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過後,收拾行囊,背上背包。一條黃白相間的大狗正趴在花園裡。米老鼠與唐老鴨裡的那條狗,耷拉著長長的耳朵,半夢半醒地看著我。可是當它的眼光轉到我手上拿著的那瓶牛奶的時候,情況立即變化,它一躍而起,目標直衝向我。當然沒有那麼容易讓它得手,我把牛奶舉得高高的。看到一撲不中,它馬上改換目標,下一個目標是我。我都不知道它是如何撲到我身上,兩只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於是我看到兩只水汪汪的眼睛就在我面前,讓我膽戰心驚。觀察到它沒有露出它的牙齒才讓我放心不少,決定不在威脅之下投降。武力不成,美人計上演。本來垂涎欲滴看著牛奶的眼神可憐兮兮地看著我,一付梨花待雨的樣子。鑒於小女子鐵石心腸,而且“白狗王子”的名稱始終還是引不起幻想,牛奶始終還是牢握手中。終於黔驢計窮,它很不願意的離開了我,依舊趴下。趾高氣揚地帶著我的戰利品上車。
然而早上的洋洋得意沒有維持多久。
車以80公裡的速度開在小路上。我正在悠然自得地看著窗外綠油油的牧場和吃草的奶牛。然後我看到一個限速30公裡的標志,然後我感到身體極度的傾斜,然後我看到車在草裡,幾米外的牛嘴裡銜著草看著我們。幾秒中的事,快得讓我都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車停下,我才明白我們出車禍了。我們轉了270度的大轉彎,車衝進了路邊的草坡裡。劉讓我留在車裡。他先下去看情況。似乎還好。我們的車及時地停住了,車輪離前面的水溝只有20釐米。下了車,正在考慮如何把車拖出去。路上來了兩輛車。還沒有揮手,他們就停下來了。一輛紅色跑車裡的女士看了看就說要去前面找電話打AA服務,倒車回去。另一輛下來兩個男人,仔細看了車和水溝的距離,最後決定試一下兩個人推車,把車倒回去。三個臭皮匠不用我幫忙,我自樂得在旁邊開心。動念頭要拍照留念,可是照相機在車上,不好意思讓他們停下來讓我拿出相機,然後擺好甫士讓我拍,只好放棄這個好機會。
車又回到路上,奇跡般地沒有損傷,只是底盤擦到了路邊的柱子。我們的恩人問我們是不是租來的車,然後很高興地說“It should be no problem!”大家都笑了。那位女士回來說沒有找到電話,也很高心我們的車沒事。
於是再次上路。那頭牛還在看著我們。劉問我害不害怕,我說沒有啊。心裡還在暗自得意,這下可真的是經驗豐富了。不過劉顯然小心了很多,一遇到轉彎就減速。
接下來的路都在海邊,對著南極洲的海邊。
天很藍,海很藍,有風,從世界最南端吹來的風。
Nugget Point是我們的第一個目的。早都已經看過很多照片,蒼茫的海上,一個小小的懸崖,孤零零的樹著燈塔。天涯海角的感受就濃縮在小小的照片中。
路建在懸崖邊,只有一望無際的海。浪打在岩石上,喝著風聲,那是雄壯的交響樂。崖很高,離海面有幾十米。回頭的人告訴我們有海獅。果然,就在懸崖下的礁石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在曬太陽。雖然有望遠鏡還是看不太清楚。只可以感到那龐大的身軀,和礁石融為一體。
站在Nugget Point的觀景台上,依然是海,永遠不會厭倦的海。五六塊小山似的礁石指向海的深處,指向未知的世界。沒有語言可以形容,仿佛到了盡頭,又仿佛才剛開始。是天,是海,是打破寂靜的海浪,是分開海天一色的礁石。。。我抓住了欄杆,我的心卻在飄,迎著冷冷的海風,沿著礁石指引的方向,飄向那個未知。。。
劉卻把我抓了回來。才完成了今天路程的五分之一。還有很多路要走。
同路回停車場的是一對荷蘭來的老夫婦。他們租的是一架CampVan。車上有電熱灶,浴室,臥室,空調,冰箱。顯然他們對這個暫時的家很滿意。帶著這樣的家到處走是多麼浪漫的事。不用預定,不用趕路,沒有限制。隨時都可以在路旁美景處停下來享受和風麗日,星光無限。
車在蜿蜒的山路上開。一會兒是海,湛藍湛藍的海就在那一片青青之外。一會兒是山,丘陵起伏。不像在Mt. Cook看到的山,那山帶著海的靈氣,帶著薄薄的霧氣。土路,幾乎沒有人。風吹過來一種煦暖,我的長發在飄,飄在煦暖的懷抱裡。
大大小小的瀑布看過很多,Purakaunui 瀑布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驚嘆。是個三疊瀑,水量頗大。但是十分鐘的森林漫步卻是賞目舒心。那是一片綠的世界。遮天蔽日的綠。蕨類,高高低低,或胖或瘦,自自然然地展開葉子接受陽光。喜歡那樣的葉子,一片片的小葉子連在一起組成了一片大葉子,光,影,小葉子組成了經脈,層層疊疊,又輕輕爽爽。對著陽光看是最美的,像剔透的玉做的葉片。林子裡涼而濕潤,安安靜靜。想像蓋一個小木屋,有大大的窗,掛上綠色的窗簾和一簾的幽夢。
坐在車裡有些倦怠,應接不暇的風景讓我的處理器忙不過來。懶洋洋的跟著前面的車。前面的車仿佛都停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哪裡,停車再說。
於是我看到了曾經見到過的最美的海灘。沒有辦法來形容那種震撼。那是純純淨淨的顏色,藍色的海,藍色的天,一層一層白色的海浪慢慢的鋪過來,漫過金色的沙灘。海灘旁邊是褐色的懸崖。我就站在懸崖的上面。那一圈褐色仿佛是個屏障,過濾掉多余的顏色,只留下的藍色,白色和黃色。仿佛是一幅畫,定格在一個瞬間。可是她在變化,每一個瞬間都是一幅畫。我站在那裡,忘了周圍還有別人,忘了自己只是畫外的人,忘了還有呼吸,呆呆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