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2月12日,大年初四從昆明到花石頭原有2條路,我們走的倘甸、鳳儀線已被我視為畏途,另一條走法者、湯丹到東川的路更被東莞車友光頭佬形容為“走到半路都想掉頭回去了”,想必更加恐怖。但昨天在山上遇到的昆明退休老干部告訴我們,現在從東川經烏龍新修了一條旅游公路進來,2/3是柏油,另1/3是堅實的路基,很好走。張老板也證實了這個說法,路口就開在他的老店108路牌處,但因尚在施工,只能一早在工程隊未上工前或傍晚收工後通過。因此,我們天蒙蒙亮就起床洗漱用早餐,准備出發了。
紅土地景色最美的是在5月和10月,立東他們看了客棧牆上掛著的那個時節的作品,職業病就犯了,耿耿於懷地在留言簿上留下電話,要張老板到時候通知他們過來。在冬春旅館留言似乎也成了一種時尚,因此大家都挨個地寫上幾句。傳到我時,我真不知道該寫點什麼,翻了翻他們寫的,看到立東那句“五月蕎子花開的時候請通知我”時,我突然神經一跳,挨著他下面寫到: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找我!落款是“江CORE”。
鬧完了,拔寨起程。沒說的,又是一路美景如畫,阿明一下子“嘩,看這邊”,一下子又“嘩,看那邊”,搞得俺LP意見老大,忍不住用與她性格不相符的語氣惡狠狠地喝住了他。阿珊原是想站在老公一邊的,但沒辦法也只能幫著批評了2句——因為她也明顯地察覺出手握方向盤的我在阿明的“嘩嘩”聲中變得有點心猿意馬了。
整個東川就座落在烏蒙山區裡,境內有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峰39座,其中4344米的主峰雪嶺就聳立在距城區9公裡處。由於地處川滇經向構造帶與華夏東北構造帶結合過渡部,境內不但群峰爭雄,而且河谷深切,小江一線更是世界著名的大斷裂帶。在離開花石頭20公裡後我們親眼見到了這一奇觀——抬頭是高聳入雲氣吞萬裡的大山,低頭是刀削斧砍深不見底的劍壁,一個村莊就座落在兩條深壑夾峙的山梁邊上,直讓人擔心它會在下一次滑坡中滑入溝底。
在這如果有什麼隨身物品被風吹下路肩,千萬別試圖去撿,我就因為一個鏡頭蓋,差點與烏蒙山、金沙水永遠地結合在一起了。
東川還有世界著名的泥石流地貌,素有泥石流自然博物館之稱。在穿過城區後20公裡的姑海鄉,這個號稱泥石流發育最成熟的地方,我們見識了那氣勢磅礡的泥石流平原——山口處一座長橋連通兩岸,可以想見原來橋下的河道是多麼的寬闊,而眼下,整個河灘鋪滿了灰白的泥石,就像一個天然的大石灰池子,而河水只能分為細細的幾股,在白泥溝裡艱澀地流著。
紅土高原流出來的泥石為什麼會是灰白色?這個問題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答案。
退耕還林是治理水土流失和泥石流的根本辦法,但從昨天與張開權聊天的內容來看,貫徹的可能性不大。張說5年前鄉政府也曾轟轟烈烈地鼓噪過一陣子,後來就沒聲沒息了——紅土地的旅游經濟和白泥溝的越野賽車開發,對改善東川的經濟環境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所以,網上傳言一兩年後莊稼停止種植後,紅土地這一美景將會從人間消失的說法並不可信。
對這件事我不知道該如何評論,犧牲生態環境來追求經濟發展,歷史已經證明是不明智的。但作為過客,我們又有什麼權利來要求東川人民永遠生活在貧困中?有什麼權利阻止東川人民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呢?
在小龍潭上嵩(明)待(補)高速,進了領卡口,眼前的路況把我們看傻了:這也叫高速公路?雙向2車道,中間只有……1條黃線分隔!阿明衝口而出:“雲南19怪,高速公路沒有分隔帶。”
小馬在這裡出了點狀況:加不起油,於是超車變得異常艱難,我作為頭車,跟1輛大貨跟了10多公裡,硬是超不過它。立東倒是老老實實地跟著,阿偉可不耐煩了,揀了個空檔,高爾夫快速越過小馬和大貨,絕塵而去,我們的滇東小分隊由此解體了(他們去了元謀)。
打電話到馬場詢問曲靖有沒有特約維修站,高速行進中手機信號不大穩定,我們便找了個油站靠了進去,這一靠幫我們消除了一個大隱患:下車時發現,右前輪居然已經癟了一半!冷汗。
有了立東他們的珠玉在前,我和阿明便合手合腳快速干了起來。卸行李、拆輪胎、支千斤頂……搞定!阿珊掐著表,才8分鐘!按我以往的戰績,還沒試過短過半小時的,榜樣的力量真是無窮大啊!
