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埃及記——西奈山的感觸

作者: timberlands

導讀一直很喜歡惠特妮休斯頓與瑪麗亞凱麗合唱的“When you believe”,然後才注意到選用這首歌的那部動畫片名字是“埃及王子”。現在,當我順著“埃及王子”當年的足跡穿過紅海,奔向西奈半島的時候,腦海中依稀浮現的只是那些漸漸模糊的畫面,所幸路上結實了一個基督教徒,這才重溫了一下這出“出埃及記”。 這個“埃及王子”叫摩西,他是以色列人的孩子。當時的以色 ...

一直很喜歡惠特妮休斯頓與瑪麗亞凱麗合唱的“When you believe”,然後才注意到選用這首歌的那部動畫片名字是“埃及王子”。現在,當我順著“埃及王子”當年的足跡穿過紅海,奔向西奈半島的時候,腦海中依稀浮現的只是那些漸漸模糊的畫面,所幸路上結實了一個基督教徒,這才重溫了一下這出“出埃及記”。

這個“埃及王子”叫摩西,他是以色列人的孩子。當時的以色列人還沒有自己的家園,寄人籬下地生活在古埃及這個強大的國家。由於嫉妒以色列人的聰明天性,並且害怕他們的孩子長大後會反抗自己的統治,埃及國王頒下條令,殺死所有以色列人的孩子。摩西的母親不忍孩子的悲慘命運,就將剛出世的小摩西放在一個竹籃內,順著尼羅河漂向遠方。恰被經過的公主發現,收養了這個可愛伶俐的小男孩。

所以摩西,這個以色列人的孩子,有了一個“埃及王子”的稱號。而當時與小摩西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另一個埃及王子,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拉美西斯二世。

四十年後摩西得到神的昭喻,要他帶領他的以色列人離開埃及,去到自己的家園——那片“神允諾的地方”,經過一番千辛萬苦的磨難,以色列人走過神奇的紅海,來到荒蕪的西奈半島,於是神在熊熊大火中降臨於西奈山頂,召喚摩西從烈火濃煙中將他的“十誡”帶下山去,流傳於人間。這群以色列人的孩子也在經歷了數十載的迷途游蕩後,最終走進了耶路撒冷。

從地圖上看,西奈半島Sinai位於非洲和亞洲交界處,北望地中海,東西各臨亞喀巴灣Aqaba和蘇伊士灣Suez,南面就是紅海。由於西奈半島一直被猶太教,伊斯蘭教和基督教教徒視為心中的聖地,所以它的歸屬問題一度使它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處於戰火烽飛的困擾,直到1982年的“戴維營條約”,以色列人才平和地將這片土地的掌管權交給埃及。

決意去爬西奈山是緣於DK版“埃及”上的一幅西奈山日出的照片,讓人過目難望,於是想去印證一下自己眼中的西奈山,盡管我不是個教徒。

在西奈山山腳下,還有一所著名的希腊東正教修道院——聖凱瑟琳娜修道院,它建於公元527年,被公認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所基督修道院。虔誠的教徒們相信,那裡留有許多當年摩西的足跡,所以使得這座修道院非同凡響。至於它以聖凱瑟琳娜的名字來命名,這其中又有一段故事。

聖凱瑟琳娜被認為是最著名的基督教早期聖人之一。她出生於公元4世紀的亞歷山大的一個富貴家庭,由於她篤信基督教,被當時的社會視為異類,受到極其殘酷的折磨直至最後被砍頭。後來她的身體被天使帶到位於西奈山南面6公裡的地方,在她殉難後的600年,也就是公元9或10世紀,修道士在那裡發現她完整的屍體。現在修道院教堂裡的一處大理石棺中,仍存放著二個含有聖凱瑟琳娜遺骨的銀制骨灰盒。

現在聖凱瑟琳娜修道院和西奈山一樣成為世界各地無數教徒朝聖膜拜的升地。

想去這兩個地方通常可以這麼安排,由於修道院周一至周四和周六早晨才對公眾開放,如果你想同時看西奈山的日出和日落的話,可以早晨參觀修道院,下午開始爬山,看完日落後,在山上宿營,凌晨看完日出後下山。

由於沙漠地區的夜晚非常寒冷,而且西奈山的日出更壯觀,所以我的計劃是從達哈伯Dahab出發,乘長途汽車2小時,去聖凱瑟琳娜保護區,然後投宿在Fox Camp或者修道院的客房,午夜步行至山腳下,開始爬山,日出後,下山參觀修道院。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由於天氣的緣故,我在Hurghada多耽擱了一天,而且之前也沒有考慮到從達哈伯出發的長途汽車的班次時間,所以最後由於時間限制,只好選擇在達哈伯的旅店參加當地的團。其實這種團說白了,也很簡單,就是午夜用車送我們去西奈山腳下,第二天中午再把我們接回來,沒有導游服務。

