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接到新同伴的電話,約好今天一早逃票進長坪溝。結果一早起來電話就沒有信號,好在日隆只有一條街,我們在路邊的早點鋪守株待兔等到他們的車子。據說長坪溝門票70元/人,溝口到喇嘛寺的旅游車40元/人,而逃票的費用則是70元/人,其實便宜不了多少。既然是逃票,肯定要繞行小路,這段小路泥濘難行,馬糞重重,才走幾分鐘我就氣喘吁吁,看來我的身體很不適應高原環境。終於又乘上車,小面的磁帶正響著一首當紅歌曲——“還有什麼話要說,還有多少淚要流”,年輕的司機小伙也跟著旋律哼唱起來:還有啥子話要說……,我笑倒。很快到達喇嘛寺,這是長坪溝第一景,已經廢棄坍塌的寺院牆壁都是用紅色塊石壘成的,有人說在夕陽下非常有蒼涼之美。可惜我們這天別說夕陽,朝陽都不見一絲,白天不下暴雨就已經謝天謝地啦。在此租馬,我們兩對租了兩匹馬,女生騎馬背東西,男生步行拍照。從喇嘛寺到兩河口公價150元/馬,之後還要再加錢。再花十元/雙租雨靴,五元買了兩件一次性雨衣,終於可以出發了。
從喇嘛寺到枯樹灘之間有木棧道,徒步可以走棧道,但之後就只有爛泥馬道了。即使租了馬,也還需要走一小段棧道。夜雨之後的樹林充滿水氣,棧道也又濕又滑。雖然可以走棧道,兩個男生仍然選擇了跟在馬後,我們五個人的小隊伍從河邊進入原始森林。
據說游覽長坪溝就是為了觀賞原始風光。溝內游覽路線全是在溝底(峽谷底)展開,幾乎沒有任何開發,馬道——溝內唯一的道路——其實就是林間的一條小爛泥路而已。路邊參天的針葉林低矮的灌木和草花構成茂密的原始森林,小河和巨木不時橫在路中,森林中也盡是倒地的樹木。因為濕度高陽光少,林中松樹枝干上都長滿了青苔和一種絨狀綠色植物,隨處可見的淺青色松蘿隨風輕搖,仿佛巨樹的紗衣。
初時大家體力好興致也高,一會兒看看路邊的小河,一會兒望望對面山崖上銀練似的瀑布,不知不覺走到二道坪。馬夫介紹說我們的路線就是沿著四座姑娘的背後走,木騾子就是四姑娘的正背後。本來二道坪是欣賞雪山的一個好地點,可惜天天氣不好,頭頂都是霧氣,自然也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繼續前進到枯樹灘,青色的河水正中一個狹長的卵石小島,島上十幾棵枝干俱備的高大枯樹遠望如鋼鐵雕塑。不過今日沒有陽光的照耀,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色彩和生命力。河流還是河流,卻顯得渾黃,枯樹也還是枯樹,卻變得蒼白。休息片刻繼續上路,棧道到此終結,前方的馬道更加難行。大家漸漸沉默了,林中除了我們這一隊人馬似乎別無游客,寂靜中只有馬蹄踏在石塊或水中蹄聲不時響起。
龍洞其實就是左面山崖上一個洞口,當地藏民傳說放一只貓進去,七天後貓會在雙橋溝出現,但沒人進去驗證過是否如此。
終於到達下干海子,海子果然干沒了,只剩一大片草坪,一戶藏民在這開了個小店鋪。我們補充了些給養,又吃了些隨身帶的東西,我還把在路上撿到的一個小蘑菇留下了。
飯後上路換兩個男生騎馬休息,說實話,我們也想放松一下彎曲了很久的雙腿。這段路是整個路途中路況最好的一段,我們走的踏實輕松。上干海子還有一小窪死水,但一樣沒有景致。我們的徒步在上干海子結束,兩個男生都說騎馬還不如徒步來的輕松。到達兩河口我們的150元馬費就用完了,繼續深入還需要付錢,談了很久的價格,最後以兩匹馬170元成交,重新上路。在談價格的時候,一個擺攤的老婆婆纏住了Peter和我,一定要我們穿她的藏袍拍照留念,因為本來游客就少,來到這裡的就更加不多,她的價格可能已經真的極低極低了,奈何我們確實沒有興趣穿藏袍。老婆婆不斷地說她早上七點就從冰川過來了,她眼睛不好,讓我們幫助幫助她。Peter是最好心的哥哥,拿出兩元錢給了老婆婆。
繼續深入峽谷,離兩河口不遠就是紅石陣,幾十塊的巨大岩石散落在河邊,顏色鮮紅如血,傳說是被四位姑娘的經血染紅,的確十分神奇。同行的女孩一定沒有事先看過攻略,在等待兩個男生的間隙,她好奇的問馬夫為什麼這裡石頭的顏色如此奇怪,馬夫面對我們兩個女生,竟靦腆的結舌。
紅石陣後面的路爛的超乎想像,滿地都是巨大的石塊,馬匹就在石縫中的爛泥裡艱難的往山上爬。穿過一個木柵欄門,進入木騾子地界,不過我們的終點石木騾子草甸子。我努力維持自己在馬背上坐穩,不停地告訴自己,再忍幾分鐘,馬上就到了。
