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臭臭的稻城七夕——上篇:相會在遠方的遠方

作者: 花朝月夕

導讀關鍵詞:鵲橋仙、游伴、錦裡、318、藏驁、鬥地主、失眠、游泳、痛經藥、落絨牛場、殺人、星光、帳篷我是香香,在北京。老公臭臭,在上海。 話說2005年4月30日這一天,一邊是從北京至成都,另一邊從上海至成都,兩架波音飛機在天空中劃出痕跡來,其轟鳴聲之大不會遜於一座鳥鵲搭成的橋的喧囂。 分別逾月,相見歡喜。偷眼相觀,我家臭臭英姿如昨,但見一頭金毛凌亂 ...

關鍵詞:鵲橋仙、游伴、錦裡、318、藏驁、鬥地主、失眠、游泳、痛經藥、落絨牛場、殺人、星光、帳篷我是香香,在北京。老公臭臭,在上海。

話說2005年4月30日這一天,一邊是從北京至成都,另一邊從上海至成都,兩架波音飛機在天空中劃出痕跡來,其轟鳴聲之大不會遜於一座鳥鵲搭成的橋的喧囂。

分別逾月,相見歡喜。偷眼相觀,我家臭臭英姿如昨,但見一頭金毛凌亂(染的),雪膚慘白(懶的),肚腹見收(餓的)。以這副氣派,要寫傳奇的話就這樣開頭:臭臭,號“金毛白胖臭”,江湖上人稱“便便俠”者是也。

破舊的機場大巴載我們到市內,稻城七夕正式開幕了。

賓館在藏飾一條街附近。七夕不同於海南蜜粥(見《香香臭臭的三亞蜜粥》),有同游者四人,他們是:鳥總(本來我嫌不雅不想給他冠這個名,但臭臭說他們公司男女老少人人都如此稱呼,反而親切真實,就這麼著吧);小徐(此人形貌像古龍,人極和氣可愛);小林(號稱運動健將,曾從瀘沽湖徒步到過稻城);老李(此行唯一超過三十歲的人)。再加上臭臭,他們全是一個公司的。沒有女性同伴。

在吃了五個芒果之後,他們才拎著大包小包的從外面回來。這幫人從上海過來幾乎什麼也沒有准備。房間一般,房價120,是旅行社幫找的,這次租車等事宜都由福州來的小林定的。略說了幾句行程,臭臭還沒有吃晚飯,這可是天大的事,我倆出來逛。

拐了兩拐,見馬路對面有個牌樓,上書“錦裡”,不斷見紅男綠女出來,估計是個去處,走進一看,果然。黑黑夜色裡沿仿古街亮著紅燈籠,11點了,不少店鋪已打烊,但酒吧依然喧鬧。走到巷深處,自然有小吃,吃了擔擔面、涼粉,就著豬舌,真辣。服務小妹淳樸羞澀,臭臭挺開心。出來時還玩孔明弩,他玩起這些個來一向喜形於色。

回店安寢,一夜無話。

5月1日

天色一般,但想是在成都。8點出發。瑞風商務車。司機鄭師傅看著很沉穩。上高速了,不斷有車嗖嗖的超過我們,其中很多車玻璃上排著統一的標號,是有組織的自駕游。我們問司機為什麼不開快點,他不緊不慢的說,這條路最高限速80,一會兒他們就得被警察攔住,罰款且原地教育一個小時;再者等到了走山路,這些車不熟,就沒一輛能開快了。

真靈啊,鄭師傅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小拐處警察叔叔們已拿下了一溜兒車。車主們下車排隊認罰,一臉郁悶。我們大樂,對司機信服。

下了高速後就是國道318了,這條國道從上海開始,所以臭臭他們感覺國道怎麼好像只有一條,且永遠叫318。哼哼。

開始進山,山郁郁蔥蔥,漸行漸高,在上二郎山之前司機很有經驗的讓我們加衣,果然隨海拔升高溫度下降,二郎山隧道走了7分鐘之久,沒開通之前,二郎山山高路險,車輛單進雙出,光翻這座山就要1整天。

