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山海經——京廣鐵路

作者: 點點滴滴83

導讀題記:生活中,你無時無刻不在旅游著,上班的路上,飯後的散步,公出的列車,只要你用心體會,你會發現每一次旅途都是那麼美妙……京廣鐵路,家在沈陽,遠到海南求學的我是走過幾次的,有的時候是一個人,有的時候是兩個人。對面的旅友,倘若可以這樣叫的話,也是更替了不知有多少人,我們經歷過了無數的故事;窗外的風景,卻也是不斷更替的,只不過每回都在 ...

題記:生活中,你無時無刻不在旅游著,上班的路上,飯後的散步,公出的列車,只要你用心體會,你會發現每一次旅途都是那麼美妙……京廣鐵路,家在沈陽,遠到海南求學的我是走過幾次的,有的時候是一個人,有的時候是兩個人。對面的旅友,倘若可以這樣叫的話,也是更替了不知有多少人,我們經歷過了無數的故事;窗外的風景,卻也是不斷更替的,只不過每回都在上演著同樣的畫面,主角還是那些,只不過舞台效果不同了,暮色下的長江自然嫵媚,清晨蘇醒的它同樣可人。有人說。旅途是人生,人生也是旅途。那麼一次火車從出發到終點,也是它的生涯了,不過這生涯很短,只有最多3天的時光,而再次經歷的時候,發現仍是昨日的舊夢了。我能陪伴它度過這樣的幾次生活,也算是一種榮幸了。領略了六省兩市一年四季的風光,也算是不錯的旅游經歷了。

列車第一次從沈陽站開出,望著那陪伴我19年的熟悉建築離我而去,而且是不知多久才能再相見。我的心裡對平常那些再看不過去的地方都產生了深切的愛,東北平原的麥田揮手向我作別,滿臉紅撲撲的高粱在期待我回來。

東北平原的風景,大體上都是莊稼種植在無盡的平原上,一直鋪滿你的眼。我習慣看那麥田之中一排排秧苗之中的縫隙,隨著列車的移動,那縫隙好像會活動了一般,隨著列車一樣的前行,時而我的眼睛跟不上那飛馳的速度,於是它們又變成了一束射線,從我的眼前好好比夜晚高摟上強力的激光燈柱一般,由前到後橫掃過整片麥田,在這平行線與射線交織中,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或許哪個時候想了許多,但是又很快被這無數的線條割裂成無數個碎片,散發到空中。

我所在東北平原關注另外一件事物,便是鐵道旁的電線。因為在這東北的少山的地方,天空中除了電線沒有什麼別的好看了。電線一如田野中的縫隙一樣,隨著電線杆的高度高低起伏不斷交替著。將天空劃分成富有動感的平行移動的碎片。時而原本平行的碎片被格外插進的新線條分割成變幻更加復雜的碎片,時而那搗亂的線條突然消失,碎片又重新整合成平行的塊,背景的天空,隨著時間的推移變色,碎片的顏色由金黃轉變成亮白,繼而金紅,然後是淡青,深藍,最後是一片漆黑,線條消失了,化做點點星光,以及那連成片的無盡的夜色……

一路上經過錦州,隨後隱約的看著萬裡長城沿著山海關一直爬上高山,直到嘉峪關。便在晚上到達了夜色闌珊的北京,起先是通體明亮的建外SOHU。之後便是崇文門大街的高大的立交橋,到了最後,過了東南角樓,列車徐徐停止,北京站高大挺拔的主題建築便出現在眼前了。列車在這裡停靠的時間最長了,少時開動的時候,發現原來前進的方向變成倒退了。換車頭了,我也知道,是該說晚安的時候了。有的時候,或者說至少一半的時間,我是在白天到達北京的,我不得不感嘆北京在中國的大,經過的20分鐘的繁華樓宇的包圍中穿行,才望見霧氣中的中央電視台電視塔,之後才是列車長嘯著緩緩開進這亞洲最大的西客站。但無論是清晨的迷離,還是下午的閃耀,或者是晚上的輝煌,北京可以說終究是我旅途中的亮點。