終於面前一亮,一片開闊的草場出現在正前方,這就是傳說中的終極美景木騾子草甸子。遍地幼嫩的綠草中黃花點點,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海子。也許天氣晴朗的日子裡,萬分疲勞的游客走到這裡,看到這一大片被雪山峽谷環繞的草原,肯定非常開心。但是我們今天不會太開心,路上就落了幾滴雨,這會兒竟淅淅瀝瀝下了起來,大家都跑進牛棚子避雨。牛棚的主人給我們添了把柴,陌生的幾個人圍坐火爐聊聊旅途的見聞,竟也其樂融融。
等待了一小時,雨還是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四姑娘山仍然藏在雲霧之後,看來今天我們依然和她無緣。冒著細雨返回,也該男生們輪休了,在兩河口他們愉快的跟著馬夫騎馬過河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下雨漲水,他們輕松趟過的小河竟然沒過我們的雨靴,不得已我們兩個女孩只好往上游走了幾步,找了個看上去淺些的位置小心翼翼相互扶持著趟過冰冷的河水。然而耽擱得著幾分鐘卻讓我們迷失了方向,密林將他們的身影和談話聲一下子吞噬了,在卵石遍布的河灘上,一點也看不出馬匹走過的痕跡。我們只好順流而下,好在來時就只有一條路,順著河流走,應該不會錯的。可是顯然我們走錯了,雖然我們找到的路也有人走過的痕跡,路邊也有馬糞,可是卻樹枝掩映,不時要鑽過樹叢,跨越倒木,比我們來時的路況還要糟糕幾分,還不得不趟了好幾條小河。周遭只有水流的聲響,沒有人跡,沒有蹄聲,越走就越覺得錯誤,越是心慌。
我做出果斷的決定,必須回頭,一定要返回最初迷路的地點!否則即使他們返回尋找,也很難找到我們。回頭!返回時我們慌亂的發現也很難確定回路是否就是我們來時的路,周圍的樹林到處看起來都一樣,這是可怕的真正的原始叢林。狂亂的尋找中,我們無意中走到一處蘑菇叢中,樹干上長滿碩大的蘑菇,可我們實在沒心情,只是每人采了一朵。說實話,這一朵還是為自己准備的救命糧,如果始終都找不到正確的路必須要在林中等待救援的話,至少還有這片蘑菇可以充飢。幸運的是憑借河上一根橫倒的樹干作標記,我們終於找到了最初迷路的小河。沒錯,河對岸的馬路痕跡宛然,而河的這邊,經過再次細心的尋找,竟然也找到了正確的路!怕男生們著急,我們急不擇路的踏過爛泥和枯樹,急急忙忙追趕他們。走到一半竟遇到幾個騎馬往裡走的游客,這是我們一天裡遇到的第四撥游客。他們的馬夫對我們高喊:兩位小姐快點啊,前面的人等著你們呢!前頭不遠又遇到了我們的馬夫,一臉的不高興:怎麼走得這麼慢啊,還以為你們迷路了呢!
會合當時我們沒有說迷路的事,這是我們兩個女孩在四姑娘山的插曲,也是一次難忘的經歷和一個秘密。男生們以為我們體力差,把馬匹又讓給我們,我們也怕再次迷路,就沒有推辭。畢竟在海拔三千米徒步了十幾公裡,男生們漸漸體力不支了,到達上干海子時,已經能夠看出他們的疲憊不堪。但走到這裡無馬可乘,只能繼續徒步。終於到達枯樹灘,在這裡我們兵分兩路,男生們走棧道,我們則騎馬走馬道,約好喇嘛寺會合。大約六點我們到達最初上馬的河邊,將錢和馬票交給馬夫,最後的一小段棧道也必須自己徒步走完。真沒想到徒步上坡有這麼累,我開始心疼起Peter來,天知道他整整走了一天,現在該有多累。
好不容易掙扎到喇嘛寺,剛看到來接我們的車子身心一下子放松下來,幾乎是攤坐在路邊一步也不想走了。天色有些昏暗了,不知道Peter走到哪了。我好幾次往來路張望,可樹叢中都看不到他們的影子。賣棗子和沙棘精的藏民圍著我們不停的推銷,好在男生們終於出現了!立刻上車返回鎮上,他們顯然累壞了。後來Peter告訴我,木棧道又濕又滑,他們都摔了好幾個跟頭,走到最後相機都拿不動了。
回到賓館短暫休息後恢復了一些精神, Peter的高原反應和疲勞一起到來。好在還有力氣吃飯,Peter哥哥一心要用烤羊腿犒勞自己。可惜我們找到的小飯店沒有烤羊腿,倒是幫我們買到一大塊羊排,打電話約了白天一起自虐的兩人又一起腐敗。我們喝了青稞酒,喝了酥油茶,吃了糌粑,唯一的遺憾就是烤羊排要麼太焦要麼太生,日隆鎮的飯菜就是這種水平。
飯後又到酒吧下載照片,因為冰石太慢,這次去了據說是四姑娘山管理委員會辦的6250,機器看上去不錯,也沒有客人,就是態度太過怠慢。無奈再次來到冰石,不料這裡今晚一屋子老外,等了很久才等到機器,直到十一點才完成我們“宏偉”的工作,早睡的計劃也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