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怒江大峽谷游記

作者: 海拔兩千

導讀2005怒江大峽谷游記怒江大峽谷地處雲南省西北。怒江發源於青藏高原唐古拉山南麓,從貢山縣秋那桶進入雲南,在西岸高黎貢山和東岸的碧羅雪山夾持下,流經怒江州全境,穿過保山、德宏、進入緬甸,改稱薩爾溫江,最後注入印度洋,中國境內全長624公裡。與瀾滄江、金沙江並行奔流400多公裡,形成“三江並流”的世界奇觀,蘊藏著無數俊美險絕、幽靜秀麗的自然風光和豐 ...

2005怒江大峽谷游記怒江大峽谷地處雲南省西北。怒江發源於青藏高原唐古拉山南麓,從貢山縣秋那桶進入雲南,在西岸高黎貢山和東岸的碧羅雪山夾持下,流經怒江州全境,穿過保山、德宏、進入緬甸,改稱薩爾溫江,最後注入印度洋,中國境內全長624公裡。與瀾滄江、金沙江並行奔流400多公裡,形成“三江並流”的世界奇觀,蘊藏著無數俊美險絕、幽靜秀麗的自然風光和豐富多彩的少數民族風情。

選擇春節到怒江大峽谷純屬偶然,原本打算找時間徒步“三江並流”,因為時間和人員的緣故(婦孺較多,時間緊湊),我們把這次旅行當作徒步前的准備活動——自駕車旅行。之前作了很多功課,搜集了不少資料,後來回想,這些是必要的,也沒有因過多的熟悉這個地方而減少我們的好奇感。行程的安排上只能沿江而行,行行攝攝,然而卻讓我們體會了許多意想不到的經歷......

2月6日晚23:30出發,披星被月

根據行程安排,我們打算用夜晚這段無聊的時間通過安楚、楚大高速公路,以節省時間在怒江多玩7、8個小時或者回程時到騰衝泡泡溫泉。一行7人簡裝待發,上車後發現租來的長安之星已經不堪重負,車行至碧雞關油路不暢,熄火!讓我們的旅程一開始就蒙上了一層不快的陰影。稍作商議,勉強將車開回,打算休息一夜再去找租車商麻煩,此時已經零晨2點。

2月7日晨7:00 晴空萬裡

天氣雖然不錯,可是心情不佳,主要是“坐騎”問題害的,每個人義憤填膺,摩拳擦掌准備找租車行大干一場。還好,到了租車行,老板連忙賠禮道歉,為我們聯系換車,並且說好以第二次出發的時間為准,總行程減少一天,算是耽誤我們時間的賠償。我們當中一人自修法律專業,主動站出來手擬一份合同文書,讓老板無話可說,讓我們感慨不已“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重要?——人才!”。考慮到我們的駕車情緒,老板並沒有將修好的車再給我們,一直等到中午時分,又調到一輛長安之星,才通知取車,我們抓緊時間上路...

今天只好在大理住宿,所以不需要趕路,一行7人5人有駕照,兩個老駕、2張奶卡,還有我——剛剛斷奶。老駕覺得路況不錯,要滿足我們的上路渴望,而我心情不好沒有駕駛欲望,就讓兩張奶卡輪流駕駛,在高速路上一路狂奔,直殺下關。

2月8日晨8:30 萬裡晴空(大年三十)

從下關出發,上大保高速路,在瓦窯(瀾滄江)出口下,再上省道2級公路,根據之前查到的資料看這條2級路面一直貫穿怒江州,到丙中洛。下高速路時通過了橫跨瀾滄江的公路橋,看到江水的第一眼我們就知道計劃的時間選對了,現正值旱季,水流量不大,江水碧綠清澈,河床很大一部分裸露可見,想來怒江也一樣,那條南北貫穿怒江州的公路因該不會有塌方路斷的情況,心情也因此好了起來,為了彌補前一天的的時間損失,我們決定趕路到貢山住宿,回程時再慢慢品味沿途風光。車子途經老窩河、怒江,沿岸岐山怪石聳立,河灘邊星點散布的黃燦燦的油菜花和一塊塊綠茵茵的農作物與碧綠的江水和藍藍的天空相映生輝,雖然沿途風光奇峻秀美,也沒有挽回我們一絲的留意,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是大自然給我們怒江之行的第一個教訓——回程時天氣已然驟變——我們沒有及時抓住身邊的美景,卻倉惶趕路想要抓住下一個不可知的美景。書上看來總是不如親身經歷的——這確實是此行在我心裡上留下的一大缺憾!

2月9日晨9:00 烏雲密布(大年初一)

頭一天已經趕到貢山縣,隨便湊合了一頓年夜飯找了家“雞毛店”(路邊小店,每人每天10元,不能洗澡)住下,一覺醒來已經過了一個冷冷清清的除夕夜,不大的縣城街道上,人影寥寥,我們顯得很孤獨,也有點年輕的狂傲。我們提前和一家店鋪老板聯系好早餐,所以沒費多少時間就在大年初一的早晨解決了果腹的問題。早餐時,老板娘教給我們一句傈僳族的語言,“小姑娘,我好喜歡你!”,只可惜語言能力差,只記得“小姑娘”是“再麼來”——順便說一下,貢山到丙中洛一路上所見的當地少數民族女子,普遍很美,而且膚色不錯,讓我們嘖嘖稱奇,想是峽谷中濕度大、日照少的緣故,只可惜無緣與她們合影讓各位見識一下。

繼續上路至丙中洛,沿江路段我們繼續按照原先制定的左傾錯誤路線方針實施,除了沿途別致的風光,還一路錯過了登埂澡堂會、飛來石、石月亮、虎跳石、費城知子羅等景點,還好,回程時大部分都補上了。雖然我們選對了時間,可是老天爺手中似乎並沒有和我們一樣的時間表,路上還是有幾處路段被山頂融化的積雪衝壞了,底盤高的車輛勉強可以通行,我們的長安之星此時將就著當作微面越野順利通過了壞路。剛進入丙中洛地界,遇到了一道關卡,要收費,每人50元,看來當地已經隨著流行趨勢進入了市場經濟時代,與我們手中的資料顯示相去甚遠,好在4本軍官證和3本學生證派上了用場,軍官證免費、學生證半價,7個人75元,省下了大筆開銷(所以提醒各位,外出游玩把有效證件帶齊,占不了多大地方,卻很管用)。

過收費關卡不遠,就到怒江第一灣,場景非常壯觀,可是總覺得眼熟,也許照片看得太多了,倒是灣中半島很惹人注目,扇形的半島上幾戶農家木屋點綴在一塊塊綠油油的田地中,與還未播種的褐色農田呼應相襯,不遠處的高山上雲霧繚繞,生活其中一定如臨仙境,然而隨後真正進入當地村寨後才發覺,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未必會有這種感覺。

