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三亞已經數日,案頭依然還著從那裡帶來的南國揶子粉,其實平時在外邊吃飯對椰汁的感覺滿一般的,現在品嘗卻另有一番風味,主要還是那種海風拂面的美麗記憶.
(一) 嗡嗡嗡
臨行之前就做了很多准備,因為畢竟是兩個女孩單獨飛往人生地疏的南方,查航班才知道,到達鳳凰機場的時間已是深夜,與旅行社和天域酒店通了多次電話確認接機和酒店房間後方才放心,下了飛機,一面享受潮濕的海風,一面拖了行李箱到出口處,關口已經有舉著我名字的雙手出現在人群裡,一位身材矮小,皮膚暗黑的男子走上前來,笑咪咪的迎上前來, “是北京來的吧”我們連聲稱是,尾隨他來到停車場,他指揮我們上一輛並無明顯牌照標志的桑塔那轎車,我和友伴互望一眼,伊使了個眼色,我再次打量一下司機,身高不超過160CM,普通長袖襯衫,行為還算規範
,包括拉車門,整行李什麼的,又客氣的拿出了XX旅行社的確認卡,還介紹說如有不周到的地方盡可撥打卡片上的投訴電話,考慮到他身材袖珍,說詞還對口,我們還是上了車,三亞的司機開車速度極快,一來路上根本沒什麼車輛,二來即使有車也是同等的飛快,幾乎就是稍見即逝,亦未見繁華都市的遍地燈光,直駛入一條連路燈都沒有的公路上,但見路旁椰樹婆娑.,南國風光雖美,此刻卻無心觀賞,只覺得鬼影幢幢似的,我一手伸進隨身的包包裡,緊捏著行動電話,一邊和友伴故做輕松的與此人談天,司機的口氣還算客氣,交談裡知道他姓翁,是專職接送三亞自由人的,他說每天都有客人來三亞觀光,緊接著就立即很熱情的說 “小姐們第一次來三亞吧,要不要包車旅游,一天我可帶你們去所有的旅游景點.” 我用側目觀看窗外,漆黑一團,假如翁先生一腳剎車,將我們拋入慌郊野嶺,後果不堪設想,連忙也做出很熱烈的樣子應對 ‘好呀好呀!” 好友不忘插一句”多少錢”,
“我們大牌旅行社價格很規矩的,不太會賺客戶錢的,100塊一天啦.” 翁操一口很時髦的南方 “國語”,夜深如水,聽起來的時候還是多少有些心悸,此情此景好像港台片的某一片段,落難少女好不容易脫離虎口路遇一輛救命TAXI,誰知半路上司機面露猙獰,操不標不准的南方普通話說 “小姐,要不要住免費酒店啦?”……
“都去哪裡呀?”好友亂侃,我卻小心翼翼在旁察言觀色外加胡想連篇,不過說老實話100塊這價格還行,網上的朋友說包車砍到200元一天已經可以了,100塊到算驚喜.
翁一邊介紹行程一邊極力慫恿我們即刻就作出決定,因為沒有比較我們只說第二天想在酒店休息,次日商量好了再給他打電話不遲, 聽說我們很想一飽熱帶水果之口福, 他居然熱心腸的要把車掉頭拉我們去購買,這深更半夜的,我們立即謝絕, “還是先到酒店吧.”我們陪笑道,心裡雖然對翁司機還是有些不踏實,但氣氛已經容洽許多,還向他請教了海南討價密訣,用當地話說”太貴了” “搶錢啦” 怎麼說, 他笑了,很流利的用方言說上述話語,不過這語言天賦還是先天就有的上嘴較快,反正我聽來聽去 “太貴了” 好像普通話裡的 “海龜啦”, 而 “搶錢啦” 好像是 “上街了”
,剛剛將我意表明,還未留意朋友的反應,這翁司機卻已經笑的開了花似的.
其實說來這翁姓司機還算熱情,一路上還提醒我們入夜後不要在酒店以外的範圍亂跑, “這裡的少數民族很凶的,小女孩會出危險的.”
“什麼危險?” 我詫異.
“先奸後殺嘍!” 翁的表情很誇張,我腦海裡立即出現臉上塗滿花紋頭插羽毛的少數民族頭領的樣子來, 手持弓箭,咿咿哇哇的拖了你去的凶惡樣子, “不會被賣到山裡去給大王做押寨夫人吧?” 我問,接著就被自己逗笑, 好友卻狠命推我一把 “別臭美了吧,最多給人當小婁羅的二房,人家不講究和漢人通婚.”
落地平原,最高的境界不過是 “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之慘烈, 若遇難海南恐怕是連數錢的機會都渺茫無緣了.
後來才知道,翁的提醒是有益無害的, 位於亞龍灣的酒店大多是處於一個半封閉的環境裡,酒店與酒店的距離最近的也要步行15分鐘,白天出游也罕見人煙, 連酒店的穿梭巴士也會在七點前收車,出門在外,安全第一.
到達三亞的第三天,考慮到對翁的服務和價格都算滿意,於是就打了電話叫他來接我們出游, 翁姓其實滿少的, 我捏著他的名片邊看邊和好友玩笑,鑒於他的身材與相貌和熱心的小蜜蜂很有相似的地方,於是我頑心大發,堅持以 “嗡嗡嗡”稱呼他, 好友無奈,笑著認同.
