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熱克提看落葉繽紛

作者: jialiping0801

導讀在鐵熱克提看落葉繽紛“鐵熱克提”,這是一個曾經怎麼也記不住,可又在瞬間記住了的名字。記得當初計劃要去新疆的時候,整天的樂趣就是翻看有關新疆的旅行雜志,看地圖,看游記。在地圖上那密密麻麻的地名裡,饒舌地費勁地把那一個個雲裡霧裡的名字念出來。阿勒泰,烏爾禾,額爾齊斯河,布爾津,喀納斯,白哈巴,禾木。。。。。。。太多太多了。那一段日子啊� ...

在鐵熱克提看落葉繽紛“鐵熱克提”,這是一個曾經怎麼也記不住,可又在瞬間記住了的名字。記得當初計劃要去新疆的時候,整天的樂趣就是翻看有關新疆的旅行雜志,看地圖,看游記。在地圖上那密密麻麻的地名裡,饒舌地費勁地把那一個個雲裡霧裡的名字念出來。阿勒泰,烏爾禾,額爾齊斯河,布爾津,喀納斯,白哈巴,禾木。。。。。。。太多太多了。那一段日子啊,我就整天在這些饒舌的名字裡騰雲駕霧地幻想著,憧憬著,渴望著,期盼著我那明媚的新疆之旅快點,再快點到來。

當這些名字真的是耳熟能詳地被我叫出來的時候,我上路了,踏上了飛往新疆的旅途。直到我真真切切地站在了我日夜念叨著的地方,真正看到了阿勒泰巍峨的群山;體驗到烏爾禾魔鬼城的詭秘;領略了額爾齊斯河的壯美;捧到了冷藍冷藍的喀納斯湖水;迷失在白哈巴的夜空中,與禾木擦肩而過的時候,這些名字才真實地印刻在我的腦海中。也正是在它們強烈地反復地加強我記憶的同時,一些沒留意過的,突然的,同時又是不經意間的名字注入到我的腦海,印刻在我的心上。

鐵熱克提鄉——正是在我們滿懷著對白哈巴無盡的留戀之情,同時又對賽江南的伊犁滿懷憧憬的時候,悄悄地靜靜地進入到我們的視野中。它的出現給我們這次難忘的新疆之旅塗抹了一筆意外絢爛的色彩。

80公裡,汽車要是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駛也就是個把小時的事。回想我們從烏魯木齊前往阿勒泰的路上,經常是把車開到120-140邁。即便是那樣的風馳電掣,在一望無際的公路上,竟感覺不出它的高速。而現在,此時,我們要從白哈巴行駛80公裡的盤山公路,(那能叫是公路麼?全是用碎石渣鋪成的)到我們下一個目的地-哈巴河縣。有了昨天從喀納斯到白哈巴的經歷,我們似乎對任何艱難的路都不在乎了。

當時我們在前往白哈巴的路上,聽信了一位司機的話,說可以抄近路到白哈巴。看著他一臉的質樸樣,聽著他中肯的勸說,最主要的是我們心中對白哈巴最熱切的盼望,當即就決定抄近路殺奔過去。

誰曾想呀,最後的六公裡那是條什麼樣的路!那簡直稱不上是路。在山間的溝溝坎坎上,間或有那麼幾條汽車或是馬車、牛車壓過的痕跡。正是沿著這樣的印跡,我們的車開開停停地移動著。

坐在汽車上,如同漫步在原始森林之中,這樣的感受還是第一次。高大或矮小的樹木用它們搖曳著的枝條不時地拍打著我們的車窗,像是和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陌生的客人打著招呼。地下,時而是有著清晰印痕的松軟的草地,時而又是枯樹橫臥,攔住了去路。正是好不容易走出了困難地帶,眼前又出現了新的險情。記得當時就要臨近白哈巴了,因為我們看到了不遠處裊裊的炊煙。可就在這時,一條歡躍奔流的小河卻困住了我們的腳步。從清澈的水面望去,似乎沒有多深,但是,河底部的石頭可不是那些有欣賞價值的鵝卵石,而是一塊塊橫七豎八,齜牙咧嘴,甚至是面目猙獰的碎石塊兒。停下車來,左右環顧,沒有別的前行的路,只有越過小河才能進入誘惑我們的天堂。

