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雨大。
從玲瓏小鎮二樓臨窗的位置看下去,雨點迅猛地打在地上,沒有間歇;對著窗口的樹枝全然無力地彎曲,片片綠葉在路燈下卻越見青翠。
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偶而有公車開過,寬大的車廂裡,零星的幾個人,日光燈也很配合,慘淡地照著。這種時候,坐在公交車裡亦是享受。
本是應該呆坐於電腦前,靜聽風聲雨聲,可愛的同僚卻要選在這個天氣吃飯。
一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一拍即合。
車緩緩地繞著南山路開。路面積水不淺,車子駛過,兩邊遂掀起水浪,我手舞之,足蹈之,同僚卻直擔心車子會不會就此熄火。
雨點瘋狂地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亦瘋狂地擺動,仿佛一個同手同腳的人。
昔日的如織人流,一個不見。
路兩邊的樹,無一例外地劇烈抖動,重復著把葉子飽蘸雨水,甩干,再飽蘸的過程;青草地,比之往日,青蔥欲滴,更加生動。盛夏傍晚的光線裡,遠遠地看過去,連綿的湖水,搭配著座座石橋,遺世而獨立,才能應得上山色空蒙四個字。
拿著魚叉的張飛在風雨中依舊挺立著;那些美麗的名字,太子灣,長橋,淨寺,蘇堤,一一從窗外經過。
西湖,在狂風暴雨中,浸潤了許多的水氣,除了美,還是美。
只是可惜了滿池的接天蓮葉,滿池的映日荷花,無可奈何,總被雨打風吹去。
但凡景,最好是無人的時候,一人細品。尤其是好似這大難臨頭的台風之日,看著往日熟悉的風景,倒像是老天恩賜的禮物一般。
這般惡劣的天氣,卻依舊有這般美好的景致,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剛才經過商業街區的時候,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現在明白過來,原來連大商場都停止了營業,街道兩邊因此暗沉了許多。
只有南山路,唯有南山路,依舊承襲著往日的旑旎。
狼狽地繞著西湖天地走了一圈,半個身子早已經濕透。看著夾道的樹葉,濕淋淋的,卻有說不出來的開心。
往日喧鬧的臨湖的位置,空無一人。玻璃門中看過去,只有服務生,寥落地,等著子夜的打烊。
幸好有音樂酒吧,人氣照舊。
小提琴手拉著十分熟悉卻叫不出名的曲子,如泣如訴。
我的指甲掐進手臂裡。這樣的一個天氣,窗外影影綽綽的樹影晃動,雨點不住地打在天窗上。
哀傷的調子,透過耳膜,直入骨髓。
想念,也終於,排山倒海般到來。
夜深了。
出得門去,風沒有停,雨也依舊一陣急過一陣。
不過,過了今晚,台風就會過去。
明天,又會是艷陽高照,逼得人無所遁形。樹蔭下,湖水畔,小橋邊,又會湧動人潮。
現世安穩。“麥莎”之夜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