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倦鳥思返

作者: 如風魚

導讀今天是到鳳凰的第二天,那小小的古城,我逛了數遍,什麼8大景點,我是懶得理會的,要我趕景點跑得頭暈,才不干呢。不跑景點吧,想著在沱江邊忽悠忽悠,吹吹風,啃個“鬼抓子”,卻被穿梭不斷的游人吵得頭暈,自己也是來這裡打擾安靜的討厭的閑人,卻厭惡起別人來。實在來說,這個時候的人流並不算多,可對於這個窄窄的小城,這個本應寧靜無邊的氛圍,卻多一個 ...

今天是到鳳凰的第二天,那小小的古城,我逛了數遍,什麼8大景點,我是懶得理會的,要我趕景點跑得頭暈,才不干呢。不跑景點吧,想著在沱江邊忽悠忽悠,吹吹風,啃個“鬼抓子”,卻被穿梭不斷的游人吵得頭暈,自己也是來這裡打擾安靜的討厭的閑人,卻厭惡起別人來。實在來說,這個時候的人流並不算多,可對於這個窄窄的小城,這個本應寧靜無邊的氛圍,卻多一個都嫌多了。我自也厭惡起來。不知到這邊來干嘛的。所有的地方都要門票,我就像個想亂闖亂撞的小鬼,被“門票”二字不斷施法打擊,直至乖順而疲憊。人收門票也沒什麼不對,你憑什麼認為人家就得免費給你發放?這個地方啊,已經完全商業化了,卻在外來方化的衝擊下不知所措著。麗江倒好,什麼洋鬼子小資文化酒吧文化全盤皆收,融會貫通,如今,酒吧的喧鬧與穿梭古城的小河咚咚聲早已歡快合唱了。在麗江酒吧賣醉的人啊,也可自圓其說是來體驗高原的寧靜而不至於招人白眼的。再舉例,陽朔雖然不中不洋的,畢竟是個悠閑的好地方,毫無特色正是陽朔的最大特色了,吃吃喝喝一天過,也甚是愉悅。鳳凰在走向這樣的旅游勝地領域吧,生活人家的自得其樂已難尋覓,而將自身特色與外來文化打成一片仍有距離,於是乎顯得頗為尷尬。

鳳凰變成只個不知所措在空中盤旋的鳥兒。高貴不再。

在長期的封閉下,旅游開發使外來文化衝擊而來,雖則根深蒂固的苗家文化不容侵犯,卻又在旅游所帶來的經濟效益上兩眼發光。這裡,我感覺是生活在這裡的人在享受著竊喜著旅游所帶來的收益,又是不自覺地抵御著那樣的熱鬧與侵犯。據說外地人在這裡搞酒吧之類的並不長久。而麗江古城裡居住的大部份人早已不是“原居民”納西族了。這裡寧靜不再,熱鬧不夠。所謂民族一條街,買的民族服飾,完全是一色一樣,跟所有的其它的景點。我總覺得奇怪,難道所有的小數民族特色一樣麼?除了拉薩的8角街還能讓我找到驚喜,這些千篇一律的民族風情式的飾物實在讓人提不起任何興致。

而沱江游江的開發,使清靜的沱江上泛著不少載有亮橙色救生衣的小船,使人眼睛發酸。在虹樓的倒影裡,不時地闖進一只傳來陣陣狂笑的小船。

沈從文的邊城,我沒體驗到。我早知已不復存在。這裡是旅游開發者的天堂,跑來的人各懷心事。而我這個痴心妄想邊城的閑人,走街頭巷尾,找僻靜的路走,間或見著坐在門前悠然的老人家,都是慈眉善目的,我笑著問個路,會站起身來驕傲地指引。這都是我願意見到的。我想這個地方的人,從前也是如此的平靜安寧。說著,恨起自身。於我而言,旅游,我最願意的是體會一個地方的特色,最喜的就是田園風情。悠然自得,順乎自然,這便是理想境界。

我這小鬼貪小便宜,有門票的地方都思量再三,因為經驗之談,似乎一般而言,門票越貴,收得越頻繁的地方,就越沒瞧頭。唯有沈從文故居二十大元是毫不猶豫地掏了。沈老的故居古色書香,殷實人家的門面。他的著作並不算多,但僅一本邊城,就足證其力。