中午時趕到了丙中洛,安排好食宿丟下不必要的行李,我們繼續驅車上路,向此行終點站——秋那桶進發。

車子一使離主干道就進入了坎坷崎嶇的彈石路段,而且大部分路開鑿於懸崖峭壁上,一面鄰江、一面傍壁,最大高差2000多米,加上剛剛下過雨,讓我的腎上腺素瘋狂分泌,體會了一把比蹦極還刺激的垂直極限感,然而卻是往裡走,越感到興奮,極大限度地滿足了我的BT心理。

車子開了沒多久,迎面一道石壁,高聳入天,仿佛一堵石門切斷了江水與道路,怒江在此拐過一個將近90度的急彎後又重新奔流而去,我們也隨著江水逆流沿江駛過,眼前柳暗花明又一灘,此處便是“石門關”!在這裡才覺得“裝備不是萬能的,沒有裝備是萬萬不能的”,我的28毫米廣角鏡頭已經在大自然的神功鬼斧下低頭認錯,勉勉強強拍了幾張還看得過去的照片後我就羞愧的離去,只有在腦海裡留下一張永久的照片,證明眼前的壯麗奇觀。

上天給了我一雙腳,我卻用它來踩離合器和油門!

我們決定再往前行找個地方把車停靠後步行!車子停在四季桶希望小學操場前,說是操場,其實只是一塊不正規的籃球場,這是全村唯一一處磚混建築物,學校門口帖著春節獻愛心籃球賽活動啟示和獻愛心人員名單,學校已經放假,校內空無一人,只有幾個孩子在路邊玩耍。停車後,我們開始步行,游游走走,拍拍照,順路找當地人打聽秋那桶,說是還有10多公裡,看看時間已經下午2點,不開車還到不了,只好折返驅車上路。路還是依然泥濘坎坷,危險依然存在,我們還是對不起老天給我們的這雙腳。

路行5公裡,來到兩座吊橋邊,一座車行橋,一座廢棄的步行橋,橋對岸的右邊依山傍勢有一條人工開鑿茶馬驛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滄桑,馱載了多少馬幫游客,依然靜悄悄地臥在那裡,等待有人傾聽它的故事。廢橋邊沒有任何危險警示,但光看也知道不能再用。我想大多數人都有逆反心理,或者探險心理,在這種奇怪的心理作用驅使下,一人駕車通過新橋,其他人從廢橋上走過,廢橋上行走,木板嘎嘎作響,不時還有殘渣墜入江中,還好所有人都通過了,我沒有走,不是因為膽小,是因為要給他們拍照,駕車駛過的人不甘心,停車下來又走一遍,然後滿意的上車繼續趕路。

到了秋那桶村委會,也叫下秋那桶村,聽到四處都是音樂聲,當地老百姓忙了一年,過年時往往載歌載舞,好好休息一下,這裡藏族較多,也有傈僳族人,因為我們聽到了兩種不同風格的音樂在峽谷中回響。只是藏族有藏歷,怎麼他們也過大年,我很奇怪——漢族的同化能力應該還是很強的。一路上都沒遇見穿著藏族服飾的本地人,不能判斷這裡的藏族屬於哪個地區,但還是見到不少瑪尼堆和經幡。

進了村裡,馬上就有“旺財”出門迎接,好幾條狗跟車狂奔,然後停下吼叫,然後又繼續狂奔,我懷疑它們想合伙把這種四四方方、一路叫囂的鐵家伙干掉。等狗們散去,我們才找地方下車問路,說還有5公裡,車輛可以通行。於是又駕車上路,出村口的地方遇到了急難過的爛路,只好全部人下車鋪路,趁這個空當,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裡的建築,民居都是木屋,唯一的水泥磚混建築還是學校。木屋底部一般用大石塊就地勢壘起一人高的空間,用於飼養牲畜,上面屋裡住人,屋頂瓦片就地取材,一般將山上、路邊的頁岩整塊取下,剝離成片,挑選大小適中的岩片稍作打磨後,便上房使用。懾於“旺財”的眼神和利齒,我沒敢貿然進屋參觀。只要你不進入“旺財”的勢力範圍,一般它們只是吼叫,不過還是有幾條“和藹可親”的會主動搖著尾巴過來和我們親熱,你可以摸摸它。路邊的一家小賣部門前兩位外地游客正在吃著方便面,看來主人家沒有熱情地邀請她們進屋,可能是這裡來的游客頗多了。

空車駛過爛路後,我們上車又走,走不多遠,又下車修路推車,三番五次,我們還是決定停車步行,一路上停停走走,看看風景,比比誰的石頭能扔到江對岸,結果誰也仍不過去,看似狹長的一條深谷,最遠只能將石頭扔到江水裡。北方,峽谷的盡頭一座雪山,不知道是梅裡雪山還是碧羅雪山的延伸。走了將近2個多小時,加上從秋那桶村委會出來開車行駛了的1個多小時,還未見到秋那桶村,資料顯示從村委會出來最快30分鐘步行可到秋那桶,難道我們迷路了?這條臨江土路最早是進藏的茶馬驛道,不會已經走入西藏地界了吧?看看時間已經下午5點多鐘,天色不早了,看來此行我們又將留下一個遺憾,於是原路返回。

回到村委會,遇見一位四十多歲(判斷女性的年齡不是我的長項)的昆明婦女和她十五、六歲的女兒(可有時候還是不得不進行年齡判斷)也在游玩,不遠處停著一輛越野車。她見我們車子出來,跟我們打招呼,問我們路況,我們告訴她,如果那輛越野車是她的,開進去沒問題。她趕忙對小女孩說,“快去跟你爸爸說,我們也開車進秋那桶”,然後回過頭對我們說這次是她家第二次來,上一次路斷了,沒能進去。這回該我們問了,當然是問什麼走3個多小時的路還沒見到秋那桶,她說我們還有三、四十公裡就到西藏了。顯然,我們錯過了去秋那桶的岔道。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汽油再一次折返秋那桶,所以很遺憾的要結束今天的旅程。臨走時她告訴我們可以住在“丁大媽”家,她們每年來都住在那裡,還可以,我們謝謝她的好意,准備回丙中洛已經訂好的旅館。

再次路過剛才外地人吃方便面的小賣部時我和一個同伴上前准備看看有什麼可以采購的特產,發現主人們正在旁屋吃晚飯,小賣部裡也只有一些零食小吃之類的東西,沒什麼可買的。一個身著65式舊軍裝的藏族小伙探出頭來,用生硬的漢話對我說“來,進來吃飯,一起吃”,這與我先前看到兩位外地游客在門外大嚼方便面的情形時給我的感覺截然相反,讓我頓時感到受寵若驚。我探頭朝裡屋望望,發現他們一家都在小桌旁吃飯,實在容不下我們7個人,於是微笑著謝謝他的好意,並告訴他我們人太多。他又看看我們身後的其他人“不怕得,近來坐坐,進來玩嘛”,我想我們一群游客沒有理由打攪人家吃飯,出於禮貌,還是婉言謝絕了。

不過我還真餓,今天除了早餐,還有一路帶的點心,就沒有再吃過正餐,現在腹中猶如大峽谷一般已經空蕩蕩的,咕嚕聲仿佛回蕩在峽谷中不絕於耳,此起彼落。我們商議到傳說中的“丁大媽”家看看,“丁大媽”是這裡一個農家樂,網上早已有介紹,而且丁大媽有自己的網站,宣傳她的農家樂,不過口碑不佳,持著懷疑的念頭,我們決定進去試試,或許是外省人吃不慣雲南菜也說不定。一進大院,就看到很大的院子裡停滿了雲A或者粵XX的車子,看來有搞頭,外省人不懂,昆明人還不懂嗎!於是到廚房問菜價,報曰素菜10元葷菜20元,暈!比當地一般價翻了一倍,而且是“要吃快點菜,人太多忙不過來”,本著勤儉節約的宗旨,我們退了出來,臨走時一位民族婦女叫我們到別家看看,可是這村子裡並沒有別家可看,有點“只此一家,不吃餓死你”的感覺,我想“丁大媽”或許已經注冊了品牌!

