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麻浩

作者: 阿裡豬豬

導讀對不起,題目又嘩眾取寵了火根本就沒有燒起來,只是一場虛驚而已, 那是一個女孩在旅途中鬧的笑話。 寫了十幾萬字裹腳布的我卻一直忍著沒有說出來, 因為女孩一直在遠方恐嚇我: 你這只破豬爛豬臭豬,不准寫不准寫不准寫這一段, 儂知道嗎?要不,我來廣東掐死你,橫橫 在大家快樂地籌備著黃金周的旅行的時候, 無比郁悶著的我只好一張張地重新整理去年快跑 ...

對不起,題目又嘩眾取寵了火根本就沒有燒起來,只是一場虛驚而已,

那是一個女孩在旅途中鬧的笑話。

寫了十幾萬字裹腳布的我卻一直忍著沒有說出來,

因為女孩一直在遠方恐嚇我:

你這只破豬爛豬臭豬,不准寫不准寫不准寫這一段,

儂知道嗎?要不,我來廣東掐死你,橫橫

在大家快樂地籌備著黃金周的旅行的時候,

無比郁悶著的我只好一張張地重新整理去年快跑的照片,坐著雲游四方,坐著夢囈四方

看回在麻浩那一段的照片,看著那個當時還在女孩身後張揚著的包包,不由自主地快樂起來

不行,我一定要寫寫那一段!

麻浩是麻浩崖墓,號稱是國家級的文物保護單位

那裡葬著幾個東漢的家伙

東漢,離我們有一千多年了吧,我記不清楚了

但我並不是去那裡看棺材看陪葬看木乃伊的,我要去看那尊刻在墓穴裡的小佛像

那可能是中國最早的一尊佛教造像

當然,這麼有文化的東西肯定不是白丁如我者知道的

告訴我的還是那個特有文化的女孩

女孩是我的旅伴,我們從網絡上結交從旅途上認識並且快樂地從夏河走到成都

那時候身邊的那一批旅伴們已經先後離開了,

而我,依然爛在成都爛在寬巷子爛在龍堂,

等待著艷遇等待著太陽等待著羅平萬畝油菜花盛放

女孩和我說:明天我去樂山,你去不去?

女孩是沒有對我抱多大希望的,因為她見識過我的懶散,知道我懶起來的不可救藥

但那天陽光好心情也不錯,我動了動已經開始發霉的身子,稍稍把頭抬高一個角度

“什麼?樂山?哦,看大佛啊,去去去”

對了,有一點忘了補充的是,麻浩崖墓是建在樂山的,並且就在樂山大佛的背面

但當時和女孩坐上汽車的我,是完全不知道那個什麼墓的。

我知道女孩一直在念叨著要去樂山看什麼什麼國保單位,

我以為那和令她失望的四川省博成都市博是一路子貨色,我實在沒有什麼興趣

我其實對那尊山一樣的佛的興趣也不大的,太多的人雲亦雲,太多的褒揚我已經麻木

我有興趣的只是那位很文化很專注的女孩。十多天的同途,我知道我們會成為朋友的,

我是如此珍惜大家共對的時光,尤其大家都知道我們快要分離。

去吧去吧,雖然身邊的朋友已經離開,我們的周遭已經不再有前幾天的喧囂,

但我和女孩靜靜地坐在一起,依然感覺到大家似乎還在,我們已經不需要再多言語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車上放著四川話版的〈貓和老鼠〉,女孩不時在笑著,我也笑著。

樂山大佛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天下第一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我沒有任何激動,佛就在那裡,像山一樣,山就在那裡,像佛一樣

曾經看過一些文章說過過大而失精的道理,可能在樂山這裡也可以得到印證

有時候很多東西都是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的,大佛是如此,愛情也是如此

大佛半張著眼,看著頭上雲卷雲舒,看著腳下江河流動,看著人如蟻舟如鯽

似乎一切都漠不關心,又似乎一切都了然在胸

我自以為自己是個旅行界牛人,尤其剛從甘南走下來後更是不可一世

牛人是不能像一般游客一樣在大佛身上爬上爬下的,何況我認為那更是對神靈的一種褻瀆

牛人更不能像一般有錢游客一樣花幾十大元坐游船在大佛腳下漫游而過

自以為牛人如我者帶著女孩甩開拉客的船主,信步走到鐵牛碼頭

自以為牛人如我者並不知道從鐵牛碼頭渡輪可以把我帶到那個叫鳳尾島的江心小沙洲

我只是看到那個和大佛隔江相對的小島上有著稀稀拉拉的人影

我固執地認為別人能去的地方我也一定能去到

當我看到那條破破的渡輪只收一塊錢的時候,守財奴如我者笑了,女孩也笑了,

這是才我們自己的旅行,這才是我們追求的不人雲亦雲自由自在的感覺

漫步小沙洲上,女孩跳躍在江邊,高興地撿著被歲月衝刷得非常圓滑的石子,

我靜靜地看著江對岸的大佛,努力用心靈去訴說些空靈的話兒,

大佛沒有回答,還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我問那個在大佛對岸沙灘上用藏文書寫出“扎西德勒”的老人家:你們是從西藏來的嗎?

