,回答只有運氣二字。進山一路推銷或要幫你提行李的山民,拒絕了還是一路期冀地跟隨,指望你回心轉意,借口是如出一轍的相似,那一刻,心裡很是窩火,那應該屬於山裡的淳樸,究竟到哪裡去了。

沿金鞭溪悠悠地前進,兩岸不乏有名有堂的石峰,就如同照片上的一樣玲瓏而別致,典故聽來也像是確有其事,信有信無,全憑自己的喜好。上袁家界1000多米的海拔,天開始下雪。雪子一顆顆落在身上,這雨,總算是停了。後花園無人的走廊,店家也早早打烊,這名聞四海的山水,竟然就這麼些屈指可數的游人。感覺有些幸運了,不禁心生得意。遠山近山彌漫一層薄薄的霧氣,黃石寨的前花園,是一點也看不清了。聊以自慰還有些眼門前的山峰,確是有張家界的風範,石英砂的構造,贊嘆千萬年來依舊豎立不倒,這麼一想,原本秀色的山頭,就平添了一份威嚴與挺拔。

前些年新造的鋼橋,在兩個山頭間凌空而架,傳說是下面有那只巨大的石蛙,現在想必也是它的冬眠季節。

又繞好幾個彎,天下第一橋終於在眼前了。遠看是一個風味,走在腳下時是全無憑空的感覺,山頭幾處掛鎖的地方,欄杆上已無再掛鎖的空間,但這年頭,卻永遠少不了掛鎖的人。

山頭走一圈,當然不為那可笑的打油小詩,卻看到山峰在雲海中浩渺的姿態。雲氣還是霧氣,纏繞在腳下的群峰中,不曾想過我們自己,也已經成了這雲中的人。

山頂住店,感覺人丁稀少。夜裡靜謐地沒有聲響,不敢磨蹭,七點多就早早鑽進被窩,兩條被子蓋在身上,再裹個睡袋,還是清冷潮濕的感覺,夜間偶爾醒來,也是很努力地悶頭繼續大睡,似乎只有這樣,才不至於因為心中存有的一份惶恐,而變得難以入眠。

早上八點石先生叫我們起床,很興奮地說可以打雪仗。出門一看已經是白色的世界,下了一夜的雪還沒有停,雪子一顆顆飄落而下。沒走幾步鞋就被雪打濕,一步步走在雪地上,感覺步伐重重的困難。

雪繼續下,過了一會兒到了及踝的深度,微微向上延伸的山間公路,一轉又一轉,遠山下稀落的村莊,悠悠地會飄出幾縷清煙,也有開心的小狗會跟隨我們一路,再快樂地離開。

到了楊家界開始下山,一路無人,積在路面上的雪是完整的樣子,都有點舍不得破壞這份完好與寧靜了。這樣一路到了烏龍寨,遇到當天唯一看到的兩個游人,然後又是一路靜謐。

烏龍寨大門邊也沒有了看門的人,聽石先生說幾十年前湘西剿匪的故事,就像傳奇般遙遠,那些守山的土匪,那些藏在洞中十多年遠離人間煙火的奇人,在這山野間早已成為了一段往事。

地處懸崖孤峰之上,入內還要經過四道鬼門關,奇險自不在話下,沿途或鑽洞而行,或貼著崖壁側身而過,每每穿過一道關口,回頭看時都不免唏噓稱奇,想到以前不足現在一般寬的泥石山路,那份驚險與刺激,自又不在話下了。山裡有把說成是五郎的石像,像是在雲海間沉浮,有時想來動的究竟是這山頭,還是雲,或者是看雲的我們。

