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任我行·上篇《進藏》2

作者: michelle91

導讀在德欽,與梅裡相望昨夜的亡命狂奔換來一整天的休整時間,該看病的看病,想睡覺的睡覺,想拍照的我和WILSON則包一輛夏利,趁著下午難得的微薄陽光掃蕩稻城周邊景點。紅草灘、巨型六字真言、桑耶寺,當然還有那片片相連的金黃田地,沐浴著久違的陽光,心情也舒暢了不少。但美好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還來不及唱上一曲“稻城的稻子黃了,我們的心醉了”,陽光已悄� ...

在德欽,與梅裡相望昨夜的亡命狂奔換來一整天的休整時間,該看病的看病,想睡覺的睡覺,想拍照的我和WILSON則包一輛夏利,趁著下午難得的微薄陽光掃蕩稻城周邊景點。紅草灘、巨型六字真言、桑耶寺,當然還有那片片相連的金黃田地,沐浴著久違的陽光,心情也舒暢了不少。但美好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還來不及唱上一曲“稻城的稻子黃了,我們的心醉了”,陽光已悄然隱退了,黃昏已然來臨。

第二天清晨,一伙人踏上從稻城開往中甸的中巴。一路上歷盡崇山峻嶺、爛泥雪路、修車換胎、高山冰雹,日落時分,在一片火紅的晚霞中,中巴車終於駛進以前的中甸、現在的香格裡拉縣城。寬闊的大街,靚麗的街燈,稀疏的藏民,醒目的廣告牌,對了,還有連小胖都贊嘆不已的豪華酒店,一切,如想像中一樣索然無味。從荒原回到久違的城市,小胖頓時如魚得水,找包車、找酒店、找餐館,不亦樂乎。我卻茫然不已,甚至開始想念起亞丁山谷中的冷雨。因此,當大家響應小胖的建議,准備入住車站酒店的標間時,我出於某種別扭的想法,固執的要獨自離去,想以某種“形式主義”來作為自己獨自“苦”行進藏的開始。

但是我失敗了:(。不但因為後來被大家勸進了酒店,還因為CAROL和WILSON也決定放棄在中甸休整一天的打算,明天與我一起前往德欽:)借道滇藏路,繼續完成我們的陸地進藏計劃;而Jacky、小胖兩人則一起去麗江,然後搭飛機前往拉薩與我們彙合。

後來的經歷證明,此次“兵分中甸”絕對是西行途中一次關鍵性的決定,足以和“遵義會議”一樣影響深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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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其實挺不喜歡“驢”這個充滿“勞碌命”意味的名字,因為其實......其實我在出門的時候還是很腐敗的,比如現在——

“我們吃魚吧!”

正午1點時分,德欽車站對面,我殷勤的向同伴們建議,渾然忘了自己幾天前對腐敗深惡痛決的樣子。OK,一條被酸菜伺候得香噴噴的新鮮河魚,一盆美味的東旱菜(這裡就叫豆腐菜:)豆腐湯,吃得三個人差點翻過去。

吃飽喝足,趁等車的功夫,好好的打望這座與中甸迥異的小小山城,燦爛到晃眼的陽光,狹窄到擁擠的街道,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色高亢的吆喝。恩,很小城,很生活,很人間,我,很喜歡!

因為傳說中眺望梅裡雪山的“頂極包廂”是位於入藏必經之處的飛來寺,我們決定先買上明天去鹽井的車票,然後去飛來寺住宿,看全梅裡雪山日落日出一整套節目。CAROL和WILSON已經在盤算,這麼好的陽光,該洗頭洗澡洗衣服了~~

和另幾個廣東游客共包兩輛面包,駛出德欽大概15分鐘左右,梅裡雪山,神聖的藏區八大神山之首,便陡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巨大的山體,掩映的雪頂,巍然的氣勢,惹得我立時便很沒形像的大叫起來。

再朝著那個方向行駛10分鐘左右,山體便被完全擋住了。我們也平復了一下心跳,開始和師傅聊起滇藏線路況。說話間,車已駛過正牌的飛來寺。當車再飛速拐過一個山脊時,望著展現在眼前的一切,我,已全然忘記了歡呼。

該怎麼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呢?如果是如同塞裡木湖般只是路過,或許我會用想像來豐滿相見時的驚艷;如果是夏洛多吉那樣的驚鴻一瞥,我還能以無盡的回憶來升華美麗的遺憾,但從轉過山脊的那一刻起,我對牢這座據稱山形最美的處子雪峰整整19個小時,以只能出現在夢裡的距離近乎平等的看著她,我只能說:

很近,真的很近,很近很近很近。

很美,真的很美,很美很美很美。

如同傳說中一般。

彼時我站立之地仿佛甚高,與他僅隔著一道深深的峽谷,使人便有了平行而視的錯覺。而峽谷裡,便是看不見的瀾滄江在憤怒的奔騰。彼時的天並非很藍,雲未必很淡,一重重圍困在山頂之上,為雪頂做了一個同色的背景。余者被陽光打亮,閑閑的繚繞在山間,仿佛只是無意間駐留於此。青黑色的山體巍峨險峻,十三太子雪峰如一字長蛇陣般在面前排開,氣勢逼人。從海拔6470米的主峰卡格博上傾瀉而下的明永冰川在山間形成一片奇異的銀白冰舌。純白佛塔、五色經幡,空中漂浮著神聖的味道,即使身後飄來人聲,亦覺得對面是一個極靜極靜的不可思議的世界。