保定,石家莊,邯鄲這些河北省內無足輕重的城市,用我的話說,列車剛進站,呼嘯一聲過後,便已經到達城市的邊界了。有的時候,我坐的列車也碰上運氣不好的時候,也有取道天津展轉衡水再走上京廣線,這風景是要差的多了,天津本身便不是一個很追求政績工程的所在,百姓平民生活的悠閑在火車上的我自然不能感受到了。

進入了河南,我的腦子裡馬上湧起了千百人堆河南人的詬病:肮髒,土氣,厚黑!河南的城市,也的確沒有一個給我留下好印像:站台上永遠站著背著大包小裹的人,看到火車來了,就好比飢民看到送食物的車來了一樣,蜂擁而上,車上好像憑空長出來許多人一樣,馬上把寬松的車上塞滿了,而這些人。一般到了河南的最後一站,比如信陽,又是像逃荒一樣,馬上消失個干淨,最遠了也就是到達武昌,車上的方臉大漢,圓臉大媽就都不見了蹤影。

河南境內的景致,我是有一點要提的,那便是黃河。古老的母親河從遙遠的巴顏喀拉山上流到了這裡,受到的不是一路上無數兒女的加入,而是黃土高原上無數生命的吮吸,到了這裡已經遠遠沒有了壺口那樣的氣勢,所剩下的只是漫漫的流淌罷了。大部分的河道已經干涸,上面已經長了尺巴高的雜草,有的甚至已經種上了莊稼。只有中間很窄的一段河水斷斷續續的流淌。我不喜歡看到白天那軟弱無力,河道寬闊,河水稀少的黃河,那是讓人傷心的,那是不詳的預兆,我們的母親已經被子孫遺棄了。記得一次對坐的人問我:這就是黃河,你沒看錯吧!母親已經到了兒子不認識她的狀況,這場面又是多令人傷感!因此我更喜歡晚上的黃河,只有車燈照射著很小的一塊的河水,而我可以盡情的想像她的博大,也算是聊以自慰吧,不過有想像,總比沒有的要好,可惜周圍大多數的人已經熟睡了……

湖北,武漢,算是京廣線上的一個亮點了,不過湖北卻也因為這過於明亮的閃光點,加上京廣湖北路段本就不長,而讓湖北其余的景點黯然了。列車到了漢水的時候,車上的人大多是開始騷動起來,一部分的人要下車,還有一部分則是為了長江以及蛇山上的黃鶴樓。龜山電視塔出現的時候,人們紛紛站了起來,很快聽著火車行駛的聲音有變,便知道我們上橋了。

浩蕩的長江從遙遠的迷茫的水平線帶著雪山聖水以及大小船只一路奔騰而過,而後穿過我們腳下的新中國第一座長江大橋,進而穿行於繁華的武昌和漢口兩鎮之間,奔流到想像中的茫茫東海,列車在橋上穿行的時間不過一分鐘,不過就在這暫短的瞬間,已經足夠讓我眼裡浮現出無數有關“大江東去浪淘盡”,“你從雪山走來”無數華美的詩文樂章,以及三峽風光,遙遙東海之濱的壯美景色。就在這遙想中,黃鶴樓傲然挺立在蛇山上凝望著滾滾不盡的長江水,從我們身邊悄然經過了,時間只有短短的幾秒,真可以說的上是“黃鶴樓一去不復返”了。我印像中是有一次晚上經過武漢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多,本以為可以看到霓虹燈下的武漢,結果卻是一片迷茫的霧,武漢隱約的在幕後發散著並不燦爛的夜光,我的思緒,也隨著這暗淡的夜色沉睡下去……

說來有趣,但凡我經過諸如長江黃河汨羅江這樣的大河的時候,總是要有一輛特別長的火車和我搗亂,以致於我幾乎沒有機會可以隨心所欲的盡覽兩岸的景色,這也是悟空的話“天地本不全,旅途中也不可能處處有遂我心意的事情了。”

過了武漢,水驟然多了起來,先是路旁的水田,既而彙上一些小溪,到了最後水越來越多,水田變大變闊,溪變長變寬,不知不覺的彙成了八百裡洞庭。我是無緣親見君山的,更期望有朝去品位那裡的銀針。我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這大海一般的無盡的湖面,漁人撒網捕捉一年來的成果;水鳥悠閑的飛動尋找著他們的食物,以及依時建造自己的新家;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漂無定所,還要經過幾天的展轉才能到達我的目的地,這樣的感受,欣賞這別人的快樂來填補自己的苦楚,反而覺得家,或者定所的期盼更加強烈了。

