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南找了個老婆

作者: shrobin

導讀我們旅游是為了什麼?觀賞風景、陶冶性情、消磨時間、制造浪漫,抑或只是說:哪個地方我好像沒去過。至少有一個目的,也許兼而有之,不過探究目的往往是我這樣返回家中,對著筆記本電腦發發感嘆而為,真正出發的時候,有的只是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的恐怕不多,要麼是旅行社的導游,而他們的理性更多卻是停留在如何在游客身上賺到更多的銀子。我喜歡在旅游前 ...

我們旅游是為了什麼?觀賞風景、陶冶性情、消磨時間、制造浪漫,抑或只是說:哪個地方我好像沒去過。至少有一個目的,也許兼而有之,不過探究目的往往是我這樣返回家中,對著筆記本電腦發發感嘆而為,真正出發的時候,有的只是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的恐怕不多,要麼是旅行社的導游,而他們的理性更多卻是停留在如何在游客身上賺到更多的銀子。我喜歡在旅游前給自己找一個理由,首先的目的是說服自己去參與,其次是為了說服父母——對於五六十年代出生、收入一般的長輩來說,每年要出去幾次大把大把花錢是一種奢侈的行為。不過有意思的是,我回來以後,去往往發現那些理由大多沒有實現,而真正感動自己的,最終又促使自己寫成文字的,卻是那些不經意間發現的美麗。

記得2年前,有個女孩子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海南,我沒有順著她美麗的眼神去幻想美麗的椰島風情,而是很實在得問了一句:“那麼遠,要花很多錢吧?”結果不了了之。今年,又有一個女孩子問我同樣的問題,我條件反射般想到過去的陰影,硬生生把有關經濟的問題咽了下去,豪氣萬丈的說:“海南島,很美啊,我盼望了好久了,去!”

有時候怕說出去惹人笑話,因為我沒坐過飛機,這對於生活在大都市、畢業整整4年的現代年輕白領來說有點不可思議,所以我一開始涉及到的問題不是所謂的海南旅游指南,而是機場登機指南。在厚著臉皮詢問了很多位經驗豐富人士後,我去買了機票。這裡還想感謝我的一位朋友,他不厭其煩的回答了我的問題後,非常想畫一張機場地圖,並且做一個正式的Presentation。就是這樣,我為了保險起見,6點鐘起飛的班機,我2點半就從家裡出發了,結果4點半我就站在了登機口,這時我仿佛看懂了安檢入口檢票人員奇怪的眼神。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波音737客機衝入了上海的夜幕之中,雲層之上,遙遠的地平線發散著眩目的橙紅色,我在這種時刻總是會多愁善感,聽著陳慧琳的《夜機》,腦子裡浮現出各種各樣的美妙邂逅。不過多愁善感並沒有妨礙到我的胃口,我幾乎在最短的時間裡吃完了空姐送來的晚餐,惹得我的鄰座側目不已。

2個半小時後飛機開始降落,天氣播報一切良好,我一路上一直感覺有些腿軟,很有意思的是當起落架一落地,我的腿軟馬上好了,看來是有些飛行恐懼症。步出機場的時候感覺所謂的熱帶溫度不過如此,只是有些潮濕罷了,時間充足,便直接上了一輛市區方向的大巴。結果在15分鐘之後,大巴還是沒有發車,而且我是這輛車上唯一的乘客。隱約明白為什麼在上車前就有售票員把你的車費給收走了,在又一個15分鐘之後,車上總算多了些人氣,而司機也總算發動了車子。我懷疑這輛是末班車,非要等到晚上所有的班機抵達後才發車。另外的感覺是這是輛在徐家彙廣場招攬生意的私營中巴,那種靜候招呼——發動車子——滑動車輛的運作流程是如此的眼熟,而讓我油然而生他鄉遇故知的親切。

海口的夜景是美麗的,機場大道兩旁的椰子樹在柔和的路燈照映下,一股濃郁的熱帶風情撲面迎來,我的手機一路上不斷的在接受短消息,依照短信的指示,在省政府門口下了車,候車牌旁邊,一身素白的打扮、一頭烏黑的長發、一張燦爛的笑臉,大大方方伸出手說:“我是阿雲。”於是我知道,美麗的海南之行真正的開始了。

琴韻聲聲,是梅花三弄,那首我曾在手機裡聽到過的美妙樂曲,此刻正隨著女孩翻飛的手指從古箏上流淌而出。我依在窗口,看著對面亮著燈光的房屋,隱約有連續劇的聲音傳出,恍惚就在自己家裡。音樂聲嘎然而止,阿雲笑著說:“餓不餓?我請你吃宵夜。”……

小區後面的馬路上就有熱鬧的夜市,而且正靠在一條小河旁邊,空氣中彌漫著燒烤的青煙和香味,我的肚子配合的叫了一聲。擇桌而坐,心安理得享受著女孩盡的地主之誼,串燒+米粉把我塞的飽飽的,連那種顯然只是搭配著米粉的份兒湯,竟然也有濃郁的美味。阿雲驕傲的看著我:“怎麼樣,海南的米粉不錯吧?”我不禁想起年初在陽朔的瘦子米粉店,平心而論,我更喜歡桂林的米粉,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時我自然會說海南的米粉更勝一籌了。原本的計劃是要再去品嘗一下海南有名的甜點“清補涼”,但實在是心有余而胃不足,於是押後再議。

第二天是我獨自游覽海口的日子,也許是因為提早休假的緣故,心裡狀態顯然還沒調整到旅游的頻道,早上7點准時醒來,一個人悠閑的逛出小區,想就這樣混跡於人群之中,體驗普通海南人一天的生活。

也許是南方盛產稻米的原因,連面條都統一的改成米粉了,廣西、廣東,包括現在的海南,隨便走進一家小吃店,便能看到牆上的米粉大全。根據游記指示,海南最有名的米粉是“抱羅粉”,很巧,小區後面就有一家寫著“正宗海南抱羅粉”的小店。當然“正宗”二字人人可寫,但是阿雲的評價是名副其實,我自然要欣然而入。

在詳細觀察了四周食客桌上的食物之後,結合自身的需求,我要了一碗湯米粉,邊吃邊興致勃勃地觀賞街上的人群。海口這座城市像是被海風泡軟掉了,街上的行人走路都像夢游,一副嫦娥奔月的樣子。使得看慣上海街頭行色匆匆的我大起羨慕之意。也許他們收入不高,但是單是看這種神情,就知道生活很愜意,這豈不就是每個人追求的生活?

