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陝西苦行記

作者: 妹妹

導讀這些年我曾到過好多地方 離開後以為我會了無牽掛 原來不是這樣 思念會在異鄉的夜晚 冷冷地熬到天亮 遙遠行星 遙遠了你 我走的太遠回不去 越想忘記卻越是清醒 清醒地看見一個人 一直站在心裡 ——摘自《遙遠》 1.一人有一個夢想 從陝西回來有近兩個月了,卻遲遲沒有動筆。 表面上是因為忙,事實上是犯懶。 眼看著小宇趴踏著小蹄子在雲南撒歡,卻只有 ...

這些年我曾到過好多地方

離開後以為我會了無牽掛

原來不是這樣 思念會在異鄉的夜晚

冷冷地熬到天亮

遙遠行星 遙遠了你

我走的太遠回不去

越想忘記卻越是清醒

清醒地看見一個人 一直站在心裡

——摘自《遙遠》

1.一人有一個夢想

從陝西回來有近兩個月了,卻遲遲沒有動筆。

表面上是因為忙,事實上是犯懶。

眼看著小宇趴踏著小蹄子在雲南撒歡,卻只有流口水的份。

這讓我無比郁悶。

彩雲之南,是小宇的夢想之地,也是我和二房的夢想之地。

這個五一,我原本計劃和二房一起去雲南旅行。

計劃做了很久,卻在臨行前突然地放棄。

機票都已經訂了,出票前航空公司的小姐咕噥了一句:“好不容易搶到兩個位置,去雲南的人可真是多啊!”

忽然感覺,那人山人海的彩雲之南,沒有我想要的麗江,沒有我想要的瀘沽,也沒有我想要的梅裡。

於是,就這麼毅然決然地放棄。

放棄了雲南,我和二房絞盡了腦汁也沒想出個可以去的地方來,也就索性很仗義地陪了薔薔去陝西。那一片黃土地,是她魂牽夢繞的地方。

2. 丐幫

三人約好在地鐵站碰頭,我到的時候,二房已經在了,美妞穿了一件肩頭兩個大洞的T恤,我將手搭在她肩頭的冰肌玉膚上:“穿那麼破干嗎?”

美妞不屑一顧地朝我的領口撇了撇嘴:“你不也穿那麼破嗎?”

我低頭一看,我穿的是一件“天愛”的T恤,領口據說是由張天愛親自操刀剪裁,一刀下去,恰倒好處。雖然領口略嫌破爛,但自覺頗有個性。呵呵,不好意思,又臭美了。

正當我和二房爭論著誰的衣衫更破時,看見一個褲腿上兩個大洞的女丐向我們走來,正想從兜裡掏個硬幣給她,定睛一看,天哪,原來這女丐是薔薔啊?!

暈哪,今是什麼日子啊,我們仨竟不約而同地穿破衣服,於是組織部緊急商議,將我們這個出行小團體命名為“丐幫”,穿得最破爛的薔薔同學理所當然地被任命為本幫幫主。

3.法門寺的舍利

火車到西安站的時候,俊表哥已經在站台等我們了。俊是我的表哥,他和晴表姐很小的時候就隨著姑父姑媽從上海移居西安。表哥表姐比我大好多歲,他們在上海的時候我可能還在擤著鼻涕搭積木,長大了以後因為離得遠也沒什麼來往,所以我對他們的印像也就是個模糊的影像。

