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洱海

作者: mulianghei

導讀一個人的洱海一轉眼,又是假期。 同學們都作鳥獸散,才片刻的功夫,寢室裡便只剩我一個。偏偏是我無處投奔。罷了,無家可回便不回,四海為家而已。 呆坐片刻,終究要有個去處,打發這無聊的假期。無心去看孤絕的風景,心思便往南去。莫若雲南?有人說那該是個執子之手,與子同游的地方,我卻要逞這個強,雖單單一人,硬收拾那散亂心情,憑一腔意氣,去這彩雲 ...

一個人的洱海一轉眼,又是假期。

同學們都作鳥獸散,才片刻的功夫,寢室裡便只剩我一個。偏偏是我無處投奔。罷了,無家可回便不回,四海為家而已。

呆坐片刻,終究要有個去處,打發這無聊的假期。無心去看孤絕的風景,心思便往南去。莫若雲南?有人說那該是個執子之手,與子同游的地方,我卻要逞這個強,雖單單一人,硬收拾那散亂心情,憑一腔意氣,去這彩雲之南。

火車上。

對大理的印像一片模糊。閃現在腦海中僅有的一點概念就是《天龍八部》中大理國到處留情的段氏父子。好像老天造這個地方就是為了讓人們在這裡享受風花雪月的。

一路無話。這日便到了大理古城。時間已是近晚。

天色正暗下來,青黑的暮色中,蒼山緊緊的護衛在古城身邊。先去投個店家,放了行李,便信步而出。小城寂靜,店鋪大多都關了張,全無聲色犬馬。問了路,沿著青石板,往洋人街而來。

洋人街上果然洋人多,當然也有我等同胞。這些天涯海角的人兒,沒有了常見的行色匆匆,一個個微醺的面上,盡是些可愛的顏色。聽得懂與聽不懂的話語穿梭來往,卻不吵鬧。我也尋一個賣酒的店家,憑欄而坐,且將這一身一生,都付了淺斟低唱。

第二天,就要去游洱海。

洱海邊游船著實不少。十幾只金碧輝煌的大船拽拽的泊在岸邊,頗有些盛氣凌人。往別處尋去,便見著了那可人的小船了。徑直過去,沒心計與耐性和那些船夫周旋,自己說個價錢,允了便罷,不允轉頭便走。又有船家趕上,老大不情願的讓我上船。我知他心中竊喜,這價錢並不低呢,懶得與他計較。

上得船來,才有心細細看這傳說中的洱海。

洱海近在眼前。

我是沒有見過海的,縱是大江大河也未見得一個,說起來羞愧得緊了。想是高原上的人跟我一個心思,在這裡能有這一片遼闊的水域,實在難得,萬般珍惜,因此給了它一個“海”的稱號。

洱海近在眼前。

它出乎所有人的意。清澈的湖水綿展開來,湖面波瀾不驚,碧綠湖水下幽浮著美麗的水草。獨立船頭,洱海將它看到的一切都給我映照下來,包括我自己。水中的我隨波輕擺,比這沉重的肉身自是輕盈多了。一層至柔的水波,便隔了兩重天地。

終於開船了。有風從湖上吹來,不急不徐,頃刻間,便將我滿腹心事吹得無影無蹤。

船行不遠,是金梭島。洱海雖然不是海,但卻五髒俱全,有海灣、半島,還有大大小小的島嶼。古人稱洱海有三島、四洲 、五湖、九曲。這金梭島,便是洱海三島之一。

登島,拾級而上,路邊有不少茂盛的仙人掌,綠油油的很是可愛——在這種地方居然有這種植物,倒也奇怪。

與其他白族村莊一樣,金梭島也有自己的本主廟。這位本主的封號是“蒼洱靈帝三星太子”,不知怎麼的總是讓我聯想起哪吒三太子。傳說上古時候,島上是一片原始森林,林中猴子眾多,攪得島上的百姓不得安寧。後來有個叫張澤新的勇士與眾猴英勇搏鬥,最後同歸於盡。於是村民們就奉他為島上的本主。這裡的本主節日該是每年的陰歷八月二十三日,到這一天會有本主祀典,還會在戲台上表演大本曲。可惜看不到了。

島上,一片片別致的民居錯落有致。在小巷裡穿行,看黃土的矮牆上鋪著青黃的瓦,一蓬蓬翠綠的野草從縫隙中探出,已經被磨得發白的木門上是兩個威武的門神。那闊綽些的,同漢地一樣的高牆飛檐,只是檐下還細細地繪上了山水花鳥,或題有詩句,精致了許多。島上很多人家的石階都是大理石,大理——大理石,我這才聯系在一起,真是恨自己淺薄。

一些孩子不知從那裡跑出來,問我要不要去嘗三道茶。既然來了,肯定是要嘗一嘗的。於是便在一群孩子的簇擁下,來到了一家店鋪。

店鋪裡自然有漂亮的白族姑娘。有人端茶,有人講解:三道茶已經有1300年的歷史了,在白族,過去,有小伙子上門來求親,如果女方父母滿意,就請他喝下三道茶,不滿意,就請他吃大魚大肉,然後走人。

姑娘端著茶上來,第一道是苦茶,果然很苦。第二道是甜茶,用蜂蜜和花生碎屑等衝泡的,和第一道一樣,喝了第一口就不想再往下喝了,不敢想第三道茶會是什麼味道。第三道茶也來了,好像是用什麼中藥衝泡的,味道怪怪的,確是很好喝,據說這道茶還可以預防感冒。

不用說,這三道茶,其實就是一苦二甜三回味的意思了。年輕人在一起,都是年少氣盛,免不了磕磕碰碰,自然是苦澀;相處久了,彼此習慣了,就慢慢甜甜蜜蜜的過日子;再往後,年紀大了,少年夫妻老來伴,便是回味無窮了。

從茶鋪出來,肚子裡暖暖的。

離岸登舟,向岸邊返回。回頭望去,見島中間的海灣中停泊著大大小小的漁船,每一條上都立著一根細長的桅杆——是直接剝了皮的樹干,高高低低,最有真意。

回到古城,便在城中閑逛,消磨時光。有精美的木刻,我便買下。吃了飯,坐在桌邊,陽光被攔在一蓬之外,我低頭細想,明日就要回程,可這手中的木刻,竟不知是給誰捎回去作禮物的。我這一程,原來無需交代給任何人。我眼所見,說與誰人聽?誰殷殷數日子?誰熱烈盼我歸程?

夜晚。

第二次見洱海。於蒼山之頂。

風比白日大了許多,這裡沒有了人聲嘈雜,洱海只有自己的聲音,暗得發藍的湖水一蕩一漾。遠望金梭島,黑暗中有點點金黃的燈光。那是島上的漁民在趁夜捕蝦。

不知什麼時候,月亮升上來了。不是滿月。一輪新月清亮亮的懸在夜幕中,正合我的心意。

身後,一簇簇的山茶和杜鵑正迎風開放。

我記得常聽人說:花無百日紅。在這裡,竟不是真的。

悔不該,獨自體會這,溫柔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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