人群中有個不和諧的音符,就是在店門口街沿上,坐著一個上下肢都殘疾的中年人,用手指殘缺的手掌夾著一支粉筆,往地上寫著一首首打油詩,惹得眾行人紛紛駐足觀看。文字的內容大抵是抨擊社會、抨擊黨和政府的,我不知道這是個怎樣的可憐人,但是似乎人們臉上都掛著一種欣賞的表情,不知是在贊嘆其書法的巧妙還是內容的精彩,甚至呼嘯而過的警車都沒有慢下來看一眼。似乎海南的空氣除了清新,還有些許自由。

吃罷早餐——我以前習慣說“早飯”,但是阿雲很奇怪的問:“為什麼要叫早‘飯’,明明吃的不是‘飯’啊?”我啞然,這個問題雖然看似簡單,卻真的很難回答。很多人吃的都不是飯,卻叫早飯、中飯、晚飯——對於我們的領導干部們尤其是如此。吃罷早餐,我在街邊的書報亭買了一張海南地圖,內容涵蓋了海口和三亞以及一些小的風景點。站在一棵樹下細細的看,竟然花了半個小時,而自己便有些胸有成竹,悠悠然的向著前方100米處的公交車站走去。

這邊的公交車站,特別是次要道路上的,是肯定沒有漂亮的候車亭的,但是我卻發現有幾張板凳散落在站牌下面,幾個等車的乘客便坐在那裡。那些凳子若是公交公司提供的,這樣的隨便放置竟然沒有人拿便是個奇跡,若不是公交公司所謂,便只是站牌旁邊的某個店家的善意之舉,那更讓人感嘆。我的目光掠過旁邊的煙雜鋪、茶葉店、拉面館,想像著他們的淳樸民風,不由得喜歡上了這裡。

民風的純樸是我喜歡的,但是公交站牌的純樸就是讓我頭疼的地方了,鏽跡斑斑的鐵杆上凋零著兩塊牌子,眯縫著眼看了半天還是沒搞明白我應該坐哪輛車,問旁邊的乘客,眾說紛紜,莫辨是非,只好等。來了一輛挺干淨的空調車——我一直奇怪為什麼海南管這叫冷巴,大概冬天他們是不開空調的——湊上去問了一句“到秀英炮台嗎?”回答不到,剛准備離開,售票員又叫住了我,回頭和司機用我聽不懂的話嘀咕了幾句,回答我在這裡坐16路車,到秀英炮台站下就可以。我不禁熱淚盈眶,要知道在上海,開車的要是能回答你一句“不到”已經是天大的面子,哪有空來幫你指一條明路。

不過那16路車仿佛是政府要落實的實事一樣,久盼不到,就在耐心快要喪失殆盡的時候,總算有一輛仿佛從博物館離開出來的車子掛著16的號碼從街角處轉了過來。我遲疑了半晌,確定那上面站得滿滿當當的都是人後,從前門擠了上去。位子自然是沒有的,連站都有些困難,偏偏手機又響,一手要拿水瓶,一手要拉扶手,恨不能拉過一只手來幫我聽電話。

車子開的其慢無比,不過這輛車能開已經是個奇跡,我沒有更多奢求。和普通海南人擠在一輛車上便是我體驗海南生活的一個部分,當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個外地人——按當地的說法叫“大陸人”,因為我一直在看窗外的風景和手中的大地圖。車窗上印著幾個大字:“緊急時用榔頭砸碎車窗”——我萬分驚訝,下意識到座位底下找榔頭。遍找不到,於是猜想海南人出門都得帶把榔頭。

秀英炮台自然不會建在馬路邊上,所以我下車的時候還是一臉的茫然,在問了4個雜貨鋪老板之後,總算是找到了藏在鬧市深閨中的古炮台遺址。不知是我來的太早,還是這地方太難找,反正入口處看不到什麼人,只有一個打著盹的檢票員在那裡哈欠連天,看來很是悠閑。走到售票處,售票員更是放松,干脆趴在桌上睡著了,我連敲帶拍窗的總算叫醒了他,對方對於被從美夢中喚醒顯然是是不樂意,但是看到生意上門,還是很快恢復了狀態,拿錢撕票。

循級而上,古樹參天,4門黑乎乎的炮塔一字排開,炮口高聳,指向遠處。原先英軍入侵的海灘,已經變成了繁華的城市,炮台前是一座正在施工中的大廈,現代與歷史、戰爭與和平、寧靜與喧嘩,都在這炮台的一牆之隔之中。我在炮台前拍照留念,苦於偌大個古炮台只有我一個游客,而我為貪圖輕便又沒有帶三腳架,琢磨好久,發現了炮塔前的一個石礅,跑過去把相機放在石礅上,矮了一點,又拿出礦泉水瓶墊上,正好,但是礦泉水瓶細細高高的,頂著偌大個數碼相機,實在讓我捏一把汗——畢竟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家產啊。按下自拍後,膽戰心驚的一路小跑回去,站好姿勢,一直盯著那在微風中搖晃的礦泉水瓶,時刻准備衝過去保護相機。有驚無險,閃光燈一閃,記錄下了我的歷史紀念。