坐在車裡,老白師傅顯得很沉穩,低速大馬力,我們的車向河裡駛去。頓時,水花四濺,左右搖擺。堅硬的石塊劃割著汽車的輪胎,翻騰的水花衝擊著車身,馬達的聲音低沉得近乎於絕望。猛然間,我感覺自己的心在下沉。我真怕,真怕,我們的車會在一瞬間熄火,那後果將是不堪想像。眼前突然閃現出,99年的夏天,我們從無錫前往杭州的路上,突遇洪水,眼見多少輛小車沒頂在洪水之中,人在水中掙扎的情形。

有驚無險,原來小小的河流只是和我們開了個玩笑,像是用動蕩的顛簸讓我們回味兒時的搖籃;像是用清澈的河水為我們洗去一路的征塵;更像是讓我們用汽車的轟鳴應對那靜謐的村莊,讓我們在歷盡艱辛後終於滿懷欣喜地對它說:白哈巴,我們來了!

不就是80公裡的山路麼?800公裡又怎麼樣!到今天,已不知道有多少個80公裡在我們的車輪下碾過。在新疆這片土地上,我們用車輪一公裡一公裡地丈量著它的博大和遼闊;我們用時間的分分、秒秒體驗著它給我們心靈和視覺上帶來的衝擊和快感。就這樣,我們幸福地、快樂地、興奮地激動地搖擺在起伏顛簸的車廂裡,讓歡快的笑聲隨車輪蕩起的煙塵一路飄散。

眼前沒有了沙漠,戈壁,更沒有了草原。從這道梁,到那道梁,我們的汽車一直盤旋在群山之中,仿佛沒有了盡頭。臨近深秋,山林開始變得稀疏而倦怠,已經略顯干枯的枝藤晃動著身上最後的落葉,吟唱著一曲晚秋的歌。灰褐色的土地干裂著,形成了道道小小的溝壑,看著實在是不養眼。

即便是眼前這樣的景致,也絲毫沒有減退我們旅行的熱情。車裡,我們依然是那麼熱烈地談笑著,一個個紅撲撲的臉上帶著剛剛被白哈巴的陽光沐浴過的燦爛,回味著剛剛騎馬上山,遙看界河,林中漫步,奔馳草原的情景,禁不住各個眉飛色舞起來。

白哈巴的早晨是清新的,白哈巴的上午是爽朗的明亮的。當我們一個個騎上駿馬向遠處的山坡走去的時候,白樺林層層葉片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在我們的眼前暉映著抖動著,唏唏嗦嗦地散落下一地金黃。我們正是踏著這樣一片金黃的落葉,從棵棵筆直偉岸的白樺樹下走過,感覺著林中的風輕拂著面龐,感覺著陽光撫摩在臉上的暖意,感覺著馬兒前行的跳動,更感覺著自己快樂的心在蕩漾。

越過小小的溪流,穿過平坦的牧場,我們從馬背上越下,松開馬韁繩,進入到一片白樺林中。終於用手撫摩到了白樺樹的身軀,終於看清楚了樹皮上那大大的眼睛,終於聞到了白樺樹特有的氣息,我顯得心滿意足。高高地仰起頭看那樹尖仿佛隱到了雲朵中,那金黃色的葉子正在雲裡鑽來鑽去,盡情地游戲。明亮的陽光透過枝枝葉葉撒下斑駁亮點,明晃晃地在林中跳來跳去。我們開心地像個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踏著松軟的落葉,放縱著自己在白樺林中的腳步。

“天空一樣陰黯,一樣有鴿子在飛翔,誰能告訴我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年輕的人們消失在白樺林。”