也怪,輪胎換好後,加速無力的毛病好像就消失了,小馬又歡快地跑了起來。莫非冥冥中真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在護佑我們?在這裡我要感謝如來佛祖,千手觀音,玉皇大帝,元始天尊,真主安拉,耶酥上帝,爸爸,媽媽,我的制作人,唱片公司,各位觀眾……唵嘛呢叭咪吽無量壽佛真主保佑你阿門。
嵩待高速在小街站轉昆(明)曲(靖)高速,昆曲也是沒有分隔帶的,但有4車道寬,路況不算太佳,我看稱之為“高等級公路”還比較合理一點。
到了曲靖首先是補胎,其次是補充彈藥——最後一盒子彈,已經在昨天下午的紅土地打光了。但沒想到曲靖那麼大個城市,物價卻那麼高——膠卷比在家裡貴了20%去!沒辦法,也只好掏腰包買了4個。行前就有網友提醒過,到了雲南千省萬省,千萬別省膠卷錢,可惜當時沒當回事,這下肉痛了。
想不到更痛的還在後面——因為羅平陰天,4個膠卷只用掉了1個,剩下的3個高價貨只好帶回家。現在每次拉開抽屜看見它們,都還覺得硌眼。
午飯分開吃,立東他們因小孩的緣故,去了肯得基,我們則進了一家招牌醒目的“六盤水羊肉米線”,味道還不錯。六盤水是貴州的,這引發了我們的一場討論:為什麼到了外地旅游,能吸引我們旅游者進入的總是那些更加“外地”的飯店,比如說在廣東時我們吃“桂林米粉”,到了廣西處處可見“過橋米線”,進了雲南了,卻來到“六盤水羊肉米線”店。更搞笑的是,2天後我們穿過貴州的安龍,一路尋去沒見有什麼特色美食,2個小時後進入廣西百色地界,路邊一飯店卻臉盆大個字寫著“安龍特產××雞”。
“經過熱烈的討論,與會代表取得了一致的共識”:本地飯店之所以不顯眼,那是因為其將服務對像簡單地限定為當地居民甚至街坊鄰裡,認為知根知底的沒必要大肆張揚;而外來飯店因為要在夾縫中打出一片新天地,所以想盡一切辦法來宣傳自己,體現在裝修、菜單、櫥窗、工裝等方方面面,故店面顯得十分搶眼。往淺了想,這叫“酒香也怕巷子深”;往深處想,我們老是埋怨“本地姜不辣”、“外來和尚好念經”是不是有失公道?我們是不是也該檢討一下:作為本土和尚,我們自己有沒有好好念經?
黃小姐發來短信,說324國道路況十分差,走得很慢,他們現在才到陸良,正在吃飯。曲靖到陸良有高速公路,也就個把小時的路程,我們再抄抄近道,還說不准誰先到羅平呢。於是我回信:美女,我在羅平開好房等你。
誰知阿明這個ZT,號稱20年駕齡的老司機,居然把高速出口錯過了——上車時我就告訴他,注意咪表,上高速後26KM見到“越州”出口就下,然後我就昏昏睡去。到他拍醒我時,已經過了快30KM,說還沒見有“越州”出口。我急忙翻地圖,問:那有“黃泥堡”嗎?他說有啊剛過。FK!雲南的高速也真怪,出口不標鎮名標了個鄉名!那只好下高速往回走了。
好了,上面就算地圖的錯,可問路時他又犯昏了——“請問去羅平怎麼走?”有這麼問路的嗎?條條大道通羅馬,人家知道你想走那條路?從廣州問去北京怎麼走,人家往南一指,你能怪人家指錯?當然是應該先問去長沙怎麼走,再一站站地問下去啦。
不過指路的那個收費員也清醒不了多少,居然指了曲靖去陸良的老路給我們——我們是到了下一個鎮子板橋才發現這一點的——與其這樣,你還不如讓我們重上高速好過。
現在最好的方案,應該是重上曲陸到誇召轉324了,但我看著地圖又動起了歪腦筋:從曲陸到誇召東轉324,等於走了直角三角形的勾、股線;但如果走雙箐口到大塘子接324,那條是弦線,抄了近道,沒准還能追上黃小姐他們。再說一路可能又是元陽到建水的老路那樣充滿驚喜呢?好,就這吧!
然而驚喜沒有,等待我們的是出行以來最恐怖的一段路——雙箐口。那都是什麼路啊?大塊大塊的鵝卵石布滿路面,普遍突出20公分(小馬的最小離地間隙才16.5啊),就像冰川時代的遺物。車子走一陣就聽到底盤“鏗”一聲,走一陣就聽到底盤“鏗”一聲,無奈鏟上路肩開吧,路邊的小灌木又在鈑金漆上發出歡快的“刮吱吱”的叫聲。
我故做鎮定地坐著。阿明在第3次刮底盤後尷尬地看看我說道:“咳,這路……”意思是不關他的事。我故做大度地揮揮手:“沒事沒事開吧,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心裡卻盤算著回家後做底盤防鏽又該出一桶血了。
大概5KM,走了我們1個小時,走路都到了(中間還真的下來徒步過一段)。盡管上了324後又刮了一次底盤,但我已經無所謂——跟雙箐口比,324算什麼?就算再回過頭看看富寧那段路,也已經是天堂一般了。
就這樣磨磨蹭蹭地進了羅平,天都黑了。黃小姐發來短信邀我們吃飯時,我們正在找住宿;他們回到旅館邀我們過去聊天時,我們正在吃飯;待一切安置好准備過去時,短信裡說她已經睡下了。“明天菜花田見。”
我再一次與美女失之交臂,這次是立東的錯——他對旅店太挑剔了!(最後他們住了150的,我們住60的)
今晚的羅平其實挺熱鬧的——黃小姐在,野騾在,缺一在,缺一短信說吃飯時他們跟佛山的一支車隊在一起,我便懷疑是不是陽光他們也在?如果能聚在一起,該有一個加強排了,那多熱鬧啊!可惜,在選擇住宿方面,大家的經濟實力不同,也太有個性了。
今天路橋票5張57元,加油票1張110元,另補胎1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