說了半天鳳凰的壞話,它的好處不是沒有的,比如那些當地特有的美食,兩天來,我的“小西瓜”都熟甜著。

先說米粉,手制的扁形的,入口有筋道且易化,辣香中帶點微酸。

血耙鴨,50元一份,我只能要最小份,即半份,半份也是一大盤,火鍋。距第一次獨食火鍋已有兩個月,這次又是獨食。鴨肉煮得酥軟入味(糯米清香滲入其中,拌上辣味),入口即化,鴨骨脆軟有嚼頭。血耙糯米輕嚼之引人回味,鴨血在此不膩。委實美味,將來亦會回味。

社飯,也是糯米主料,酸豆角加上微紅的玉米碾末作配料,有微香。

腌酸魚,魚是喜吃的,只是過於酸了些,苗家人喜吃酸由此可一窺。

地木耳,據稱是長在地面的木耳,拌上辣子炒後,木耳本身的清香受到破壞,有點類似雪耳,帶著土香味。

腌羅蔔,紅皮白心的羅蔔,羅蔔皮最脆,酸中帶甜,甜中帶酸,在街上逛累了,找個小鋪一坐,吃上一塊甚享受。腌辣椒,腌大豆,腌黃瓜都嘗過,還是腌羅蔔做得好。

冰涼粉,冰酒糙,也是歇腳時會嘗的。冰涼粉通體透明,用紅糖水泡之,撒上碎芝麻,涼涼地鑽到喉嚨裡也蠻舒服。

還有小板粟,活生生的背上挨過一刀,剛好劈破了皮,硬生生地放在從江中掏來的小碎石裡翻炒,間或倒點蜂蜜入內拌炒,成品些微帶點焦香的蜂蜜味,板粟本身特有的香氣也甚,入口脆而粉香。是在家買的那種煮熟後再假意翻炒的粟子所無法比擬的,可謂真材實料。昨晚吃過那一鍋血耙鴨便受不了誘惑,在夜色下自啃了一小袋。

天色已暗,人流又出動了,在街上流竄,我也尾隨而去吧,閑人一個,找吃的去。

朋友說過:好吃是熱愛生命的表現。

正自吾意。

本想就孤獨無趣一事自悲自嘆而來至此網吧上網寫日記,倒不想,成了輝耀之機,此風不可長。覓食而去也。 罷。

鳳凰之行共耗時五天,在寫完上篇日記後的半個小時後,我結識了三個旅伴。結束了我孤單的旅途,開始了一段喧嘩的旅途.

相處甚歡,都是比較爽快的人。前兩天都是趕集渡過,一天腊爾山,一天山江。趕集人很多,在那裡民族風情不是一種表演,而是一種實在的簡樸的生活。什麼東西變成表演而忘掉自身時,就會失掉了自然的魅力。苗民出來趕集,一般的老人家都穿著傳統的苗衣,頭上盤著高高的頭巾,裡面可以裝東西,背著大大的竹羅。我眼睛貓著老人家身上的掛衣,那上面是美極的刺繡,而一些比較陣舊的帶著歲月痕跡更是色彩柔和。年輕的苗民少有穿苗衣的,漢化了。見到有一群穿著苗衣的老人家圍成一圈,圓心傳來苗歌,想像著正端坐一美麗的苗族姑娘在作表演,走近卻發現那是一台正在放苗歌碟的電視機,便覺失望。在山江我們見到苗族的趕邊邊場,意即青年男女在集上相互認識的過程。一般是男方對某女子有了興趣便上前搭訕,若女方也有意便回話,若無意便扭頭就走。這個場合不分貴賤貧富,只先由第一眼印像而初定姻緣。自然男女都不會單獨行動,約了三五好友,男孩兒走在後面,女孩子走在前面,都笑得樂嘻嘻的。這是有趣而鮮活的一天吧,對於他們而言。

