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村尋夢

作者: whf13706790

導讀許村尋夢明代戲劇家湯顯祖詩句:“無夢到徽州”。而我童年的夢,我此生的夢都在許村,一個屬於古徽州的小鎮。 我的太祖母是個駝背、小足女人。從我記事時起,幾乎每年年初一一大早,她就帶著極莊嚴的神色把我和弟弟牽進茅廁裡,用稻草擦我們的嘴巴—這個近似戲劇性的程序完成以後,她不再擔心我們說出不吉利的話,因為稻草擦過的嘴,分明是“屁股嘴”,無論說 ...

許村尋夢明代戲劇家湯顯祖詩句:“無夢到徽州”。而我童年的夢,我此生的夢都在許村,一個屬於古徽州的小鎮。

我的太祖母是個駝背、小足女人。從我記事時起,幾乎每年年初一一大早,她就帶著極莊嚴的神色把我和弟弟牽進茅廁裡,用稻草擦我們的嘴巴—這個近似戲劇性的程序完成以後,她不再擔心我們說出不吉利的話,因為稻草擦過的嘴,分明是“屁股嘴”,無論說什麼也絕對不算數。我生來敦實,備受村人喜愛。大凡村裡有娶親事,紅漆的新馬桶裡總裝滿紅棗、花生、雞蛋、糖子,而這些可口的美味總常常屬於我。我吃這些東西要付出的唯一“勞動”,就是朝新馬桶撒泡尿。太祖母在我十三歲時就已作古,祖祖輩輩留下來的許多民俗也在漸漸消失。我於無奈中徒然生出一種惆悵—能做點什麼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跑,不停地寫,用筆紀錄下歷史,用筆紀錄下我童年的夢,紀錄下我對許村的一片真情。

許村,如同一條時間的隧道,讓我覺得走進了明、清時代。我的思緒中總有一種東西在升騰。這種升騰又漸漸轉化為一種創作的激情。一種久遠的回顧,一種創作的衝動總是撥動我思維中的琴弦。怎樣才能奏出許村優美的樂曲?我不停地跑,不停地寫,每一步都很吃力,但是很興奮。我感覺我現在所做的正是朝著我童年的夢中“許村”悄悄走去,並用文字去解讀夢中的許村。

廊橋遺夢

故鄉的廊橋,它橫臥在昉溪河上,石砌的橋身左右兩孔,曲線優美,橋身上為粉牆黛瓦的廊身,屋面中高兩邊低,類似祠堂等建築上的“重屋”。粉牆上開著或方或圓的窗子,有些類似蘇州園林的花窗,只是沒有華麗的窗格。從橋頭進入橋廊,光線黝黯,唯有透過一方方小窗,可以欣賞橋廊外的黑瓦白牆綠樹碧溪淋浴在強烈日光下,整個框景尤如懸掛於廊橋側璧上的小風景畫。近處的村莊尤如屏風鑲嵌在溪水一側。溪水蜿蜒而去,消逝在下游一片蔥郁的小樹林後,遠山露出嫵媚的剪影,這一切構成了一幅典型的徽州山村小景。

美國有部暢銷書《廊橋遺夢》風行世界,但“廊橋”並非美國獨有。許村的廊橋大概是徽州廊橋中建造年代最早的一座。從建橋算起,它比由電影《廊橋遺夢》而出名的美國麥康遜的那座廊橋至少要早300多年,就是廊橋上古代人留下的遺跡舊蹤,也要比美國那座廊橋要豐富精彩得多。因為廊橋不僅在崇山峻嶺中構架了一條許村通向外界的通道,而且村民遠行,村中父老妻女在此送親人出遠門,薄酒一杯,依依惜別,苦澀的離愁化為滴滴熱淚融入潺潺的溪水中。至於橋上佛座設置的觀音菩薩,則是供遠行人和送行的家人跪拜的,但願浪跡天涯的親人一路平安,早日功成名就。當然,依窗默對流水,眺望遠山逶迤,更烘托出廊橋上離別的悲情愁緒。離人衣錦還鄉,游子久別重回故裡,村裡的親人們也在這廊橋上拱手相迎。所以,廊橋便是離合橋,有離散的悲涼,也有聚合的歡喜。世代相沿,廊橋,成了許村的代名詞,在許村人的心中有著特殊的位置。

在外闖蕩多年,廊橋之於我,則更似童年的一個美麗的夢。

小時,喜聞清悅的水聲,常在村旁秀麗寬闊的河邊玩耍,我淌著溪水,從橋洞下穿過,試圖橫跨溪水到對岸。河水時深時淺,時急時緩,河底的卵石很滑,我不得不小心冀冀地摸著石頭過河。好不容易踏上河心一處卵石灘,驚醒一灘閑憩的鴨子,它們大驚小怪地聒噪著“撲撲騰騰”跳入溪水,慌忙逃竄。我故意捉弄它們,悄悄走近它們,然後大踏步地衝過去,立時鴨子們又一片聒噪,響起一片呱嘰呱嘰的水聲。我也被鴨子們逗得直樂。不一會兒,天色暗下來,雲層變得如同天空潑了墨,而越發顯得河灘樹木青草的明翠。偶爾一只白鷺從河灘上驚起,瀟灑地振著潔白的羽翼忽悠忽悠地向溪水下游飛去。我沉浸在這秀美的山水裡,興高采烈地在淺淺的溪流裡奔跑,腳下踩起一片片水花……

溪畔茵茵草地上,幾頭閑適的水牛悠然自得地啃著青草,還有幾只干脆臥在溪水中享受水流的清涼。玩得熱了困了,便去廊橋休息,或坐或臥,在和煦的陽光下甜甜地睡去,此時,廊橋,便如同兒時媽媽溫暖的懷抱,奶奶輕撫著的搖籃,帶我進入美麗的夢境。


精選遊記: 黃山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