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夏初的早晨,晴,漸熱,西站。在火車緩緩啟動的一剎那,原本緊張的心情反而慢慢的舒張起來,就像第一次想坐船過海的人,看著飄忽的一葉輕舟,當踏上船隨著海風輕飄搖曳遠離岸邊時,就只有隨波逐流了。
猶豫在這個季節有些褪色,不再想得太多,就乘著驕陽的升騰,開始一段浪漫之旅。
接站的人陌生而熟悉,聯系有兩個多月了,第一次見面就讓她在等待中有些著急,雖然汗濕了衣裳但沒有逃避,守候在人群裡的那一刻凝視仿佛早已認識,未有多余碎語,擰起行囊,搭車直奔同裡。
春天還沒走遠,夏天也沒經過慢熱就迅速升溫,車廂裡的空調已打開,手心仍有些微汗,她抓住我的手依偎著我的肩膀的時候,我倆就像談了很久的戀人,沒有惶恐沒有驚奇,一切就那麼自然,靜靜地聆聽她娓娓地再說起火燒雲……
走進同裡,石牌、石路、石橋,古幛、家什、客棧,流水、搖船、人力車,一切像走進百年前。我們落腳一家客棧,古色古香,庭院幽幽,清新悅目。三分田地像一座美麗的花園,微風在園中喚起一陣陣花浪,就像那靜謐、柔弱的湖水,浪花在綠葉叢中流逝,一浪連著一浪,向著湖內的島嶼奔去,我們就像牧童一樣在這裡歡樂吹歌,玫瑰花兒綻開了誘人的花辨,給這顆童心帶來了歡娛。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蕭”,杜牧的詩句放在同裡同樣有它的韻味。三元橋的佇立,三橋的環繞,退思園的流連忘返,哦,你慢慢走,慢慢看,慢慢想,同裡的每一寸土,都有她的故事,每一棵草,都有她遐想的空間,每一滴水,都有她呵護的理由。夜幕初上,街燈朦朧,樹叢、民居、行人,和著熙熙攘攘的叫賣聲中,一切是那麼的和諧、自然。我們挽著手,踏著協調的腳步,隨著心情的節拍,一會兒相視呢語,一會兒輕聲吟唱,一會兒放手追奔,一會兒高亢引歌,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同裡的人們很包容,他們已看慣了影視劇拍攝的過程,再多一部片子的花絮片段,那也只是給生活增添一些樂趣,為同裡多一份驕傲。
夜深了,客棧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守院的狗安靜地趴在門前的石獅旁,小主人大概十歲的年齡,渴了拿起啤酒當飲料一陣痛飲,那個爽勁讓我們嘖嘖稱奇,仿佛一位年少俠士御風臨駕,一會兒要去完成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似的,也許在同裡見怪不怪了。客棧裡的家什雖然是古色裝盼,雕花的床椅、掛壁,復古的衣櫃,藍色碎花的窗簾,讓你有家的感覺;但現代化的電視,潔淨的衛生間,高速的寬帶,讓你嘆服同裡與世界的接軌。我們一起喝著茶,聊著天,一起在網上衝浪,在網上看火燒雲。
時間在指縫間不知不覺地流逝,我們又走進三分田地的花園,“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何況是春夏之交,茂密的青草沾滿了露水,透著微光,彌漫著誘人的味道,花園裡有三個小土坡,左邊有兩個靠在一起,像一對雙胞胎,勾勒出起伏的曲線,我爬上左邊的一個,看著身下蘊藏著的水靈靈,像袒露的胸懷,忍不住俯下臉親昵她,在她身上打個滾,好想沾一身露水,然後就這麼躺著,款款地融入她的身體,“縱使晴明無雨色,入雲深處亦沾衣”。田地裡沒有喧囂,但經不住我們的打擾,她一會兒掀起一陣風,樹枝、青草、土坡,都是她能量積蓄的地方,都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她一會兒又處於沉默的寧靜,像蓄勢待發的山洪,像靜息無紋的湖水,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死亡。
火燒雲,東北有,昆明有,還都挺知名的,但都是黃昏時分的留戀,日落西下,悲情悲切,落幕的美。晨曦的火燒雲,那該是朝陽初升,喜悅換新,升騰的美。同裡的晨曦,鳥鳴啾啾,水榭嘩嘩,人雲囈語,看著東方染紅了半邊天,看著日日升騰的驕陽,張開手臂,放飛心情,快樂就會不斷的延續和舒展。雖然看不到形態的火燒雲,但那意境的畫圖,在同裡走過的點點滴滴的痕跡裡,深深地烙下理解的印記。
“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同裡之行,雖然相約看晨曦的火燒雲,但同裡的景致看不夠,同裡的文化韻味品不夠,同裡的三分田地便讓我流連忘返,不知那三畝、百畝的風光讓多少人魂牽夢繞。
再見,同裡,同赴聖地,裡程之碑。
再見,朋友,我悄悄地來,我悄悄地走。
再見,晨曦中的火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