優美委婉的旋律在林中回蕩,美妙的歌聲纏繞著白樺林。我深情的目光溫柔地在林木中穿越,既而變的迷朦起來。望著眼前的此情此景,我的心中充滿了愛情。

騎馬攀上最高的山坡,放眼望去:啊!這是怎樣一副大氣磅礡美麗壯觀的祖國山水畫卷啊!我呆滯了,窒息了,被那無比絢麗的色彩,被那遼闊無比的大地,被那靈動的河流,被那呼嘯蕩滌的風,被那璀璨的陽光,被那深邃湛藍的天空,被那絲帶般飄逸的白雲,深深地、深深地陶醉了。

“放眼望去,千裡牧場,萬畝白樺林,喀納斯冷藍冷藍的湖水有著和雪山般冰樣的質感。”山風用一種輕微的刺痛親吻著我的肌膚,令沉醉在風景中我清醒過來,開始回味當初對喀納斯湖對白哈巴充滿的無限幻想,默念著當時寫下的話語。

今天,當我站在白哈巴的群山之顛,看著如同油畫般的景致展現在眼前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正被一種巨大的幸福充盈、美麗、並自豪著。

“健康、靚麗、活力和激情。。。。。。”這些和生命緊密相聯的詞彙湧進我的腦海,撞擊著我的心靈,使我感到來自生命的強烈震撼。所有生活中的種種不快,所有在困難面前產生的畏縮和苦惱,還有時而對名利對金錢的渴望、時而對物欲橫流的世界產生的困惑,在這種震撼下轉眼間都變得微乎其微不足掛齒了。

“我活著,我幸福;我健康,我幸福;我嘗人間酸甜苦辣,我幸福;我看大千世界風雲變換,我幸福;我走遍千山萬水,我幸福;我感受冰霜雨雪、體驗春夏秋冬、看日出日落、望春花秋實,我幸福;我擁有愛情享受母愛,我幸福。。。。。。”“幸福”,這個來自每個人內心的感受,從未像現在這樣強烈而震撼。我伸開雙臂,仰望藍天,迎著那明亮璀璨的陽光,讓北疆強硬的風吹動起我的長發,讓脈脈含情的目光裡飽含著我對白哈巴無限的深情,讓我一字一字地對她說:我愛你,新疆!我愛你,白哈巴!我愛你,祖國!

“快樂的日子總是轉眼即逝。”心還沉浸在甜美的回憶中,身體已經開始經受旅途顛簸的艱辛。望著車窗外肅殺凄涼的景色,我開始幻想著伊犁那一番草肥水美牛羊壯的美景。

根據歷史的考證,新疆這片土地,在幾千年前竟是汪洋大海。隨著歲月的鬥轉星移,隨著地殼的反復運動,到今天,我們看到的新疆已變成了一片極其干渴的土地。隨處可見的大片的荒漠,沙丘,戈壁都驗證了這一點。

在新疆走了6天,漸漸地知道了一個規律,那就是只要你看到了水源,只要你看到了河流,那麼就快了,你很快就能見到慢慢進入你的視野中的樹木,漸漸地就會有色彩塗亮你的雙眸。接下來,村莊、牛羊、人群就都會一一出現在你的眼前了。

明顯地感覺到我們的汽車已經從山的高處正盤旋著下降。漸漸地地勢開始變得平坦起來,視野也開闊多了。突然間,看到了遠處的一座小橋,用石塊鋪就而成,顯得非常簡陋。然而,正是這座小橋的出現,給我們帶來了異常的興奮。盡管我們還沒有接近它,更沒有看到橋的下面是否有流水淙淙。但是,我們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山林的氣息正撲面而來,那淡淡的草木的香氣濕漉漉地飄了過來。

很快我們的汽車駛進了一片地肥水美牛羊壯,金黃落葉漫天飛的美麗景色裡。那一刻,那一番靜謐而恬栝的美,仿佛讓我們都屏住了呼吸。我們好怕,好怕,我們的到來會驚動了那正在悠閑漫步的牛羊;我們好怕,好怕,我們的腳步會卷起一陣煙塵弄髒了這透明的空氣;我們好怕,好怕,我們的呼吸會吹散了一樹的秋葉;我們好怕,好怕,我們的聲音會驚擾了林中安歇的鳥兒。總之,我們輕輕地悄悄地把自己安放在這一片田園風光的一角,靜靜地用眼睛來欣賞這美妙的景致,用心低聲為它吟唱一曲悠揚的田園牧歌。

