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脈泉,位於山東章丘市區中心。倚欄俯望,至深至清的水自成一汪幽雅的湖,細細的涓流自水底汩汨游向水面,如粒粒晶瑩的珍珠,引來魚兒無數,追逐嬉鬧著。水好,魚快活似神仙,個個悠哉游哉,豐滿肥碩,如不是身著鮮艷的衣裳,你怎會想到那是一群金魚?
回望來時路,曲曲直直的石徑兩側,是依然至清至深的水,東風簇擁著浪花,徐緩有致地拍擊著水面,水面生煙,煙籠弱柳,詩意便隨著細碎的雪花紛至沓來。
白雪下的小草,探頭探腦地露出一抹抹新綠,怯怯地張望著我們這群冒失的客人——在這個飄雪的寒冷的午後,是誰突來了興致,擾了它們的清夢?看罷,也就安心了,依然靜靜的躲在潔白的雪被下,做它的等待春天的好夢。
不是專業的游山玩水的人士,所以腳下的步子走得分外的急。轉眼那著名的墨泉已出現在眼前。我孤陋寡聞,在來此的前天晚上,才從室友那裡聽說了墨泉的大名,因此看得格外仔細。
一圈石欄圍繞著的,便是它了。如一朵巨大的牡丹,燦爛地綻放著,是頂名貴的那種綠牡丹罷,芯是深深的墨綠,漸次淡去,衝勁漸淡回落到一汪碧水中的,已是春天的畫匠不小心隨意抹上的一筆淡綠了。輕輕觸摸它的溫柔,滑感入心,像嬰兒的微笑般嬌嫩而純潔啊。
不記得穿越幾次長廊,長廊下的宮燈在風中靜靜地睡著。凝重的墨,深濃的紅,像一部嚴肅的史書,又像某個人沉重的一生。
腳下踏上了人造的青石板路——尚有工匠,蹲在那兒忙碌著,往石與石之間砌那種極圓滑的鵝卵石。砌好了,路忽然在莊重中透出一些活潑的俏皮。
路西,有泉如梅。五股細細的泉脈,咕嘟嘟的開出一朵朵清亮的花兒,彙聚成梅的形狀,便是那梅花泉了。自然界的神奇,真是無與倫比的。
隔著窄窄的石板路,與梅花泉相映成趣的,卻是一條極快活的小溪流,依然有如煙的水霧籠著它,如母親寵溺著孩子。溪水裡,大片大片的水草,隨著小溪的流勢,低了頭,搖晃著,柔韌,似有極強的力量。
才女李清照詩罷洗筆的地方到了。圓圓的石欄圍砌著的,正是漱玉泉。泉芯裡,墨色依然依稀可見。有多少令人柔腸寸斷的詩,從這裡走向無數人的心裡?漱玉泉,輕輕地喧嘩著,卻似在訴說著寂寞。
走進回廊,梅花般的雪可望而不可及了。清照的像,便站在回廊的盡頭,無法收拾起熱鬧去仔細瞻仰她的容顏,驚鴻一瞥間,卻見她眉頭輕蹙。
回廊裡,太多的碑刻,太多的寫意畫,太多的詩篇,皆不能一一相看。笑聲回蕩裡,有輕輕的嘆息跌落。
不覺已經回到來時路。一條遠離石徑的小溪,淙淙地唱著,一群肥碩的金魚兒,攢聚在一起,細細地說著什麼。有人說,它們因為冷才聚到一起。我忽然想起那句話:子非魚,安之魚之樂?
山上的雕梁畫棟的亭子,和那些遙看生姿的諸多美景,不去也罷。雪天路滑,歸期已到。
來日有緣,再舊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