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雪寶頂登山日記(三)

作者: 獨步蒼茫

導讀登頂時小睿和立魚正在下撤,告訴他們如果無法下撤的話,就原地等待,我去接上面的另兩個隊員下來,到時候用繩子送他們下。他們都說沒事,能夠慢慢下,此時,我犯了個錯誤,應該強令他們必須等待著上面兩個隊員一起下。3點半,我陪著老牟和桑卓開始下撤,他們都不敢下,於是我用冰錐固定好繩子,讓他們用下降器沿繩而下。無人協作,所以每個繩段都得讓他們下 ...

登頂時小睿和立魚正在下撤,告訴他們如果無法下撤的話,就原地等待,我去接上面的另兩個隊員下來,到時候用繩子送他們下。他們都說沒事,能夠慢慢下,此時,我犯了個錯誤,應該強令他們必須等待著上面兩個隊員一起下。3點半,我陪著老牟和桑卓開始下撤,他們都不敢下,於是我用冰錐固定好繩子,讓他們用下降器沿繩而下。無人協作,所以每個繩段都得讓他們下去後,固定好自己,我再下來,再打冰錐固定繩子,再下,十來次的倒繩子後,下面的冰雪坡已經要緩的多了,老牟說可以不依靠繩子下撤了,而桑卓卻體力透支了,並遺失自己的下降器,我把我的下降器給了他,結果在下一繩段的時候,他又遺失了,由於繩子中間有個節,他自己不會打意大利半扣,我只好慢慢的把他往下放。耽誤了大量的時間,而這時候我們已經快追上的小睿和立魚慢慢的走遠了,看到他們走到了冰坡和埡口的過度段,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專心協助桑卓下撤。又下了兩三個繩段,速度越來越慢了,桑卓已經無法站立了。一抬頭,心裡咯噔一下,我發現埡口下的雪盆上有一串腳印!有人滑墜!!!我對桑卓喊到,有人滑墜!動作快點!!,桑卓痛苦的抬起頭,我也想快啊,我動不了了。

好容易到了過渡地帶,我讓桑卓固定好自己,然後我跑到他右側上方固定好繩子,然後像鐘擺一樣讓他慢慢的滾動到我下方,如此重復了3次,我終於把桑卓帶到了埡口前,這時候我看到向導克伯牙站在埡口對面我們剛才換冰爪的地方。克伯牙對我喊到:有人滑墜了!我說我知道了,你快過來把桑卓帶到雪窩去,我下雪盆去救人。克伯牙說他不敢過來,怕滑。我沒有語言了,叫他趕快回C1取兩條羽絨睡袋和熱水過來,我知道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運送桑卓過駱駝背。桑卓爬在地上站不起來,我查看了他的情況,沒有高原反應,只是體力透支嚴重。抓著他的安全帶把他拖過埡口,桑卓那一百六七的體重對我來說太重了點,好容易把他拖到雪坑裡面,這個地方可以避風。大聲告訴他不要動就呆在這。反復問他幾次明白了嗎?他告訴我說他很清醒,只是走不動了。我把羽絨服脫下來給他穿上。然後就爬上了駱駝背,因為只有這個方向能看到冰雪坡下雪盆的情況。

此時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天已經黑了。我用頭燈往下照,並大聲喊話,此時我還不知道下面的人是誰,是否是我們隊的。下面點亮了頭燈回應我,我尋找著參照物確定著他的位置。然後跑回埡口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攜帶了做簡易滑輪組的裝備,開始下那段陡峭的冰雪坡,下到他身邊時,,才找到滑墜者是立魚。立魚一直自言自語的說著話,但我一句都聽不清。 大聲詢問他的情況,他說腳有點扭傷,其他沒什麼大礙,我問他能用上升器上升嗎?他說可以,我讓他把繩子固定在自己的安全帶上,並告訴他:等我喊0K的時候用上升攀登。他說明白了。於是我開始往上攀登等繩子快張緊的時候,我打下了冰錐固定好繩子,大喊OK可以攀登了。等立魚到達我身邊的時候,把他固定在冰錐上,並告訴他等我喊OK的時候,才能取下確保點,然後繼續用上升器判斷。確認他明白後,我又繼續往上攀登。如此3個繩段後,我終於把立魚救到了雪窩前。由於立魚還有行動能力,我決定送他回C1,由於驚嚇加傷痛,立魚走的很慢,沿線路繩我們翻越駱駝背慢慢的向C1營地走去。剛上駱駝背就碰到克伯牙那了東西回雪窩。這時我才發現風是如此的寒冷和凌厲。路而我把羽絨服給了桑卓,只穿了件內衣和衝鋒衣,一身不停的顫抖。發覺手和身體快失去知覺了,但又不敢離開立魚。咬牙堅持著。

11點半左右,我們終於C1,我聽到C1人聲鼎沸,沒在意。鑽進自己的帳篷發現躺了個民工,旁邊帳篷小睿告訴我說北京山友下撤了,把帳篷和他的羽絨睡袋留給我了,於是我爬進北京山友的帳篷,裹著睡袋不停的發抖,大概半個小時後,我終於緩過了勁來。小睿告訴我說004帶著民工一行6人也在C1,我一想不對啊,這樣說來北京山友下撤時他們就應該已經到了啊,否則北京山友也就沒有必要把他的東西留給我啊。怎麼就沒有一個人過駱駝背來協助我呢?問了聲有開水嗎?沒人回答。於是只好爬出帳篷,去自己的帳篷找了一袋麥片,找到自己的鍋和爐頭,挖了點雪,回帳篷燒水。媽的,上來這麼多人,又不來協助救人,又不做好營地接應工作。上來干什麼?!水燒好了,小睿給了我包果珍,兌了水胡亂喝了點,什麼東西也不想吃就睡下了,隔壁帳篷裡擠滿了上來“救援”的人,還在熱烈的談論著什麼。我覺得很累,昏昏的睡了。