近年來熱衷於“在路上”工程,也曾路過西安幾回,可從來也沒停下腳步好好地站在這片黃土地上。我始終覺得,這片土地,太厚重;而我,太淺薄。

俊表哥是開了車來接我們的,我們原本計劃第一天去臨潼,一看有車,就決定改變行程,先去離西安120公裡扶風縣的法門寺。

法門寺又名阿育王寺,因地宮發掘出釋迦牟尼佛指骨轟動世界。

舍利頗為神秘,通常人的遺體焚化後﹐只剩骨灰一堆;而佛門的高僧大德焚化後卻能留下形色各異的舍利。因此,舍利常被視為僧尼們修行有成就的表征。

據說,現僅存於世的釋迦牟尼真身舍利有三枚,分別是法門寺佛指舍利、北京西山八大處靈光寺的佛牙舍利、斯裡蘭卡康提市佛牙寺的佛牙舍利。

對於舍利,我有著強烈的好奇心,渴望能親眼看一下。

從西安驅車至法門寺要2至3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到達法門寺的時候已是晌午。

在法門寺燒過香後,我們去參觀地宮。

所謂參觀,也只是俯下身朝地宮通道內匆匆地瞥上一眼,然後保安人員就催促著你趕快離開。

我不顧保安人員的催促,硬是多看了兩眼。

那沉重的地宮通道仿佛一個時空隧道,通往輝煌神秘的盛唐時期。

地宮內出土的珍寶大多陳列在法門寺旁的珍寶館。

為了看舍利,出法門寺後我們又去了珍寶館。

地宮中出土了四枚舍利,其中放置於玉盒中的是釋迦牟尼的真身舍利。

為了更詳細地了解史實,我們請了個導游小姐講解。

我們的幫主薔薔同志是一個歷史迷加考古迷加文物迷,我看她知道的史實好像比導游小姐知道的要多得多。

可是她還是不停地在問為什麼,

為什麼這碑文上的神秘符號至今無人能懂?

為什麼這秘色陶瓷碗中看起來像有一層水?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看《十萬個為什麼》再版時一定要請到我們的幫主。

幫主同志對文物的偏好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所以每當導游小姐漏講一件文物時幫主就會提出強烈抗議。

我奇怪這廝念大學時怎麼沒選考古專業,而現在又偏偏去做了與她的愛好大相徑庭的時尚行業,這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瞧那導游小姐被問得香汗淋漓,臉上的粉和汗珠混合著在燈光下散發著可怖的綠光。

我十分好奇地研究著她臉上的綠光,終於產生憐香惜玉之情:“很累吧?”

“累倒不打緊,我只是覺得……委屈。”

我馬上閉嘴,再問下去她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哎,怪只怪,她今天遇上了個瘋狂的考古迷。

最終,我還是沒能看到釋迦牟尼佛的真身指骨舍利。

那放在珍寶館內展出的,是仿制舍利。

回來後,我和一個好朋友在MSN上探討有關舍利的問題。

我對我此行沒能見到釋迦牟尼佛的真身舍利表示失望,並一再向他追問到底有沒有真身舍利,還是這只是信徒們的一個美好願望。

他沉默了半晌,在電腦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他沒有說太多的話,但我可以感覺到他的不快。

記憶中,這個疼愛我的朋友從來都沒跟我紅過臉。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僅僅為了我的好奇心而感到不快。

半晌,他又打出了一行字:“佛在心中,我心有佛。”

依稀想起,他每天出門前都要在佛前燃一柱香。

依稀想起,他曾在南山寺的佛祖面前長跪不起……

淚水,忽然朦朧了我的眼睛。

也在瞬間感悟到自己的愚鈍。

虛雲老人說: “如來大慈,留此法身真體,使後世眾生,生正信心也。”

舍利本身所代表的真正意義,也就是佛之所以為佛的本體——依於正法而成就法身的智能。

如果舍利賦予我們的,不是“哲人其萎”的感傷,而是“精神不死”﹑“舍我其誰”的信仰,那為什麼,還要去探究它的存在呢?