從未,從未感到自己的心是如此平靜過。從未,從未感覺到心靈是如此這般如同藍天般空明澄淨。一時間,它讓我擁有了最純正意義上的“靜”和“淨”。

坐在撒滿落葉的地上,看風舞動著翅膀,穿梭在白樺林中。猛然想起,在一篇游記中,有個快樂的日本女孩在旅途中的最大的樂趣就是用她纖細的小手去捏風。她那捏風的手勢像極了在家時捏壽司的樣子。每每流著汗,她擦也不擦,還總是仰起臉把手握起。這時,同伴總是笑著問:是不是在捏風呀?想到這,我也試著把手握起來,去捏一捏這北疆干爽而清冽的風。

在這一片開闊的林中,長著粗壯的白樺林。雖然離白哈巴才幾十公裡,但是,這裡的樹木已明顯地比白哈巴要粗壯得多的多,枝葉也不像白哈巴那樣細細的如同毛發般,而是層層疊疊,枝繁葉茂。山坡是平緩的金黃的,林木是茂密的,不遠處有座小橋,流水淙淙,清澈見底,偶見一兩個婦人正在水邊清洗忙碌著。草坡上有漫步的牛羊,當我們興奮地對它們舞動手臂時竟連眼皮也不抬一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坐在樹下,聽著淙淙的流水聲,看著牛羊悠閑地漫步,感覺著風從林中穿梭,就在那一瞬間,漫天的黃葉像雪花似的鋪天蓋地地飄落了一身,渾身仿佛綴滿了亮閃閃的金箔。在這個金光燦燦的世界裡,我像是個擁有了無盡寶藏的孩童般,一下子咧開嘴樂了:“這真的好像是幻想中的童話世界耶!”

一群羊顛顛地跑入了我們的視線。眼見著那些大點的,強壯點的,很快地就從我們的身邊穿過,仿佛在它們眼裡壓根我們就沒存在似的。留在後面的是兩只小小的羊,我想應該是叫羊羔吧。一黑一白,活潑得像兩只精靈。它們先是緊搗著四只小腿,急急地向前跑。可一看到我們,好像一下變傻了,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看著它們那份痴痴迷迷的小樣兒,我們都一下樂了。我趕忙學了幾聲羊叫:“咩咩。。。。”也許是我學的太像是它們的同類了吧。那兩只小羊顯得更加困惑了。它們先是伸了伸小脖子,相互看了幾眼,(也許它們彼此在交流吧)然後瞪著那明亮的小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那份清澈無比的眼神啊,仿佛剛出世的嬰兒般純潔無暇。望著它們的眼睛,我的心一下熱了起來,頓時充滿了母愛。

慢慢地我試著靠近它們,真想一下摟住它們,真想好好地輕輕地撫摩它們,真想真真切切地看看它們那清澈透明的眼睛,真想弄明白到底是什麼造就了如此精靈般的動物。

也許是我叫的太多了,小羊終於搞清楚了,原來並沒有同類在呼喚它們。於是,它們勇敢地邁出了小蹄子,蹦跳著從我們的眼前跑了過去。望著它們輕盈的小身子在滿地金黃的落葉上跳躍,終於消失在林中的盡頭,我才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呼吸著山林中清新無比的空氣,我滿懷欣喜之情,回味著眼前的一切,感到有種從未體驗過的寧靜和幸福正從心底慢慢地湧上來。這種田園牧歌般的世界給我帶來的恬靜、優雅、安詳、靜謐的感受此刻正像海水般靜靜地層層疊疊地湧向我的心海。我想,這正是白哈巴,這個單純潔淨自然的世界給予我心靈最好的慰籍!

坐在車上,透過車窗,我輕輕回眸:只見風又開始舞動在山林之中掀起漫天金黃,我目不轉睛地望著這一切,用心印刻下這樣的一幕——“鐵熱克提落葉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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