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漫記2

作者: 獨舞飛天

導讀從西北回來已經快一個月了,但這段經歷在心頭久久揮之不去;其間又想起一些事情與敦煌有關,遂雜記彙集在此,姑且以《敦煌漫記2》題之。 去敦煌必去陽關、玉門關。現在的玉門關簡直就是大土堆一座,坐落在茫茫鹽堿地上,堅硬的土地上泛著白花花的鹽堿,遠處依稀還有一片綠色樹林,但相較屯兵數萬時的大漢朝時代的繁榮已相去遠矣。到了唐代,戍兵還是有的,而 ...

從西北回來已經快一個月了,但這段經歷在心頭久久揮之不去;其間又想起一些事情與敦煌有關,遂雜記彙集在此,姑且以《敦煌漫記2》題之。

去敦煌必去陽關、玉門關。現在的玉門關簡直就是大土堆一座,坐落在茫茫鹽堿地上,堅硬的土地上泛著白花花的鹽堿,遠處依稀還有一片綠色樹林,但相較屯兵數萬時的大漢朝時代的繁榮已相去遠矣。到了唐代,戍兵還是有的,而且依然繁榮,來來往往的文人雅士不少,王之渙的《涼州詞》傳唱至今: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看來是關內關外兩重天。我特別喜歡的,是這首詩另有一個減字的小令,據說也是詩人的原創,讀來更覺酣暢:黃河遠上,白雲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意境更覺幽遠!

陽關也是有其代表詩作的,那就是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古人。後來改成古琴曲了,又被疊加了新詞,就是著名的《陽關三疊》。前晚夢中,突被這《陽關三疊》驚醒——夢中有清越婉轉的男聲三重唱《陽關三疊》,伴奏樂器只有單純的長鼓,伴著一個身穿朝鮮民族服裝的老年女子聞聲起舞,那男聲三重唱也是唱的韓語的。問題是,我既不哈日又不哈韓,對日韓潮流一片茫然。可那情境又是如何會來到夢中?天籟般的聲音仍在耳邊回響,動人的舞姿仍歷歷在目,難道會是什麼感應嗎?想來大唐時期這首琴曲會流傳到高麗國也並非不可能,那麼在今日之朝鮮或韓國會有《陽關三疊》的演奏就是合情合理的了。如有讀者諸君知曉此曲韓語版本的,盼能相告。

說到《陽關三疊》,話題更扯遠點,談一談同是唐人的浪漫情懷。相對於“西出陽關無故人的”,是高適的《別董大》:千裡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同樣送別老友,同樣被貶出關,悲喜意識大不同。推之於現代,誰人都會面臨困境,沉淪還是振作,如何權宜變通,也全在自己一念之間。唐時中華泱泱大國,培育出人民的大國民心態,比之於當時,現在的我們總不能太落後了吧。突然又想起鄧麗君的《何日君再來》,意態張狂實則纏綿悱惻,令人擊節——“停唱陽關曲,重舉白玉杯,殷勤頻致語,牢牢撫君懷。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人生能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有華人處,皆有鄧麗君的歌,斯人已去,留我等一唱三嘆!

我媽看過我寫的《敦煌漫記》,隱忍再三,終於忍不住了,說我寫的游記裡根本就沒有描寫敦煌的壁畫到底有多優美,她看這文章覺得很沒意思。我辯駁說,這類游記本來就不是寫給那些根本沒打算親身去游歷的人看的啊。要想知壁畫如何漂亮,大可以在網上或書本上找些圖片來瀏覽,專題電視風光片也可滿足人們足不出戶看風景的要求,研究得深的更有很多專業著作可覽。對所見之事物進行詳細描述,是給那些不願親身體驗過程的人看的,應該不是攜程網上游記發表的內容;而行路的人,更在意的是行進路上的身體體驗和心路歷程。我想,寫游記的原則,應該是以親身經歷提醒後來要去的人該做的各方面准備,偶而發發感慨。說到這裡,又想起一位朋友,平日心思細膩敏感,言語風趣深刻,今年六月的一天突然接到他從火車上發來的一條短信:“這一帶遍地都是油菜花,看了心裡特舒服。” 我小心地回:“請描述。”半晌工夫才收到回信:“我描述不出。”這就是了,我去了敦煌,我在壁畫前徘徊了五個小時,卻無法描述出壁畫的精美,寫出來的東西讓我媽認為言之無物。實際上哪是無物,是“大音希聲,大道無形”啊:生怕自己有限的筆墨不能完美地描述,更怕自己苯拙的描述局限了讀者的想像。

那麼,我們該做的,就是背上背包出發吧。去完成只屬於自己的旅程,去找只屬於自己的獨特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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