鄭師傅說到稻城一路上要翻7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他的開車技術也在山路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快慢適宜,轉承圓滑,超車利索,停車地點也選得挺小心。

車上除我之外均是熟人,年紀相當,旅行伊始,大家精力尚好,猜迷說笑,一路不停。尤其是小林,活潑開朗,是個話匣子。我握著臭臭的厚實的胖手,心情愉快,萬事不愁。越行越遠越高,車輛漸少,植被漸稀,耳中也有了壓力,是上高原了。

過折多山(4219)後有些飄小雪,天時陰時晴,山谷裡的杜鵑花開得真好。

下午過了一座到處在建設的山城雅江,隔江相望頗有氣勢,地勢險要,人口興旺,沿國道兩旁的店鋪門面畫得花團錦簇的,蠻有風味。

傍晚到了新都橋。司機說極有可能在黃金周新都橋縣城找不到住處,在有天葬台的那個地方找算了。先到了一家有點名氣的,居然要到80元一個人,不住。有個藏族姑娘與我們說可住她家,於是跟她去看房,最終決定住下。

是一幢藏樓,住在二樓大小兩個房間,大房間裡像所有的藏民家一樣,畫的五彩繽紛。小房間裡只得兩張坑窪不平的床。床鋪很干淨,只是門口有只藏鏊,拴好的,叫的很響。廁所在院裡,只用賬布遮了兩面。趁天亮我去偵察了一番。看見後大笑,是個一米見方的大坑。房主他們住在另一個院裡,那裡有井水可用。

我們步行到供應漢食的地方吃飯,小街上的公共廁所真夠意思。一路上見到有從新都橋步行回來找房的背包們。臭臭和小林、小徐開始鬥地主。

晚上依然開鬥,我草草收拾了一下,到隔壁大屋,趁臭臭去洗漱摸了把牌,好,兩貓兒仨二一炸彈,余牌也整,當即叫,十五!臭臭那時離我一丈遠,聽我喊十五臉都白了,一個箭步躥上來,搶了我手中的牌,看一眼吁口氣,叫,十五,老婆說十五就十五!小林小徐見這仗勢也心裡怯了,自此之後,一連三天,逢賭必贏。臭臭這個人諸惡不敕,但只一點好處:只要是玩總歸興高采烈的。

我們打開各自睡袋擠在一張床上睡,臭臭睡外面,他怕掉下去使勁擠著我,床且不平,別說翻身,找個舒服的支點都沒有。聽他打起小呼來我卻睡意全無,忍無可忍,翻身起床。想上廁所,臭臭這只豬竟叫我找個塑料袋解決算了,開什麼國際玩笑,這裡的牆板還不如紙厚呢,隔壁五個大男人!我拂袖下樓,見門竟是用根門栓別住的,那門栓有我大腿粗。推了推,紋絲不動。門外那狗早狂叫起來。估計一鎮上的人都可叫得醒了。反正也如此,我沉下心用力,拔下門栓,那時我想,這狗要沒拴牢咋辦?但還是沒遲疑的推開門,走到星空下。雖沒帶眼鏡看不真切,也覺得星光耀眼。

這一夜好像沒怎麼睡著。天終於亮了。

5月2日

起來去享受了一下那個超級大坑廁所。

房東為我們准備了酥油茶和餅。臭臭端著酥油茶和最後一塊且被他咬了一大口的餅顛顛的跑來給我,想起昨夜,新仇舊恨我沒好氣。臭臭沒趣,被我罵著收拾東西去了。他收拾東西像做數學題,理得清楚記得好,這一點我是比不上的。

吃完東西馬上出發,車上聊起昨夜,讓我略感安慰的是原來這一夜大家都沒睡好,呵呵。鳥總最怕的呼嚕聲還是出現了,他和小林都失眠。這裡3400,已有高原反應了。

從新都橋開始路況不好,再加上沒什麼精神,顛的大家苦不堪言。早上喝的酥油茶也在胃裡翻騰起來,一會兒我覺得不對,拎個塑料袋就吐了。在車上吐完感覺好很多,沒有叫停車。大家都忍著不適。最後是司機提出可休息一下,在一條溪水旁停了,讓大家下車喘氣。小林也吐了,發誓早起坐車再不喝酥油茶。我看著他樂。

