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5月21日
搭車到三香路,沿學士街向南,經過上次到過的胥門和百花洲公園,在建的滄浪少年宮,然後從吉慶街南端的東大街到新市路。從地圖上看到,那就是所謂的盤門所在。
首先望到的是喜來登吳宮酒店,占據了半條街,兩邊各有一個翹角亭閣,像古時的城樓,於是拐了進去。
酒店的名字已經聽過很多次了,但卻不知道它的確切位置,也不知道它的豪華程度。酒店外觀以及內部都很古典,典型的蘇州式園林建築。大堂在最高處的三樓,算不上富麗豪華,但典雅得讓人為它淪為酒店而扼腕。樓下餐廳外邊有一道人工的小溪,小溪對岸是幾段小小的園林片斷,堆砌了白而空的太湖石,在綠色草木的映襯下,顯得特立獨行。有一個亭子,亭柱上的對聯居然巧妙地將酒店的名字嵌了進去,不過,上聯卻有些生吞活剝的味道。
酒店客房由兩翼向南延伸,中間夾了一個水池,水池兩側各一排石燈籠,白天已經很有些情趣,夜晚該呈獻另外一番景致吧。
離開酒店,沿新市路向東到十字路口,按照路標指示到“盤門景區”----非常遺憾,在處處古色古香的姑蘇城,或者可以追本溯源至公元前六世紀的吳都,這個直白的名字本身有些煞風景。據介紹,盤門最早建於春秋時代的吳闔閭元年、即公元前514年。
牌坊周圍停滿了車輛,門口也十分的商業化,有人堵在那裡查驗門票,但入園後便是在園外就能望見的瑞光塔。塔也很有些歷史,最早是三國時期的三世紀中葉,想必遭受過天災人禍的磨難,現在看到的應該是後來重建的。入門左側有一塊大石碑,上有明太祖朱元璋的禮贊,已經磨蝕得有些模糊了。旅游團絡繹不絕,但沒有特意去偷師,也便不了解塔的歷史。本來想看看25元門票背面,誰知道也商業地印了某酒店的菜名和價格,而不是景點歷史背景等的簡介。
買了門票就可以登八角古塔,於是默默打算回頭再嘗試,誰知最終錯失了機會。偶爾聽到導游毫無感情地對著擴音器介紹說塔裡藏有舍利子,想必算得上所謂的寶塔了。
繞塔向西,便是“四瑞堂”。有一幅木刻的盤門全景圖,簡單的屋內密實地環牆排列了許多小幾和紅木椅,小幾上還擺了話筒,而屋梁上本來垂了古色古香的宮燈,卻又增加了兩盞豪華的吊燈,比話筒更令人覺著突兀。左側出口架了幅照片,說是2001年APEC組織的21位財政部長在這裡舉行過會談,終於恍然大悟。但願一個世紀之後,這次會議連同吊燈和話筒都能變得古色古香起來。
四瑞堂西邊高台上有一尊和尚坐像,和尚右側高台的一角臥了一只白色的石龜。據說,這裡原來叫瑞光禪院,宋代的元照禪師在這裡講經,生花妙語居然說動了一只白龜從西邊的水池裡爬出來,於是就有了新的景點,而面前的水塘也有了一個名字----白龜池。
四瑞堂南側是鐘樓,吊著一口據稱重達九噸的唐鐘,看銘文知道是最近鑄造的。交錢就可以撞鐘。剛入園的時候聽到的鐘聲大概就是這麼撞出來的,難怪聽來十分急匆。幾個星期前,聽本地一個曾經當過導游的人介紹,什麼寺的和尚講過,撞鐘很能體現一個人的秉性。開始有些相信了。
四瑞堂西側是鼓樓,架了一面大鼓。鼓卻敲不得,嚴嚴實實地用柵欄攔住了好奇的游客。