畢竟,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

4.華山困獸之鬥

從法門寺出來又趕著去乾陵。

在乾陵折騰了大半天後,薔薔次日又嚷著要去看茂陵。

“你Y上輩子是掘墓的還怎麼著?這陵墓怎麼老看不夠啊?”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要一站在這陵墓上啊,我就特別激動,仿佛回到千年以前……”

趁還沒昏死過去,偏愛自然風光的我和二房決定這天去華山,讓薔薔一個人去圓她的“掘墓人之夢”。

一大早,我們和薔薔分道揚鑣。

開始的一切還是比較順利的,雖然五一期間人比較多,我們還是有驚無險地上了華山。

先上北峰,然後從中峰上西峰,南峰……

華山是以險峻著稱,所以我在爬山的時候嚴格遵循著“看景不走路,走路不看景”的原則。手,時時刻刻抓著鐵鏈。

“要想了解一個人,就和他一起去旅行。”這句話真的很有道理。

我從來也沒想到二房的膽子會有這麼大。

她爬山的時候活像只猴子,很少拉鐵鏈,蹭蹭蹭蹭就把我甩開老遠。

還時不時地指著身邊的懸崖峭壁:“你快看呀!好險呀!!”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媽呀,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我把鐵鏈抓得更緊了,走路更加小心翼翼。

小妮子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你平時不是一向很猖狂的嘛!怎麼爬個山卻像母豬上山似的?”

我氣啊!氣得牙根發癢,氣得七竅生煙。

可是我的手,還是緊緊地抓著鐵鏈。

因為我堅信:榮譽誠可貴,驕傲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

終於到了傳說中最險的西峰,登上“舍身崖”,傳說中的沉香曾在這裡劈山救母。

我站在舍身崖上,腳下煙霧裊繞。

二房在崖邊蹦蹦跳跳,我見狀魂飛魄散:“你不要命啦?快過來,快過來。”

臭丫頭輕蔑地朝我努努嘴:“你膽子怎麼跟老鼠似的啊?我沒覺得有什麼險啊?”

可憐我一世的英名啊,爬個華山全給毀了。

從西峰往華山的最高蜂南峰挺進,一路趾高氣揚的二房開始體力不支。

而我,體內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源泉,支撐著我年輕的身體。雖然滿身是汗,卻一點也不覺疲憊。

我知道,這良好的體力全得益於我全年堅持不懈的游泳鍛煉。

望著拉得遠遠的二房,我本可以把“母豬上山”之類的話一股腦兒全還給她的。

可是,我沒有。

“得饒人處且饒人”、“大人不計小人過”這些無產階級接班人的優秀品質在我身上得到充分的展現。

我非但沒有嘲笑這個走一步要喘三下的小母豬,還揮著我白色的球帽為她搖帽吶喊:“二房,加油!”

我還唱阿杜的《堅持到底》給她聽。

面對我如此優秀的品質,羞愧難擋的她恨不得立刻跳下崖去。

轉而翻過“思過崖”,

令狐衝在崖上面壁思過之時,他的小師妹已經愛上了別的男人。

天開始陰沉下來,並飄起了小雨。

聽到廣播裡一遍又一遍地在廣播:“現在還在山上的游客請注意,馬上要下雷陣雨,請游客們迅速下山。”

這時,南峰的頂峰已經離我們不遠了,是放棄,還是繼續前行?

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登上南峰之巔時,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美妙意境,霎那間狂風大作,暴風雨來臨了。

忽然發覺自己的登山雨衣沒帶,只得和二房買了一次性雨衣應急。

雷雨交加,下山的路相當危險。

走在懸崖邊上,一陣陣的響雷在身邊轟然炸響,近在咫尺的閃電晃得我睜不開眼。

心裡頓生恐懼,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雷給劈死。

細數這輩子犯過的錯誤,雖然大錯小錯接二連三,但傷天害理之事好像還不曾做過。

老天有眼,應該不會劈死我這個天底下最溫柔的女人吧?!

這個時候,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山上的惡劣天氣驅使我們急於下山,也驅使我和二房做出了此行最大的錯誤決定:坐索道下山。

我們以為,下雨山路更加難走,本來二至三小時的下山路程要用上四至五個小時,坐索道總不可能要用四五個小時吧?