我在達哈伯住的那家店叫Auski,並不滿意,因為不喜歡那對兄弟倆老板。問了一下所謂團的價格,60磅,本來也沒覺得什麼。後來出去吃早飯的時候遇到在Hurghada認識的一個英國女孩,她住在Penguin,告訴我那裡的報價是50磅,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要知道像我這樣的窮學生,苦口婆心的討價還價,有時也只為了這10磅,他們也掙的太容易了。結果晚上車來接的時候,惹的小老板很不滿意。

一車人坐的滿滿的,很高興在車上認識個香港來的男生法蘭克,可以歡快的說中文,而且結伴同行。他已經在摩洛哥呆了一個月,因為離預訂回程的日子尚早,所以就來埃及轉轉。

車於午夜1點多的時候,到達西奈山的山腳下。停車處竟是非常的熱鬧,大有摩肩接踵之勢。同車的一個阿拉伯小伙子穆罕默德自告奮勇的要與我們結伴,於是三個人順著人流,走上了進山的小道。

有二條道可以通向西奈山頂,一條叫“駱駝徑”,顧名思義可以騎駱駝上去,它是一條盤旋而山的山路,比較平緩,中間有幾個食品補給站,自然價格巨貴,全程約須2個小時左右。另一條則稱為“懺悔的階梯”,是以前的一名修道士為了贖罪,苦行出來的,一共有3750級台階,全部是從石壁中鑿出來,比較險峻。對於看日出的人們通常會選擇駱駝徑上,天亮後,階梯路下。

走在山路上,盡管此時夜色漆黑,可是仰望夜空,我忍不住驚喜的叫出聲,滿天的繁星多的像埃及舞娘身上那件綴滿珠片的薄紗,大大小小,明明暗暗,密密麻麻的讓人覺得隨手一伸,定會有一把星星落在你的掌間。遠處北鬥七星已經升起,回頭望來時的路,則是一片手電筒和頭燈蜿蜒而成的地光。

原本對自己的體力很有信心,怎知來達哈伯的前一天得了感冒,頭有點昏乎乎的,兩個鼻孔不僅一竅不通,還盡流鼻水,所以害的我得一手持電筒,另一手擎著張紙巾,隨時待命。山路很緩,可是自己也走的並不輕松。

僅有的一張嘴正忙於喘氣呼氣,最大限度的為大腦提供氧氣的時候,同行的熱情的穆罕默德先生卻忙不跌地開始發問了,起始篇自然是阿拉伯人著名的三斧頭,“你是哪裡人?日本?韓國?”“你叫什麼名字?”“你第一次來埃及嗎?”。後來才知道這個穆罕默德先生是個機械工程師,也住Penguin,他已經是第3次來看西奈山日出了,每年一次。

不久,實在由於體力不支,而且本意上想與“聒噪”的穆罕默德先生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漸漸地落在他們身後。法蘭克很體諒,總是前行一小段路後,放慢腳步,徘徊著等我趕上。

在轉彎處歇息的時候,熱情的穆罕默德先生又開始與走在我們後面的一對土耳其青年熱烈的攀談起來。印像頗深的是,土耳其青年說在他們國家,由於對先知阿裡穆罕默德的敬仰,沒有人可以用他的名字來稱呼自己,可是在埃及,也是由於同樣的原因,遍地全是穆罕默德先生。所以哪怕是同一種信仰,遭遇到二種文化,也會產生天壤之別。

西奈山海拔2285米,並不很高,而且這條山路相對平緩,盡管有許多碎石,可難度應該不是很大。不過由於缺氧的原因,我竟然走的心煩意亂,喉間發甜,氣喘吁吁,非常辛苦。走在身邊的穆罕默德先生突然打住,在褲袋摸了一陣,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巾,遞給我,對我說,這個給你用,你擤鼻涕的樣子像我的妹妹,還主動的想為我背包和拿手電筒。盡管我謝絕了,可無疑此時的穆罕默德先生著實讓我感動了好一陣子。

當路上的小販漸漸從兜售駱駝服務轉變成出租毛毯和床墊的時候,我知道快到山頂了。走在前面的土耳其美眉喘著氣興奮的說,這個是台階了吧。因為大家都知道,前面的百來級台階路是通向山頂的最後衝刺。

終於到達山頂了,那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有站著的,坐著的,躺著的。我趕緊租了張毛毯,找了個背靠山岩的位置,裹著坐下,法蘭克也取出睡袋,倒是穆罕默德先生依然興奮的在山頂走來走去,找人閑聊。

我突然想起,一路上只記得辛苦的走路,忘記看天空的流星,不禁失聲叫出來。法蘭克安慰我,流星一直都有,只要我注視一個方向片刻,就可以看到。我依言一試,哈,果然,群星中,一顆流星滑過,留下一條美麗的弧線。聽法蘭克說,他之前在摩洛哥的沙漠中看到的星空更美,由於那裡的視野很開闊,沒有山勢的遮擋,更是一望無垠,盡收眼底。

當東方開始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我們知道盼望的那一刻即將到來,大家紛紛起身,翹首仰望,讓自己的眼睛捕捉到那黎明時分的第一道霞光。

