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日一夜的夜車,讓人筋疲力盡。下了車,睡眼惺忪的我,又匆匆坐上開往清萊的汽車。大概mae hong song亂吃,人暈暈的,沒有力氣,肚子裡鬧哄哄的。到了清萊,找到旅館,強撐著出去轉了轉,後來實在忍受不了,回到住處,多日的苦旅,積攢下的疲憊,像一瞬間都爆發出來。為了節約,住的多是最節儉的陋室,像這裡,牆壁斑駁,四處透著霉氣。或是干脆睡在長途夜車裡。(記得在日本的時候,還露宿過小站的長椅,十足的流浪漢模樣。那是多久遠以前的事了?)吃得也多是路邊小攤。我躺下倒頭大睡,一直睡到傍晚。
一覺睡起,並沒有舒服很多。想熱水,想中國的茶。泰國人沒有喝熱水的習慣,旅途中節儉的我,只有礦泉水為伴。
總要出去走走。我強打精神,拐到附近的夜市。也是有很多有民族特色的地攤,銀器,首飾,服裝,還有歌舞表演。不過這一切,都不能吸引我。或許是身體的原因,也或許是有那麼完美的清邁的比較。
這裡竟有一處茶莊!主人斯斯文文的,像個學者。並沒有什麼人光顧,他也並不在意,捧著本書,看著。看我走近,招呼我,“買茶葉嗎?”
“我不買,你能給我喝一碗嗎?我給你錢。”
“是中國人?”
他用中文問我。
太好了!好久都沒有說中文了。說中文的感覺真好!
於是,我一邊一杯接一杯的喝著他遞過來的熱茶,一邊和他攀談起來。
他是當時雲南撤退到泰國的國民黨部隊的後裔。他們原來聚居在mae salong,當時生活也很苦。從山裡到附近的城鎮購買生活用品,騎馬要一星期。不過現在那裡也成了旅游景點,熱鬧繁榮起來。每年的11月間,漫山遍野的鮮花,像花海。他說他原先也是教師,教華人中文,後來家裡種起茶園,開了茶莊。本來這裡是沒有茶樹的,為了改善華人的生活,台灣捐助了一批茶樹苗,還是通過泰國王,才破例允許進口的。
“我父親是某某將軍的舊部。某某,你知道吧?”
“不知道。”
“你們歷史沒學嗎?”
“我們只教共產黨的歷史。”
“哈哈。”我們都笑起來。
“住在這裡真不錯!”
“那你來這裡吧。可以教中文啊。”他嘻嘻笑著對我說。
“根本沒有什麼生意嗎。”我打趣他。
他不在意的笑笑,說還是會有來此旅游的華人光顧的。
整晚也沒有什麼生意,有幾個人停下來看看,很快就走了。對面就是歌舞表演台,鬧哄哄的唱著跳著。我細細品著他特意泡的據說是他這裡最好的茶葉,舉著燙手的聞香杯,嘻嘻哈哈的同他說笑著。有了熱茶的滋潤,人仿佛清爽了許多。
“有時間一定再來啊。”告別時他對我說。
是啊,是想再來,可是,我始終只是一個過客。
回去的路上,一個戴著誇張的海盜船長帽子的年輕人熱情的叫住我,歡迎我到他的店裡。他開了一家手工皮具店。店裡擺著各式各樣奇形怪狀(或許也可以用別具匠心,風格獨特形容,反正我無法恭維)的背包,皮帶。這裡出售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制作的。他並不是向我推銷生意,實際上我看他也不在意是否有生意可做。他做這一切純粹只是為了愛好。桌子上還擺著幾塊吃剩的魚骨,他說,放在那裡,每天端詳,沒准哪天會有靈感,成為哪只包上面的美麗裝飾。本來,看他黝黑的膚色,以為他是本地人的,後來才知道他來自南美的哪個島國,在這裡已經居住了兩年。他“愛極了這裡。”
還有一兩個老外也坐在那裡閑談。
看他每天的事,就是看走過的形形色色的路人,招呼一幫朋友閑聊,喝點啤酒。閑暇,做做自己喜歡的手工。聽起來實在是很浪漫。如果我也可以像他一樣不考慮生計的話。如果我是個藝術家,或許我也會考慮,一路賣著唱,或畫著畫,流浪天涯。可以我什麼也不是,只會說日語,是無法乞討到錢的。
我告訴他我並不喜歡這裡。
“因為你還不了解這裡,你這裡沒有朋友。”他的話,很有些哲理。
不管怎樣,我還是不喜歡清萊。大概這裡是我行程的唯一敗筆。幸而還遇到了那個國民黨的後人,還有那個挺特別的小伙子。
越近泰國北部邊界,城市也越發髒亂。有幾處寺廟,但都引不起我的興趣。這裡靠近金三角,一天可以往返。但聽說商業氛圍已經很濃,讓我本能的抵觸起來。我只想盡快地離開這裡。
1月17日
沒有夜車,只好乘早班車去sokkothai。又浪費我一天的時間!
