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鳳凰

作者: 柳自搖

導讀去鳳凰一 去鳳凰的念頭不過一剎那。 4月29日下午,下班前,和辦公室裡的同事聊天。他們回家的回家,陪游的陪游,獨我,無處可去。掰指細數,距離最近一次出游,已經過去了一年半。 去哪裡呢,七天?新疆甘南?太遠。江浙?太近。大連青島?從一個喧囂墮入另一個喧囂,沒意思。猶豫中,一個美麗的名字跳入眼簾:鳳凰。鳳凰,不就是那個擁有一雙如星明眸“如一 ...

去鳳凰一

去鳳凰的念頭不過一剎那。

4月29日下午,下班前,和辦公室裡的同事聊天。他們回家的回家,陪游的陪游,獨我,無處可去。掰指細數,距離最近一次出游,已經過去了一年半。

去哪裡呢,七天?新疆甘南?太遠。江浙?太近。大連青島?從一個喧囂墮入另一個喧囂,沒意思。猶豫中,一個美麗的名字跳入眼簾:鳳凰。鳳凰,不就是那個擁有一雙如星明眸“如一只活潑的小獸物般”的翠翠的家鄉麼?雖然有人查證,翠翠的家鄉,距離鳳凰尚有些路程,可是,又何妨?那裡有秀美的山水,有溫柔如水的女子,有會唱美麗情歌的小伙,還有充滿傳奇色彩的風情,這一切,都誘惑著我。決定下來的那一刻,心情豁然,身子輕忽,突然有一種飛起來的感覺。

值旅游高峰,票極難買。問了好幾個訂票處,回答都令人失望。抱著碰運氣的念頭跑到北京東路火車票預售處,竟給我買到3日到懷化的硬臥。狂喜。拿到票的那天晚上,整個夢裡都爬滿了綠水青山。

25個小時的車程,料定是枯燥寂寞的。於是帶了本記敘湘鄂風土人情的文集《渚清沙白》,在逼仄的空間裡閑閑地翻看。看到沈從文寫《鳳凰》的章節,格外地用心。一個妙齡女子,懷疑自己被神仙愛上了,一舉一動全異於常人,曰“落洞”,於是須請蠱婆來放蠱。還是一個水邊的女子,許了城裡豆腐坊的學徒為妻,卻被英俊的青年軍官看中,留下學徒獨自飲泣,女子已為人婦。依舊是美麗的湘女,因為思想著身為軍官的丈夫身邊俊俏的副官,事發後被丈夫處了死……一個又一個哀怨清麗的女子,在沈先生的《鳳凰》長軸裡靜靜地走來,然後離去。如一抹輕煙,淡淡的升起,然後消失。

我不知道別人讀《鳳凰》是怎樣一種感覺,我覺得《鳳凰》帶給我的是“凄美”——追求美好的願望和凄涼無果的結局——每一個故事都是如此。那些女子給我的印像,清一色的秀雅、嫻淡,用一種幽幽的眼神,無限哀怨地看著你。看得你無所適從,看得你心生憐意。有一瞬,你甚至忘記了此行鳳凰,是為了尋找美麗還是憂傷。

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車到了懷化。在簡陋的售票廳排了近半小時的隊買好回程票,已是傍晚5點半。到汽車站,搭上往鳳凰的末班車。山路崎嶇,又多彎道,車速不快。93公裡的路程,花了2個半小時。8點半,在順子的《回家》聲中,終於抵達鳳凰。



汽車抵達鳳凰的時候,天已全黑。因為有同學接應,一路上並沒有絲毫夜走陌路的不安和忐忑,相反,當車子越來越接近鳳凰的時候,有種遠足走親戚般的幸福與溫馨,卻從心底漸漸地漾開來。

接應我的是大學的室友英,家住貴州銅仁,毗鄰鳳凰。聽說我要來,英早兩天便托了她在鳳凰的親戚幫我先訂好房,然後4日一大早特地乘了2個多小時汽車到鳳凰等我。這一份闊別6年的友情,在夜色籠罩的鳳凰,散發出濃厚的醇香,沁人心脾。