開始日出了,灰色的天空瞬時被染上了紅暈,朝霞開始撒向崎嶇嶙峋的西奈山,初時還只是羞澀的紅光,轉眼間,金黃色的太陽已經衝破最後一道夜色的迷霧,躍上了天空,向著這蒼茫大地盡情的揮撒他的光芒,西奈山被鍍上了一層血紅的顏色。

我終於看到了自己眼中的一如DK上的那張永恆的“西奈山日出”。

人群中虔誠的教徒聚攏在一起,向著東方開始唱聖歌,快要凍僵的人們互相擁抱著盡情沐浴在這初升陽光的溫暖裡。

不過很快,所有的人都開始逃離這“溫暖”的陽光了,由於西奈山惡劣的地理環境,幾乎沒有綠色植被覆蓋,炙烈的陽光很快使地面溫度上升,大家紛紛踏上下山的路,這時我才發現來看日出的人群中竟有許多白發蒼蒼的老年夫婦,看他們帶著手杖,背著登山包,互相扶持著走山路的背影,腦中想起的竟是“詩經”中的 “執子之手”,一轉念,又是“笑傲江湖”結尾處,任盈盈捉住令弧衝手時說的那句戲噱之話。

我的胡思亂想可能源於當時仍在罷工的鼻孔造成的腦部供氧不足,加上地表溫度的急劇上升,烤的我已經頻頻出現幻覺。回頭望我的同伴們,穆罕默德先生仍精神十足,不斷的在半路上的危險地帶作出“到此一游”狀,留下倩影一張,法蘭克也還好的樣子,像個小羚羊,靈活的穿躍在山道間。

好在終於可以望見修道院的圍牆了。此時距離修道院開放還有1個多小時,於是大家在那裡的一家咖啡店吃早點,稍事休息。

想到自己千辛萬苦背上山,又背下山的幾本厚書開始有用武之地了。以前一直覺得DK不夠實用,可這回來埃及之前,被它詳盡的3D建築結構圖深深吸引,非常直觀易懂,而且配上精美的圖片,和星級推薦,使你在紛繁多樣的選擇中知道自己想看什麼,並去哪裡看。再回頭看LP上的地圖,雖然很周全,可是對我這樣方位感發育不全的人,要完全理解,有時還是有些難度的。

9點的時候,大家修道院門口排隊,魚貫而入。其實聖凱瑟琳娜修道院大部分地區都不向公眾開放,但是僅可以去的幾處地方也已經使信徒們流連忘返了。

相對於其他修道院,這裡的入口處很小,僅容二個游客並排同行。據說以前還沒有地面的入口,必須用小滑輪載到位於六七米處高的圍牆上,才可以進去。

入口右手邊就是著名的“摩西的井”,本是一處泉眼,據說當年摩西喝了泉中之水,就看到了他未來的妻子,Jethro的女兒Zipporah,現在那井中並沒有水,井邊豎著個類似船舵一樣的標志。

它的對面是一座外觀古樸,內部裝飾精美的教堂,屬於希腊風格,6個大理石柱環繞正廳,兩邊的牆上裝飾著鍍金的雕刻,游客不能走近大廳中央的祭壇,只是遠遠的驚鴻一瞥。

出了教堂,來到入口處的左手邊,這裡有一處茂密的灌木藤,被喻為“燃燒的灌木”,幾百年來沿著牆邊靜靜的生長。據說它的種子來源於當年山上那片神聖的植被,在那裡神曾對摩西面授機宜,而且在今天的整個埃及,只有這裡才可以見到這種的灌木藤,所以非常珍貴,常有虔誠的教徒偷偷的折摘一二片葉子留做紀念。

灌木藤不遠處的木制閣樓是修道院的博物館,入門處的櫃台內坐著個非常有風度的修道士,潔白的胡子,很博學的樣子,一聽我們是來自遙遠中國的客人,豁免了我們的入場費。博物館裡展出的多是些世界聞名的收藏,有歷史悠久的聖杯和金銀制的十字架,以及一些制作精美,鍍金的雕刻繪畫作品。我相信這其間一定有許多的典故和它們各自不平凡的經歷,不禁讓我想起“達芬奇密碼”中的情節,只可惜我這樣的門外漢,看個熱鬧罷了。

出來的時候望見閣樓斜對面的鐘樓,那是座建於1871年,樣子非常簡潔質樸的建築,塔內的9座鐘只有在特殊的儀式中才會被敲響。臨近正午的光線下,赫紅色的鐘樓輝映著遠處血色的西奈山,越發顯出一種宗教才有的肅穆,凝重和聖潔的感覺。

我知道它們每天默默無聞,可又矢志不渝地見證著這片大地上輝煌的日出和日落。如果像古埃及人相信的那樣,天空女神賦予太陽以無數次的生命,鬥轉星移只是源於太陽每天的重生和滅亡,那麼這裡的一切也伴隨那起起落落的太陽,每天閱盡生命的誕生和終結。

直到今天,仍能感觸到那種震攝,來自於我信仰以外的另一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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