2004年5月5日晴――大雪

清晨醒來,囑咐克伯牙帶兩個民工帶上爐頭趕快去雪窩,我這才覺得肚子餓的發痛。燒了鍋開水,發現食品袋裡還有一聽肉罐頭,呵呵,好東西。於是把罐頭和兩袋方便米飯熬了一鍋和同帳篷的小睿打算美美吃一頓,對講機裡傳來克伯牙緊張的聲音:“我叫不答應他了!” 頓時整個C1都安靜了下來,不會吧,不會吧,他有羽絨服和兩條羽絨睡袋,比昨天那兩個山友的條件好多了,那個地方又避風,昨晚天氣也不壞,不可能出事的,不會出事的,我默默的祈禱著,對講就在我面前,我沒有勇氣去拿它,不敢詢問具體情況。靜靜的聽著004和克伯牙對話。

過了一會,對講傳來克伯牙的聲音:“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好”大家都送了口氣,“把對講給桑卓!!”對講裡傳來了桑卓的聲音:我沒事。原來克伯牙去雪窩的時候很害怕,不敢靠近,遠遠的在駱駝背喊,而桑卓聽到了呼喊並回答了,只是聲音太小,距離又遠,克伯牙喊了幾聲後沒有聽到回答,以為桑卓已遭不測,一場虛驚。

大家都松了口氣,爬出帳篷,問上海的山友要了顆煙抽,然後就和004趕往雪窩當看到桑卓平安的果著睡袋坐在那兒的時候,大家都很高興。桑卓的精神也好了許多。在民工的餓護送下,他們開始回C1。等他們走了後我和004則開始撤線路繩,004用對講機呼叫C1讓大家等待我們回來後用繩子保護大家下撤。過了會,C1呼叫說他們已經在民工協助下下撤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民工說天氣要變了,叫大家下撤。於是C1就撤了。(在此我想說兩句:登山裡,到底應該是誰來決定隊伍的行動?!)用對講呼叫C1讓他們把我的登山鞋和004的冰爪留下,再留點水和吃的。C1回答明白。

等我和004收好繩子回到C1的時候,才發現什麼都沒有了,什麼也沒有留下。肚子餓的難受,我去垃圾裡翻了翻,找到一包榨菜和幾塊餅干,就著雪對付著吃了點。看看下面隊員沒走多遠,我們應該能追的上,一下坡,004說他穿的是高山靴,沒套冰爪無法站穩,沒辦法,我只好用繩子做好確保,讓他用下降器沿繩下降,等他下到繩頭後,我在到他的位置再為他做確保,就這樣一段段送他下撤。這樣的話就影響了速度,隊員們慢慢走遠了。

心裡擔心隊員出事,催促004下快點。果然,對講傳來說小睿滑墜!!!所幸運的是沒有受傷。

就這樣一個繩段一個繩段的下降到烏龜背上面那個壘起來的石圈時,已經可以看到大片碎石了,我估計這段004應該沒有問題了,於是先下去了,而這時候霧大了起來,天也開始下雪了, 等我下到坡底,回頭發現004沒跟下來,於是大喊他的名字,坡頂上傳來他的聲音馬上下來。估計大約等了30多分種,還沒有見到人影,又不敢先走,怕他出事。終於在大霧中看到004下來了。我已經凍的不行了,往下走出一段,又得等,就這樣走走停停,晚上9點30左右,我們才到達BC,隊員們早已經在民工帶領下回麻風村克伯牙家了。

廚師老曾和黑姆還在BC等待,一進門就遞上一碗果珍,我一氣喝了兩碗,然後又吃了兩碗稀飯。這是進山後唯一吃的一次真正的飯。營地還有3匹馬,兩匹馱東西,還空了一匹,不管有沒有君子謙讓之風了,我騎上一匹。

回到村子已經11點半了。隊員們都還沒有睡,在等待我們的歸來。司機老張更是在村口等待了好久了,黑夜很寒冷,老張問老鄉借了件藏袍裹著在村口等待我們回來。以至於我一眼沒有把他認出來,等發覺後很感動,和老張熱烈擁抱。

2004年5月6日

早上,004和民工回山上去取昨天他留在山上的一背包繩子,當時我們都沒有體力再去背那大約30公斤的背包了。隊員們都沒什麼事做,在村外的草地上玩耍拍照。回顧著此此的登山,中午12點半,004回來了,大家匆匆吃了東西後終於爬上了出山的貨車,大家興致都蠻高,一個山友黑洞還朗誦了他為此次登山作的詩《致雪山——雪寶頂》

走近你,我別無他意。

你這神山,你這天之驕子,你這陽光下聖潔的群峰之巔!

我是朝聖者,我只有顆純淨的心。

我的每一步都是和你的對話,

我的每一眼都帶著景仰與敬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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