轉過前面的一排炮台,後面有個遮天蔽日的休息之處,郁郁蔥蔥的榕樹散布在四周,中間夾雜著石塊,好一個休憩納涼的好去處。我四下望了一下,確信還是只有我一個游客,不僅油然升起一股做隱士的興趣。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點了一根“椰王”,開始讓自己的大腦空白起來。高大的樹冠上偶爾會躥過一個小東西,仔細望去,又隱藏到了樹葉叢中。眯縫了半天,似乎看出來那是一只小松鼠,我靜靜的笑,繼續向樹叢那一邊的炮台看著。

不知道坐了多久,隱約感覺到零零散散有游客走了過來。我拍拍屁股起身,轉了一圈軍事博物館,大抵說的都是海南島解放的過程,包括鼎鼎大名的紅色娘子軍照片。

從秀英炮台出來,已經接近中午,海南島的太陽開始發散威力。我擦著汗,對海瑞墓的敬仰變成了對高溫的敬畏,偃旗息鼓的找了1路冷巴坐了上去——順便提一句,1路冷巴幾乎是海口街頭出現頻率最高的公交車,用接踵而至已經表達不出其間隔時間之短,我想用蜂擁而至更合適一點。而且,海口的冷巴價格和普通公交一樣,都是一塊錢投幣,這比上海又是一大進步。

昨天得到的承諾是今天中飯可以吃到海南最有名的文昌雞,想像當中的文昌雞應該和浦東三黃雞或者小紹興的白斬雞一樣,都是把嫩雞肉白切蘸著醬吃。賣文昌雞的小吃店遍及海口市,不起眼又滿眼都是,阿雲帶我去的地方竟然是我早上吃抱羅粉的飯店——原來海口很多小吃店都是兼賣米粉(早)和文昌雞(午)。等及一盒子文昌雞和兩碟蘸醬端上桌面,雞沒什麼特點,倒是醬透著稀罕,淡黃色的液體參雜著很多碎粒——味道酸酸甜甜。以前的蘸料都是鹹的,海南的雞肉是酸甜的,這就是不同點。

午後學習海南人,睡了2個小時的午覺,好像有幾個世紀沒有睡過午覺,倒是睡得特別踏實,記得剛剛工作那會兒,吃完中飯都要伏在辦公桌上睡半個小時——深感不能躺著睡的痛苦,而且睡醒無一例外的會留下一腦門的記號。時間長了,倒也改了睡午覺的習慣,只是回想起來,這已經是種麻木不仁的表現了。

晚上沒有什麼好去處,阿雲要拖著我去逛夜市,因為生活在省城對她來說有種自豪感,故而一定要我體驗省城的繁華夜市,我的目的倒是很簡單,找個吃飯地方填飽肚子。都說海南四大名菜:文昌雞、嘉積鴨、東山羊、和樂蟹,中午吃了文昌雞,晚上當然要挑別的了,鴨子沒什麼肉,吃蟹要去海鮮樓,於是決定吃東山羊,簡單的火鍋店裡就有。而且正好在我們要去逛的市中心就有,小火鍋,每個人點自己要的套餐,在一個小火爐裡涮著吃,樣式不新鮮,但是這個羊肉倒是別有味道——只是在我這個餓了的人嘴裡有些糟蹋了。

吃完飯本來想買件島服,因為第二天要去三亞,聽說去三亞的游客每人都穿件島服,顏色鮮艷又涼快,很有熱帶風情。但是阿雲死活不讓買,因為在當地人眼裡,穿島服就是在額頭上掛了招牌:我是個外地游客。我有些舍不得,但是拗不過女孩子連撒嬌帶賭氣的,悻悻作罷。

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子的時候,我差不多已經醒了,趕緊洗漱一番,收拾好行李。然後就是阿雲捂著嘴巴裝牙疼給她上司打電話,說是要請一天假。因為是國慶節前的最後一天,這個請假照例是獲准的,只是沒想到阿雲人緣太好,不多時就有一大通電話打進來慰問,全是公司的同事——為她不能參加晚上公司的晚宴而惋惜。

應付完那些熱心的同事後,兩個人開心的坐上了開往三亞的高速大巴。海口去三亞有3條路線,分別是東、中、西三條,其中東西兩線為高速公路,中線是山路——適合探險旅游。我們乘坐的高速大巴都在汽車東站發車,走西線高速公路——這也是去三亞最近的高速公路,途經安定、瓊海、萬寧、陵水。 沿途椰樹成林,菠蘿成片,特別是過瓊海市後,公路折向海邊,蔚藍的海水時不時印入眼簾,端的是一片熱帶好風光。在阿雲的諄諄教導下,我已經能分得清椰子樹和檳榔樹的區別了,能分清這兩種長相極為相似的樹種,對我這個大陸人來說的確是件欣喜的事情。但是不多久,阿雲就感覺有些後悔,因為我一旦發現這個樂趣後,每每看到一個棵樹就去猜是椰子還是檳榔,並向她求證,弄得她不勝其煩。除過路邊風景,另外的發現就是整條沒有收費站的高速公路,整個海南島沒有一個收費站,原因是養路費都統一折價入油費了,所以海南省的油價位列全國之首。我不禁想廣東的自駕車游客,如果把車子後備箱改成油箱渡海開到海南來,無疑是極為劃算的。

三個多小時後,到達三亞客運總站,透過車窗我已經看到有個中年男子舉著張寫有我名字的白紙在下面張望,看來旅游網站的預定真是管用。第一次享受專人接車,而且還有個牌子,油然生出歸國華僑的感覺,忙不迭的迎上去。接車的師傅很是客氣,幫著拎箱子——其實就我手裡一個拉杆箱,被他一拎走,我們倆就兩手空空了,不過感覺不錯。預定的勝意酒店不算遠,車子沿著三亞灣向北駛,沒用十分鐘就到了,左側就是著名的椰夢長廊,幾千米長的椰子林沿著三亞灣向遠處伸展,都說三亞灣的海水已經不是那麼干淨,但對於剛從黃浦江畔過來的人來說,已經是干淨異常了——當然第二天看到亞龍灣後的感覺自當別論。

