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紫關鎮長街

作者: 來的都是客

導讀又回到荊紫關鎮的主街上,這時感覺到它的城市意味,街上掛的廣告都是:建個樓房帶書房,姑娘要嫁科技郎,不知是崇尚知識,還是向城裡的生活模式看齊。雨越下越密,我打著飯鋪老板借給我的黑布傘,去找尋從紙上得到的山陝會館、平浪宮,老板說都在這條街上。因為下雨,雖是假日也沒人上街,但此地基本是南方的習慣,大多開了街門,婦女們坐在門口編織、縫紉, ...

又回到荊紫關鎮的主街上,這時感覺到它的城市意味,街上掛的廣告都是:建個樓房帶書房,姑娘要嫁科技郎,不知是崇尚知識,還是向城裡的生活模式看齊。雨越下越密,我打著飯鋪老板借給我的黑布傘,去找尋從紙上得到的山陝會館、平浪宮,老板說都在這條街上。因為下雨,雖是假日也沒人上街,但此地基本是南方的習慣,大多開了街門,婦女們坐在門口編織、縫紉,所以空蕩蕩的大街上,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踽踽而行,余下的人物都是停下手裡的活計,抬頭看著我,簡直明星的感受啊!不久我感覺到手必須越舉越高,傘才不致於碰頭,後來放下傘照相時才發現,上面戳著好長的一支柄,原來這傘是張壞的,可以支撐開卻不住地滑下來,怪道街邊住戶門口的人都在張望我,還自我感覺良好呢,誰知成了一道怪景。

那麼有名的荊紫關鎮其實就是一條街,不過這街很長,據說有五裡,足夠往來客商之需了。所有的大型建築都在街上,倒省了我不少事情,打著傘走,不停地向兩側張望,不一會兒就被前面的兩只石獅叫住了,高挑的門臉,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會館。山陝會館全國很多,大約只有荊紫關這一處稱為陝山會館,可能是這裡近於陝西,陝西商人的勢力比晉商大,讀起來實在是拗口。石庫門裡是狹長的通道穿過倒座的戲台下,這是非常典型的山陝會館的格局,不知是為了省地方,還是為了緊湊暖和,總之不會是為了省錢,什麼人比山陝的商人更有錢,更有體面呢,然而即使是山西的那些大院也一樣是一個個逼仄的小院落套成大片的院子,那是山西人的愛好吧。好在過去用不著進車,也就用不著寬敞的大門,不知為什麼,他們好從戲台底下鑽過去,雖然戲子們說戲大如天,但正常人家包括商人恐怕都覺得自己的身份高於戲子吧,偏偏都愛從戲子腳下登堂入室,不知是什麼心理。大約是演戲有敬神的作用,抬高了給神看,人走在底下能得些庇佑吧。

如今的陝山會館大門依舊很氣派地站在中街上,但進門便望見的戲台已經非常不堪了,勾欄朽壞,七零八落的,不知何處拆下來的木頭堆在本來就不大的台子上,連上台的石階都不穩了,走了兩步不敢再上。鑽過戲台,便是在大門外就看到的狹長通道,兩側種著冬青和高高矮矮的花木,看來是有人收拾的。花木後的房子大多掩著門,只一間門裡有一位婦女在撿著花生,好像是。

來到二門,與石庫門形成鮮明對照,完全是溫暖的木結構,該雕的該刻的都一絲不苟。在這兒我又看到襄樊撫州會館見到的織成一張網一樣的鬥拱群,我不知道如何稱呼它,我想它完全沒有實際的用途,只是好看。費時費力還費財,是最好的體現財富的方法。然而還有翹角下作為支撐的部件,竟是一扇近乎三角形的板,上面是已經被歲月抹黑了的龍與鳳。在這扇門上掛著荊紫關鎮供銷社的牌子。這裡的單位也許還秉承著不貪的古意,只用後邊一部分,前面大門洞開。不像外面的許多單位,能占下多少地方先圈起來,以示自己的氣派與地位。

裡面只是一個很小的院子,不會像北京的那些會館需要為許多趕考、尋官的人提供長時期的客房服務,客商們掙的便是來來來往往的錢。

大街上還有兩處標識清晰的,是禹王宮和萬壽宮。禹王宮現在是荊關小學,四周都是新樓房,只圍著一個不大的殿,大約是禹王宮的舊跡;萬壽宮裡居民雜處,但正殿鎖著,問正在院內玩耍的孩子,他們說不是誰家的,只是空著。然後是一段很長的路,路邊的房屋明顯不如剛才體面,還經過一座小橋,橋下有一條流向丹江的污水溝,向上游望去,竟像一處尋常見的農村小景:綠樹、青草勾勒出溪流的轉跡,間或有一兩片菜地,典型的辛棄疾的“溪上青青草”、“大兒正編雞籠,二兒鋤豆溪”,可惜溪水成了這般模樣。

終於遠遠地望見了一座石雕的宮殿,這時周圍的房屋已經很低矮,過去這一定是郊外了。平浪宮,全鎮只有這裡要收錢參觀。又是一處逼仄的小院,只一進,空空如也,香火也不旺,雨天更是沒人。全宮的精華全在石雕的大門上,整體的感覺全是一根根石柱,蠻獨特。大門旁邊有兩座已經沒有了碑的碑亭,建在高高的石台上,石台與大門相聯,卻只有很窄的一條道,大部分完全懸空,而亭柱幾乎立在台基的邊上,看亭楣上的花紋很是困難。亭楣的木頭已經干裂,紋飾也很淺,但是仍然能夠看出當年工匠在每一個構件上都一絲不苟地雕刻。

想照張像,便離開宮門口一段距離,靠近了一戶住宅,門裡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哼唱著非常明顯的船工調,紗門後隱約看到一位老者懷抱著一個嬰兒。平浪宮、禹王宮都是沿著丹江上下的山陝商人們的遺跡,在荊紫關人的心裡,他們也留下了抹不去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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