出到村口,見到路邊幾個傈僳族大媽在自家院子裡正合著錄音機裡的音樂隨意地跳著民族舞蹈,不時還跟著音樂高唱幾句,旁晚寂靜的小村寨立時增添了幾分生活的氣息。

回到丙中洛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在旅館門口隨便找了一家大理人開的小店准備吃飯,我們提出要吃當地特色“夏拉”時,老板娘同意為我們做,雞我們自己買,只出加工費就行,不一會兒,小店裡圍滿了當地的傈僳族婦女和小孩,好奇的望著我們笑,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們了解到,好像本地人平時也不怎麼吃這東西,一個小女孩用漢話對她母親說,“我也吃過一次,不好吃”,這時一個大媽過來問我們要打多少酒,問10斤(5公斤)夠不夠?我們都被嚇了一跳,趕快說多了,多了,於是我們仔細打聽這東西的做法和吃法,才知道其實這是一種酒,將雞用漆油炒熟,加入大量的酒,原本就是男人們才吃的,於是我們將雞的分量縮減到兩只腿,酒1斤,每人嘗一點就夠了,剩下的雞做黃燜。因為加工費少算了,所以老板娘心裡不快,但還是告訴我們她不會做,所以請當地人來做給我們吃,剛才和我們說話的是學校校長老婆。她還說當地人用漆油炒雞蛋、炒豬肉也都用酒煮過再飲酒、吃肉,雞蛋煮的叫“貢拉”,肉煮的叫“夏拉”。因為以前發生過外地人吃漆油過敏的事件,所以她建議我們用酥油。“夏拉”做好後,我們一人分了一小碗,確實不好吃,但傈僳族老大媽告訴我們“夜裡身上熱得很!補得很!”,我們都硬著頭皮把酒喝完,肉啃光。

2月10日 多雲間晴(大年初二)

一大早醒來和我同住一屋的朋友打開窗戶透氣,我還在床上磨蹭。他對我說“快來看!”,我懶得起身,問道“什麼?”,“你自己來看——”。等我懶洋洋的起身到窗口時,便後悔為什麼沒有在太陽剛剛升起時就起來。窗外農田的盡頭處,怒江峽谷之中湧起一層層雲霧,我們仿佛置身世界之巔、雲海之上,假如早點起床,想必能看到金色的陽光灑在腳下白色雲霧上的綺麗景像,我後悔不已,但還是趕快拿出相機攝下眼前的畫面。

今天我們計劃徒步登山——貢當神山——藏族十大神山之一。跟當地人了解的情況是一個半小時、兩個小時可以徒步到達最佳觀景點——羊脂玉廠。我們沿路上山,越走越發覺這路不是給人行走用的,而是便於車輛爬坡,有時候走出1公裡要折回2公裡,其實在垂直距離上也就攀登了一、二十米。於是改變戰略,在盤山公路上另辟蹊徑、直上直下。時間倒是省了不少,氣力一點沒少出,甚至更多。都累得張大嘴,大口吸氣,要是舌頭夠長,再耷拉出來就有點像“旺財”了。這畢竟是在高海拔地區,安全第一。還是沿公路走吧。山勢越來越高,視野越來越好,丙中洛四周的雪山漸漸顯露真身,來到觀景台時,已經有人不想再走,於是停下小憩,順便觀景。這裡地勢較好,低頭,丙中洛只有手指般大小,怒江已經靜止成一條綠帶纏繞在群山之間;抬頭,雪山在蔚藍蒼穹的映襯下白亮耀眼。一時間兩只山鷹衝出山顛,盤旋在怒江峽谷上空,我們的視線也隨著兩只鷹在山脊間穿梭,直到它們直擊長空,消失在天際時才慢慢回過神來。藏族一直將野生飛禽當作神的使者,從不捕殺,“天葬”儀式的首席執行官就是山鷹的近親禿鷲,但是這裡沒有“天葬”的習慣,這裡的山鷹也沒能成為“天葬”儀式的CEO,但是當地少數民族對野生動物的崇敬和保護是毋庸置疑的,不知道隨著漢族游客的劇增,這樣的情景還能持續多少年!(這讓我想起一路見到的“粵XXXX”的車輛,不禁膽寒)。

我們當中有人確實不想再走,於是開始返回。我們沒有到達預期的目的——俯瞰怒江第一灣。有人在觀景台後面發現一條羊腸小道,說是可以直接下到山腳,於是由我打頭探路,一路走過去。越走山勢越不對,方向也背我們上山時的路而去,盡管懷疑,還是走下去了。在一個丫口上方的小山包上,我見到了一座瑪尼堆,從規模來看,非常小,看來轉經的人不多。大略察看了四周植被被踩壓的方向,是順時針轉經,這裡的藏民應該是信仰藏傳佛教,苯波教是逆時針轉經的。身後的同伴也發現路徑不對,遠遠的問我路況如何,我讓他們退回去,自己又往前走了幾十米。在前方的山頭上也有一個瑪尼堆,和前面見到的那個差不多,只是稍大一點。

退到公路後,還是按原路返回比較穩妥。下了觀景台不遠又一條羊腸岔道,這次視線良好,可以看到此路直通山腳公路,於是順小道下山。下到一半,一群山豬擋路,仔細一看,確是家豬,大豬耳朵上都盯著一個白色圓片,像是超市裡的防盜磁片一樣。母豬正帶領一群小豬拼命拱地吃草,我們一靠近,母豬就警覺地抬起頭衝我們“呼嚕呼嚕”直噴氣,動物都護崽,這是常理,豬也不例外。山路狹窄,容不得我們繞行,而豬們似乎剛剛攀上這高地,還不情願下去。有人手持木條,准備上前驅趕,母豬將小豬讓到身後,轉過頭又是一陣“呼嚕”,大有拼命的架勢,我們不敢再造次,在這小路上被豬拱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就滾下山破了。於是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迂回了十多分鐘,母豬終於肯帶著小豬讓出了小路,我們才順利通過。母愛是偉大的——萬物同理!