旁邊坐著一位當地婦女,一直在用泰語跟我說著什麼。(可能是我曬的夠黑,已經像一個地道的泰國女孩了吧。Shock!)知道我聽不懂後,一直對我和善地笑著。
下了車,已經是傍晚四點多了。又是一天的車。
後來聽說這天晚上,在舊城的歷史公園,正舉行慶典活動,燈火通明,還有焰火。聽的我滿眼放光,懊悔不已。那個“可惡”的日本老頭卻故意添油加醋地說個不停,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
當地人把我帶到一家很便宜的guest house,是一對英國姐妹經營的。不過,他倆我一直沒有分清。總之,都很漂亮而且時尚。第一次見她,肩上披著長紗,頭上密密麻麻編著小辮。一樓還經營著酒吧。不過,這個季節像是沒有什麼人。
房間可愛極了。牆壁粉刷成暖色調的粉紅色,床鋪也都很干淨。而且價錢很便宜,不過100銖。真是物有所值。
晚上,就在城區內閑逛。除了滿街的小吃攤,再沒有什麼了。人們三三兩兩坐在露天的攤前,吃著,談著,熱熱鬧鬧。
偶爾路過寺廟,聽到有人在唱歌,以為是有什麼節目,便走過去看。原來是在舉行葬禮。偏巧又是熱情的華人,非要拉住我參觀葬禮。
聽和尚念經,然後大家合掌祈禱。人們並沒有什麼悲傷神情,反而更像是一次聚會,大家不時交換著問候。中間還有人分送飲料和冰激凌。
1月18日
old city 歷史公園。
一早,坐三輪車前往。不是旅游旺季,沒有什麼游客,mae hong song 清萊的許多組團旅游都取消了,可是也因此,得以清閑,自在的漫步。
先租了一輛自行車。想想很是有趣,這一路,摩托,自行車,三輪車,大像,什麼都嘗試過了。有著“乘風而去”的快感。
路上,幾次巧遇另一位步行游覽的美國婦女,不停擦著額頭的汗水,狼狽極了。真是佩服她的韌性,這麼熱的天,頂著太陽,四處奔波。
歷史公園占地面積很大,城外東南西北四面也都零星散落著遺跡。
公園內除遺跡外,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坪,綠的惹人愛憐。還有疏密有致的熱帶樹木,景致絕佳。到處是佛的身影,立著的,臥著的,坐著的,說法的,涅磐的,每尊都各具形態。其中一尊,雖不十分高大,卻雕塑得像一尊美神,向人展示著動人的曲線美。她的面前,一位攝影師從各個角度不停拍著照,還有人就那樣靜靜的躺在她面前的草坪上,久久凝視著。
重點當然還是聖骸寺,高聳的暗紅色石柱,依然可見昔日的雄偉,讓人感懷,唏噓不已。登上寺中心陡峭的石階,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尊慈祥的大佛,微笑著默默注視著你。讓你忘掉人世間的煩惱,仿佛天地間只有佛的存在。寺的四周均塑有一尊高大的立佛守衛著,還有大規模的佛塔。傍晚夕陽柔和的打在大佛的身上,佛塔的尖頂上,一切都給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卻並不給人以威嚴,一切都是那麼和諧的融在自然裡。(工人們在拆著搭建起的台子,昨天的慶典想必很熱鬧。)
西面,據說遙遠的山崖上有一尊大佛,可是我騎車騎了半天,汗流浹背,還是遙遙無望,只好中途折返。不過,一路上的田園風光頗佳。(路上很少見人,導游書上說這裡屬於危險地帶。單身慎行)
北面環繞著的護城河內,也是一處很宏大的遺跡。古老的似乎說不清年代。不過浮雕上的精美花紋,和飛翔著的天女,還清晰可辨。
另有一尊幾乎可以用“頂天立地”來形容的坐佛,隱藏在巨大的佛龕中。
南面也有兩處遺址,雖然殘破,卻也頗具震撼力,但比起剛才見到的其他遺跡,已是遜色了許多。
東面也有幾處。其中一處有一株大菩提樹(?),濃濃的樹蔭,遮天蔽日。遠方是一片孤獨的蘆葦,在風中搖曳。愛極了這裡,非要等到人來幫我拍張照留念。人少極了,只有一只狗在周圍不停的游蕩。偶爾有人經過,在路口轉彎了。等了半天,終於一個日本老人歪歪扭扭的騎著單車,姍姍而來,於是就不幸的被我抓住了。(一路不停的請人幫我拍照。)
轉眼已是黃昏,市民在黃昏後進入公園,是不收門票的。好多當地家庭開著私家車,臨水邊找到一處合適的場地,鋪一塊桌布,一大家人席地而坐,吃著,聊著,欣賞著落日的風光。一對對戀人肩並肩,緩緩散著步,小孩子們歡快的笑著,互相追逐著。午日的暑氣已經消退,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暖意。
跟夕陽中微笑著的大佛依依作別。再回頭望一眼,這美麗的,充滿歷史積澱的sukkot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