入住、吃完中飯,有著典型的海南人習慣的阿雲,下午是雷打不動的午睡時間,盡管是第一次來三亞玩,但是滿眼的美景沒能抵得住睡意,早就見周公去了。我一個人搬了把躺椅坐在落地窗後面——原想坐到陽台上去吹海風,只是下午2點的太陽正是毒辣的時候,只好躲在空調房間裡望著蔚藍的三亞灣,恍惚如夢中。盡管離開太陽下山還有段時間,我已經有些迫不急待等著夜幕降臨,等著春園海鮮廣場的高朋滿座、大快朵頤。

好不容易熬到6點多,我催阿雲出門,按圖索驥,春園就在勝意酒店東面的三亞河西路上,兩個人吹著三亞的海風,盡量做出懶洋洋的神態,沿著吉祥街往東走。因為一旦露出對路邊店招的興趣——尤其是寫著春園二字的,便會暴露出初來乍到者的無知,更會引來店小二們的親熱拉攏,不勝其擾。隨便翻出一篇三亞的游記,都記載著無知游客們挨宰的痛心經歷——尤其是在真假春園這一段更是罄竹難書,這使得我如同初入大觀園的林妹妹一般小心翼翼,生怕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走了十來分鐘,發現自己也有些草木皆兵,因為那些掛著“春園海鮮”字樣的小店,一眼望去便知是假,那麼小的店面怎麼夠得上文章提及的排場?如同路邊不時冒出的“某某海景旅店”一樣,按照離海邊距離和旅店的高度來推算,能看到海景的概率估計和看到上海的概率差不多,所以不必在乎店名怎麼寫,自己心裡還是有分寸的。到了三亞市的中心路段——解放路邊上,還是沒有看到春園的蛛絲馬跡,空氣中也聞不到海鮮的香味,我不禁忍不住要去問路,為了保險起見,跑到路邊一個雜貨鋪買了一包煙,然後一邊拆香煙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春園不遠了吧?”臉上的表情恰到好處,攤主忙著看電視,沒有看到我裝出來的到鎮定,手伸出來朝我背後一指“那不就是嗎?”。趕緊出店張望,看到吉祥路越過解放路往東還有一段黑漆漆的延伸,心下有些犯疑,但是不敢打擾店主看電視的雅興,硬著頭皮往那裡走去。果然是曲徑通幽,才走了50米不到,這條路往右拐去,嘈雜聲頓時撲面而來,沿街連綿不絕的排檔向南延伸開去,馬路對面的不遠處掛著碩大的霓虹燈招牌“春園海鮮廣場”,果然氣勢不凡。

整個春園廣場分為內外兩塊:裡面被簡易的圍牆和頂棚圍起來,如同一個巨大無比的宴會廳,上百張桌子擠的滿滿當當,估計也是由不同的店家經營——這從我們穿越桌椅時被不同的老板招呼就可以看出來,但是由於都集中在一塊兒,從表像上看如同一家餐廳;外面隔了一條三亞河西路,圍繞這個春園廣場開了一溜圈的小飯店,飯桌從店門口一直排到馬路邊,幾乎和廣場挨在了一起,在各類游記中最常看到的“小姐妹”和“明潤”正對著廣場大門,做著隔壁鄰居。也許廣場四周所有的老板都差不多,但是說的人多了,我們也就去了這兩家,“明潤”客滿,“小姐妹”還剩馬路旁最後一張桌子,我們便坐了下來——盡管對於10個人的大圓桌來說,我們兩個人顯得有些冷清。

老板娘正忙著招呼一張桌的客人,好一會兒才發現門口的桌子旁多了2個人,忙不迭的過來表示歉意,那幅憨厚的表情讓人很有親切感,我便少了客套,直說:“我們去挑海鮮吧。”老板娘招呼一個小妹過來接手,自己領著我們去了海鮮廣場。其實賣海鮮的地方才小小的兩排,躲在廣場東側的角落裡,不過就拿小小的兩排水盆,裡面裝的東西90%我不認識,只能順著攤主的推薦傻笑著點頭。領著我們的老板娘很認真,看我一直在點頭不由出聲制止:“你們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每樣買個半斤就行了,實在不行二三兩也可以,多嘗嘗不同的品種。”盡管把關如此,但是聽著攤主報出的便宜價格,我們還是買了一斤蝦、半斤蟹、四兩魚、一斤貝殼、半斤蘿蔔半斤菜——千萬不要問我那些魚蝦的名字,經過老板娘和攤主的多次重復,我還是沒記住。

一來心癢難遏,二來肚子真的有點餓,沒有讓老板娘去炒,直接端了鍋子上來“打邊爐”,那口鍋子裡面真的叫簡單,除了幾片去腥的姜,幾乎看不到什麼配料,和重慶火鍋簡直有著天壤之別,不過這裡吃得就是海鮮的原味,所以在鍋底裡不放任何可能串味的配料。小妹端上蘸料,一看和昨天吃文昌雞的蘸料極為相似,都是酸酸甜甜的,據說都是用天然果汁調配出來。海南人吃什麼都是講究天然,不經加工,難怪海南人都是如此長壽,養生有道啊。

吃的過程不用詳述,反正是難以想像的飽——原本以為魚蝦之類不像肉類容易見飽,等風卷殘雲一番之後才發現胃有些受不了,不得不丟下將近半桌子的菜,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暴斂天畛,真是罪過罪過。原本計劃去吃“清補涼”消暑,也不得不押後——到了今天,這碗“清補涼”已經被押後兩次,受了不少委屈。