繼續上路,從這裡開始幾乎看到是都是藏房,四四方方像座堡壘,窗子大多用白色勾邊,且有花紋。這些房子看上去結實厚重,四周用石塊圍出寬大的院子,每一幢之間有足夠的距離。在空曠的山谷中顯得孤獨。

一直開,天氣越來越好,海拔越來越高,景色相對單一,高原牧場五月剛是初春,草還未返青,到處黃澄澄的。耕牛像黑蒼蠅一樣散布在上面。有時有幾頂帳篷,是修路或挖蟲草的。除此之外就是山、路、陽光藍天和雲。

1點45分開過了高城理塘,這個縣城在一大塊廣闊的草原上,背景映襯著高峨的雪山。據稱每年8月這裡有賽馬會,想那時草長鷹飛,萬馬奔騰,人聲鼎沸,五色帳篷遍布,幡旗迎風飄舞,高原陽光熱烈,藍天白雲湧動,投射下塊塊陰影,牧民身著盛裝縱馬馳騁,該是多麼激動人心的場景!

從這裡開始路好得不得了,筆直的路直穿過這塊平原,直通到山邊,從這裡起沿一條河行走,景色逐漸秀麗起來。

臭臭早上見我不理他,就一直像蔫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也怪可憐的。後來他說,打我晚上出去他腦袋就開始痛,我說你這個沒心肝的,聽狗叫那麼凶,就不怕它把我咬了?他溜我一眼,幽幽的說,你比它凶悍多了,哪有它咬你的份啊。

下午三四點過了一座雅江上的橋,四周黃黃的山,陽光正烈。車上的人嚷嚷著要吃魚。

停車吃飯,大家無精打采的下車,各自站在陽光下發呆。這處地方眼界開闊,眼見江寬水急,真不像有魚的樣子。四周黃黃的荒涼一片,回視望遠方剛翻過的黑山,上還有雪頂,一切晃得人睜不開眼。

可還真有魚,這幫人來了精神,下到河邊去看,不一會叫開飯了!飯店裡明顯張貼著公安局的告示春季不許捕魚的告示,飯店的人說魚是早捕好放在河邊的,雅江魚不好吃且貴,不值啊。

餓吃飽睡,車上人陸續睡去,錯過了海子山。在臨近稻城的一段路我醒來,風景是很好的。

到稻城是下午五點。在那裡我們休整了一下,臭臭下車就找藥店去了,我隨小林他們,這次出來除了小林沒有人穿登山鞋,都是平常的旅游鞋,他們於是在稻城買膠鞋穿。臭臭不在身邊,我想他一向出去玩還算矯健,不買鞋就算了;小林看了看我的鞋,腳底有紋路的,叫我也不必買了,我也低頭看看這一雙混身上下唯一的正牌,竟還是花花公子,自從上二郎山就開始後悔沒有穿登山鞋出來。(臭臭早就笑我穿衣八國聯軍,安博的帽子匡威的衣,耐克的褲子阿迪的包,這一次我干脆買了一身A貨穿出來。)到底裝備的用處多大,後面再說。

他們還想買頂頂牧民戴的帖帽,沒看到好的做罷。但我家白胖臭可不能被曬成黑胖臭,就給他花8元錢買了頂上面有藍色火焰的網球帽。

一會在街上找到他,他看著帽子,說,這麼土!我早知有此一說,立即回敬:土人帶土帽,剛剛好。話如此說,可到了亞丁之後,他還是帽不離頭的戴著。

又花三角錢上廁所。說到這個,姐妹們注意一下,這一路上的加油站裡的衛生間自然是可以免費使用的,都還可以,而翻山時兩旁的廁所往往都有人收錢,一般是一元。我去過兩次這樣的廁所,簡直驚喜,尤其是有一家藏民開的,雖然只是搭著木板,但出奇的干淨。

回到車上,我看臭臭上車時手裡提了一塑料袋東西,隨口問是什麼。答曰:藥。治什麼的?臭臭顯然早就等我這一問,故做輕描淡寫答道:痛經。什麼?痛經。什麼?痛經。我一把搶過來看,還真是,赫然寫著治療痛經。你買這個干嗎?臭臭斜我一眼,鼻孔朝天,得意非凡的說:我痛經,不可以啊?

