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靠近---平遙行

作者: GiGi

導讀火車從臨汾開出,逐漸北上,氣溫越來越低,雪卻漸漸沒了。窗外時不時是寒風掀起的黃土,彌漫在陽光裡,使風的線條,山的線條,顯得堅硬而執著。遠遠掠進我眼簾的不是窯洞嗎?在蒼蒼茫茫的空曠中,在古舊的黃色背景下,辛酸而蒼涼,但卻那麼的安然,以最適合這裡的姿態存在著,深偎在土地的懷中。生命簡單而頑強。當我看到路旁一幢幢一排排連接緊密幾乎沒什麼 ...

火車從臨汾開出,逐漸北上,氣溫越來越低,雪卻漸漸沒了。窗外時不時是寒風掀起的黃土,彌漫在陽光裡,使風的線條,山的線條,顯得堅硬而執著。遠遠掠進我眼簾的不是窯洞嗎?在蒼蒼茫茫的空曠中,在古舊的黃色背景下,辛酸而蒼涼,但卻那麼的安然,以最適合這裡的姿態存在著,深偎在土地的懷中。生命簡單而頑強。當我看到路旁一幢幢一排排連接緊密幾乎沒什麼空隙的當地人的民居時,我突然一下子感到熱淚充滿了眼眶----那是什麼樣一種家的感覺,漆黑的磚牆,方方正正的棱棱角角,仿佛可以抵擋外面的一切,給你護擁。我突然感到了一種跋山涉水後的疲憊,一種仿似流浪的無助。我第一次在顛簸的火車上,在奔波的旅途中,有了一種對家的眷戀。或許,這本就是人們在腳步不停歇的旅行中一直想要尋找和證實的某種感覺吧。

車到了平遙。零零散散下來了幾個人。車站上的站牌,白色的石灰底,簡簡單單地寫著"平遙”。在這蒼勁的風中,我突然想扯開嗓子叫兩句激烈似火的什麼什麼溝,什麼什麼壑。剛一張開口,卻被風嗆得連連咳嗽。

出了站,坐著黃包車,說要帶我們去明清街。因為來平遙是臨時決定,之前並沒有做什麼准備,查什麼資料。我沒有選擇,只是兀自興奮地不停地問,這裡的城牆,這裡的房子是不是都沒有翻修過。車夫滿是自豪地連連點頭,以我聽不太懂的當地方言絮絮叨叨地介紹著平遙。我微微笑著,享受著他那和日頭,街道十分相配的口音。

過了城牆,穿過一條條窄長的小巷,巷子破舊但干淨,我越來越覺得此次必不虛此行。車停的地方,兩旁看上去盡是古代的深宅大院,朱漆大門,塗著黑漆發著亮的大柱子。我沒想到,古老可以和熱鬧聯系起來。當看到挑滿酒旗食幌的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幾乎要雀躍了。我疑自己已經穿越了時間的隧道,來到了古代小說中繁榮的市井。如果我此刻穿的是什麼錦衾羅袖!

拉我們過來的黃包車夫忙著給我們介紹住宿的地方,我才知道為什麼這麼遠的路,過來才兩元錢。我有一點惱。敷衍地跟著他們去了沿街的兩家,博物館似的,建築倒非常不錯,只是懷著打發車夫的心,我們挑了挑刺就出來了,拿著兩塊錢,伸給他們,說我們自己找。但驀然,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黝黑的肌膚,和在寒風中微微冒汗的額頭,我一下子原諒了他們不應有的商人的貪婪,便說再去看一家,這一家倒是當地人簡單的房子,沒有那麼氣派,卻是真的炕,也就住進去了。

平遙城址,據說在西周時就有了,真正平遙縣的設置,則是在1500多年前的北魏。平遙的城牆和一些重要建築,也大多是在那時就建了,又經歷代的修復,現在的平遙,基本保持著明清時代的風格。博物館,飯館都由當地的民居直接改建而成。在城裡許多電線杆上,街角的牆上,時不時可以看到什麼重金收購民居的廣告,可以想像幾年之後這裡慢慢要盛行起來的做作了。

被載在地圖上,旅游介紹中的景點,曾盛極中外的日升昌票號,門口圍著半圈鐵欄杆,掛著塊博物館的牌子,設著購票處。不太喜歡這種將平常的生活變成商品的感覺,沒進去,只在門口拍了張照。我想,只要在大街小巷地走走看看,也足以讓我的整個腦海沉浸在這仿佛停滯的歷史中,把我的心扯進悠遠的歲月裡了。

看著屋頂木制的屋檐,看著低矮房檐下油漆早以剝落而成木頭本色的木門,窗板,看著敞開大門後有些殘破的風水牆,看著半虛掩著的大門後面黑黑走廊的盡頭牆壁上朱紅的大字“當”。。。我恨不得能將每一個角落都攝進相機,攝進腦海。步入民居,漸進的幾道宅門,四合院的布局,最後獲得自我的天地。仿佛人們對安全和溫暖的一切渴望,都溶解進了那高高的門檻,厚重的磚牆,方方正正的形狀。風雨無法將它摧倒,時光無法讓它改變。

日已暮了,深幽街巷的盡頭是太陽西下後的淡淡的紅雲。城牆的影子模糊了,街兩旁的燈籠亮了。我站在依舊熱鬧的街道,在異鄉漸冷的風中,感到無比的溫暖和安定。

2001年3月8日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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