回到旅店時剛過中午,我們讓昨天吃晚飯的小店准備飯菜,吃完後打算一路游玩再到福貢住宿。頭天的半只雞沒吃完還寄存在她店裡,加些土豆還可以湊合一頓。准備飯菜的時間,我在路邊閑逛,看到一家賣當地民族手工藝品的小店,門口做了四個人搓麻將,看店裡擺放著各種珊瑚珠、銀戒、綠松石項鏈等綴飾,還有轉經筒、唐卡,我知道是藏族人家的小店,唯一吸引我的是那支轉經筒,其他佩飾都是塑料或玻璃制品,不是真的,另外還有一些鍍銀或鍍銅的驅魔避邪墜子,於是問老板,轉經筒什麼價。老板只顧打麻將,頭也不抬告訴我120一支,而且只有一支(看來老板不是臧教信徒,臧教戒律極嚴,即便是俗家信徒也不敢輕易犯戒)。於是我考慮買一條杵形的墜子,但這樣的法器需要有活佛也就是喇嘛(臧教中喇嘛才是活佛,也就是佛教中的上師,一般的出家人是沙彌)加持(開光)才靈的,我又問他附近又沒有藏族寺院,寺院裡有沒有活佛,他告訴我有寺廟,順著丙中洛得主街道一只往北2公裡就到了,但沒有活佛(一座藏廟中有一個或幾個喇嘛,其它大部分是沙彌,也有的廟中沒有喇嘛,喇嘛在當地民眾中的地位很高),他還說“那裡沒有這些東西賣”,我說只是想去看看。想請活佛為我加持的願望只能等下次西藏之行完成了。

飯後我們一路驅車沿進來的路返回,今天的目的地是福貢。在經過貢山縣城外10多公裡的其蘭當村時,看到江邊平壩上當地山民為這幾張小桌子飲酒、唱歌跳舞,歡樂無比,我們臨時決定下車觀望,將車停在不遠處的路邊上,就站在壩子外觀看。一位頭戴舊軍帽(看來這帽子在這裡還挺流行,“全國上下一片綠”的年代在這裡並沒有退色)的小伙子跑過來對我們說“走,下去玩”,我們笑著說“不會喝酒,不敢去,你們玩吧”,小伙子皺著眉“走嘛,不會喝酒,不叫你們喝,下去玩,走!”,說著就一個勁打手勢要我們跟他去。其實我們也很想去,只是見他們桌上放滿了酒,不敢去。有他這句話,我和另一個朋友先下去了。下去後就後悔了,他給我們兩人一人一竹筒酒,說“嘗嘗嘛,自己釀的米酒,不會醉人。”我們聞了聞,酒味不濃,嘗了嘗,淡淡的,不好喝也不難喝,顏色像米湯一樣半透明,看來可以喝一點。見我們喝了,小伙子又拉來一位長者說“他是原來縣裡的武裝部干部”,老大爺熱情地和我們握手,說歡迎我們,然後身著民族服裝的婦女小孩就圍了過來,給我們敬酒、到酒,用竹筒喝的是低度米酒,用小杯喝的是買來的高度白酒。除了開車的和另外一個同伴,其他趕過來的同伴發現已經退不回去了,只好硬著頭皮喝完敬來的酒。從他們漢、傈僳參半的話語中,我們連蒙帶猜的搞懂這一小群人中有傈僳族、藏族,還有基督教信徒,信奉基督教的都沒有喝酒,那位干部老大爺的老婆就是。

我攝下了一位藏族小姑娘,從她的穿戴上看,屬於康巴藏區婦女的打扮,茶馬驛道的文化傳載能力不容忽視。

老大爺走過來要和我們喝酒,端著酒杯他用傈僳族語言唱起了民族特色的敬酒歌,唱畢,邀請我們的小伙子在一邊翻譯“同心酒、同心酒,一起喝”,於是他旁人的指引下我們臉貼著臉,肩搭著肩,一起喝完一杯酒。老大爺和我們每個人輪流喝完,滿意的笑笑,其他人又開始來給我們敬酒。喝同心酒,男的倒是無所謂,可我們當中唯一的一個女性就開始犯愁了,礙於當地的民族習慣,又不得不喝,很狼狽的喝了幾杯後,堅決不再用這種喝法。慢慢的,我們發現,喝“同心酒”持杯者可以多往別人嘴裡多倒一些酒,所以我們馬上開始反攻,主動要與他們喝“同心酒”(後來才知道,喝同心酒時主人家多給你喝一點是對你的敬意)。看我們喝得差不多了,大家開始手拉著手,圍成圈,持琴者站在中間跳起了“瓜七七”(當地的一種喜慶舞蹈),彈琴者居中,起領舞的作用,大家則根據曲調變換動作,手勢較為簡單,但是步伐變換多樣。“瓜七七”共有“提土瓜”、“瓜以”、“瓜此此”等十二種跳法。光我們站那跳了一會兒,就發現了4、5種不同的步伐。現學是學不會了,只有跟著音樂節拍胡亂蹦跳,然而也其樂無窮。就這樣,在壩子裡喝酒、唱歌跳舞,直到天色黃昏,還舍不得離去,當我們迫不得已提出要走時,一位大姐過來抱著我們的女同伴說“不要走,留下來,我家就在路邊,那,你看...”說著用手指著路邊的一棟矮房。婉言謝絕了他們的盛情邀請後,我們合影留念。揮手告別時,他們一直目送我們的車子遠去...

車上我們酒意未去,興奮地談論著剛剛發生的一切,總結出三條在這裡實用的經驗:1.要膽大。(才敢融入當地民族生活之中)2.要臉皮厚;(主要是喝“同心酒”時人家可是不分男女)3.要酒量好。(雖說是客人,可是一旦參與其中,只有一條路,來酒不拒,否則當地人會認為你沒有誠意)。

到達福貢時滿街停著昆明或者外省的車子,看來他們進來時,我們要出去,卻在這裡狹路相逢,我們差一點就無處投宿。好不容易找了一家沒人看得上的“雞毛店”還有6個床位,只好擠一擠——我和那位女同伴擠一張床——沒辦法,誰叫我是她老公呢。

2月11日 多雲間晴(大年初三)

車行至知子羅廢城岔路,我們沿路上山,漸漸的離怒江越來越遠,卻始終還在江邊,其實只是高度增加了。一路上經過了幾個村寨,到達了廢城。然而廢城不廢,還有人居住,原來的知子羅是怒江州的首府,依山建在怒江大峽谷東岸的山坡上,地質專家預測會發生山體滑坡,建議整體搬遷,所以剩下一座空城。然而許多年過去了,滑坡並沒有發生,有的老人又開始搬回知子羅居住。雖然廢城重現生機,但潛在的危險從裂紋叢生的破敗房屋上隱約可見。這裡地勢很高,如果沒有廢棄,會是一個旅游觀景的好地方。如今這裡門庭冷落,街道蕭條,偶爾有人在街道上穿行,還有漠然的老人坐在街邊曬太陽。城的盡頭是一條繼續上山的路,路邊一座基督教堂,看起來已經荒廢。我們沒有再往前走,拍照留念後,便下山了。