我們沒有預計到,因為下雨,幾乎山上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時間去排隊坐索道了。

我們也沒有預計到,華山的索道管理會是如此混亂。

所以,缺乏經驗的我們注定了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第一次站在懸崖上等索道。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陪伴我們的,是狂風暴雨。

若是隊伍一直在挪動或許情況會好一點,可是,由於管理不善以及山路險峻,隊伍往往是一個小時也不往前挪一步。

我身上的一次性雨衣早就形同虛設,雨水透過雨衣上的大洞侵襲著我的全身。

我,早已渾身透濕。

整整五個小時,就這麼淋在雨中。

凄風苦雨!總算體會到什麼是凄風苦雨!!

如一片孤葉,我在雨中無助地飄零,

忍不住想念我的登山雨衣。

二房狠狠地瞪著我:“上次到個杭州還一本三正經地帶登山雨衣,這回真的登山了,你卻什麼也不帶,你Y是不是有病?”

我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我想我真的是要生病了。

凍到不行的時候,我有些恍惚了。

二房在我身邊,恍惚中,我希望她是一個男人,一個我喜歡的男人。這樣我就可以依偎在他的懷中,取暖。

我想我快支持不住了。

恍惚中,想起青藏線上的那一夜,如果不是哥把暖片放在我的小腹上,我是否能熬得過那一夜?

想起四姑娘我掉到結著冰的長坪河裡,如果不是巴山用他的野外爐灶煮粟米湯給我取暖,我是否還能活靈活現?

……

受了裝備派的那麼多好處,我竟然還鄙視裝備派!

擦耳崖,我在凄風苦雨中痛定思過,並做了兩個決定。

我決定,把擦耳崖改名為悔過崖。

我還決定,回去後向裝備派轉形。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隊伍前行的速度卻比蝸牛還慢。

失去耐心的人們開始憤怒,開始有人不顧武警的阻攔往前衝。

這可是懸崖啊,人群一旦騷亂後果將不堪設想。

有理智的人都站出來厲聲喝止,武警們也舉起了電警棍。

騷動的人群終於回復平靜。

夜,籠罩著整個山脈。

路燈,一盞盞地如螢火蟲般蜿蜒在山道上。

等待的隊伍,望不到盡頭。

當我和二房坐在索道車廂裡的時候,意味著我們終於熬出了頭。

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車廂裡穿梭著黑夜,

體驗著跌宕起伏的刺激感,卻再也沒有力氣尖叫。

回到招待所的時候,已是凌晨。

表哥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焦急地等待。

當我渾身透濕地站在他面前時,表哥怎麼也不能相信,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小叫化子,會是他心愛的表妹。

浴室的燈壞了,我和二房在黑暗中衝淋。

把熱水開到最大,讓水流盡情衝刷著我冰冷的身軀。

當身體重新感知溫暖的時候,還有種感知,是幸福。

在城市生活中越來越難以體驗到的幸福感,

在我淋了整整5個小時的雨後,在這漆黑一片的浴室裡,在這片溫暖的水流下,

將我,溫柔地籠住。

5. 夢回秦唐。

這種劫後余生的幸福感沒有持續多久就消失殆盡。

因為我的頭和我親愛的枕頭親密接觸沒多久,就被殘忍地棒打鴛鴦。

我們最後一天的行程還有兵馬俑,秦嶺和華清池。

睡眠極度不足的我這一天完全是處於夢游狀態。

她們跟我說話,我起碼要過十秒鐘後再回答,到後來她們也懶得跟我說話,任由我去夢游。

夢中,我與將軍俑、跪射俑眾多武士擦肩而過;驟然間回眸,恍若隔世。

夢中,我久久地端詳著那輛極盡豪華的戰車,驚嘆著古人的智慧。

夢中,我站在二號坑的挖掘現場,心,忍不住隱隱作痛。

夢中,在秦嶺看唐戲,身旁有人哈哈大笑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夢中,看薔薔興致高昂地穿著秦王的裝束搔肢弄首,卻只覺頭昏腦漲。

夢中,在秦嶺的為人民服務站吃了顆止痛片。

從秦嶺坐車至華清池,我仍在夢游。

下車,懵懵懂懂的我隨著大隊人馬跨過了那低矮的灌木叢。

突然,一個穿制服的男人站在我身前,嗓門大得猶如河東獅吼:“誰讓你們從這兒走的?放著好好的路都不走,偏要往樹叢上跨!!”

