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蓮回到江油市內,天已經全黑了,好在江油的住處不難找,畢竟是一個很早以前即被稱為“市”的地方,而且還是在爭取旅游城市嘛。但在當地人口中、汽車的牌子上的江油都被稱為“中壩”,遍查地圖,所謂縣市所在地的鎮名,也沒有標出“中壩”的,可能是再早先的一種稱謂吧,川北多山,出現平壩,自由就會出現聚居的情況,大約“江油”就來自這種聚居,成市時借用了當地最有名氣的“江油關”。回到城裡,直奔汽車站,先了解明天去竇圌山的交通情況。車站正規牌牌上寫著中壩—圌山,6元,每小時一班,首班7點,問站上值班的人亦如是說。決定我們留宿在汽車站附近,為了明早趕第一班車去竇圌山,我們的時間安排是滿滿的。
放下行囊,出去找晚飯,問人知道還要坐兩三站車才是飯館集中的區域。春節期間,天又晚了,小城市為旅客准備的便不那麼充分了,在開著的店鋪和不多的行人中穿行,遲遲決定不下來。終於在一個廳堂有多大臉面就有多大的小店門口站下了,雖然燈光昏暗,但門口十分熱鬧:
一只小火爐上架著一口碩大的鋁鍋,裡面是熱氣騰騰的湯,爐旁是架著一個裝有半成品、制作工具和調料的架子的桌子,下過去是兩個坐在小凳上的婦人,各自的面前是一只更小的爐子,爐上架著一張跟爐子直徑相當的、沒有邊緣的餅鐺,就在這一尺多直徑的鐺上,烙著三張春卷皮。只見她們左手握著一大團稀得幾乎可以從她們的指縫中流下去的面團,向鐺上沾下去,隨著手腕的轉動,鐺上鋪上了圓圓的一小塊。她們的右手便上前,撕下旁邊的一張,馬上,左手又沾了下去。右手再撕旁邊的一塊,左手再沾,右手回到最先沾上去的那塊上……一個周期結束了。三張薄餅在鐺上形成了一個“品”字,在她們左右手交替地不停地逆時針運動的同時,她們的身邊竹凳上已摞著好幾摞的春卷皮了。
做春卷皮婦人的背後,上兩個台階就是吊著照耀這一切的白熾燈的大廳了,廳的最前面是一張單人床大小的案子,上面是調料、擦嘴和手的草紙卷、沒用過的碟筷和用過的沒來得及收走的碟筷、一大盆准備制作春卷的餡和一摞春卷皮。案子的後頭就只容得下一個操作師傅了,但是此時沒有人。案子的周圍散著幾只小凳,一定是給食客預備的。
見我們停了腳步,鋁鍋邊上的老板馬上招呼。我們想想麻辣燙和面總是要煮的,應該比較放心,老板馬上叫兒子去准備,七八歲的小伙子扔下正在一個浸著水的大盆上擦著絲的土豆,在身上揩了揩手,就幫我們選豆腐、白菜等等。老板接過去都倒在一個竹編的底下尖尖呈漏鬥形狀的笤笈裡,將笤笈浸入鋁鍋的湯中,用一個夾子把笤笈的長把夾在鍋的邊緣上。
等著鍋開的時候,來了一個打扮得齊齊整整的女孩,要吃春卷,小老板又是扔下土豆過來。只見他坐在案子的後頭,左手撕一張春卷皮托著,右手執筷夾一撮餡放上,順勢一卷便遞過去,那女孩接了,從調料裡舀起點倒在春卷芯裡,一下塞入口中。我和於吉李對視了一眼,吉李問那女孩:好吃嗎?女孩接過小老板的第二個成果:好吃!“我們也來一個,多少錢?”“一角。”女孩走後,我和吉李各坐案子的一頭,小老板一左一右地遞過來,我們一先一後地吃著一個一口,一口一角的春卷,在北京都是吃的炸春卷,而二月二吃的春餅是不炸的,但又比這個大許多。
之後的麻辣湯和面皮一樣頗受好評,吉李生長在北京,常常吃不慣外地的飯食,今晚一直贊不絕口。第二天中午臨離開中壩,在旅館門口的街邊吃到了更不錯的涼皮,沒有面筋,而且我們吃完之後還看到做涼皮的師傅自己用手從原料中往外撿扔著什麼東西,一樣沒有改變我們贊揚它的態度。這種情形,在下面的行程中也再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