老人家沒有回答,只是指著對岸的大佛,露出滿足的微笑。

再就是麻浩了,

女孩帶著一無所知的我打著3塊錢起表的出租車繞了半個山頭,來到了大佛的後山

大佛的後山有那讓無數游者漫罵不已的人造佛國,麻浩就靜靜地座落在離的它不遠處

看著那個清淨的角落,看著那張只要五塊錢的門票,我又虛榮了

我終於又走進了不是那麼大眾的風景

麻浩是一家四合院布局的小型博物館

博學的女孩將她知道的中國墓葬知識向我娓娓道來

崖墓是中國古代並不多見的墓藏方式,後人把先人供奉在高高的山上,

這一點,有點像三峽一帶的懸棺吧,我以為

通過鑿開的石壁,女孩饒有興趣地研究起墓室的結構和那些殉葬的陶馬陶狗

還有那幾幅在牆上依稀可見的壁畫,看和那些墨色殘存的畫,我不得不嘆息。

一千年了,我不知道一千年有多長,我知道一千年太久了,久到只剩下些星星點點的東西

當然,我們還久久流連在墓門上方的那尊小佛像前,是釋迦牟尼吧,我以為

女孩很興奮也很著急,拿著相機在小佛像下走前走後,但總是搖頭說拍不好

我知道她對佛教和建築有相當研究的,我能理解她的激動

我輕輕的說:我幫你拍,然後施施然掏出717

說是容易,不知道為什麼原因,那尊刻著石頭上的小佛像被一張半透明的塑料板覆蓋著,

塑料板反射出佛像對面那盞射燈的光芒,

光芒刺痛了無論走到正面還是側面我躲在鏡頭後的眼睛,我也無法完成對佛像的記錄,

女孩突然靈光一動,走到那盞放置在地上的白熾射燈前,擋住了一部分光芒

我終於能夠透過鏡頭看到佛像的尊容,但還是不行,女孩太苗條了,光線依然太強

女孩繼續發揮她的想像力,她放下一直背在身後的包包,用包包完全擋住了燈光

包包很大的,印像中有個百事的標志,應該是女孩在成都血拼的戰利品吧,我以為

我終於可以勉強拍下那尊佛像,興高采烈地拿給女孩看

女孩還不滿意,她指點著這頭不怎麼會攝影的豬應該這樣這樣取景應該這樣這樣構圖

我只好乖乖地再次在佛像前走來走去

突然,我的豬鼻子聞到一股燒塑料的糊味,並且有了一種不祥的預兆

我問女孩:你聞到嗎?

女孩開始還是搖搖頭,但過了一陣,她也覺得不對了

我回過頭一看,怪叫一聲,那個放在射燈前的包包冒出絲絲白煙

可能是女孩太興奮了吧,也可能她也沒有注意到燈上散發出的熱力,她把包包放得太近燈面,

那盞明亮熱烈的白熾燈豪不客氣地把她的包包帶子烤斷,把化纖面料的包包烤出一個大洞

還好,我們發現的還早,包包裡面的相機和其他東西都沒有事

就是那些原來被烤壞了的東西依然沾著射燈的燈面上,依然在散發出難聞的燒塑料味道

我嘗試用腳去擦,未果,味道反而散發得更快

我張望一下四周沒有其他人,趕緊對女孩打個眼色,偷偷走出那個石窟

看著女孩提著烤壞的包包,一臉懊悔,但又不敢表露的樣子,我壞壞地陰笑著

女孩在不停地低聲咒罵著我:你這頭豬,為什麼不早發現,豬,你真是豬啊

包包是壞了,但我們還得繼續參觀的,我們走進石窟旁邊的展廳

女孩還是興趣十足地看著,而我卻依然在空氣中聞到那股燒膠的味道,心裡忐忑著

我的預感又一次靈現

沒有走多久,那股燒塑料的味道終於從石窟傳到院子裡,

又被某個鼻子特別靈光的工作人員嗅到了

工作人員大叫:不對不對,大家趕緊查查電線,看那裡著火了

這一下就不得了了,

全管理處的工作人員紛紛從自己的崗位奔出,四出奔跑著去查看線路

當然,他們肯定沒有留意那只在石窟裡地下的射燈,他們更沒有找到那裡著火

但那種燒塑料的味道卻一直的散發,讓工作人員們更加堅信有地方電線已經點燃

我壞壞地看著女孩,女孩把頭放得很低,好像繼續在看展廳裡的文物

但我敏感地察覺到她臉上爬出的一絲緋紅,她還偷偷地把包包烤糊的那一面朝回了自己

我依然陪著她瘋,也看著那些工作人員在忙碌著,偷偷地笑著,心裡爬出了一點點內疚

女孩終於走完了展廳,和我說:走了走了

是禍躲不過

我們走出院子,工作人員依然在沒有頭緒地忙碌著

終於有位大姐忍不住快步走過來問我們:同志,你們有沒有看見那裡的電線燒了?

在我身旁的女孩把頭低得更低了,口中喃喃著

這是時候還不挺身而出的不但不是豬豬了,簡直不是男人了

我厚著臉皮,從女孩手上拿過包包,很不好意思地向大姐展示出烤壞的那個大洞

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把包包給拷糊了,沒有著火的沒著火的

大姐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然後大聲高呼:沒有事了沒有事了,只是烤糊了一

女孩也如釋重負,拉著我的衣服,小聲說:走走走,丟夠人了。

和女孩快步走出麻浩,然後看著郁悶著地看著包包的他,我毫不憐香惜玉地狂笑起來

空氣中還依稀傳來那一陣烤糊的味道。

兩天後,女孩在寬巷子補鞋的那個大媽那裡用一塊在夏河買的布匹把包包補好改裝好

那個漢藏合壁的包包依然張揚地晃蕩在女孩身後,像她張揚著的青春

在可以預見的48小時後,我會迎來久違了一年多的女孩

如果在她身後晃蕩著的還是那個帶有我如此美好記憶的包包的話

就算她再掐死我一百次,我都會繼續狂笑下去

阿裡豬豬

20050429

隨便寫點東西,為女孩接風

准備好點小酒,為女孩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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