與6年前相比,英瘦了許多。不僅身形消瘦,臉也小了一圈。若不是她先看到我,叫我的名子,我還真認不出她來。英此番攜夫君前來,對我,是又一份驚喜。6年前,為照顧家鄉體弱的父母,英被迫放棄了留上海的機會。送她走的時候,英哭了。英說她舍不得上海,但是她別無選擇。就這樣,帶著無奈,英回到了父母身邊,用她柔弱的肩膀擔負起養家的責任。在家鄉的小鎮上,英做著一個默默無聞的教師,過著一種平平淡淡的生活。起初,英感到十分的不適應,甚至,還有些絕望。英說,她難以忍受的不是生活環境,而是,無人交流的寂寞。從英寥寥數語的來信中,我能強烈地感受到她的苦悶。後來,在一次來信中,英告訴我,她利用暑假的時間,到一個閉塞的苗寨,當了一個月的老師。那一個月對英的觸動是巨大的。那以後,英飄浮不定的心思漸漸歸於平靜。英說,是山裡的孩子給了她留下來的信心和決心。她知道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改變環境,但是她必須在堅守原則的同時學會去適應,然後融入。英的轉變令人欣慰。再後來,關於她的好消息一個接一個。最大的一個莫過於2001年,英參加貴州省優質課評比,獲得第一名!這個消息在同學中間迅速傳開,大家都為她和所取得的成績由衷地感到高興和驕傲。再後來,英離開了小鎮,被調到銅仁一中當教師,兼做班主任,事業臻臻日上。去年,英終於等到了她的王子。

此刻,英和她的王子就坐在對面。英是土家族,王子是侗族;英是老師,王子也是。最巧的是,兩個人大學時期所學都是歷史專業。追問兩個人的愛情經歷,有如電影傳奇般精彩。英和王子是高中同學,畢業後多年失去聯系。一次偶然的機會,老同學再次相見,分外親切。一聊之下,發現彼此竟有如此多的共同之處,聯系自然而然頻繁起來。王子為人勤勞樸實,雖為老師,卻並不擅言辭。去年夏天,英貸款買了套房,裝修的時候,王子幫著做了很多事。終於裝修完畢,英說,房子弄好了,接下來該找個人結婚了。王子很自然地接口,那就嫁給我吧。一段姻緣於是成就。

英在敘述的時候,我有好幾次打斷她,像個孩子一樣好奇地問,是不是這樣是不是那樣?回答都是否。在敘述的時候,英一直微笑著,偶爾,王子補充一兩句,同樣微笑著。不可思議的愛情。我總算明白,什麼叫做天作之合,地作之美了。聽到我這樣說,他們倆對視,微笑。

來鳳凰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此行鳳凰,等待我的會是怎樣的傳奇?未料,我的雙腳剛踏上這片土地才一個小時不到,就結結實實地領教了如此美麗動人的傳奇。



4日晚,在英幫我預訂的家庭旅舍歇下。英一再地對我抱歉說,因為旅游高峰,沒有訂到臨水的觀景房,只能將就些。她愈是抱歉,我愈感不安。為了我,英已竭盡全力。我覺得,對她說任何感激的話都顯得多余。一切盡在不言中。

雖然是閣樓,雖然空間有些狹促,但旅舍十分干淨。地板、隔牆是清一色桐油漆的木板,看上去舒心愜意。除了沒有獨立衛生間,在我看來,住宿條件已經相當不錯了。主人家是鳳凰城內隨處可見的普通家庭,一對老夫妻、一對小夫妻,帶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孫子,一家五口,安靜祥和地生活在水邊。

英告訴我,平常客少的時候,這樣一個床位不過20元/人/天,一間房也不過30-40元,旅游旺季,水漲船高,價格通常翻番不止,每個房間從80-100元不等。臨水的吊腳樓,因了地利之便,價格還要高。我在小閣樓住了兩晚,主人家後來給我打了九折。第三晚,花了150元訂了間臨水的房子,據老板稱,黃金周期間的價格都在200左右,150已經是優惠了。不過他也實話實說,等高峰一過,5月8日,價格立刻回落至60元/間/天。所以,如果可能,大家還是盡量考慮淡季出游為好。