集上的東西多數是一般的生活用品,而間或有一兩間買民族服飾的,價格自然比在風景區所見的要便宜得多。我旅伴中有一個正是腊爾山本地的苗族姑娘艷,她提醒我們在外面買的銀都是假的。真的老銀苗族是不願外買的。一般都是祖上傳下,而收藏的方式很原始,就是埋在家裡某個角落的地下,她說苗族人對於吃穿不講究,可是對於傳統是很重視的。即使某家有了急事不得已要變買老銀,也不會輕易買給外族。當晚,我們到她家作客,那間房子是簡陋的,她拿出來的苗族姑娘出嫁時所穿的服飾銀器,讓我們開了眼界。很欣喜的是,我們也冒充了一回苗家姑娘,鄰家的老婆婆給我們纏上高高頭巾。有三個銀項圈像鎖一般的笨重,摸著有滋涼的歲月感,全穿上脖子上,那身行頭穿在身上,自己一下有了份量。手工自然精細,銀器的清涼手感極好。艷一直在旁邊給我們介紹這些花飾是怎樣找師傅打的,這衣服不會洗的,要我們倍加愛惜,價值28000大元,全部行頭。

那晚在艷家睡,在火爐邊瓣著玉米粒,很是溫暖的火爐。

她家家畜品種繁多,牛、豬、雞、鴨、貓、狗。傍晚的時候,那些小動物在外面游蕩的都回家來了。而我們坐在火爐邊談天時,忽然間幾只很是可愛的小豬從豬圈裡一溜煙地跑出來到屋外吃晚飯。艷的兩個小弟弟給人很好的印像,乖巧懂事,回到家放下書包就幫忙煮飯干活,做過功課又幫忙收拾東西。話不多,總笑眯眯的。當時睡下,在二樓,其實二樓就是那人字屋頂與下一層間的一個類似閣樓的空間。睡到雞大叫,知道天亮了。

在真正的苗寨作了客,這是意想不到的收獲。

最後一天去了奇梁洞,是一個大岩洞。裡面有一景觀確實特美,那刻才明了何為“靜如止水”,如幻似真,那洞裡的山石倒影在水裡,恰那山石上有粗紋條,倒在水裡,剎那還以為是霧氣,不敢相信雙眼。那水中倒影毫無倒影的痕跡,一般的倒影是平面的,這廂倒影是立體逼真而有層次感的,似乎那水裡真有這麼一些有棱有角的山石,使人欲潛入其中撫摸親近,極像潛水中聆聽海的心跳。那景觀有名:海底世界,可謂“名副其實”。把身體輕輕一伸,水中那個人,立體真實像我掉進了水裡。

不得不提的姜糖,很多年沒吃過姜糖了,那是小時溫馨而久遠的回憶。小時候冬天時,都比現在的冬天要冷。時而會嗅到哪家哪戶飄出姜糖清香。而驚喜不外乎巡著那陣香氣而去,竟覺是由家中廚房傳來。老媽煮的姜糖已經好多年沒嘗過了。煮好了放在一個盤子裡,用勺子勺來吃,是冬天裡暖入心窩的滋味。姜糖是鳳凰古城裡年代久遠的小食品。那條街道裡,有不少這樣的老字號。在閑逛的兩天裡,我是每家都嘗過的,總定神地觀賞制糖人的現場制作,只見那姜糖一大跎地掛在門邊的鉤子上,用手輕拉成條形然後剪下,放在一邊再重新剪成剛夠入口的小塊。剛制好的姜糖有溫熱,天涼拿著一小袋暖著手,又暖著口,自然是暖著心了。嘗遍後,覺得張氏的姜糖做得最好,脆則不松軟,帶著芝麻香氣,辣的姜味與甜糖味互相融合,輕嚼滋味極香。

那邊水果不多,但野生獼猴桃值得一提,其實便是新西蘭改良而就的奇異果前身,吃過所謂奇異果,味道卻不如這外觀不夠美觀的野生獼猴桃。酸甜味都清淡,有它特有的清香,有誘人的嫩綠色果肉。

感激那些還沒失傳的小食品,讓我聞到鳳凰久遠的溫香。

回途是坐回來的,特想回家。外面太冷了,想念家裡的床鋪。真希望人類是冬眠的。那冷漠的冬天就得以在最舒服的狀態下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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