車上眾人倒。

吃了痛經藥一刻鐘後臭臭表示他的頭疼好了很多,我無話可說,從來沒吃過。他還故意拿眼一斜一斜的看我,等我一看他,就一抬下巴一個白眼,鼻孔裡同時哼的一聲。這家伙逗起人來就是這麼活靈活現的。

小林本希望今天能趕到亞丁,但司機說現在旅游旺季,可不保證那裡有房。

車子在山谷中穿行,天空越發晴朗,陽光金燦燦的,走過一條山谷時看到路邊有一家很有規模的度假村一樣房子,司機沒去過,沒有停車直往前開,鳥總他們擔心往前不會遇到更好的賓館了,於是折回,杜鵑溫泉度假村,院裡面竟然還有一個溫泉游泳池,房子很新,裝修是花了心思。

鳥總有時還是非常爽快有決斷的,不似鬥地主時猶豫,他叨叨:不就三百八嗎?又不是三千八,在這種地方如此條件,昨天又睡得那麼差,住了住了!再說,我還從未泡過溫泉呢!

於是入住,飯菜還好,吃好愣會兒食兒,打三圈牌,就去泡溫泉嘍!

臭臭仍舊頭疼,他掂量一下自己身體決定不游泳了,我打聽了一下泳衣的價錢,20元為什麼不買,我最喜歡游泳了。

這裡的泡溫泉費用全含在住宿裡,女溫泉室有十來個大木盆,每個盆足夠一個人躺坐在其中,有服務員,每來個客人會新用塑料布包桶一層,然後放水。我先泡了一會,惦記著外面的泳池,跑到外面。

天已黑,星光不錯。大泳池外接有花瓣樣的小池子,裡面水熱些,已經擠滿了人,大池中卻無人。我找到小林和鳥總,問他們大池子裡能游嗎?小林鼓勵我試一下。我想在3500米的海拔上露天游泳的機會還是不多吧,游!

開始入水有點冷,但游起來就好了,我一氣游了三圈,想不要太累,就爬回小池泡一會兒,最後又跳進大池游了三圈。好棒!

後來又回到木桶裡泡,水溫高且有很大浮力,真不錯。泡著,還與對面桶裡的一個姐姐聊起來,她說她們是旅行社組織的自駕游,讓我吃驚的是費用竟是1400元/人,只管吃住和門票。那樣的話一輛車裡最少也兩個人吧,雖然他們在在這個度假村裡住兩個晚上,還是貴。且路又不熟開車很累,到了亞丁還能有多大體力玩呢?

5月3日

昨天那個姐姐的自駕車隊叫五一陽光之旅,沒有想到今天一早沒走多遠,還真在路上看到了——因為其中有一輛車開到了河裡。那是一個右急拐上橋,那輛可能是賽歐車順著五十度坡下去了,直抵在橋墩上。車倒沒怎麼變形,估計人如果系好安全帶的話不會受很重的傷,可還是太糟糕了。不知他們的旅行要怎麼樣繼續下去。

這一天天氣不錯,早上便有很好的太陽,河谷裡的作物也泛出可愛的綠色,讓我有在雲南香格裡拉的感覺。一路上的小孩子見到車輛都會端正的敬個隊禮,有時坐在路旁的男女也會熱情的向車裡揮手,司機說這裡畢竟少有人來,這是對外來的旅客表示敬意。

9點40分,我們到達亞丁售票處,嚇了一跳,已排起一長隊車,人烏泱泱的。鳥總有點傷心,本來他是立志要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的,可這是五一黃金周啊,怎麼可能。

公園管理人員來核對人數,我們問他今年人多去年人多?他說去年人多,今年一弄紅色旅游人少了不少。我覺得不靠譜,公費旅游的人怎麼會來這種艱苦的地方。又問他今天來了多少人?他頭了不抬,說,今天已有幾百人了吧。鳥總更郁悶了,小林最會安慰人了,就安慰他,沒事兒,這裡景區大得很,進去幾百人和沒有一樣。

