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之西塘

作者: 阿淑

導讀立秋以來,天氣依然悶,天天孵在空調間,頭有點昏昏熱熱。那些細細碎碎的搖在烏篷船上的回憶,在幽暗的紅燈籠下搖擺不定,晃悠晃悠得不大真實。回到家,一切又回復安安定定的狀態。 傍晚到達西塘,絕對是明智的——看到的始終是這兒最美麗的景色,無論是夜晚,還是清晨。依河而建的街衢,臨水而築的民居。千米長的廊棚傾聽了流水低吟、槳櫓淺唱,閱盡了兩岸的 ...

立秋以來,天氣依然悶,天天孵在空調間,頭有點昏昏熱熱。那些細細碎碎的搖在烏篷船上的回憶,在幽暗的紅燈籠下搖擺不定,晃悠晃悠得不大真實。回到家,一切又回復安安定定的狀態。 傍晚到達西塘,絕對是明智的——看到的始終是這兒最美麗的景色,無論是夜晚,還是清晨。依河而建的街衢,臨水而築的民居。千米長的廊棚傾聽了流水低吟、槳櫓淺唱,閱盡了兩岸的屋舍變遷、舊事新人。夜晚的小鎮,慢慢地褪去了色彩,只有一串串的紅燈籠,閃著安靜而傳奇的光,和頭頂上的星星那麼得明亮、動人。 醉芙蓉。響堂。沿著河水,飯桌排成隊。游船裝滿了客人,船夫搖著櫓,吱吱呀呀過來,閃光燈不時地發出耀眼的光。坐在那麼好的位置,吃著蟬衣包圓,喝著冰鎮綠豆湯,不遠處的評彈不依不撓地傳進我的耳朵。所有的節奏都慢了下來。 送子來鳳橋。一半是石階,一半是徐緩的坡。走石階像征步步高升,要生男孩;走緩坡是方便古代女人小腳,要生女孩。一伙扛大炮的“色友”,拿著三角架,橋上大開演唱會。從我的太陽,烏蘇裡江,達阪城的姑娘......到毛寧劉歡張學友張國榮周傑倫,還有西班牙鬥牛曲,紅莓花兒開......載歌載舞。我們吹著溫和的晚風,邊吃綠豆刨冰,邊在一旁拼命鼓掌叫好。 穿過狹窄而幽長的石皮弄,前面走過,後來還傳來自己的腳步聲。走在前面的我,猛地一轉身,大喝一下,妹妹果然被我嚇住了。哈哈,偶爾就喜歡捉弄一下妹妹,誰讓她單純地讓我心疼呢。 陳宅。青年旅舍。裡面的小院子,絲瓜已經茁壯成長了。那一根藤真厲害,可以吊起那麼大個子的瓜!青年旅舍門樓酒吧處的留言牆,很多人都認為是最美的景致。密密麻麻的紙片,那麼多說出口的言語後面,是那麼多說不出口的寂寞。說給另一個人,而另一個人卻永不曾聽見。世事蕪雜,嘈嘈切切,多少的心事其實只是說給自己聽。 暮色已沉。一直走到燒香港的最最裡面,前後都沒有人。當地人應該都作息了吧,宅子裡沒有響動,連電視機的聲音也沒有。靜。只有靜。略略看得清房屋的輪廓,高高的石牆,逼仄在身旁,緊閉的木板門,有些壓迫感的恐怖。踏在青石板的每一步都非常小心,生怕驚動了躲在何處的神仙姐姐。 姚宅繡花樓,德善堂,百年老宅。爬上陡峭的木樓梯,有點怕走到半途,一個沒踩穩,就痛痛快地快滾下來,結結實實地摔四瓣。有的房間有梳妝台,有衣櫥,有置物櫃,刻著繁復而簡樸的花紋,古色古香。陳舊而發黑的木頭,模糊不清的橢圓鏡子。哎呀,萬一晚上梳頭發的時候,看到裡面舍不得離開的哀怨小姐,那該怎麼辦呢?半夜,睡在雕花大床上,和妹妹背靠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覺得還不夠盡興,就繪聲繪色地講她沒有聽說過的“好朋友,背靠背”的故事,說得我自己也有些害怕了,說得她窮叫我開床頭燈睡覺。 西塘好多人家養狗。烏黑發亮的眼睛,看到陌生人,好奇地瞪半天。都是長腿長臂的矯健身形,大搖大擺在人群穿梭。永寧橋上取景的時候,老是有一只黑狗反反復復上橋、下橋。偏偏我是近狗心怯的那種,趕又沒有本事趕,只能偽善地衝他呼呼呼呼塗著舌頭對狗狗進行無聲的恐嚇。來鳳橋下的阿黃,名字叫嘟嘟,舒展猶如嬰孩的小臉,對著一根肉骨頭,滿是歡愉。記得一只阿花,睡在門口的台階上,肚皮上翻,四只腳擺一邊,金色的陽光慷慨地灑落下來,那份舒適,讓我羨慕到眼紅。 這裡多的還有貓。貓的腿特別長尾巴特別短。從身後躡手躡腳竄過去,又哧溜一下,突然飛快地在面前竄過去。留下被嚇了一大跳的我。岸邊蹲著威風凜凜的大白鵝,兩只。我衝他們叫“鵝鵝鵝”,他們不理我;我再叫“白烏駒白烏駒”,他們還是不理我。一棵老樹下,拴著根鐵鏈。鐵鏈那一頭,系的是一只細細的腳。一只雞的腳。 一路都在吃。煙雨長廊我們來回走了起碼十趟,這來鳳橋來回也至少走了八遍。森林芡實糕,毛毛酒館的一口粽,阿牛粉蒸肉,錢氏甜酒釀,永寧橋旁老伯的豆腐花,陸氏小餛飩,一線天熏青豆,丁記麥芽塌餅......不吃怎麼對得起自己。 凌晨四點半,起來等太陽公公起床。小小的天井,光線緩慢地移動,古老而樸素的宅院啊。環秀橋上,大炮們都等著了,我本來以為我們已經算早的了。眼睜睜地看著天空慢慢亮起來,陽光似流金灑在斑駁的牆壁上。拍的照片,張張都像明信片。 在青石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在狹窄的石巷裡驀然回首,連太陽都像忘了時間一樣,在頭頂上懶散得挪不開腳步。


(永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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