不過心情的確是極為舒暢,延原路返回。過酒店不入,徑直走到海邊,黑漆漆的海面波光粼粼,映襯著路邊繁華的夜景。頭頂是椰樹寬大的枝葉,在海風中瑟瑟作響,沿著沙灘向遠處望去,路燈一直延伸至天邊,宛如人間仙境。我走在海水中,像孩提時候一般踢著水。後來感覺不爽,索性脫掉涼鞋提在手裡,踩著松軟的沙灘,讓波浪一陣陣湧到小腿上,酥酥癢癢的。阿雲裝淑女,和海水隔著兩三米的距離,看著我踩水玩,我想她必定是在嘲弄我這個從小沒有親近過大海的大陸人吧,呵呵……

海灘旁就是寬敞的三亞灣路,逛夜市和納涼的市民三五成群的和游客混在一起,不時看到有自發的舞會在路燈下熱鬧的進行著,最讓我稱奇的是在一個小廣場模樣的空地上,一群中年人坐在一起,在一個指揮模樣的中年男子帶領下一首接一首的唱著老歌,指揮很是起勁,甚至掛了塊寫滿歌詞的小黑板,順著歌聲用教鞭一個字一個字的指著,宛如一個合唱培訓班——也許真的就是,我暗暗想。

回酒店的路上買了個椰子,用刀豁了口插了管子慢慢吸,味道和我想像中的大相徑庭,一股淡淡的酸甜,似乎有了些澀味。我不喜歡這個味道,回酒店便隨手放在了桌上,沒想到第二天起床看到覺得扔掉怪可惜的,又喝了兩口,怪了,澀味沒有了,甜味倒是濃郁了許多。也許是椰子汁放一晚口味更佳,也許是昨天的海鮮衝了椰汁味,不得其解。

接下來的一天開始了真正的三亞之旅,其實對我這樣盲目的游客,到了三亞街頭也不知道該去哪裡玩。阿雲也好不到哪裡去,兩個人沿著馬路溜達了幾分鐘,惹得街上的出租車興奮不已,紛紛往我們身邊磨蹭。對三亞的出租車司機沒有什麼好感,一開始沒有理睬。但是三亞的出租車司機發展到今天,執著精神非同小,一而再、再而三的盛情吆喝下,我們還是拉開了一輛出租的車門。為了顯示自己是當地人來玩的,阿雲把我拉到身後,用海南話問:“去天涯海角多少錢?”那個司機一臉茫然地看了阿雲5秒鐘,然後操著標准的北方口音回答:“說普通話好嗎?我聽不懂。”

果然三亞的出租車行業幾乎被外地人壟斷著,想要找個開出租的三亞本地司機比在三亞灣裡找條淡水魚還難,我用普通話又問了一遍,然後做好挨宰的心理准備,凝神靜氣聽他的回答。司機一點不含糊,張嘴就來:“50。”想起還價還一半的原則,我說25,結果司機很輕蔑的看了我一眼,踩著油門就跑了。回過神來想想,天涯海角離開市區25公裡,說25塊的確有些藐視司機勞動力了。不過這只是當時的想法,36小時後我就明白了這個價格不算太低,做還是能做的。最終找了一個35塊肯帶我們去的河南司機,車子朝西開去,一路上司機如同我預計之中一樣,開始滔滔不絕推銷起各個地方的景點來,希望我們能去參觀。我們自然嚴防死守,認准了只去天涯海角,一來三亞市區沒什麼好玩的,要把主要精力留到亞龍灣,二來中午要退房去亞龍灣,時間也不允許。這位河南老兄是個優秀的銷售員,先是耐心地問我們為什麼不去那些景點,得知原因後詳細的幫我們分析,中午折回酒店退房再去亞龍灣在時間上不劃算,而且零打碎敲的打的總價會很高,不如包他這部車,一天也就100塊,隨便我們用,至少去一下南山寺,然後他再送我們去亞龍灣。我在他滔滔不絕的講解中頭腦快速的盤算,恨不能拿出計算機來按。不過按照去天涯海角就要35元——來回就是70元了,一天100元的確不貴,而且如果現在把行李放在車上,就可以多逛幾個地方,反正再晚也要送我們去亞龍灣,唯一的“風險”司機肯定會勸我們去西島或者蜈支洲。當下打定主意,表示同意司機的建議,當下調轉車頭會酒店退房。

南山寺比天涯海角更遠,還要往西12公裡,為了能夠在午飯時間品嘗南山寺的素齋,第一站便是去南山寺了。其實根據很多前輩的說法,南山寺只是個人文景點,而且就是近幾年的事情,但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其他選擇(大小洞天更只是2個山洞),好歹壽比南山的名氣在外,而且近來本人禮佛之心日益濃厚,覺得不妨去看上一看。

南山寺當然在南山上,從高速公路出來還要開一段山路,感覺路兩旁很是寂靜,有些修身養性的味道。不過車子抵達山門時,發現說到底還是一個景點,門口的停車場已經找不到停車位了,司機留了一個手機號碼給我們,讓我們下車去買票,自己去找車位去了。買票入寺——其實離開寺門還有很遠一段路,這個只是南山寺旅游區的園區大門。有不少人排隊坐電瓶車,我嗤之以鼻,既然到園區了,這幾步路也要省也太奢侈了吧,況且一路都是風景,何妨閑庭信步。阿雲基本上不發表個人意見,對我的安排也沒有異議的時候,很多時候感覺是我在接待遠方來的朋友,而不是她。不過等到一圈兜下來,發現整個園區之大還是挺適合坐車的,尤其是在日頭正旺的中午。所以我們沒有欣賞全部景點,而是順著主干道直奔南山寺。