進去後一路在黃土上爬升,很髒,這裡的村莊好像就叫香格裡拉鄉,如果天天都像這幾天這樣車來車往,烏煙瘴氣的,我可看不出這裡的村莊有什麼香格裡拉的樣子。轉過山後倒是看到山上植被明顯豐富了起來,雪山突然出現,已有人在停車照像。

我到過德欽,在羊歷年正月初一的早上,也是相似的山路上,一個轉彎,梅裡雪山突現。那天萬裡無雲,藍天下梅裡雪山傲然屹立,通體潔白,一見就讓人心裡打個突,見到神山的狂喜立即變成崇敬,什麼是高山仰止,神聖不可觸及,我在一剎那明白了許多。那裡是讓人找到神聖人生依據的地方。

相比之下,亞丁這一座突現的雪山在開始並沒有給我太大的震撼。但這次五一本來我與臭臭的第一目標只是相會,開始選在陽朔,由於機票原因作罷,正好鳥總他們與小林商議要來稻城玩,於是有了此行,我倆對於景色的期望值倒都不高。

有趣的是太陽,這時天並不十分透亮,太陽周圍有一大圈光暈,暈成七彩,我從來也沒有見過。

車開到了停車場,途中我看到亞丁村,的確是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子,那些個在網上有名的旅館也都見到了。這時我與臭臭就早上一包紙巾是誰收拾到包裡的問題起了頗嚴重的但是理性的爭執,像有的理性爭執一樣,到現在仍是各執一詞,認為自己掌握著真理。

收拾好一夜要用的東西(我們今天夜裡睡在景區中)走出停車場,小林的意思是背包走上去,他認為路不算長。我和臭臭一人背一個包,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已開始喘,鳥總和小徐也覺得不行,小徐的包竟是個電腦包,且他們還一人手裡拎個睡袋,這樣子怎麼徒步,於是鳥總和小林回去買馬票,准備租匹馬馱行李。

良久一匹馬趕上來,我們的行李全放在馬上,順著溪流開始上坡,老李的體力已不行,他嚷嚷著:鳥總啊鳥總,我要被你害死了呀。並作狀要撲到那匹已馱滿行李的馬上,馬夫大驚,他著急趕路,因為快去快回他還可以多拉活。他趕著馬幾乎在跑,鳥總和小林兩個大小伙子體力應是最好的,跟著他小跑了幾步臉色也變了。

這樣怎麼行,他倆和馬夫理論,講好再單給他些錢,只要他放慢速度就好。可即使這樣仍分成兩個梯隊,這當兒臭臭就把我往前一推,說,我老婆體力好,小林,你們前面走吧。於是我和鳥總和小林在前面走,臭臭老李和小徐在後面走。我們三個人和馬夫走得快且少有休息,一會兒就不見臭臭他們了。

這一路的景色還好。這樣說,是因為天也不是十分晴朗,開始時陰時晴,一路上的景色雖有古樹溪流白色瑪尼堆及高峨山峰,可算險峻雄奇,但也不能說非凡。

我們見到絕大部分人都是騎馬進出,有藏民牽著馬。牽馬的藏民從十幾歲的女孩子到幾十歲的老婦都有,個個步伐矯健。這一路被馬踏得多了,道雖然還算平整,但土很大,也只有馬上可以很好的觀景吧,像我們這樣徒步走著進山的,我們一路上只看到不到十個人。倒是有一些人是走著出山的,但那都是下坡路,不能比。

從停車場到衝古寺有2公裡的路,我感覺走得還是很快的,到了衝古寺後,我們甚至沒有休息繼續向落絨牛場行進,這使得在我腦海裡的衝古寺只是一座非常小的廟宇,有許多馬和藏民,其余竟沒有什麼印像!人都說衝古寺是觀賞三座雪山的最佳地點,可惜我在那裡竟未曾駐足,以致現在我如何也回憶不起來從衝古寺看這三座神山是什麼樣子!