其實這邊是梅裡的東坡,真正的落日大戲將在山的那邊上演,但我卻一直站在山的這邊與他對望,看他先慢慢沒入雲層,再徐徐隱進暮色。在他之上,厚重的暗色雲陣以藍得發黑的天空為背景,恣意張揚,只為強弩之末的日光留下幾處小小的縫隙。利用這縫隙,掙脫了烏雲糾纏的白光努力的把自己的影子撒下來、撒下來,山便在這黑夜與白天的爭鬥中漸漸暗下去、暗下去。沒有五彩雲霞,沒有日照金山,一樣攝人心魄、萬像萬千。

夜晚,很得意的靠坐在這間六人大房間最靠窗的床上,有室友問明天是否徒步去雨崩村,笑答:我們還要走很遠的路吶,來不及了。人又說:聽說那裡才是看雪山最近的地方,就在山腳下吶!是嗎?那又有什麼要緊?今夜的梅裡,她就在我的窗外,既使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我因而看她不見,但我知道她就在那裡,我只要一轉頭就能和她打個照面,交換一個彼此看不見的微笑,還能再求些什麼呢?我已經12萬分的滿足了~

次日清晨,客棧內外,各個長槍短炮嚴陣以待,以求謀得日照金山的美態。而等待中真的有一段時間似乎有雲開霧散的意思,但厚厚的雲層終於讓大家失望了。然我的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遺憾,那時披散的一窄幅金光,露出的一小頂晶瑩,已在我心中透下了光,投下了影,從此不敢忘。

當一只腳已跨進西藏,另一只腳在哪裡?

站在客棧門口,“享受”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和越來越大的冷風,我心裡嘀咕著,“才享受了一天的陽光,這天看來又快下雨了,車怎麼還不來啊?”

足足比車站時刻表晚了快1個小時,一輛飽經滄桑的中巴終於駛了過來。急忙招手、上車,手忙腳亂調整好座位,才知道原來我們在飛來寺上車的訊息根本就沒有傳達到司機那,讓他們在站上干等了我們1個小時。

陷在破舊的座位裡,才剛把自己的姿勢調整到舒適,雨就開始鋪天蓋地的下起來!車窗外又是一片模糊,對面的梅裡雪山更是早早的躲了起來,我嘆了口氣,開始睡覺。

醒來雨已經停了,天色濕濕的,潤潤的。中巴車沿瀾滄江峽谷顛簸前進,谷底渾黃的江水正奮勇奔流。谷地裡稍平整的地方就會生成一塊塊生機盎然的綠地,整齊的排布著田地、樹木,把白色的房舍、佛塔映襯得干淨清爽。但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片在視線裡占統治地位的黃莽大山。也有零星的小小綠色點綴其間,也許是一棵孤獨的樹吧,從孩提時起被某只不懂事的鳥兒帶到那處,它的孤獨存在只會讓那山顯得更加的荒涼。從未成熟的青稞看來,這裡的節氣要遠慢於大山外面。

快中午的時候,滇藏線上的最後一個雲南鄉鎮——佛山鄉終於到了。鎮子很小很冷清,居然還有一個公路武裝檢查站。但我們很快就發現這個檢查站不是多余的。就在我們的中巴車後排上,居然真的查出兩個警方正在追捕的人,而從後來我們在芒康發現的追捕告示上看來,那兩個人很可能就是前幾天溫泉命案的嫌犯,想想真是挺什麼的。

從其他地方趕來的便衣警官確認了那兩個人的身份,他們的東西被卸下,我們開始繼續向西藏前進。我們的心開始小小的激動起來。盡管窗外的景物並沒有多少變化,但我們知道,西藏,准確的說,西藏的第一站——鹽井,就快到了!

終於,前路上出現了一道大大的簡易牌坊,“西藏藏族自治區歡迎你”!哈,終於進藏了。

感覺從理塘開始,我們就一直在沿著川藏、滇藏邊境線在西藏門外轉圈,這下終於“突破封鎖線”怎能不歡欣鼓舞?但我們很快就知道高興得太早了。車到鹽井,按兩地交通約定,從芒康出發、和雲南車在鹽井交換乘客的西藏車卻沒有如約抵達,我們和另外幾個乘客一起,被晾在了路旁一間餐館。餐館老板用不純熟的漢語告訴我們,那個西藏車的司機好像去德欽玩了,今天停班!啊????!!!

看看天,藍藍的;看看旁邊學校的牌子,明明已是“西藏”打頭;無疑,我們已經一只腳跨進了西藏,但是,另一只腳在哪裡?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我滿懷絕望,以為要在這裡住宿一天,甚至又開始神經質的懷疑我們是否只能永遠在西藏門外轉圈時(原諒我此時備受折磨因而分外脆弱的神經,因為在進藏的路途中,你會發現人的力量甚至社會機器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有人帶來了好消息。

原來鹽井這裡常年有小面包跑長途,在餐館老板和部分人頭熟的乘客的聯系下,下午3點多時,找來了幾部還在鎮上的小面包。但是因為前面峽谷路段修大橋,只在中午1點以及下午6點至7點放行,我們已錯過中午,只好繼續等待。

等啊等,先是等車到齊,再等分配人員和行李貨物,再等加油,再等前面那部需要用人推的面包車發動起來,再等~,終於出發了,卻還是出發得太早,又在施工路段外繼續等,等到天快擦黑,方才正式踏上路途。

路上又遇到藏民帶孩子攔車看病,先是一大堆人圍上來,讓我們茫然失措,後來強行上了我們這輛相對較空的車,開出一陣,司機又停下來一番語言往來討價還價,我只能對著窗外越來越黑的天搖頭嘆氣。

天,終於全黑了,我們離芒康卻還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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