由於自己對人文景觀一向不是很欣賞,所以沿途幾乎沒有對哪間房子或哪座雕塑作過多的留戀,倒是南山壽文化圖片展吸引我駐足好一段時間。三亞的空氣和飲食之健康程度位居世界前列,據說沒有掉出過三甲,加上工商金融發展緩慢,保留著悠閑的生活節奏,種種的一切造就了這裡的長壽老人們。90歲以上的長者數不勝數,很多長壽夫妻、長壽兄弟、長壽母女等其他地方罕見的家庭也是隨手拈來,最讓我佩服的是這些老人們並非老態龍鐘、步履維艱,而是一個個面色紅潤、體態健碩,不少百歲老人還能下地操持農活——聯想自己百歲之時能夠在椅子裡坐穩就阿彌陀佛了。

原本計劃在這裡吃素齋的,進去問了一下價格,結果被嚇了回來。素齋的價格高得仿佛吃了就能成仙一般。只能在一塊題有“壽比南山”的大石頭前欣然留影,希望能沾染些許長壽仙氣。

過了壽文化的展廳就是南山寺了,不出我所料,進山門還是要收費,於是作罷。但是南山寺正好背山面海,門口的風景倒是真的不錯。我和阿雲歡呼雀躍的跑向海邊,映襯著湛藍的大海拍了照片,其中有一張是阿雲的背影,碧海藍天中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讓人遐想連翩,讓自己頗為得意。

回山門的路上遠眺南海觀音像,這座號稱全國最大的觀音像被腳手架層層包圍,在遠離岸邊的水面上矗立著。據說全部完工要到明年,看來只能遠遠的頂禮膜拜一下了。

全部觀賞完大概沒有一天的工夫下不來,我們只能走馬觀花,被正午的太陽曬得匆匆回到山門。當下先是一驚,因為沒看到我們的車,以為司機攜我們的行李跑了。後一想要是三亞的司機靠這個發財,恐怕早就沒游客來了。總算在一個樹蔭底下看到了我們的車,司機正在和兩個游客解釋他的車已經被包了,看到我們出現,仿佛找到證據一樣衝著我們一指:“喏,我的客人來了。”我們在那兩個乘客遺憾的眼神裡,滿足的坐到了車裡,司機還邀功似的解釋:“我特意把車挪到了樹陰底下。”

按計劃,下一站是天涯海角,包括中間還有一頓午飯。我們被太陽曬得沒有什麼胃口,除了水什麼也不想吃,於是和司機說直接去天涯海角。司機倒也爽快,說他的午飯好解決,就怕我們餓著。於是很快到了天涯海角公園門口——我這時候才知道天涯海角是個公園,65元一張門票。進了門就是一條坦蕩的可以開集裝箱卡車的大道,一直通向海邊,快到海邊的地方有塊大花壇,一塊大石頭上書“海天一色”。可惜頂頭的大太陽使得我們無心觀賞,匆匆躲到路邊的樹陰裡去了,往右拐就是通往著名的天涯海角石。一路上曲徑通幽,遮天蔽日的大樹讓我們感到像是鑽進了空調房,偶爾出現的小溪更是引來無數的游人在裡面戲水。沿途兜售各種工藝品和水果的小販賣力的叫賣,我和阿雲本想買些什麼解解饞,但是小販們那種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的報價勇氣讓我們退避三舍,正好有個小販挑著一大筐黃瓜走來,1元錢1根的大黃瓜咬上去嘎嘣脆,不比那些木瓜椰子口感差。

路上有一處風景,是兩棵椰子樹,與一般椰子樹筆直挺拔的樹干不同的是,這兩棵是斜向交叉生長在一起,宛如一對耳鬢廝磨的情侶。果然如我所料,這兩棵樹就叫情侶樹,一大堆情侶等在一旁合影留念。我們自然不甘落後,抱著一種不拍出滿意照片決不罷休的精神,在那邊連連按快門。由於占用道具時間太長,惹得一旁的幾對情侶大為不滿。

過了情侶樹,天涯海角遙遙在望了。到了天涯海角,也就是幾塊大石頭,上刻“天涯”二字,而在地圖上看起來,在三亞地區比“天涯海角”更往南延伸的地點也有的是。看來這邊之所以出名,和那些古時候被放逐的官員行動能力有關——一個個都無法再往南走半步了。既然有名,自然人氣旺,石頭雖大,但能拍到上面“天涯”兩個字的角度不多,於是很多人擠來擠去。拍照片必須眼明手快,否則照片中人多出一個腦袋或者少掉一條腿也在所難免。中間夾雜著三三兩兩的小孩子,在兜售貝殼海螺。這些小孩子大多十二三歲的樣子,為了防曬穿著一身長袖長褲,賣完手頭的商品,回頭一個猛扎子又跳進海裡,抓上幾個新鮮的貝殼來叫賣。真正體現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生存能力,更是體現了人力資源的重要性。

去出口的路上有兩個印像深刻的地方,一個是我們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發現了兩個比基尼女子。天涯海角並非以海濱浴場聞名,很少看到有游泳的人,故而人群中出現的比基尼讓我差點以為到了夏威夷。原本以為是兩個老外,可偏偏是兩個中國人。我也想體驗一把熱帶風情,穿條泳褲跑到大街上去逛,可惜自己沒有好身材,悻悻作罷。幸好兩個比基尼頗有姿色,和她們漂亮的泳衣倒也相襯。

另一個印像深刻的地方是在出口處。天涯海角的公園出口是典型的密集型經濟模式,需要經過一個大商場,各種土特產品密密麻麻的堆在游客面前,加上營業員的賣力吆喝,想不買都不成。我入鄉隨俗的買了幾包魚干和椰子糕,剛出商場門口,竟然發現還沒有出公園,又是一條長長的小商品走廊,彎彎曲曲的和地道戰有得一拼,那些熱心的小販恨不能用手把你抓到他的攤位裡去,耳邊充斥著“小弟買些珍珠送給女朋友啦”、“小妹看看我的魚干好新鮮的啦”之類的話。我和阿雲落荒而逃,一路殺將出去,一頭鑽進出租車,駛離了這個三亞最出名的景點。我似乎真正體味到見面不如聞名的含義。