半山腰有一座村莊——老姆登村。這裡有著名的老姆登教堂,據說已經有四、五百年的歷史。正值中午時分,我和同伴下車打探是否能在此午餐,順便參觀老姆登教堂。見到有農家樂的招牌,順著招牌指引,一路來到一處農家樂。進門後,隨便抓住一位婦女就問能不能吃飯。她又跑去一個房間問別人,看來她做不了主。不一會,她出來告訴我們,昨天一批游客住在這裡,還沒走,現在臨時加飯菜來不及。叫我們到另一家看看。說著她領我們來到公路邊的一家叫“哦嘚嘚”姊妹花的農家樂,看起來還不錯。道謝後,我們進屋問價,老板娘是位三十多歲的民族婦女。她告訴我們葷菜10元,素菜5元。可以接受,又問她住宿。她說每人二十元,問我們幾個人。弄清人數後,她告訴我們要打地鋪才夠住,我們嫌貴,說商量一下。然後召集同伴先來吃飯,再慢慢商量。同伴都覺得打地鋪還要20元,太貴了。於是派人與她講價,最後每人10元成交。她告訴我們這裡剛剛開張,昨天就有第一批北京客人到了,現在上山玩,還沒回來,連早餐也沒吃。又說,晚上住樓裡他們要唱歌跳舞,叫我們一起來,問她怎麼收費,她笑著說,不收錢,不收錢。她的漢話說得不錯。

我看了一下房間,總共只有四間房,一間廚房,一個三人間,一間她自己住的,還有一間好像是臥室改成的客房,這間只有一張大床,所以要打地鋪。北京客人的行囊還仍在房間裡,我們怕引起誤會,沒有進去。她叫來幾個妹妹幫她做菜,又找出一堆怒江風光畫冊,叫我們到旁邊的竹樓上坐著看,自己又去忙去了。我們上了竹樓,就看到牆上掛著男、女兩套民族服飾和一些生產、生活用具。我老婆迫不及待的取下一串珍珠頭飾戴在頭上,要我拍照,還要取下上衣、裙子穿上試試,可能女人天生對色彩鮮艷的華麗服裝比較敏感。但我還是提醒她,這是在少數民族地區,最好去問問人家願不願意給你試穿。她小心翼翼的去問老板娘,老板娘大方地說“穿嘛,等哈穿著去山上玩。”老婆像小孩子一樣連蹦帶跳的回來,不知疲倦地穿這樣戴那樣,又掛起個竹簍,要我拍照,一個人照不過癮,非要逼我穿上那套男裝,拿著弓弩和她一起照。我沒有穿,另一個同伴穿上了,於是拍了幾張時裝模仿秀的照片。後來回家看照片時她居然問我拍的是誰?暈!

坐不多時,北京客人回來了。我聽見老板娘在和客人用普通話對話,很蹩口的樣子。等她過來我們問她怎麼還會說普通話,她嘻嘻地笑著說“沒有辦法,他們一來就說這種話,我只好學著他們說”,我們哄笑。去廚房時我聽見她說“我家老五”,就問她家一共姐弟幾個?她說七個,我感嘆道“你們好厲害”,五妹插嘴說“是我家爸爸厲害哦”,這回該她們大笑了。

吃過飯菜,一算錢70多元,還是有點貴的。不過想想人家除了米飯和玉米是自己種的,其他東西都要從老遠的縣城裡運上山來,貴點也不奇怪,而且貴的也不離譜,光主食就有紅米飯、苞谷稀飯(去掉皮的玉米煮的稀飯)和紅米稀飯三個品種。最主要的是,這頓飯菜是我們這幾天來吃得最舒服、最可口的一頓了。老板娘手藝不錯。飯後那批北京游客也走了,她叫五妹帶我們到後山上玩,考慮到中午時太陽太毒,我們決定傍晚再去。於是睡覺的睡覺,打牌的打牌。傍晚到了,大家都懶得動,還是沒去。我問老板娘教堂什麼時候開,她說,做禮拜時才開,又問她什麼時候做禮拜,她想了一下說明天星期天,教堂要開,一旁的五妹提醒到,明天星期六。我有點失望,又坐在那裡和她們閑聊。這時我才知道她們是怒族,不是傈僳族,唯一的差別是語言和服飾前的綴飾不一樣,怒族婦女胸前往往掛著一只大貝殼。這裡村中大部分老村民都信奉基督教,基督教徒不能飲酒,我覺得他們的信仰教義和民族習慣相去甚遠,卻能相安無事,真是搞不懂,也不得不佩服百年前那位異國傳教士的恆心和勇氣。據說,當時傳教士還將釀制葡萄酒的技術帶了過來,可是這山裡顯然不適合種植葡萄,我們也沒有口福品嘗到這種葡萄酒了。

晚飯時間快到了,老板娘為我們准備飯菜。我抓緊時間享受著傍晚時分的美景,體會在喧囂鬧市中不可多得的寧靜,看著夕陽點點影落在遠方雪山後,涼風徐徐,從未有過的舒心快意和輕松感在心頭陣陣湧起,我懷疑以前是不是生活的太累了。一個同伴感嘆道“真舒服,太爽了,這裡真好”。老板娘笑著說“好啊,你留下來,我有兩個妹妹還沒嫁人”,大家都哄笑起來。

又是一頓可口的晚餐過後,五妹拿著電筒帶我們沿山路散步。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天空中只掛著點點繁星和一彎下弦月,遠處的山谷隱約可辨,山谷中也點綴著如同星星一樣的幾家燈火。螢火蟲也來湊熱鬧,不時飛舞在路邊的草叢之中,讓人混淆了天地的界限。同伴們大部分沒有真正見過螢火蟲,我倒是見過,只是沒見過正在發光的。大家追著螢火蟲,揮舞雙臂想抓住幾只,還真的抓到了。在手電照射下,仔細觀察一番,發現與想像中的不太一樣,沒有那麼可愛。我笑他們動畫片看多了,深受傳統動畫的“毒害”。一路上我們和五妹聊得很開心,她和她的姐妹們一樣熱情開朗,喜歡說笑。他們都有漢族名字,也有怒族名字,漢族名字是上學的時候老師起的,怒族名字是家裡人叫的,五妹的怒族名字叫“婭伍”,今天為我們做飯的老板娘,家裡排行老二,怒族名字叫“婭珍”,以後我們都親切地稱呼她“二姐”。一路走著,不時有成群結隊的怒族女孩和小伙在路邊散步、唱歌。走近了仔細一聽,唱的居然是《波斯貓》。怒族、傈僳族的能歌善舞初見一瞥。五妹不時和擦肩而過的人群打著招呼,用本地語言“嘰裡咕嚕”的說笑著。五妹告訴我們,過節時他們都會在傍晚走到路邊唱歌跳舞,或者直接在路上生堆火,圍坐在火堆邊說說笑笑。這與我們一路走來所見的情形一致,起初還以為少數民族不懂交通法,在公路上瞎逛,原來早在汽車開進大山以前他們就有了這樣的習俗。這時的大怒江大峽谷一路充滿歡歌笑語,湧動著無數激情豪邁;這時的怒江大峽谷就是一條——歡樂谷!