在鳳凰的第一晚,因為鞍馬勞頓,睡得格外香甜。次日大清早,還在迷糊中,聽見窗外雷聲大作,似在下傾盆大雨。推窗看時,果然,電閃雷鳴,暴雨如注。這可如何是好?快樂的心情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一下子攪和得似螞蟻咬。正沮喪中,又傳來一個壞消息。英頭天吃壞了東西,正在鬧肚子。吃了藥,也不頂事。看這情形,她得回家休息。我說,等雨一停,他們就回銅仁。英說,無論如何都得陪我吃過午飯再走。

我們在旅舍裡聊著天等雨停。英告訴我,今天是立夏,立夏下雨,在當地人看來是好兆頭。因為這意味著一天的好收成。對於這場及時雨,英顯得很高興。我說,那麼,這雨要下一整天嗎?英說,估計是的。不過,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中游鳳凰,別有一種風味呢。想想的確是這樣,我又何必自尋煩惱?英說,立夏這一天,當地的風俗是要吃煮雞蛋和小筍。昨天來時,她的媽媽特地備了10個熟雞蛋給他們帶著,吩咐一定要吃。對於我大老遠從上海跑到鳳凰看山水,英的媽媽十分不解。英的媽媽是退休的老師,也是在鳳凰城的沱水邊生長的地地道道的苗女。當年為了追尋幸福,英的媽媽離鄉背井跨越省界,到了銅仁。直到年近30遇到英的爸爸,才結婚。我一邊聽一邊感慨,真是奇山奇水出奇人,鳳凰這地方,遍地都是傳奇!

如英所言,近中午的時候,雨漸漸地小了,我們在如絲的細雨中漫步沱江畔。經過一場大雨的洗禮,沱江仿佛變了個樣兒。江水不復清澈,水面亦不復平靜。濁黃的江水奔湧著,似在向人宣告,這場雨的威力是何等之大。一場暴雨使氣溫驟降。江邊行走的許多游客,一身的短打,已經很難抵擋住空氣中的陣陣涼意。我們看到,有些抱肩縮脖,正在准備撤退。或許,對於他們,鳳凰即將成為記憶;而對於我們,鳳凰卻才剛剛開始。



老實說,鳳凰最吸引我的,並不是她的山水,而是人。

沱江邊的搗衣人、江中撐船的艄公、船上婉轉歌唱的阿妹……均已成為可入畫的景。這些人,這條江,這座城,給了生長於斯15載的沈從文無盡的靈感。他的傳世之作,幾乎都以此為背景,逃脫不開“鄉情”二字;他作品裡的人,幾乎都與水、與船有關,給人以綺麗的遐想。就我自己,來鳳凰,很大一個原因,是沈從文的魅力和召喚。

無論是在被歲月打磨得光滑可鑒的紅色石板街上行走,還是在老街兩旁或新或舊的商號中間逡巡,又或是在古巷深宅裡徘徊流連,我在心裡忍不住一再地問自己:這裡,曾經留有怎樣的歷史遺痕?這裡,曾經發生多少動人心弦的故事?誰會想到,曾經是匪患頻發的神秘山地,百年後,卻成為一些人心中夢想的天堂。

鳳凰的開發,不過兩三年,卻急遽地成為旅游重地。游客紛至,在給鳳凰帶來經濟利益的同時,卻破壞了古城的清幽樸素。“全城皆店、全民皆商”,這斷語雖然有些誇張,卻也不無道理。在沱水兩岸的古城區,隨處可見“住宿請進”的牌子,掛在普通人家的門上。臨水的人家,是徹底地經過了翻修改造,或為酒樓或為飯莊或為旅店。斜挎皮包的老板,站在門口笑迎來客,讓人起疑,究竟還是不是地道的住家?

很多地方,因為一個人而出名。如果說,周莊之聞達於天下,是因為陳逸飛,那麼,鳳凰的從寂靜到喧囂,則是因了沈從文。即便不知道沈先生的大名,很多慕名而往的人也知道有個“翠翠”。翠翠,那個生在水邊、風裡長大的女子,某種意義上,已經成為鳳凰的標志。路邊隨處可見“翠翠客棧”‘翠翠樓“的旌旗招牌在風中招搖。這個名字,我在來的路上不知念想了多少遍,而今,陡然看見,卻陌生得令人失望。在我心裡,翠翠絕不是這個樣子——作為門面,裝裱在牆上;作為店招,招徠游客。在我心裡,翠翠是年輕的,甜美的,愛笑的,純真的……一如我在路上偶遇的面龐曬得黑黑的山裡妹。