雪越下越大,不見雪花,只有雪子,比先前更大顆的樣子,石先生說如果下午出了太陽,那明天就要積雪融冰,路將更難走。

上天波府雲氣更加浩蕩,遠山是全然消失在眼簾中了。說話都有回聲,一字一句都擲地有聲。又上得數百級到一步登天,感覺是人在蒼茫雲海間的孤島上,又像是在一葉扁舟上起伏,很開心地躺倒在雪地上作出東南西北的方位拍照,又在空中走廊的盡頭一伙人壓在鴨子殺人上大笑,面前是一波又一波的雲濤,轉眼間就要把我們包圍的感覺,山腳下還傳來鼓樂的聲響,不見影子,只聽得低沉而悶重的聲音,遠遠地飄來。

上山走回頭路的時候,終於開始飄落雪花,雪地的路是更難走了,遠觀了天下第一橋,石先生為了讓我們走新鮮路,繞了個大彎,幾個人走得幾乎絕望,避邪王讓石先生說山裡的古怪傳奇,有關苗族,有關道師作法。一件件事情都說得確鑿可考的樣子,聽得很是後怕,這無人的山間,還有漫漫的長夜,怎麼安心渡過。

回到袁家界的住店,天色還沒有黑。山裡竟然暗得晚,一堆人蓋著棉被坐在火盆旁烤火,鞋子倒掛在火盆上,有時又有鞋襪烤糊的味道,於是開始猜測誰的東西是這古怪氣味的始作俑者,幾個人鬧成一團。吃了飯學山裡人打兩百四,一種簡單的賭博,當然我們不玩錢,早早的店家打發我們去睡覺,說到了休息的時候,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溫暖的火盆邊,後來發現我們一離開,他們立馬湊成一桌,開始打麻將起來。

想到白天聽到的那些故事,怎麼也不想一個人睡一間房了。拗不過我的堅持,男生們把我的床墊挪到他們的房間。幾個人胡侃了一段時間,突然天邊劃過道道白光,即使是閉著眼睛都能感受眼前灼烈的一片亮白,隨後是轟鳴的雷聲,響徹天邊。也不聽見雨點的聲音,只是狂閃加干雷。遠方傳來人的叫聲,一陣又一陣,好像是女人,好像是小孩,過了一會兒又像變成是一群人,那份詭異,真是感覺說不明的驚恐,幾個人縮在被窩裡都不敢出聲,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天大晴,想到昨晚的狂閃干雷,還是有點後怕。辭別了石先生,和另一個山民一起下山。走的是後山,不一會兒到了砂刀溝。剛開發不久的路線,像是金鞭溪的縮影,又不如那麼浩大壯觀,別有一番秀色在心間。轉過幾道彎看到明媚的陽光,不再是前幾日的陰霾,雲霧都已散去,心情也明媚了許多。

漸漸的有積雪融水,彙成一道涓涓的小溪,在石床上流淌。陽光就穿過筆直的針葉林,有時候又在半掩半合的石洞間。山頭背陰處積雪與石壁還是斑駁的灰色,朝陽的地方已是金色一片。美麗的不在話下,每一步都有不同的景,有的雪白,有的金黃,忽明忽暗,婉轉曲折,和前幾天看到的張家界已經全然不是一種風味了,不禁感嘆大自然的神奇,竟然賦予中原如此精彩的山水。人也變得歡欣鼓舞,步子快了好多。走到金鞭溪開始走前天沒走完的另一段路,漸漸地游人多了起來,幾乎走幾步就忍不住停下來拍照,真想把這眼前的好山好水永遠留住。

走到水繞四門天地間一片寬廣,幾處高大的山峰形成這片自然的廣場,幾道溪流在這裡相會,題著大名的石碑分外醒目。

驚聞去十裡畫廊的環保車因為路面積雪今天停運,出山一下子成了問題。工作人員也說不上什麼時候能恢復運營,只說正在清掃路面,時間還是個未知數。為了趕下午去長沙的火車,當機立斷開始沿金鞭溪遠路返回,一路狂趕猛走,花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大門口,租到回市區的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坐在車上,石先生發來短信,這是水繞四門的環保車有史以來第一次停運。呵呵,碰到個如此個第一,聊以自慰也當是中了個頭彩吧。


精選遊記: 張家界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