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忙得暈頭轉向,陳升老在唱:“我要躲在五十米的深藍……”眯起眼睛看窗外,仿若看到海南島此時正碧海藍天……心下一動:人生幾何,要善待自己啊!於是打點簡單的行裝,直奔三亞。在著名的亞龍灣附近,有一個天然的海島,叫做蜈支州島。在那裡海水清亮,碧海銀沙,椰樹成林。看到這樣湛藍清澈的大海,直想投懷送抱,還有什麼比潛水更能與大海親密接觸的呢?正午日光白亮,照射進海底去,海水清澈,看得清海底白沙層層疊疊,可想見,海底又是怎樣一番旖旎風光!在小碼頭乘一艘快艇出海,長發在濕潤的海風裡飛揚,心裡飽滿的是自由心境。小艇將我們送到海上另一艘大船上。好幾個人才從水裡上來,互問戰績,個個兩眼放光意猶未盡,我在一旁側耳偷聽,大約是七、八米到十來米不等,有一個似乎特別牛,潛了十四米,周圍一眾人驚詫莫名,擊節贊嘆不已。我在一旁誠心誠意地跟著他們嘖嘖一番,心裡嘀咕著:不知自己將有怎樣一番作為?且看我,長發束起,行頭齊備,望滄海,碧波萬頃,昂然獨對,正待要大笑三聲氣壯山河,背後一聲怒喝:“彎腰!”乖乖就範,“哐”的一下,腰一沉,哪裡還直得起來,胡論氣壯山河哉!定睛一看,赫然多出一根腰帶,上邊叮叮當當拴的全是石頭啊!老實坐在階梯上,背後又給套上氧氣瓶,兩肋兩個氣囊充滿氣,眾人七手八腳地把我從地上拽起來,“撲通”一下,我就被推進大海喂魚了……海裡等候的教練摘下怪模怪樣的面罩,衝我笑,開始教我在水下的各種手勢:拇指向上——向上浮;五指並攏,手背向上左右搖擺:感到不適;食指指自己身體的部位——指出感到不適的地方;教練左右搖擺食指——眼看手不動。眯著眼睛,笑嘻嘻地,學會全不費氣力。接下來練習呼吸。牙齒緊緊咬著氧氣嘴,在海裡使勁吸氣,使勁吐氣,教練看我吐出的氣泡飽滿又有節奏,滿意地說:“我們可以下潛了……”我一聽禁不住眉開眼笑,正要把頭埋將下去,教練一下把我揪上來:“你在水裡千萬不能樂,否則面罩要進水的!”隨著緩慢的下潛,海水的顏色由淺入深,偶爾有透明水母忽忽悠悠地飄過來,然後是明黃的靛藍的小魚,在我的指縫間靈活地穿行。海底是一個無聲的世界,唯一能聽到的是自己呼吸時吐出的氣泡緩緩上升的聲音。靜寂往往讓人的視覺變得敏銳,環顧四周,那些鮮紅的珊瑚,仿佛小美人魚花園裡栽種著的鮮艷如太陽的紅花。從心裡溢滿的喜悅中,緩緩生長出一棵童年的樹,孩子們坐在樹下,聽安徒生輕輕講述著:“水是那麼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像最明亮的玻璃。”我指著鋪滿了白砂的海底,偏頭看了看身邊的教練,他會意地帶我下潛。在海底試圖直立起來還頗費了一番周折,我的腳一接觸到地面便試圖向前行走,海水輕輕托著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大步流星,教練攔我不住,只好亦步亦趨。我在柔軟的如大麗菊般盛放的植物中間,試著捕捉那些熒熒的閃著藍光的小魚兒,順手牽一牽自海底生長起來的高而柔軟的植物,它們看起來像繩子一樣。教練拾起一根黑色的木棒遞給我,不假思索地接過來,它居然在我的手裡活動起來了!嚇得趕緊松手,差一點在海底驚叫起來,面罩一松動,進了海水,眼睛好容易才睜開,所幸呼吸順暢,也不驚慌,沒跟教練示意,怕他把我帶上去——才漸入佳境,怎麼舍得離開。我們穿行在那些神奇的,未曾見過的海底植物中間:它們如珊瑚一般堅硬,或者如海帶一般柔軟。在紅色的藍色的珊瑚上,一簇簇地盛開著細小的花兒,伸出手去,在正要觸摸到它們的一瞬間,它們便無聲無息地從指縫中消失了,讓人懷疑自己是否正在一個童話裡。“你很容易以為你是高高地在空中而不是在海底,你的頭上和腳下全是一片藍天。”我站在海底,學著小美人魚的樣子,仰起頭——她用寧靜而充滿了熱望的蔚藍色眼睛,仰望海面,看絲絲縷縷的金色光線,從海面照射下來,在海底綻放成巨大的花瓣,晶瑩剔透。她金色的長發如海藻一般散開來,像一朵盛放的,華麗的金色矢車菊……正貪戀海底的陽光,卻忽然覺得呼吸困難,意識到這個姿勢讓氧氣管通氣不流暢了,只好不舍地回復平常。教練開始帶著我慢慢向上升了。我聽到周圍氣泡快速地升起,海水漸漸溫暖明亮,在升上水面的剎那,我聽到那些輕盈而明亮的氣泡紛紛碎裂,隨即溫暖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又浮在海面上了。摘下面罩第一句話就問:“我潛了多少米?”教練說:“十五米。”立刻歡呼起來,興奮之余還嚷嚷著:我還能再潛深一點的嘛!上岸之後心裡就計劃開了:下一回,該去馬爾代夫潛水啦!

(蜈支州島的椰林)

(碧海銀沙)

(亞龍灣日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