下了鼓樓,沿左側小徑內進,右邊有一道小小的亭橋,亭橋下的水居然顯得清澈。亭橋北望,隔牆便是喜來登酒店的赭色樓房。這裡還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屋,說是“濤隱觀魚”。想起留園冠雲峰側旁小亭裡的匾額:安知我不知魚之樂。站在曲橋上的游人一開口,一條條身形巨大的金魚便快速圍攏過來。果然有人買了魚食,開始逗弄水裡的生靈。曲橋另外一邊對著小小的人造溪流,和兩座亭橋,小巧得很有些園林的意趣。
繼續西進,是一道刻意彎曲的廊道,走到盡頭,左側便是“和月橋”,接著是“延壽橋”,左近有兩個砌在地面的月亮和太陽,有人解說是構成了陰陽圖,也沒有去驗證。還有一個“孝義碑”,上邊的文字也磨蝕得難以辨認,雖然不過是民國時代的1942年才刻的。
與“四瑞堂”隔了白龜池相對的,是一座“麗景樓”。三樓有茶座,站在陽台上回望東方,更見瑞光塔的氣勢。
繼續往西南方向去,便是“伍相祠”。東牆側門內碑刻了古人游歷盤門的文字,其中有一首王安石的:朝游盤門東,暮出閶門西。四顧茫無人,但見白日低。荒林帶昏煙,上有歸鳥啼。物皆得所托,而我無(?)安棲。與其說是狀景,更多的似乎是寫意。
還有一首範仲淹的詩:胥也應無憾,至哉忠孝門。生能酬楚怨,死可報吳恩。直氣海濤在,片心江月存。悠悠當日者,千載只慚魂。奇怪的是,下午在胥門看到一塊碑,上邊錄了宋人張詠的《伍員廟》,只差兩字:胥也應無憾,至哉忠孝門。生能酬楚怨,死固報吳恩。直氣海濤在,片心江月存。悠悠當日者,千載泣慚魂。反倒不知孰真孰偽了。
楚平王對伍家滿門抄斬,走漏了風聲,但伍奢堅持帥全家殉君命,而讓伍子胥出逃。戲文裡唱伍子胥到了關口,悲憤加上憂慮,一夜之間白了頭發,才得以蒙混出關,經宋、鄭國到大吳國,助闔閭殺吳王僚自立,並於公元前514年督建闔閭大城,輔佐吳王建立霸業。伍向吳王進言,“凡欲安君治民,興霸成王,從近制遠,必先立城廓,設守備,實倉廩。”而且要“因地制宜。”最終建功卓著,受封申地,所以也叫申胥。後來伍員統兵滅楚,報了家仇,為泄私憤,對恨之入骨楚平王甚至掘墓鞭屍,則似乎過分了些。後來到了吳王夫差時代,伍屢屢諍諫,最終得到的是賜死。據說死後屍體浮在河面,吳王心生悔意(?值得懷疑),才有了這座廟。不過,現在的這一座卻是1988年翻建的。
伍相廟背北面南,正中兩道靈幡後邊,帷幄裡供奉了一尊巨大的蠟像,比普通廟宇的神像要更有神采一些。兩側的廂房裡各有一幅仿銅板圖,敘述伍入吳和督造城牆的場景。門口各有對聯,一個是:精忠耿耿千百年猶在人間,往事昭昭億萬世長傳宇內;另一個是:孝當竭力忠則盡命,生為相國死作濤神。
繞屏風出伍相廟南側的正門,迎面是照壁,上書“相土當水”(?)幾個字。照壁後邊,便是一條窄窄的溪流,或者小小的人工河。
從伍相廟東望,便是盤門,城樓上有“吳中鎖鑰”四個字。形容古城當年的形勢,應該十分恰切。城樓另外一邊同樣有四個字:水陸瀠洄。側旁有一條坡道,可上城樓。但出了城樓,有些懶惰,沒有上去。後來聽說,坡道上鋪有三種石頭,本身就是厚重的歷史。
離開景區,架在外城河上的居然就是吳門橋。據說最早建於宋代,但相信當年的舊橋已經不復存在了。單孔的石拱橋,無聲地述說古代中國的偉大。
吳門橋外小道兩旁正在拆建,一片狼藉,與閶門相似。外城河外的盤門路則寬敞而舒適,車輛和行人都十分稀疏。步行向東,經裕棠橋到河邊,上另外一座與吳門橋宛似雙胞胎兄弟的拱橋,回到入口,再到新市路,正好繞行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