時值午後三點多,也沒什麼好去處了,准備去真正的度假地——亞龍灣。車子開過三亞市區的時候竟然下起了雨來,剛開始只是零星小雨,後來越來越大,幾成暴雨之勢。司機放慢了車速,我抓著阿雲的手,在暴雨傾盆的路上,躲在小小的車廂後座上,我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不由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也在靜靜望著我,心下不由微微一蕩,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個活潑靚麗的熱帶女孩了。

由於繞道三亞市外圍,一路上沒有看到什麼店鋪,早就風聞亞龍灣物價之昂貴,非一般人能承受,我不斷提醒司機要找一個超市采購生活必需品。司機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表示一定讓我買到滿意的東西。在雨有點變小的時候,停在了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路邊有家規模不大不小的商店,司機一努嘴,示意就是這家,還表示再往前就沒有店家了。進門的時候老板滿面堆笑,同時不易察覺的和司機點了一下頭,看來相識有年頭了。好在店內商品齊全,價格也公道——相對於那些景點的小攤。我們買了兩大包的方便面、零食、飲料,一幅備戰備荒的姿態,然後一路直達亞龍灣仙人掌酒店。

仙人掌酒店擁有亞龍灣最大的游泳池,說起來有些怪異,畢竟是在海南,是在美麗的南海之濱,擁有一個超大的游泳池似乎沒有什麼必要。實際上,大部分游客沒有在晚上暢游大海的興趣,畢竟大海並非時時刻刻都那麼溫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海裡游泳需要有一定的勇氣。吃罷晚餐,我興趣盎然地披了一條浴巾,拉著阿雲就要往樓下跑。沒想到生活在海島上的阿雲竟然是個旱鴨子,死活不肯下水,這一點在以後的日子裡被我無數次的嘲笑。我執意要享受世外桃源般的寧靜,似乎從未暢快的在美麗的夜色裡游過泳。晚上泳池的游客也不多,我一個人靜靜的浮在水面上,望著滿天的繁星,世俗間的一切煩惱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任憑時間在那裡流淌……

原本想像中的度假,就是每天睡得很晚,然後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懶洋洋的去看海景。結果這幾天每天都醒的很早,也不知道是不是興奮過度了。在餐廳美美享受了一頓熱帶風情的早餐後,兩個人換上熱褲T恤,向著海灘進發。原想這麼早去海灘,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仙人掌酒店比較可憐的躲在眾多五星級酒店背後,離開海灘有點距離。沒想到比我們興奮的大有人在,一路上盡可以看到拖家帶口,穿著泳衣拿著救生圈的游客,我們只需跟著人流就是了。路上還碰到一個經營海鮮餐館的老板在發名片,原本以為這裡東西肯定貴的嚇死人,沒想到老板向客戶所想,把很多海鮮的價格印在了名片背後。我拿來看了一遍,發現還真的是不貴,3-4元的海螺也有,10元左右的蝦也有,於是向老板承諾晚上光顧他的餐廳,在對方點頭致謝聲中離開。

亞龍灣的沙灘果然是潔白細膩,雖然沒去吳支洲島,不敢貿然評論孰好孰差。但是比及上海的海和海灘,想來是到了天堂了。我像個孩子一樣衝向海灘,脫了鞋,讓赤裸的雙腳感受沙子的柔軟。一陣陣海浪打在腳背上,一絲絲清涼直入心肺。浪花退去的時候,會帶走一些沙,雙腳便會陷入沙灘,癢癢酥酥的。遠處蔚藍的海上,摩托艇劈波斬浪的馳騁,降落傘像一朵朵盛開的大花朵在空中飄蕩。我想每個去過的人都知道言語難以描述熱帶的美麗,我也一樣,只能傻傻的看著四周,大腦一片空白。

很快,在海水和海風的包圍中,時間過得比浪花消退的還快,在太陽開始毒辣起來的時候,我們撤回了酒店。海灘上只留下一些執意向曬出古銅皮膚的老外還躺在陽光下。心下羨慕那些白皮膚的老外,再怎麼曬也只是泛紅或者小麥色,不像我,稍微暴露一下,就會變得像煤炭工人一樣。

下午在空調房間裡睡得口水直淌,好久沒這麼懶洋洋的過日子了。到4點多醒過來,看到桌上的那張名片,當下想到吹著海風吃海鮮的暢快,便撥了個電話。那邊接電話的異常熱情,問清我們出發的時間,表示會有車輛來接。我心下疑惑那個飯店藏在什麼偏遠的地方,還是沒有多想,到了6點多拉著阿雲下了樓,果然門口有一輛白色的金杯停著。上了車往海灘方向開去,快到時又在一條岔路上拐了彎,進了一條崎嶇的小路。我大惑,問:“到底在哪裡?”開車的打著哈哈說:“馬上就到了,不遠,就是怕你們走路累才來接的。”幸好話音落了沒多久,又向右拐到另一條路上,然後看到了一個燈籠在逐漸朦朧的夜色中搖晃,聽到了食客們的談天聲,一顆心放了下來。