一直在夢游的我還不知道犯了什麼嚴重的錯誤,但潛意識裡感到自己肯定是犯錯誤了,於是很本能地脫口而出:“對不起對不起。”

那男人繼續在我身後吼著:“中國人就這素質!!!”

這句話如一盆冷水將我徹底澆醒,我以劉翔百米跨欄之勢衝到他面前:“你Y在放什麼屁啊?有種你再放一遍我聽聽!!你說我沒素質倒也罷了,你憑什麼說咱全體中國人啊?”

二房也從遠處衝過來:“你TMD不是中國人是哪裡人啊?你今天不講講清楚就TMD不是人!”

男人整個的蔫了,他沒有想到這兩個外表酷似淑女的女子會是如此動物凶猛。

他變得唯唯諾諾:“沒,沒,我沒說什麼,算了算了,你們快走吧!”

我和二房氣乎乎地坐在店裡吃著羊肉泡饃,薔薔冷眼看著我們:“如果跟人吵架能使你們倆從夢游中驚醒,我希望你們能再跟人吵上一架。”

幫主的美好願望終究沒能實現,吃好羊肉泡饃後,我和二房繼續夢游。

此行我們仨帶了三張學生證,我的那張是向我表妹借來的,表妹在讀大一,妙齡十八。

這三張學生證和我們這三張娃娃臉一路上為我們節省了不少銀子,大概是節日人多的緣故吧,賣票的窗口都不驗證,只有華清池,一本正經地還設了個驗證處。

買完門票,三人跑到驗證處驗證。

驗證人員拿著我們的證件仔細地端詳著我們的臉蛋。

我們仨不約而同地拿出墨鏡戴上。

我對著他天真地微笑,並使勁擠出了兩個天真的酒窩。

驗證人員猶豫了良久,又猶豫著把證件還給了我們。

我們仨接過證件蹦蹦跳跳地進園。

聽到那兩個驗證人員在嘀咕著:

“你看這三個丫頭像十八歲嗎?”

“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我們仨那個樂啊,差點就把下巴給樂沒了。

向天真的女生投降!向天真的離退休女生投降!!!

6.我的兄弟姐妹

由於時間超級緊湊,我終於也沒能上姨媽家看望她一下,通了幾個電話後,姨夫和姨媽表示諒解:“你就盡情玩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心裡還是感到過意不去,為了給我們仨買返程火車票,姑夫和表姐不知操了多少心。我從來沒想到節日期間從西安到上海的火車票會是如此緊張,為此我甚至一度想取消去西安的計劃,可是表姐在電話中說:“先過來吧,妹妹,我想你過來。”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表姐又打電話來:“妹妹,三張火車票全搞定了。”

為了我臨時想去西安,表姐這兩天跑斷了腿。

在華清池夢游之際,接到表姐的電話:“妹妹,我在火車站等你啊,我買了好多櫻桃給你路上吃。”

“不用了不用了,我包裡全是吃的。”

“反正我肯定會在站台等你的,你早點到啊!”

因為臨時決定到陝西,我一點功課都沒做,只是出發前一天從網上打印了一些功略。我把做功課的任務交給了薔薔,這一片黃土地是她從小的夢想之地,所以她對這片土地的每一個微小細節都了如指掌。

我太相信她了!

我問她我們應該什麼時候離開,她胸有成竹地說早呢早呢!