散步歸來,二姐邀請我們到竹樓唱歌跳舞。除了一人怯酒外,其他人都去了。有了昨天的經歷,我們唱著敬酒歌,喝著同心酒,拋開了一切拘束,完完全全投入這個歡樂的夜晚。這回的酒有一點點苞谷的糊味,酒精含量也比較高。邊喝邊跳,他們教我們跳“古戰舞”、“割秈米舞”、“翻身舞”、“你追我趕”,舞步復雜,還有簡單一點的“烏鴉喝水”、“母雞下蛋”一類的舞蹈,很有趣。歌唱得更有意思,“我們像母雞護著蛋一樣看著你...”“雖然你的腰很粗,我就喜歡水牛腰...”,他們都用怒族或者傈僳族話唱,但每唱一遍都會有人再用我們聽得懂的漢話唱一遍。最有意思的是他們居然能唱著“送禮只送腦白金”跳他們的怒族“踢踏舞”。他們的音樂細胞的確——很大!

我到一旁拿我的MP3准備錄音,順便和一個被大家戲稱為“伊拉克”的小伙子聊了起來,大家都說“伊拉克”的爺爺是外國人,開飛機從這裡經過時(駝峰航線)不小心把他掉了下來,說完都一齊瘋笑。“伊拉克”靦腆地對我說,“他們,笑,我鼻子,鼻子大”他的漢話說得不太好,我常常聽不懂,每當我聽不懂時,他就一臉苦悶,用手摸著臉、撓著頭,像是在費力的搜索著記憶裡有限的漢語詞彙,我實在不忍掃他的興,只有裝作聽懂的樣子連連點頭,他也會跟著呵呵笑幾聲。但最後我聽懂了一句“你們來,我們高興,現在,平時我們不在一起。我們,愛講,笑,不要,怪”,我想他是想跟我說,“你們來了我們也很高興,因為這幾年我們也很少聚在一起。我們愛開玩笑,你們不要介意。”他的純樸,我內心的激動無以言表,我告訴他“我也很高興,很開心。我們不會怪你們”,他高興得點點頭。

旁邊的歌聲越來越歡,舞步越跳越快,大家又拉我回到圓圈裡跳舞。每當我們快學會一種舞步時,他們卻又變換了另一種舞步。興起時我簡直覺得這竹樓都要被我們跺塌了。他們好像不會覺得累似的,一支歌接一支歌、一曲舞接一曲舞,最後還要我們教他們唱漢族歌、跳漢族舞。我們大眼瞪小眼商量半天也沒商量出個結果,最後他們要求大家輪著來“一人整一樣”。沒辦法,在他們的“哦嘚嘚”聲中,一個接一個的唱歌,每首歌他們都能一起跟唱(從蘇聯民歌到校園民謠再到網絡歌曲),稍有停頓,一杯酒就遞到眼前。輪了幾圈下來,我們已經黔驢技窮,無計可施。姊妹花們馬上和旁邊的小伙耳語幾句,小伙跑到錄音機,換了一盤磁帶,居然是迪高舞曲,五妹六妹要我們跳舞。說實話,都一把年紀了,我確實還沒蹦過迪。見我們扭扭捏捏,姊妹花和放音樂的小伙立馬像模像樣的蹦了起來,我們驚訝地瞧著,看來他們只要是歌舞都能跳呀!我驚嘆於他們渾身的音樂天賦,從交際舞到恰恰,再到脫衣舞(當然只是模仿動作,沒有來真的)...呵呵...我沒話可說了...就這樣鬧了一夜,不停的玩游戲,唱歌跳舞,直到五妹說她的“喇叭”(嗓子)壞了,大家的“喇叭”也都不行了的時候才曲終人散,已經凌晨1點。

2月12日 晴間多雲有小雨(大年初四)

經過頭夜的歌舞,躺下後我一夜無夢,舒舒服服的在地鋪上睡到清晨。二姐叫我們開飯,我們才懶洋洋的爬起床。又吃一頓苞谷稀飯,我們和姊妹花們互留電話,並說好到昆明時一定要聯系,五妹說“到了你們昆明市,大城市,我們腦殼都要搞暈掉呢”,我忙說不會、不會,我一定給你當向導。

告別姊妹花,我們回到貫穿怒江州的公路上,往六庫方向行駛。途中在虎跳石停留拍照。這是怒江河道比較狹窄的地方,幾塊大石端立江中,使本來就很湍急的水流變得更加肆意咆哮,幾米外的說話聲都不能聽清,站在江邊才感覺到怒江之怒。在亂石堆裡鑽來鑽去,終於鑽回到公路。

又行駛不遠,見到了神往已久溜索。我們當中除了一位超重量級人物沒敢試以外,每人10元錢一個來回都上去溜了一把,確實過癮。曾經聽人說見過有老大娘抱著羊溜索過江、還有小伙子背著大片的石棉瓦溜過去的壯觀景像。很遺憾,今天我們都沒能見到。公路上,從六庫方向開過來幾輛昆明的車子,也停下來准備玩一下,車上下來男男女女沒數清有幾個人,還有一位老大媽和三個上幼兒園的小朋友。兩個男孩要玩,老大媽很不放心,就在一旁打聽詢問,看我們玩得開心,好像也少了一些顧慮。兩個男孩在當地小伙子的保護下,溜了過去,又安全的溜了回來,一位美女(好像是孩子的母親)在一旁用DV攝像。我們玩盡興後駕車離去,下一站,澡堂會。

