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在路上

作者: ninnyye

導讀出稻城,過桑堆,我們前往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縣城之一理塘。出桑堆不久,只見路的兩旁,巨石散落四周,好像開天辟地時留下來的痕跡,到處都是,形成了一道壯美的風景。翻越那海拔4690米的海子山口時,我們在那山口停留,一輛車就從身旁開過,車中的人探出腦袋,揮動手臂,歡呼亂叫,她們就是稻城亞丁衝古寺遇到的三個女孩。沿途人煙稀少,路過兵站,雪康說這裡時 ...

出稻城,過桑堆,我們前往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縣城之一理塘。出桑堆不久,只見路的兩旁,巨石散落四周,好像開天辟地時留下來的痕跡,到處都是,形成了一道壯美的風景。翻越那海拔4690米的海子山口時,我們在那山口停留,一輛車就從身旁開過,車中的人探出腦袋,揮動手臂,歡呼亂叫,她們就是稻城亞丁衝古寺遇到的三個女孩。沿途人煙稀少,路過兵站,雪康說這裡時常有飛機軍車在山間出沒,那是山溝裡的軍事戰略。一段旅程後,我們來到了毛埡草原上,這裡草原寬廣,視野開闊。在此我們見到了一大群馬匹牛羊在遷徙,在牧人的帶領下,有序的奔跑,整體的移動,穿越草原,聲音有如雷動,非常的壯觀。在即將進入理塘前,先要路過一座寺廟,寺廟旁邊有一座小的山坡,那裡經幡陣陣,迎風招展。只見一塊空地上有許多犛牛頭羊頭白骨堆積在一起,是對自然的崇拜,祭祀著天地。一群小孩就在這三步一磕頭地培養著信仰與虔誠,盡管他們還會玩笑,還會打鬧,還沒有失去孩童無佛無欲的天性。而城市的人已漸漸地越來越沒有了信仰,回過頭一想,連活著最底層的精神支柱也沒有,一天忙碌,不知為何,他又知道肯定不是為了晚上的飯菜,這就是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會有的痛苦。

我們走進理塘。理塘被稱為“世界高城、雪域聖地、草原明珠”,海拔四千米,縣城不大,一條公路穿城而過,那是有名的川藏公路。路上遇有喇嘛,頭上戴著一頂簸箕狀的黃帽子,這是黃教僧侶,為理塘添色不少。開車去往理塘北山坡上的長青春科爾寺,這是康區草原上最大的黃教寺院。這裡有很多朝聖者,頂禮膜拜,撲到在地,只源佛心。有人說為什麼他們總是匍匐在地,而不是臥倒在地,是因為如果他們跪著磕頭的時候,他拜的是一座神像,但他屁股所朝向的地方可能又是另一個神像,那是對另一個神靈的不敬。

只見一座潔白佛塔,立在山上,以藍天為背景,以太陽為飾燈,我拍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有許多藏民在那轉圈,也許他們在此許下了今生來世的心願。雪康又在這裡面睡著了,我終於知道了,雪康不是去夢裡感受佛的教誨,實際上這麼多年,他一直帶團,開車非常辛苦,只是待游人在寺廟游逛的時候,他也乘機好好休息一下。到了寺廟就要睡,養成了習慣,在此養精蓄銳,再出發時,他又談笑風生了。

下一站,雅江,是有名的松茸之鄉。一路感覺舒服極了,說風景吧,大同小異,為什麼有特別的感覺呢?噢知道了,是那路,那可是柏油馬路呀,我們終於告別了那顛簸震動的碎石路了,一路上山下山,非常的平穩。翻越剪子灣山口(海拔4600米),高山草場,景色壯闊,我們就在山上,蜿蜒盤旋,行駛在世界之顛,放眼四處,高原綿綿連天,我們與天空是如此的接近,仿佛自己就在天的腳下行走。雪康引亢高歌,氣壯山河,也壯闊了我的心胸。

下到山腳,見路旁一塊草地,扎著幾個大帳篷,人們在歡歌跳舞,表演著節目。我們好奇下車,就見有人前來,熱情地邀請我們去作客,人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快樂的笑容。雪康說,這叫“耍壩子”,是藏族七八月間傳統的自己的節日,很隆重,不亞於過藏歷年。鄉村和縣城裡的人為了懷念以前的游牧生活,每年大家都要聚集一起再回到高山草原上來過幾天游牧的生活,就地扎帳篷,吃和住都在這裡,大家過著游牧時代的生活。

兩個漢子把我們引入一個大的帳篷,那裡坐著幾位年長的和幾位年輕的。身材魁梧的康巴漢子,站起身來,伸出了寬厚的手,有力的握著我們說:“歡迎您們,遠方的客人。”他們不倒青稞酒,不倒酥油茶了,也許他們也知道了很多人如我一般,給我們倒綠茶或啤酒。我感覺非常不好意思的是在鄉城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感受一下那裡的風土人情和景觀,無以表懷我們眼前的這位好客的鄉城旅游局長仁青,他娶了這裡的媳婦,過來過節來啦。另外旁邊還坐著附近一個鄉的鄉長,和我們談了旅游資源開發,談到了松茸的經濟效益和鄉長的工作改革。真好,利用“耍壩子”增加凝聚力,並群策群力努力做好鄉裡的改革開飯工作。仁青曾是一名少數民族的歌唱演員,在我們要走的時候,他為我們唱了一首送行歌,祝福我們扎西得勒(吉祥如意)。