可是現在,我看到”翠翠“和她的鳳凰在商業的包圍下,正在迅速老去。老街上摩肩接踵的,多半是城裡來的背包客,尤以年輕情侶居多。幾乎看不到老外——這一點不像麗江,也許是因為老外不懂中國文學的緣故?。街邊小店裡鋪展的,除了打著各種”正宗“字樣的鳳凰特產——姜糖、腊肉,就是每個旅游景點都可見的印染花布、唐裝、銀飾、假古董等,絲毫勾不起人購買的欲望。街邊的古宅,多半經過了修繕。這類型的文化古城,一般都有”修舊如舊“的規定,鳳凰也不例外。只是,修繕的主人家似乎漏了一道”整舊“的工序。那些桐油漆的木板樓和那些歷經幾個世紀風雨的樓宇並排,形成強烈的新舊反差。叫人忍不住嘆息。

在古城裡穿梭,時不時會撞見三兩個身著苗族服裝、包著頭巾的女子,有的在叫賣廉價的飾品,有的在出租供游人拍照用的苗服。苗民,也成為一個鳳凰不可忽視的商業符號。只是,那些苗人打扮的女子,如她們手中兜售的銀器一樣,令人真假莫辨。



在鳳凰的三天,日子過得神仙般自在逍遙。早起,在江邊走走,聽聽山歌,看看風景。不用去想選題是否過關,不必去管稿子是否滿意,生計問題暫時與我無關。在鳳凰,與清風為伴,與綠水相約,我的時間我做主。

在古城裡無目的地轉悠。看到好玩的,常常會停下來與小販討價還價,買到心儀的物什,自是歡欣;不成交,卻也無妨。因為漫無目的的購物,圖的,只是尋尋覓覓中偶遇的那一份快樂。經過街角的涼粉攤,看到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妻在忙活,一個收錢,一個賣粉,兩人配合甚是默契。於是停下來,花上1塊錢換得一碗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涼粉,大快朵頤。那粉,晶瑩剔透,入口即化,輔以花生的香與蜂蜜的甜,令人回味無窮。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看,在古城裡轉過來繞過去。常常,到得一處地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再看,原來兜兜轉轉,又回到原處。這是到小城旅游的妙處。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對你,是全然陌生的所在。初來乍到,你只想盡快地與她親近起來。於是,一條陌生的街道,無論重復走多少遍,入眼的仍然是新鮮;那個坐在藏銀店裡的小伙,因為來回地經過,眼神對過幾對,甚至讓你心思浮動,以為這或許是某種緣分。就這樣,從東城樓到西城樓,從南城樓到北城樓,走了好幾圈,卻還是覺得可能錯過了哪幾條街。

走累了,找一家臨水的吊腳樓,點兩個特色菜,要一壺清茶。等待的時間如窗外的流水般無聲滑過。酒樓的名字我已經忘記了。印像中,是依街臨水的普通吊腳樓。對於來客,店家也不特別的熱情,大有種姜太公釣魚似的沉穩篤定。三個人點了一份酸湯魚,一份涼拌嫩筍,一份野山菌炒肉片,一盤“鴨腳掌”(野菜的一種),一碗番茄絲瓜湯,浪費了一半。除了量大,主要還是由於味道一般。事後英給我的忠告是,在吊腳樓裡喝喝茶看看風景可以,吃飯的話還是到新城裡去。味道正宗不說,還干淨實惠。後來的實踐證實了這點。(詳情敬請關注鳳凰游記的美食篇)

我到一地,最喜到處亂走。對於有些人,放下背包要麼打牌要麼睡覺,這種游法,我覺得太奢侈,所以不提倡。當然可能會遭反駁:旅游就是要講個隨心所欲,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嘛。也的確沒什麼可辯的。只是,我常常會在亂走中體會到巨大的快樂,所以忍不住多說兩句。

在鳳凰新、舊城區之間行走,我常常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如果說老城是美麗的圖畫,新城則是平常的生活;如果說老城被賦予了更多的超現實因素,譬如懷舊、夢想,那麼,新城所承載的,則是鳳凰人日復一日的艱辛,一如我們芸芸眾生的每個人。當老城日漸成為游客的樂園時,新城卻與任何一個南方的小城一樣,默默地生活著。一邊是浮華的喧囂,一邊是沉寂的從容。眼前的鳳凰,突然讓我想起王朔的一本書《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鳳凰,如果有生命,也該是具雙重性格的吧?