來到瀘水縣登埂小鎮,一棵攀枝花樹(又叫木棉花)下,依稀可見幾頂簡易的塑料布帳篷,想必,這裡就是澡堂溫泉,下去一看,我們又錯過了澡堂會盛況,大部分人已經離去,還剩下幾家人住在溫泉正上方的簡易帳篷內,正在殺雞做飯,溫泉池塘內有本地幾個小伙子在泡澡。池塘是用水泥砌成的,分成四格,溫泉泉眼就在那顆攀枝花樹的樹根下。原來的池塘只是一些大石塊圍成的簡陋蓄水池,直接與怒江水相連,要蓄水,隨便找塊石頭往出水口上一堵;要放水,把石頭拿開就行。現如今,可能重修了一下池塘,但也少了那種原始的感覺。不遠處還見到有人在另一個池中洗浴,看起來像婦女,於是派老婆前去打探。回來後告知,那邊現在是“女澡堂”,有幾個中老年婦女在洗澡,還邀請老婆一同沐浴,水比較燙,再往前走還有一口大泉眼,終年流淌,水溫很高,高到可以煮熟雞蛋,沒有人敢在那裡洗澡,所以任由熱水直接衝入江中。這一片地熱資源豐富,難怪像攀枝花這樣的喜暖熱植物可以在這裡生長。我也很想下去泡泡溫泉,有個同伴已經脫好衣服,跳到水池中,他說是池裡的老爹邀他下水的。我想給同伴拍照,但那麼近的距離,擔心別人會不高興。以前聽說當地人早就反感有人拿著照相機近距離拍攝的,所以我的相機一直不好意思拿出來使,也是出於對別人隱私權的尊重。這裡的人洗澡時不論男女通常都脫光上身,只穿底庫。還好這邊全是男的,我裝著膽子上前去問,能不能給我的同伴拍照留念時,池裡的老爹欣然同意,還說要我給他全家拍一張,於是高聲呼喚他的家人。我給同伴拍好照,卻不見老爹的家人來到。我們急於出發,就問老爹家人何時能過來,老爹知道我們要走,便說,那就不拍了,你們先走吧,沒關系。我心懷愧疚,連忙道歉。老爹說“沒關系,下回你們來,可以到前邊的村裡找我,我姓段,是村裡的老師,你問段老師,大家都知道”,於是笑著和我道別。剛剛離開池塘邊,發現有個外地游客拿著大口徑的相機在兩個池塘間賊頭賊腦的竄來竄去,想必是在偷拍,他的鏡頭少說也有400毫米的長焦,站在半山腰裡都可以拍到特寫,我們都替這位漢族朋友感到羞愧萬分!

離開澡堂會我們插上了去邊陲小鎮片馬的盤山公路,遠離怒江向西駛去。此時天上開始下起了小雨,道路崎嶇,車速也不敢開快。我們計劃在片馬過夜,到邊防關卡參觀後再到邊貿市場轉轉。走過一段水泥路面後進入顛簸的彈石路,我們就像坐在篩子裡一樣上下左右,前前後後不停抖動,耳邊只有嗡嗡聲。路越走越高,開始下雨,接著出太陽,然後又是下雨,最後見到路邊的山崖上的積雪,到達片馬風雪埡口的時候已經置身雲海之中,又仿佛開始下霧。據風雪埡口以北5、6百米的地方有一個湖,叫做聽命湖,然而走過去卻要爬2、3個小時的山路,現在時間已晚,容不得我們再去游玩,只好等回來時再說。沒想到第二天再到此地時,已經人是物非,我們差一點就永遠出不了高黎貢山。

走了1個多小時的彈石路面,又重新回到水泥路,耳邊的嗡嗡聲嘎然而止,阿!——這個世界清靜了!

找了一家能提供熱水洗澡又便宜的旅店安頓好,我們去吃帶皮羊肉,因為天氣實在太冷。等飯飽後,重新回到街面上才發現這裡冷冷清清,天空飄著細雨,路邊各種商鋪已經關門,偶爾有幾家緬甸人的首飾店還開著,裡面放著各種贗品吸引觀光客,資料上說這是“一個充滿野性的邊陲小鎮”,我看這裡的“旺財”倒是充滿野性的。邊貿市場我們也沒找到,木材市場倒是有好幾個,但我們不需要木材。打聽一下才知道,過節封關,連界碑都到不了,而且這裡本來就沒有像河口、瑞麗那樣的邊貿市場,這裡主要做木材生意。心都涼了!還是睡覺吧。

2月13日 天氣異常(大年初五)

一早醒來,天上開始下大雨,我想山上應該下雪了。聽說當地人沒有吃早點的習慣,又多睡了一會兒。起床後,我們在一家緬甸人開的飲食店要了餌絲、油條吃,愛吃甜的要了豆漿。圍著火盆開始填肚子,見火堆裡有幾個烤土豆,問老板娘買不買?老板娘用標准的雲南話告訴我們“吃嘛吃嘛,不收錢兒”,裡面有三個,我們只好意思拿了兩個,給他們剩一個。切成幾份,就著從昆明帶來的“麥當勞”辣椒面吃完了土豆。這時,一個緬甸男人進來叫東西吃,好像他跟老板認識(其實也不奇怪,就這麼大個地方,他跟所有人認識我都不會覺得奇怪),沒說話,老板就開始為他用面皮裹著雞蛋炸吃的。炸好後切成小塊端上來,他自己動手泡了杯速溶咖啡,攢著吃了起來。同伴中喝豆漿的那個家伙,盯著人家看(主要是因為他皮膚太黑,像老外,卻說中國話),人家馬上將盤子遞過來“嘗嘗,吃一點,很好吃”,同伴一愣,馬上跟人家客氣起來,你推我讓的整了好半天,才拿了一塊放到嘴裡大嚼。我們問他怎麼樣?他說像“甩手粑粑”。老外還要讓我們嘗,我們都各找理由婉言拒絕了,可能他也看出來,我們7個人,每人嘗一塊,就沒他自己的了,所以不再客氣,又一個人吃。

早餐(或者是午飯)過後,我們還是准備到邊卡試試,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讓我們到國門界碑前參觀一下。還好,我們當中有武警,雖然現在邊防歸了公安部管,但多少人家還是要給雲南總隊來的一點面子的,和值班的干部談了幾句,他叮囑我們注意事項,一一檢查了我們的證件,叫我們快去快回,然後就放行了。為了讓他放心,我們打算把車子停在哨卡這裡,步行過去,他告訴我們還有點遠,還是開車過去吧。看來他很信任我們。車開了五、六分鐘就到了中緬邊境,界碑就豎立在這裡。我們匆匆在國門前拍照留念,然後返回,出哨卡時和防我們進去的值班干部打了個招呼,衛兵清點了人數,就讓我們走了。