伙計生把我們引進去,就是一個傍海的高地,搭了近十張桌子,另一邊放著許多魚缸。服務生示意我們過去點菜,我拿出那張名片反過來,指著那些便宜的魚蝦開始點菜。沒想到那伙計像生了重病一般在那邊嗯嗯啊啊,嘟囔了半天我們才明白過來,意思是那些印在名片上的菜,有的味道一般,有的殼重一斤沒多少肉,有的干脆已經賣完了。我疑惑的問:“那你還有些什麼值得吃的?”伙計一下子像打了強心針一般蘇醒過來,滔滔不絕的介紹起那些“名菜”來,什麼大皇冠螺60元一斤,弄個2斤蔥油炒,石斑魚80元一斤,兩個人就弄條小的3斤重,可以一魚兩吃……我和阿雲目瞪口呆,我看了半天要了一斤蝦(18元),伙計拿個漏勺一勺就給裝進黑塑料袋,扔給另一個伙計拿去廚房,口中說不會差多少,按實際斤兩算錢。我呼喚不及,那蝦已經進了廚房不見了。此時阿雲已經變了臉色,在我背後悄悄說這家看來是黑店。我深有同感,對這那個還在唾沫四濺的推薦石斑魚的伙計說:“我們不吃了。”伙計自然是勸說不止,正好有另一批客人走進來挑菜,我們又一次乘亂殺將出來,毫不理會身後的招呼聲。幸好夜色不是很深,走了10分鐘到了大路上。正好一輛出租空車經過,我當下作出決定,打車去三亞市區,還去春園。那輛回市區的出租車,倒也不怎麼討價還價,25元就達成了交易,令我在驚魂未定之中得到一絲慶幸。

司機是個比較實在的江蘇人,在三亞開出租也有年頭了。他聽了我們的經歷不禁大笑,說上次也有幾個游客在黑店被宰,3個人吃了沒多少東西就收了1200多塊。我們不禁暗自佩服自己當機立斷的果敢。司機告訴我們從亞龍灣回市區的出租車都很便宜,不要坐飯店門口拉客的車。又說25塊錢回市區等於是虧本,但好過空車回去,希望我們配合他到一家專賣走私貨的商店兜一圈,不用買東西,只是好讓他賺點汽油票。看到他人實在,時間也早,就一口答應了下來。車子開了沒多久,拐進了一家警署,我們又大驚,以為我們剛才逃離的那家飯店報了警說我們吃飯不給錢,後來才知道這邊的走私貨商鋪是警署開的三產,那些都是海關罰沒品。

剛進商場的時候也有點怪異,偌大的商場竟然沒有人。而且只開了幾盞燈,昏暗不定的燈光仿佛在拍聊齋故事。剛想回頭問司機,猛然間燈光大亮,然後三三兩兩的營業員從一個側門走進來,站到了自己的崗位上,不過5秒鐘的工夫,像是從地獄回到了人間。我和阿雲交流了這個感想,對這家店如此懂得節約電力資源不禁非常贊賞。商品非常齊全,從數碼相機到服裝首飾,價格也是比行貨便宜許多。不過我們只是來開開眼界,所以只是裝模做樣逛了一圈。不過還是被首飾櫃台的那些精致的項鏈迷住了,我當下就有衝動要買來送給阿雲。阿雲客氣了一番,還是沒能逃過營業員的甜言蜜語,開心的把項鏈戴到了脖子上。去市區的路上,司機非常合時宜的誇贊了阿雲的漂亮,並且對我感嘆:“小弟好福氣啊,你們有緣分啊。”我想他肯定是在感嘆自己在三亞混了那麼長時間就怎麼找不到一個。

春園一如既往地熱鬧,我們熟門熟路,自己先跑到了海鮮攤買了魚蝦貝殼,又跑到了“小姐妹”排檔,又是那張靠路邊的桌子。還是打邊爐,不過買了一個皇冠螺,要了蔥油炒。阿雲看著我直笑,知道我是為了出一口惡氣才故意買了一只皇冠螺——才20元/斤。又是吃了個腦滿腸肥,我一邊打飽嗝一邊算錢,才花了60元不到(還是有些浪費了,阿彌陀佛),加上來回路費也才100出頭,我惡狠狠說:“要是在那家黑店,一條石斑魚還吃不上。”兩人大笑。因為是在三亞的最後一晚,所以一定要嘗嘗清補涼了。這碗小吃被押後了兩次,心情很是不爽,賭氣躲了起來。害得我們沿著吉祥路走了十多分鐘,方才發現了一個賣清補涼的小攤,我說阿雲明天就是我回家的日子了,這碗清補涼得你請我。她表示非常樂意做這個東——3元一碗的清補涼,用椰奶衝兌水果塊,清清爽爽,解渴解乏。我覺得日子本應該如此,就如同這碗清補涼,簡單但是快樂。

轉眼到了離開的日子,從仙人掌酒店退房後打車去市區,牢記昨晚司機的建議,准備去路邊等回市區的空車。門口幾個司機看著我們大包小包的樣子知道是去市區,上來攬客。我好奇心大發,問多少錢。一個司機張口100,還了一下價,說最低80,而且很誠懇地說:“小弟,現在是國慶期間,80算便宜的啦。”我大笑而去,在路邊等了5分鐘不到,一輛空車駛過,我們攔了下來。司機剛搖下車窗,我想也不想說市區25元去不去?那司機被我說到了軟肋,痛苦不已,只能點頭答應,我示威般的朝酒店門口看了一眼,興高采烈的坐了上去。

因為不想讓阿雲一個人回海口,我定了從海口起飛的班機。一路上沒什麼話,也許在醞釀分別的情緒。我默默地看小說,她乖巧的在一邊打盹,我禁不住想,這種相依為命的感覺真會讓人沉醉其中,沒有都市的喧囂、沒有工作的煩勞,只有兩個人在一起,怪不得那些武俠小說裡的大俠都願意和心愛的人去浪跡天涯呢。轉頭望向車窗外,婆娑的椰子樹不時印入眼簾,也印入了我的心裡,我想這輩子,是注定要伴隨椰影入夢了。

後記:半年後的某一天晚上,我手捧一大束百合花,站在浦東國際機場國內到達口。當指針指向19點20分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阿雲推著行李車,帶著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出現在了人群中,我眼前仿佛又印出了那樹影婆娑的椰子樹,那蔚藍的大海和潔白的沙灘,但是我真真切切看到了幸福正向我走來……

2005-7-8於家中


精選遊記: 三亞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