第一站為黎村苗寨,才到門口便有一頭帶小帽的人上前拉開車門兜售門票,態度蠻橫,我很生氣,本來不想買但為了禮貌起見看了看 “嗡嗡嗡”的臉色,他也正望向我們,態度誠懇, 既然當地人都表示可以,也別費勁了,還是掏錢出來,那人一把奪過錢去又一把塞給我們大堆花花綠綠的紙票,還沒等我們查看就沒了影子.
其實門票面值不貴只是裡面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當地稅票,不過加起來到還與我們付出的錢票相符,但心中難免有陰影, “嗡嗡嗡”解釋說是海南政府規定的,所有景點都要加收各種稅票,名堂眾多……我們將信將疑,其實他說對了一半,此行各景點門票均加收各類稅額,但最後與當地人聊天才知其實所有門票都包括暗扣在內,屬於行業內規,凡屬當地出租行業攬來的客戶,均可獲不同等額現金回扣,本地人游玩,則另當別論.
的確,我們下了車才發現,根本沒有人來收門票,所謂黎村苗寨用 “民俗產品市場”的牌號更為恰當,路旁全是兜售旅游工藝品的小攤販,真假難分,反正我們也不懂行,只匆匆拍了幾張相片,竹樓都是現搭的,如城市裡的照相館的布景一樣,除了南國特有的氣候和植物以外,所有景像都可以用 “市場經濟一片繁榮昌盛”來形容, 如今苗家的哥哥和黎家的姐姐都很有生意頭腦歐!
多少有些被 “嗡嗡嗡”誤導歧途的感覺,出來後我們訕訕的上了車, “嗡嗡嗡”又開始熱情的介紹,我愛搭不理, 他只管往前開,我立即覺得不對,開口問 “下一站是哪裡?” 他答說什麼水上樂園,是坐觀光玻璃船和水上摩托艇的,我和好友一聽立刻同時大叫 “不去.” 本來說好我們自己安排行程的,由於他的熱心推薦才去黎村苗寨的,誰知反客為主了,這家伙一個勁的把我們拉向莫名其妙的地方,我們要去 “南山寺”! “嗡嗡嗡”一臉尷尬,隨即拉我們去另一條路,一會又說去南山拜佛是要帶蚮瑁手鐲才可靈驗的,不如拉你們去買吧, “心誠則靈,我不感興趣!” 我冷冷說.
“嗡嗡嗡”好生沒趣,我則拼命坐在車裡想那天他給我的投訴電話在哪裡, 好友為了緩和氣氛干脆話鋒一轉,和他談起當地的風景以及有關他個人的話題來, 聽他說三亞的人有些還是滿富有的,因為賣地給國家的緣故,資產過百萬的很多,也有個別超過億記的,但民風稍稍保守內斂,沒人願意招搖自己的錢財, 我們追問此的治安狀況,他說也有黑幫突起,大多是會做毒品買賣的大生意,說到這裡他還笑了起來,自稱自己也曾是江湖中人,後來迷途知返又做正當買賣的, “那為什麼會意識到而後金盆洗手呢?”
“沒意思啦!你今天走出家門不知道晚上還能不能回來,所以脫離掉了.”
“脫離很容易嗎?” 我們追問.
“我到外地躲了五年,回來後女朋友跟了曾經最要好的朋友了,我自己就買了車子謀生啦”
“那豈不是橫刀奪愛呀.” 我笑著說.
“唉,”他嘆口氣, “也不可以這麼說啦,女孩子很寂寞的,我理解啦.” “嗡嗡嗡”的國語講的很慢,總愛在句尾加 “啦”強調語氣,聽起來總像誇張的港奧同胞,很有意思.
一路東侃西侃也很有情趣,游過南山和鹿回頭,還沒等他熱心推薦海鮮飯店,我們已經說明自己要到東方花園附近的 “北澳”吃海鮮火鍋, “嗡嗡嗡”詫異, “你們還挺熟的?” “是呀,我們在網上找到的.” “嗡嗡嗡” 哼了一聲,臉上有些失望.
本來我們聽酒店的小姐介紹想去第一市場附近的紅港批發市場買些特產, 嗡嗡嗡一聽急忙說去那裡干嘛?都是些鹹魚干貨,我們一楞,明明聽小姐說那裡的椰子糖椰子糕椰子粉椰子干椰子汁很豐富的呀!
“我帶你們去超市吧!土特產超市.”
想想在都市生活裡,超市的東西品種齊全,質量保證,價格公道我們也就同意了, 各人采購一大堆椰子系列回北澳吃飯,本來還洋洋自得,誰知轉天我們在路邊的小店裡看到同樣品牌同樣密封包裝的椰子產品價格才是那該死的超市2/3並還有的商量時,真的很生氣,但是花錢買教訓吧,也無話可說.
清楚的記得離開三亞的清晨,因登機時間還早,就閑逛購物中心,猛一見一色一樣的椰子粉標價與什麼鬼超市同樣的 “35塊”時,終於忍不住同時對望,脫口而出 “嗡嗡嗡!” 隨之氣結又大笑不止,旁人不解,疑惑為似 “虎口脫險”裡 “鴛鴦茶”似的什麼接頭暗號吧.
其實是一段讓你有一點點懊惱的小插曲而矣,平心而論,人家謀生嘛,現在哪裡不是這樣做呢,總的來說 “嗡嗡嗡”還算樸實,溫情好客,並無強行之意,也是我們此行裡接觸的三亞人中較有代表性的,三亞並非是個很現代的城市,說它是個平常的小城鎮更為合適些,想像裡它在久遠的時代應該是樸實無華的那種,直到現在也是平和美麗的,只是正處於外來文化衝擊中正慢慢適應和迎合的時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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