現在我們開始返程,准備直接殺回大理,如果到六庫的時間充裕,也做好了去騰衝泡溫泉,吃“大救駕”的准備。大雨仍然未停,我們越往上走,越覺得天氣驟然劇變。路面上不再是雨水,已經開始結冰。慢慢的,冰也不見了,而是積雪。雲層開始壓低,最後我們直接置身風雪當中,我們後悔在旅店時已經料到下雪卻沒有買一副防滑鏈裝在車輪上。車身突然一個側滑,大家一起尖叫。還好是向著山壁一側側滑的,於是我們下車,開始商討辦法,最後決定,將車推行一段路,看看前方的情況如何。這樣推推走走,1個小時過去了,有人覺得這不是辦法,我們衣物帶得不夠,這次出來除了老婆都沒有准備爬雪山的衣物、裝備。於是停下來休息,7個人擠在車裡默默無語。我覺得還是應該往前推,因為這裡離風雪埡口不遠,埡口以東向陽溫暖,應該不會有這麼厚的積雪,甚至有可能沒有下雪。而另一個同伴覺得從安全角度出發我們應該返回片馬住下,可問題是下山車輛更容易打滑,人在車上增加重量倒是可以讓車輪與地面的摩擦力更大,但沒有人敢再坐上車走了。其他人趨向於我的辦法,主要是因為片馬實在不是個好地方,都不想回去。於是我們還是推車前進,老婆是女的,就在一邊跟著走,一個人在車上駕駛,其他人在後面推車。還好,老婆怕冷,臨行前把我們登哈巴雪山時用的登山服帶出來了,所以我倒不是很擔心她。又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沒見到埡口,我們急中生智,想出了另一個辦法,打“110”求救。先申明一下,我可不是中國移動的托兒,可是在那兒,移動的電話就是還有一格信號,就這格信號,我們撥通了“110”。斷斷續續的通話中,我們大致說清了目前的處境和位置,然後說能不能讓他們送條防滑鏈上來。最後這點不知道他們聽到沒有,電話斷了。休息了好半天,也沒見有車上來,我們有點灰心。又推著車向前走了一段。這時身邊有車輛駛過,都是本地的中巴客車或者越野車,唯一見到一輛昌河微型車,也憑著膽大心細的司機嫻熟的駕駛技術絕塵而去。不一會兒,一兩迷彩獵豹使了上來停在我們後面,車上下來一個武警中校和一個士官,中校讓士官開我們的車試試,士官開了一段,還是不行,叫我們推車,中校駕駛他們的獵豹跟在後面。這次速度快了一點,士官停車後叫我們就這麼開,後面有人推著,只要在大破轉彎路段不停下,不會滑得很厲害。中校也下車對我們說,我還以為你們車陷進雪地裡了,原來是打滑,只帶了鋤頭和鏟子,看來沒用了。原來他們就是來救我們的人。剛才和“110”要防滑鏈的事想必是沒聽到了。中校建議我們把車丟在這裡和他們返回片馬,可我們實在不想回去,就說推到埡口看看,如果不行再回去。中校表示同意。我們還是一個人開車,其他人推,老婆安排她坐上了武警的獵豹,安全的多了也暖和的多。中校和我們一起推車,邊走邊聊。他是片馬邊防哨所的所長,今天值班,接到電話後就趕來了。片馬沒有派出所一類的警察編制,邊防武警既管邊防又管社會治安,順帶履行“110”的職責。所長說明天再下雪,就要封山。好不容易推倒埡口,見到一輛摩托車從對面推了過來,向駕駛員打聽那邊的路,他說比這裡好多了,就是這裡難走。道謝後,我們決定驅車下山,所長叮囑我們一定要注意安全,下坡用點剎,不要一腳踩死剎車。在埡口合影留念後,我們揮手向最可愛的人致敬、告別。

下到山腳,看看時間足足耽誤了四個多小時,騰衝是肯定去不了了。直接回程,我們都還意猶未盡。同伴提議再去澡堂會,也可以泡個溫泉,晚上住六庫。一行人又回到澡堂溫泉,拿上洗漱用品直撲攀枝花大樹下。我老婆沒地方換衣服,所以她負責照相,我們舒舒服服泡在溫泉池子裡,剛才雪山上的一幕恍若隔世。

泡好溫泉回到公路邊的停車處,才發現後車窗玻璃已經被石頭砸開,所幸損失的只是老婆的一只戶外包和一包化妝品,另一個相機在車裡安然無恙。看來不像行竊,倒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只好一路吹著涼風,回六庫換一塊玻璃了。

六庫也在下雨,晚上在路邊燒烤攤吃了一頓米線加燒烤,回旅館睡覺了。

2月14日 陰(大年初六)

一早我們去吃早點,在早點攤遇到幾個剛剛進來玩的昆明游客,我們把路況給他們介紹了一下,看樣子他們有點想打退堂鼓。

今天的計劃是到大理午餐、再晚餐,然後連夜趕回昆明。一路無恙。

2月15日凌晨 陰(大年初七)

我們平安到達昆明,扁擔開花,各回各的家。

顛簸了一夜,老婆補覺去了,我沒睡,開始著手整理這篇游記。

後記:2005年02月16日 《春城晚報》報道

洪水大雪阻斷40多公裡公路丙中洛60多被困游客獲救

仍有100多游客等待救援

記者從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政府了解到,因14日大雪封蓋路面和發生洪水,導致貢山至丙中洛40多公裡的公路多處中斷。昨日,被困丙中洛的60多名游客已全部獲救,同時發現還有100多名散客等待救援。

由於貢山獨龍族怒族自治縣縣城至丙中洛景區山高路險,道路、通訊中斷,險情發生時游客被困人數一時難以查清。險情發生當晚,副省長邵琪偉指示,盡快搞清被困游客具體情況,制定切實可行的施救措施,確保游客安全撤離。當天,分兩批到達貢山的怒江州救援組配合貢山縣縣長高德榮率領的200多名由縣直機關干部、民兵組成的救援人員,調用挖掘機一台,清除了積雪和泥石流堆積的路面,救出被困在路途中的10多輛自駕車和4輛中巴車上的60多名游客。獲救游客有14名廣東游客,其余是昆明游客,他們已全部得到妥善安置。截至昨日下午4時,貢山縣城已恢復通電。

昨晚8時,貢山至丙中洛公路路面剛修通又被洪水衝斷,救援組仍在全力搶修。由於丙中洛通信已恢復,又獲知尚有住在農戶家中的110—140名散客等待施救,因當地旅游接待設施完善,物資准備充分,游客吃住無憂,當得知各級政府正在全力救援後,游客情緒穩定。怒江州委副書記、州長歐志明率領的搶險救援指導組昨晚也到達貢山,指導救援工作。

2005年02月16日 09:50 雲南日報網報道

丙中洛被困游客部分獲救又發現100多名散客被困

記者從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政府了解到,因大雪被困丙中洛的60多名團隊游客15日已全部獲救,同時又發現還有100多名散客等待救援。

由於貢山縣城至丙中洛景區山高路險,險情發生後,道路、通訊中斷,被困游客人數一時難以查清。險情發生當晚,副省長邵琪偉指示要求盡快搞清被困游客具體情況,制定切實可行的施救措施,確保游客安全撤離。當天,分兩批到達貢山的怒江州救援組,配合貢山獨龍族怒族自治縣200多名由縣直機關干部、民兵組成的救援人員,調用挖掘機一台,清除了積雪和泥石流堆積的路面,救出被困在路途中的10多輛自駕車和4輛中巴車上的60多名游客。獲救游客有14名廣東游客,其余是昆明游客,已全部得到妥善安置。截至昨日下午6時,貢山縣城已恢復通電。

昨晚8時,貢山縣城至丙中洛公路路面剛修通又被洪水衝斷,救援組仍在全力搶修。由於丙中洛通信已恢復,又獲知尚有住在農戶家中的110至140名散客等待施救,因當地旅游接待設施完善,物資准備充分,游客吃住無憂。當得知各級政府正在全力救援後,游客情緒穩定。怒江州委副書記、州長歐志明率領的救援指導組也趕到貢山,指導救援工作。

(雲南日報)

希望他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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