當游牧民族,漸漸地走向農耕,走向城市之後,他們又懷念起了從前,但是他們又不想真正地回到從前,來這裡只是一種儀式,實則是更渴望地走向現代文明。歷史的游牧記憶和遺傳的高原心理越來越淡漠了,化作一絲幽幽的魂,偶爾掠過眾生的心靈。

過雅江,去往新都橋途中,我們遭遇了一隊長長的軍車,前面多少忘記數了,想起再數時,也有四十好幾輛,我們每經過一輛軍車,他們都給我們按一下喇叭,真有將軍閱兵的感覺。軍車慢慢盤旋在這盤山公路上,不見首尾,非常的壯觀。不遠是新都橋。

新都橋,夢幻風景攝影天堂。我以為這裡可以見到高原的“江南”。我們開車走近,卻沒有特別的感覺,可能跟這個陰陰的天氣,和夜色降落有關,我們開車經過小鎮,有些破落。先吃飯,找了個干淨的地方坐下吃飯。而後去找住的地方,兵站是不能去住了,今晚有這麼多大兵過來,那養路招待所就在鎮上,外面已經很破落了,我走進房間一看,很髒,牆壁上還有血跡。我們轉向康巴第一藏家莊,柏樹小溪草原山巒在陰沉的暮色裡。有人說在這裡嘆氣也舒服,我是不舒服才嘆氣的。去的路上我們看到一群人,理著光頭,拿著農活工具,我說怎麼像囚犯,雪康說不是像本來就是。原來這裡有一個很大的囚犯集中營。真有點恐怖,任何一個逃了出來,對誰都是一種威脅,我不知道當地人是否會感覺到這種陰影就在這個鄉村的上空存在。到了康巴第一藏家莊,這就是一個莊園,電影《飄》中的那種莊園主家的感覺就在這裡。外面飄著細雨,我不及更多感觸,由小女孩引臨我們走入。然而那屋裡並不像我所期望,與他的外觀相比,就如外秀裡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得有點嚴重了,但那裡面確實潮濕,陰暗,壓抑。采光和通風落後上海多少代已經不知道了,沒有載入現代文明史冊。主人告訴我們有幾個女孩今天也住在這裡,我們具體一打聽,就是那衝古寺遇到的那三個成都女孩,他們外出吃飯去了,真有緣。

雪康說去塔公住吧,我們問,那裡會比這裡好嗎,雪康說,會的。於是我們又開車去往塔公。當時天色已經很晚了,看不見外面的風景,後來我回想起來,覺得新都橋的風景有可能就是在這段時間裡面錯過了。

黑燈瞎火的走入塔公,這個地方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初始的感覺他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窮鄉僻壤。看這街道,不,談不上街道,只能說是一個田埂上鋪點水泥,坑坑窪窪的路。沒有路燈,沒有行人,路邊有一兩個小店,散發著昏黃的燈光,幾條狗在路上像幽靈一樣蕩來蕩去,不時的發出幾聲狗叫。“塔公”藏語是“菩薩喜歡的地方”,真搞不明白,為什麼菩薩喜歡這個地方,也許是黑夜蒙住了我的眼睛,讓我看不到他的美麗。

我們找到了個舊陋的地方,是鄉裡的政府招待所。一看,還不如新都橋的住宿。夜晚十點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就住這裡吧。雪康感到不好意思,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打電話,他曾有個朋友在這鄉政府做干事,聯系上了,最後的結果是,十五塊錢的住宿費用減到了八塊錢。這時他才寬慰起來對我們說,八塊錢的住宿費,我們節省不少。也難為他了,晚上更難為了我,睡覺時總感覺被蟲咬,三更半夜,外面還有男人女人的說話聲,腳步聲,只要我醒著的時候從來就沒有間斷過。

早上醒來之後,望向窗外,就看到了一個寺廟,遠遠的在立在山上,那是一座聖殿,在風中傳頌著菩薩的聲音。這就是塔公寺,是藏傳佛教薩迦派著名的寺廟,有小大昭寺之稱,歷經千年,成為了康巴地區藏民朝拜的聖地之一。這裡有一尊和拉薩大昭寺一樣的釋迦牟尼像,不能去拉薩朝拜,在這裡朝拜也能得到去往拉薩的同效功德。真好,如磕長頭去往拉薩,不如磕到這裡,可以省去不少路費和艱辛。我心裡在暗暗地說,不知菩薩是在哭還是在笑,信仰也考慮上了實際利益。一位老者向我化緣,隨即跪拜交給了佛祖。寺廟周圍佛塔成林,經幡成群,我想菩薩應該喜歡這裡,一見解脫心如所意。

出塔公,一路走過,山頭路旁村尾,佛塔經幡風馬棋瑪尼堆點綴其間,宗教痕跡,遍留山野村林。八美那壯麗的轉經堂,看了讓人感覺這宗教文化的厚重,我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看這光滑金黃的經輪,抹上去了多少虔誠,映照著我的心靈,我撥動著心弦,走過身後,那經輪旋動慢轉,在祈禱著我的前程。鈞在八美的轉經堂,穿著風衣,背靠著太陽,一個人,在風中輕輕的吟唱,在許願塔前,投下了祝福和希望。這畫面太美,不能過多的凝望。

出八美,海拔越來越低,風景也越來越秀麗,仿若走入我故鄉的江南。看那綠意怏然,山水如畫,河水潺潺,清澈明亮,山峰奇異,風情變換,藏族村落,田園風光,天然盆景,一路旁生,綿延數十裡,直到丹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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