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由於一些事情的耽擱,到達亞丁攏攏壩時,已是下午3點了。
我決定步行至洛戎牛場。為了趕路,我們中午甚至沒有吃飯,而我又沒有吃干糧的習慣,只是不斷的補充洋參含片,停在路邊,喝下第一瓶肌苷口服液,據說可以抵抗高原反映,不知有沒有用,全當心理上的安慰吧。
開始的一段路,有點坡度,走了沒多遠,真是感覺很累,我甚至考慮是不是我也要租匹馬了。這一路都可以看到仙乃日的光輝,疲乏的時候,神光的照耀激勵我繼續前進。50分鐘後,我們到達衝古寺,原計劃要去珍珠海的,但不知下面路途、時間的狀況如何, 決定先放棄,直接向牛場進發。這時,飛鳥犯了一個低級的錯誤,讓我意識到原來她並不是一個老驢,只是個即將發燒的旅游愛好者。
衝古寺的草甸真是美不勝收,背靠宏偉的仙乃日神山,馬兒悠閑的在翠綠的草甸上游弋,恍若一幅美麗的高原田園風光畫。這時,下起了小雨。雨霧中景物漸漸變得朦朧,更增添了一種詩意般的美好。
繼續前行,連日陰雨後的馬道極其泥濘,幾乎沒有徒步的人,很多地方簡直無處下腳,只有從淤泥裡趟過。偶爾看到騎馬返回的游客,“還有多遠呢?”,我不斷的打聽,“很遠的”,聽到的答復讓我對未知的路途更增添了些許憂慮。泥濘的馬道似乎沒有盡頭,很多時候是在密林中穿行,四周陰森森的,只有我一個人,心中不禁掠過一絲恐懼。
飛鳥已不知落在何方,不斷的停下等她,還不見蹤影,打電話過去,鈴聲響過兩聲後斷掉了,這家伙的手機關鍵時候總是沒電。這時,突然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原來是阿靜借別人的手機告訴我她平安的消息,欣慰之余心底又開始隱痛。阿靜是何其瀟灑呀!一個人走的天遙地遠,連個電話都不帶,就這樣無牽無掛的、義無返顧地走著,然而人的本性決定了其實每個人的內心都是需要愛、需要溫暖、需要被牽掛的。
就這樣又走了很遠,走到一片開闊的空地上,在我完全不經意之間,央邁勇神山突然突兀在我面前,那樣的神聖,那樣的壯美,那樣的從容,那樣的冰清玉潔~~~我激動、驚喜的久久不能平靜,那一刻,我感覺一路上所有的磨難和辛苦都是值得的。
路邊有一群同樣徒步的人在休息,看他們的裝扮卻不像游客,一問,果然是去朝聖轉山的藏民,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趕快與他們搭訕,告訴他們我也要去轉山,麻煩他們一定要帶上我。他們始終友好地笑著,其中一個小喇嘛,陽光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像及了我從未有過的理想中的弟弟,用生硬的漢語告訴我他叫“洛戎蕩曲”。
以後的路程我們結伴而行,第三座神山“夏諾多吉”出現了,但天空陰霾,雨霧中的神山遮掩了她的面龐,只露出雄偉的身軀,面對神山,在小喇嘛的示範下,我生平第一次虔誠的、全身貼地地叩下三個長頭。也許是我的虔誠感動了神仙,神派出喇嘛來幫助我完成轉山的夢想,並且保佑我一路平安。真的,從成都出發到返回,包括在全程海拔5000米的轉山路上,我竟然沒有任何高原反映的出現。
下午5:50分,我們終於到達洛戎牛場。我仍與他們坐在一起,分享酥油茶的香甜。
其間,我不停的走出帳篷,眺望飛鳥的影跡,但夏諾多吉注視下的來路,卻始終寂寞的延伸著。
終於,1個小時後,我再度走出帳篷的時候,聽到了飛鳥的呼喚,心中的欣慰、欣喜、激動交織在一起。我們緊緊相擁,我滿心愧疚,我怎能丟下她一人獨自在高原行走呢?早知這樣,無論如何都要與她同行的。
我趕緊把飛鳥拉進帳篷,介紹藏民給她認識,倒上酥油茶給她,那一刻,真的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溫暖,高原帶給人的,真的只有純真和善良。
飛鳥漸漸恢復了體力,我又把她拉出帳篷,對著夏諾多吉神山,我們共同再次虔誠的叩拜了長頭。
鑒於飛鳥先前的高原反映及她所犯的低級錯誤,我勸她明日沿原路與其他游客一同返回,但飛鳥執意堅定的表示要與我一同轉山。
當晚,我們宿在牛場的帳篷裡。淅瀝的雨時急時緩地下著,雨水打在帳篷頂上,發出啪啪的響聲。被褥都是潮濕的,我幾乎一夜未眠,不知為何,在極度缺氧的高原,在這樣簡陋的環境裡,我卻總想到雨打芭蕉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