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守護--記米蘭的烏斯曼兄弟

作者: 風沙星空

導讀米蘭檢查站的那間磚房就在米蘭河邊,跨河向西北便是偌大的米蘭古城。野駱駝檢查站和米蘭古城檢查站為米蘭綠洲邊緣兩個相鄰的單位,各自有1人守護。關於這兩個單位,地理上的位置是:新疆,若羌縣,米蘭鎮(兵團36團團部),米蘭河邊。 這個米蘭盡管沒有意大利米蘭出名,但它在西域考古、歷代屯墾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矗立米蘭古城中心的那座古戍堡為隋唐吐蕃� ...

米蘭檢查站的那間磚房就在米蘭河邊,跨河向西北便是偌大的米蘭古城。野駱駝檢查站和米蘭古城檢查站為米蘭綠洲邊緣兩個相鄰的單位,各自有1人守護。關於這兩個單位,地理上的位置是:新疆,若羌縣,米蘭鎮(兵團36團團部),米蘭河邊。

這個米蘭盡管沒有意大利米蘭出名,但它在西域考古、歷代屯墾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矗立米蘭古城中心的那座古戍堡為隋唐吐蕃時代,與羅布荒漠中的樓蘭古城年代相距不遠;米蘭綠洲屯墾的年代更應追尋到西漢武帝遣中原軍士在米蘭河邊駐扎護佑邊關並屯墾,距今大約有2000多年。

相對於米蘭古城,野駱駝檢查站一點都不出名。那天我忘了烏斯曼的電話,查到駐在烏魯木齊北京南路的阿爾金山-羅布泊野駱駝保護區管理中心,要他們告訴我米蘭站的電話,那個值班的人居然不知道。我說你們的檢查站,電話你都不知道,怎麼可以保護好野駱駝呢?

我曾造訪過野駱駝保護區的三個保護站--米蘭、迪坎爾和庫米什,一個在羅布泊的北面,一個在南面,還一個在天山干溝裡。

大多數人到米蘭鎮是衝著米蘭古城去的,起初我也是。打開上了鎖的架在米蘭河上的鐵護欄,游客才能進入有4、5平方公裡的米蘭古城遺址區,而打開這把鎖的除了米蘭古城保護站的老張以外,還有烏斯曼。

由這座橋(說是橋,卻很窄,幾乎只有2米多寬)進入米蘭古城後有荒漠野路通向西北的樓蘭古城、土垠遺址、小河墓地、營盤遺址、羅布荒漠以及庫魯克塔格山中,由此可再到達哈密、吐魯番、鄯善、鐵干裡克、尉犁甚至玉門關、陽關。

這片偌大的荒漠區域,除了世界級的千年樓蘭古城等遺址外就是無人煙的羅布泊、阿爾金山,裡面有不到800峰的野駱駝。而守護野駱駝的,只有37人,分布在米蘭、迪坎爾、哈密南湖、雅滿蘇以及托克遜庫米什。

烏斯曼的工作就是檢查通過米蘭橋進入羅布荒漠的游客或其他人等有無盜獵野駱駝的行為。

高中畢業後的烏斯曼在北疆當兵,復員後回了他的家鄉米蘭農場,恰好野駱駝保護站成立,以他當過兵的素質和條件以及維漢語言優勢做了野駱駝的保護神。

我對烏斯曼的家庭很了解。但對他的工作了解很少。

烏斯曼的家族不是正宗的維吾爾人,而是新疆一個特有的人種--羅布人的後裔。盡管羅布人現在被劃入維吾爾人中,但他們與維吾爾人有相當大的區別,如長相、語言、飲食習慣等。從烏斯曼的爺爺輩起,他們這些從羅布泊出來的羅布人開始融入維吾爾族,算起來,烏斯曼的羅布人血統很少了。

烏斯曼的父母離異,父親又於去年底去世,現在就他和19歲的弟弟買買提在米蘭鎮,而買買提又沒有工作,靠給人打短工過日子。烏斯曼的工資很少,他要養活他自己和弟弟。

檢查站離他父親留下的家有7公裡。烏斯曼有輛破摩托車,在有鄰居單位老張的頂替下,他半個月或更長時間騎摩托車回一次家,打理一下弟弟管不好的院子裡的蔬菜果樹和羊只,然後便是常年堅守著米蘭河上的鐵管護欄,檢查每輛過往的人車,看他們是否有違法盜獵行為。

偶來的參觀米蘭古城的人或穿越羅布荒漠的游客往往不會留意這個各子不高不低的、常常站在護橋上的、言語極少的羅布小伙,因為人們的興趣不在他而在千年的古城和所謂的羅布荒漠穿越。游人往往會在參觀或穿越後揚塵而去,或是進入荒漠區域,或是進入米蘭綠洲,對這座橋、這座橋上的他似乎當他是沙漠邊緣的土人。有一回,有幫上海游客對烏斯曼大罵一通,認為他們的檢查是多此一舉,耽誤他們的時間和行程。還說,破駱駝,我要它有什麼用。

烏斯曼對野駱駝的身世了解並不很多,但他知道,他的工作神聖,重要--近兩年來,他守護的米蘭檢查站還沒查獲有盜獵野駱駝的。現在,只要電視裡播放有關野生動物的,不管是漢語還是維語,他都會聚精會神地看完。他還收藏了有撥客人留給他的幾本關於動物的書。烏斯曼說,他喜歡中央電視台的《人與自然》。

野駱駝檢查站處在米蘭綠洲與黃沙的接壤區,往西往北往東往南都是荒蕪的沙磧,盡管2000多年前有樓蘭的子民以及羅布泊的羅布人的繁盛,但現在,四周除了黃沙石礫就是坍塌的城堡,夜晚,一片死寂。

守護工作很寂寞。

烏斯曼沒去過樓蘭,光聽進去出來的人說很神秘。他也沒去過他祖先居住過的、過去是水草豐美的沼澤而現在已經干涸揚沙的羅布泊。

烏斯曼的漢語說的還不錯。我問他,很寂寞?

他會說:我也想去庫爾勒、烏魯木齊工作,可是,我不離開這裡,因為這裡有爺爺的家、爸爸的家以及我的家,還有沒工作的弟弟。

其實,家的概念對於烏斯曼來說已經很淡泊了。自從他父親去世後,他要干的兩件事就是:做好他的野駱駝檢查和照顧好弟弟--他沒有太多的奢求,他會把檢查站的宿舍當家,盡管還有只有弟弟呆的那間土屋--算是家。

每次給烏斯曼打電話,問他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他只說,沒什麼沒什麼,可以可以。

很簡單的答復,叫我更想念這個在黃沙邊緣工作的羅布小伙。(20050805烏魯木齊)

圖:100多歲的老漢是烏斯曼的姑爺爺,他是從羅布泊出來到米蘭綠洲定居的僅有的2位純正的羅布人之一。在老漢的家裡,烏斯曼也在認真地看著姑爺爺在地上給我們畫出的羅布人從羅布泊出來的路線。



(烏斯曼也在認真地看著姑爺爺在地上給我們畫出的羅布人從羅布泊出來的路線。)



(荒涼的阿爾金山若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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