過了衝古寺後有一塊草甸,遠遠的可見央邁勇神山,我停下照像,小林他們走在前面。我看草地上應該不難走吧,可大部分游人都在馬上,沿旁邊有些上坡的土石路繞著走。我想了想,就直接下了草地,往前走。

諾大的草場裡只我一個人,很好走,真奇怪竟沒人下來,我直線走省了距離且沒有上下坡,可以走得慢一些,走了一會兒發現前面有一條小溪,沒問題,我錯後幾步跑跳過了小溪,這樣跳了三四次,找了個小坡上到路上,很順利的與小林他們會合。

這樣走啊走,累倒是其次,主要是騎馬揚灰土大真討厭,但我早准備了口罩,鳥總他們倆個就有點慘。一路下來,我們身上全是灰。倒後來有點走不動了,我就抓住馬身上的繩子借力往前走,每一個騎在馬上下山的人與我們對視的目光都有點奇怪,眼神裡帶著好笑,想到這麼長的路都是一步步走來的,我也不顧自己形像狼狽了。

我最關心的是臭臭他們怎樣。我們過衝古寺後鳥總給他們找過電話讓他們在衝古寺找馬騎,也不知他們走到哪了,可現在在路上等是不明智的,得了,往前走吧!

有部分人回來是步行的,他們不斷鼓勵我們,快到了,還有兩個小時,一個小時,半小時,到最後我們的馬夫跟我們說再拐一個彎就到了,臭臭他們終於在這時騎馬趕上了我們。

前路平坦,這時不騎馬還等什麼,臭臭把馬讓給我,又往前走了十來分鐘,大約三點的樣子,終於到了落絨牛場。從衝古寺過來,是7.5公裡的路。

牛場裡集結著幾十匹馬,兩邊的山黑黑高高的呈人字形鋪開,人字尖豁口露出央邁勇神山的尖頂來。草場裡有縱橫的小溪和牛,太陽並不透亮,可能是累了,此景此情我沒有什麼感覺。

大家先到那唯一的餐廳吃飯,飯盆像傳說中一樣的髒,菜像傳說中一樣難吃。不過我一如既往吃得很多,直吃到最後一個。

我家臭臭有鼻炎,很嚴重,他已經兩三個月吃不出味道來了,這要擱我這樣的饞人一定是痛不欲生了,可臭臭這個人諸惡不敕,但只一點好處:樂觀。每一回與我一起吃什麼,他會歪著頭問我,好吃嗎?我就說一般。我有時問他吃出什麼味道沒有,他就會笑眯眯的說,我可以想像這個的味道。

到了這裡臭臭的功力顯出來了,他吃不出味道來,所以好飯爛飯對他一樣。他呼嚕呼嚕的連湯帶水的也不少吃。

飯後我們到帳篷裡,這裡的帳篷一進去,左右兩床大通鋪,一邊可睡六個人。我睡在最裡面,也就是說一邊挨著帳壁。頭上正好有面窗,帳角也是撕開的,在這裡要過一夜,呵呵。

我們打牌。今天累慘了,誰也沒精神再出去逛。

打了一會兒小林和鳥總的臉色就不對了,他們說中午吃的不好,出去又吐又泄的,我的頭也開始疼。我估計有累又有高原反應的因素,這裡海拔已有4100多了。

我們占了一通鋪,一會兒對面鋪上也來了人,一問,他們是從雲南中甸一路玩過來的,有一對上海情侶,和兩個廣東人。他們看我們一行人臉色都不好,說我們兩天內上到4000米,太急了,有反應很正常。

來之前,我們中沒有一個人吃過藥預防。

他們說,高山反應和體質的關系並不是完全成比的,個矮、瘦都可能好些,女的比男的好些。我一聽樂了,怪不得我精神還好,原來是因為我又矮、不胖且是女的。

然後大家蒙頭大睡。這裡的鋪並不算髒,但我還是鋪開睡袋。

臭臭頭還是疼,我忘了自己睡著沒有,應該有一會兒,在七點多時實在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來,出去看日落景色。