夜晚的鳳凰是迷人的。如一個盛裝的少婦,儀態萬千地從朦朧夜色中綽約走來。

吊腳樓裡的燈光漸漸亮起來。屋檐下的紅燈籠,倒影落在水裡,一簇簇,一排排,在瀲灩水光的映射中搖曳著,道不出的風情萬種。

白色的月牙兒慢慢地爬上天際,水邊的人們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蓬亂著頭發的女人,褲腿挽得高高的小孩,三三兩兩,或蹲或坐,守著一片摺成蓮花狀的紅紙,等待著游客。他們往那一朵朵大大小小的“紅蓮”裡放上一小截蠟燭,便成了一盞盞待價的許願燈。把你的心願放到水裡,讓潺潺的沱水助你實現,是不是很浪漫呢?小一點的蓮花,1元錢可以買到5朵,大一點的,拼成心形的,從2-3元不等。廉價的許願燈,加上浪漫的情調,吸引了眾多的買家。許願燈的生意,從燈火升起時開始,一直到凌晨兩三點,仍在繼續。

5日,雖然逛了一整天,卻不累。10點半,在一個名為“古城守望者”的酒吧二樓,我一個人占據一張八仙桌,靜靜地看著窗下一朵朵火紅的蓮花,負載著美好心願,隨波逐流。

來鳳凰前,照例上攜程網查資料,“做功課”。很多人對鳳凰之所以推崇備至,並將之與麗江、陽朔並列為“最值得去”的地方,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這裡的吧。我以為,無論是“守望者”,“流浪者”,還是“青石”、“原始人”,抑或是那家擁有地道美味現磨咖啡的“素”,都恰到好處地把握住了背包客的一個心態:逃離。似繁華卻古樸,似飄浮卻淡定,似粗獷卻精致,情調與風情的結合,在這些吧的主人的拿捏和把握下,生發出一種別樣的意境。這些吧的主人,多半不是鳳凰人,似主還客的身份,也為他們贏得了諸多美名。在一些“驢友”看來,這些吧,已經不全然是一個娛樂場所,而是,逃離城市向往自由的心中的家。

我在“素”喝咖啡的那晚,就遇到這樣一群視“流浪者”為家的“浪人”。確切地說,我見到的是兩個:一男一女,一個在北京工作的河南人,一個藝校的學生。那“群”,是從他們的談論中得知。男的中等個兒,短發,笑起來很陽光。我才坐下沒幾分鐘,他闖進來。前腳還沒進門,便大聲地與面龐白淨、頗有點藝術家氣質的老板打起招呼,如熟識的朋友般。老板正在幫我磨咖啡,見到他,轉頭對我說了聲抱歉,停下活,先接待闖進來的男子。

老板說:“來啦?他們呢?”

男子:“都在‘流浪者’呢!還在喝,老馬有些喝高了,我溜出來的。”

館內空間很小,我坐在窗口,男子坐櫃台邊,我們倆中間的距離只有兩米不到。

只聽老板說:“我剛才還在想,你不會不來跟我告別吧。”“怎麼會呢,明天吉首的車,今天一定得來看看你的。”“我得請你吃蛋糕,這蛋糕,是我在國內吃過的最好的之一,你一定得吃吃看……”

兩人正說笑間,門又呼地被拉開,一個長發女孩衝進來。三個人你一句我兩句地聊著,原本安靜的空間一下子熱鬧起來。從他們的談話中我了解到,這是一群來自天南海北的超級“驢友”,其中,有公司職員,有藝校學生,有生意人,有企劃者。他們有的在鳳凰,一呆數月,找靈感,過生活,自由自在。據說,有一個畫家,來到鳳凰便愛上了,於是找了個當地的苗族姑娘,結婚生子,扎了根。據說的事情,聽過了,信一半,另一半,存著,等有機會的時候,自己去求證。我是這樣想的。

那晚在“素”,喝著香濃的拿鐵,聽一群流浪者的故事,我再一次深深折服於鳳凰的神秘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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