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點坐大巴從新宿西口出發,6點半就到了富士山的河口湖口五合目,單程2600日圓。已經是8月下旬,再過幾天就要封山了。五合目的海拔是2305米,雲海已經完全在我們的腳下,往上看萬裡無雲。我們7點開始登山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但天還很明亮。雖然是盛夏,山上很冷,我把帶來的兩件毛衣全都穿上。這裡已經沒有喬木了,我們在灌木叢中穿行。
富士山是一座近乎標准的圓錐型山峰,沒什麼奇妙的山勢可言,之字形的山路乏味地一直通往山頂。爬了一個小時左右,天黑了下來,灌木也不長了,只長出一堆堆枯黃的草,見不到月亮,星光下可看得清道路,幾乎不必打手電。大概過了六合目,地面已經寸草不生,剩下的全是火山礫。往山下看,傍晚的雲海已經無影無蹤,只留下幾片薄薄的雲片,如紗如縵,看遠處山下燈光閃爍,如臨仙境。往上看,萬千的星星就好像掛在我們頭頂,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多的星星,也是第一次覺得星空離我們特別近。遺憾的是我們的天文知識幾乎為零,所以分不清哪裡是北鬥星,也沒分辨出銀河星帶,更遑論各個星座了。
晚上11點到達八合目,海拔3350米。我們決定住進一個叫“元祖”的山小屋,每人5250日圓。進門的地方算是前台兼小賣部,左右各有一間大房子,男女各一間。我被領進右邊的一間,手電光中看到中間是一條走道,兩邊都是一長溜的睡鋪,都有兩層,一大溜地睡過去不少人,有好幾十吧。我的鋪位在上層,爬上去脫掉外套,扯上棉被就睡。
早上4點剛過,全部人被叫起來,去外面看日出。漱口用自己帶上去的礦泉水,洗臉用手帕干擦一把解決。外面幾乎沒有風,卻是寒氣逼人,估計是0度左右。略一定神,黑暗中,東方出現一條紅線,分開了天和地。我們的頭上還有星星,但遠處的天還是黑的,地也是黑的,只是中間有一條紅線把它們分開。我是第2次在高山上看無遮擋的日出,上一次是在黃山的天都峰。半夜2點多從玉屏樓出來,爬到天都峰已經差不多5點,雖然看到日出,但看不到那條紅線。
紅線的中部慢慢向上鼓起來,好像遙遠的地平線下有一片巨大的火場,紅紅的火光隱約地往上升騰,但並不明亮。之後顏色逐漸變向橙色,東方的半個天空也開始亮了。到了差不多5點,太陽才從地平線上冒出來,當半個太陽露出來的時候,光芒開始投射過來,大地熱鬧了,由遠而近反射出粼粼的金光,那就是浩瀚的太平洋。
我們5點來鐘開始向山頂進發,還有四百多米的高度,爬到7點多鐘,山勢越來越陡,見到有人下山了,有的還扛著自行車,估計差不多到頂了吧。有上山的人問:“還差多少到頂?”下山的人總是回答:“もうすぐだ。頑張ってね!(快到了,加油吧)”,我們一路上問了十多遍都是同樣的回答,但一直到9點才爬上山頂。
富士山是一座休火山,山頂是一個環狀的火山口,直徑大概有兩三公裡,中間像一個鍋一樣深下去,最深處大概有300米,山頂沒有積雪,但火山口一側離山頂50米以下的全是不融的萬年雪。我們先走到富士山的最高點刻著“剣ヶ峰3776m”的石碑前照了相,俯視山下有山有海。富士山的海拔雖然不算特別高,但從海平面一抬眼能從頭到腳看到3776高的一座線條簡單的大火山聳立在眼前,震撼可想而知。山頂上一陣白雲飄過來就進了五裡霧中,雲過處是烈日炎炎。我們打開了從山下帶上來的罐裝啤酒,雖說是在三千多米的高山上,啤酒卻沒有噴湧而出,和在山下沒什麼兩樣。山上沒有垃圾桶,一切垃圾都必須自己帶下山,一路上和山頂沒見到有亂丟垃圾的現像。10點半開始下山。不斷有上山的人從身邊走過,也有人問:“還差多少到頂?”我們從山頂一直回答下來:“もうすぐだ。頑張ってね!”,心裡是一種惡作劇式的滿足。烈日炎炎之下乏味地走著之字小路下山,偶爾有騎自行車的從身邊衝過。下到五合目是下午3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