事實證明我的時間感很好,我往小山坡上走著,果真太陽在這時將落未落,瞬時將西邊一座山頂照得金光流溢,與黑色山峰色彩反差極大,應是好素材。攝影師們紛紛往小山頭上跑,我只是拿著個小數碼相機,從拍回的前後兩張照片看,只差短短幾秒鐘,顏色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臭臭和小徐也起來了,我們商議著要去吃飯。在天黑前我鼓起勇氣去了一趟廁所。是用帳搭的,裡面橫了幾塊木板,可是,幾乎無處下腳。

出來後先去帳篷裡取我的小希格水壺,人送的禮物,這可是我的寶貝,雖只有300毫升的容量,但每次出來玩我都用它灌好熱水放在睡袋裡暖腳用。

直到回北京來到三夫店裡,我看到希格架子上有小貼士說希格壺是不宜裝熱水的,會毀塗層及瓶嘴,這才心疼起來,不過,如果這樣的水壺也不能裝熱水,那用什麼裝呢?真是的。

拿到水壺回到吃飯處只見小徐,他說臭臭找我去了,我去廁所前心中悸悸,囑咐他如我十分鐘還不回來讓他去撈我,臭臭一定是想著去撈我了,我趁機趕快吃東西,沒吃兩口臭臭回來了,他樂呵呵說,我真准備去撈你了,原來你誆我出去好搶飯!我埋頭吃,哪有功夫搭理他。我們三個人就點了兩盆白蘿蔔排骨湯,不放油的,就著一盆米飯猛吃。

這吃飯的屋裡沒有電,只有蠟燭,還有個爐子燒火取暖。留在落絨牛場的人本不多,此刻這個小屋成了大家歡聚的地方,吃好飯的人都圍在爐前烤火。這時感覺不錯。

剛八點多,當然有人提議殺人嘍。小徐是個做實事的,他回去拿撲克,大家把蠟燭移來,有頭燈的點著頭燈,一陳喧嘩,點數人數,先是會玩的十個人玩,也不花時間記名字了,只排了序號,我是八號,臭臭是七號,小徐是六號。兩警兩殺,但在黑暗之下屢有錯誤。第三把我與十號是殺手,與往常不同,這一次我沒有手刃親夫,但臭臭天相狡詐屢被指認,被平民錯殺,局面有些混亂,最終我們殺手勝了。

其實當殺手是很緊張的,而當法官可觀察眾人,是非常有趣的體驗。我申請當法官,至此開始我的法官生涯。

人最多時我們有十三個人在玩,三警三殺,人太多,場面易混亂,我讓大家逐一陳述,旁人絕對要保持安靜,違者罰站。這樣好一些了,但還是有失誤。

但這是相當難得的一次殺人,在4000米的高原上點蠟燒柴,和之前從未謀面的旅友們,相信十三位殺人選手每人都會記得這個晚上。

玩到十點一刻大家散場,走出屋子,忽見天上繁星無數,簡直如砸入眼中般,每一顆都晶瑩流轉,空氣清涼如水,沁人肺腑。這種情景,好似自己連同草場帳篷山峰都被嵌入了巨大的黑水晶中,而這水晶的頂,鑲滿了鑽。

臭臭和小徐的星座知識看來還不如我。臭臭說他看到一顆流星。我說恭喜,你要有好運了。

回到7號帳篷,原來對面鋪上有四位殺人選手,平民、警察、殺手、法官四種人全在一屋裡,大家歡笑一通,准備入睡。

我鑽在睡袋裡,把大包圍在腦旁擋風,帳子四周一掀就起,小徐他們不敢把包包沿帳而放,而我和臭臭覺得問題不大,但這一夜我還是很警醒。

我穿著衝鋒衣的內絨衣睡,把外衣半罩在頭上擋風。臭臭堅持不睡睡袋,他和衣睡,我把我的寬檐布帽讓他戴在頭上,囑他蓋好被。事實證明這些防範都十分必要,至中夜時狂風四起,我雖只有口鼻露在外面也覺得鼻尖涼涼的,時不時有風掠過。

至後半夜我才睡著。而我一直等著聽到的呼嚕聲竟沒響起。


精選遊記: 稻城-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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