過了岳陽。看著風雨飄搖,命運多舛的岳陽樓,既而駛過屈原跳過的汨羅江,江不寬,可是偉大的詩人的靈魂已經讓這條江賦予的文化內涵不比任何比它長或者廣闊的水域遜色了。

我的寶貝在湖南的株洲,到了湖南的並不繁華的省會長沙,我的心也有了希望,鐵路線逐漸增多,作為中國中部最大的列車編組站。只要數著鐵路線變多變密的時候,便知道我的心的所屬到了。可惜我所乘坐的列車大多到這裡是不停的,呼嘯而過……

一路上,從株洲到衡陽,都是有湘江在一旁陪伴著我們的,這裡已經是湘江的下游,江面開闊,江面上不時的安靜的航行著貨船,它們走的是那麼安詳,記得一次回家的時候,正趕上傍晚到達的這個地段,隱藏在山後的夕陽將半邊天映得通紅,天上一絲雲彩也沒有,湘江便將這紅色得天空真實的映到了水裡,航船全都變成了一幅幅剪影在紅色的水中慢慢得前行,那種氛圍,讓我的心馬上歸於沉靜……

湖南的南部,加上粵北的一部分地帶,至少是韶關之北,在京廣線上並不是富裕的地區,開過衡陽近旁的衡山,周圍突然長出了許多不平的山

,山之間便是竹林,竹林中便是一座一座黃泥牆——也有的外面塗刷上了白漆,不過由於時間的關系有的已經泛黃——黑色屋頂的小房子。這是典型的湖南民居了,主席的故居,大概就是這樣。它們不同於河南河北那些破陋的房屋,這裡的房屋雖然不說豪華,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簡樸的美,讓人想急切的走進泥土牆去探求裡面的世界,我想等我老了以後,歸隱在其中一間房屋裡,安靜的享受天倫之樂,也算是很好的生活了。

少時,隧道多了起來,起初還只是不經意的幾處,到了後來發展成連成片的隧道,而且隧道的長度也在不斷的加長,眼前黑洞洞的很多時候,突然一亮,出現了一潭樹林草叢中的碧水,可這很快的又被到來的黑暗吞沒,我便在這光明與黑暗的交織中欣賞著這調皮的北江。北江,到底是不同於湘江的,沒有湘江的寬。而且更多的接近鐵路線,而且是一會在左,一會在右,一會掩映在樹叢中,一會給你獻上一座小碼頭,碼頭周圍停泊著幾只安靜的小船的。我喜歡這種調皮的風景,特別是夾在兩座隧道中間的那一段短暫的風景,就因為這轉瞬即逝,更讓人覺得珍貴與美好。而那風景也的確不錯的。

京廣線上在到了廣東的坪石之前,有一處隧道即使是特快列車也要15分鐘才可以穿行過的,這樣算下去隧道的長度大約是有30公裡的,真的想像不出當時的鐵路工人要花費多大的氣力膽識,多少時間汗水才可以將這隧道打通。過了隧道,天色往往已經與剛剛進入的時候有了很大的變化。

我喜歡粵北山區的紅色的丹霞地貌,特別是坪石車站旁就有一座丹霞地貌的公園,在火車上向東面望去便看見一座拔地而起的丹霞石柱巍然向天,而在此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這種紅色的地貌在火車兩旁都是隨處可見,特別是被夕陽在它本已經紅通通的軀體上又塗抹上了一層金紅的紗的時候,山好比變成了燈光下少女的胴體,讓我神往,禁不住要伸手去親自撫摩了。

遠方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架飛機,有的時候則是夜空中的一個移動的亮點,亮點的終點是廣州新機場了,剎時燈光多了好些,炫我的眼幾乎不能適應暗夜中突如其來的明亮,我知道,我的旅程終於踏上了終點,廣州到了,可是我的人生中還有著這樣數不清的路等待著我去走,而我又要用心將它們逐一體會,品味個中美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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