五點鐘的火車,我們四點鐘還在華清池。

還是二房警覺,她認為臨潼到西安的路程相當於上海到蘇州,萬一碰上個堵車……

我們在華清池門口叫了輛車,問司機到西安要多久,他說50分鐘左右。

問他走高速能快多久,他說10分鐘左右。

於是我們當機立斷決定走高速。

從來沒有感覺路是那麼漫長,三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

薔薔故作鎮靜,我看到她的手指不停地在敲著大腿。雖然焦急,又感覺好笑。

車開了大約40分鐘,離火車發車時間還有20分鐘。

我問司機:“還要多久啊?”

司機支支唔唔:“還有40分鐘吧!”

我靠,我想我快要發瘋了!

我和二房氣急敗壞地譴責司機的無良作為,我們的唾沫差點沒當即把他給淹死。

幫主同志這時候倒鎮定了,她不停地勸我們要冷靜:“你們再怎麼逼他,也是這點路程,你們還是讓他安下心來把車開得快點吧!”

如果我可以,我真的想一把掐死他,然後自己來把握方向盤。

還好他只是信口胡謅,他是臨潼的出租車司機,其實他也不清楚到西安到底要多久。

好不容易到火車站時,離發車時間還有5分鐘。

計程車的表上顯示的金額為50元,無良司機要我們付100元,他說節日裡都是這個價。

薔薔要和他說理,我斷然說:“給他!”

這個時候,我只想對得起表姐千辛萬苦給我弄來的三張火車票。

三個人在站台上狂奔,這個場景仿佛好萊鄔大片裡的某個片段。

表姐站在列車前的站台上,手裡提著大包小包。

還沒來得及和她擁抱一下,我不得不跳上火車。

前腳剛踏上火車,火車就開動了。

我們仨面面相覷,天哪!我招誰若誰了,為什麼每次都這樣?

和二房趕去北京的火車,和薔薔阿虹趕鳳凰的火車,和小軒趕青島的飛機……

是不是不弄個驚心動魄就不爽啊~~~

我和二房齊齊聲討薔薔,問她怎麼做的功課,連臨潼到西安需要多少時間都不知道。

自知犯了嚴重錯誤的薔薔終於低下了她那高貴的精武鴨脖,承認是因為她太熱愛這片土地,太想在這片土地上多逗留片刻。

躺在鋪上,驚魂未定。

手機響,是表姐:“妹妹啊,對不起啊,沒能送你上火車,我在車站站了一個小時了,想去上洗手間大包小包的又不方便,所以剛才東西一給你就急著去上洗手間了,我實在是憋死了呀,你可別怪我沒送你上車……”

我的喉嚨裡像有一根魚刺梗著,無法下咽卻又吐不出來。

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

表姐站在這裡等我的時候,我還在華清池亂擺撲死。

真以為自己是楊貴妃啊?

躺在鋪上輾轉反側,

聽見薔薔和二房說:“真羨慕你,有這麼好的表哥表姐。”

拿起手機,有好多條短消息都沒看,其中有幾條是來自我的兄弟姐妹的:

“妹妹,回上海已經十多天了,沒看到你半個人影,你怎麼比連戰還忙啊?我明天一早回日本,也不指望你會來送我了。給你的禮物放在你哥那兒,你有空去拿一下……老姐”

“姐啊,你的論壇我已經幫你更新了,你有空一定要上去看一下。你做姐姐不負責任我早習慣了,但還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負責任的斑竹呢……老弟”

“姐姐,你在外面裝嫩裝得咋樣了啊?有沒有被公安抓起來?我的學生證可安然無恙?……老妹”

……

心裡,有溫柔的東西悄然湧動。

趴在鋪上,聽火車呼嘯的聲音,聽風吹過原野的聲音。

起身看窗外,看滿天的繁星。

這每一顆星星,就好像我那分散在地球不同角落的兄弟姐妹們,無時無刻都在關注著我,給我溫暖與關愛。

除了感激,我無以回報。

我的兄弟姐妹們啊,

無論我流浪到哪裡,無論我流浪到多遠。

我都會惦記著你們,一如你們惦記著我。

因為你們在我心裡,永遠,是故鄉。

FANG 寫於2005年6月上海


精選遊記: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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