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西藏(四):在拉薩的日子(續)

作者: yangguo3804

導讀第四篇 在拉薩的日子(續)6月2日。昨晚一夜難眠,柴油發電機“突突”響個不停,幾只狗也不知疲倦地吠,直到二點多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早上七點不到就醒了,悄然起床,走出帳篷。天已微亮,草原仿佛還在沉睡中,狂吠了大半夜的牧羊犬也不知躲到哪裡去養精蓄銳准備晚上再戰了,四周一片寂靜,旁邊的納木措在微薄的晨曦中泛著細細的亮光。我爬上半島東側的山頂, ...

第四篇 在拉薩的日子(續)6月2日。昨晚一夜難眠,柴油發電機“突突”響個不停,幾只狗也不知疲倦地吠,直到二點多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早上七點不到就醒了,悄然起床,走出帳篷。天已微亮,草原仿佛還在沉睡中,狂吠了大半夜的牧羊犬也不知躲到哪裡去養精蓄銳准備晚上再戰了,四周一片寂靜,旁邊的納木措在微薄的晨曦中泛著細細的亮光。我爬上半島東側的山頂,看著東方的天空慢慢亮起來,先是湖盡頭的群山被鍍上一層金色,過了片刻一輪紅日噴薄而出,整個大地頓時光亮起來,而湖面更是波光閃閃,五彩紛呈,不可方物!清晨的湖邊極冷,山上的風也很大,但太陽照在身上,卻感到了暖意。我在山頂上坐了好一會兒才下山。這時草原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一些牧民背著塑料罐前往湖邊取水。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早餐就在住的這家帳篷旅館吃的,結帳時大吃一驚,熟雞蛋竟然要4元一只,我們一共吃了5只,被收了20元!看來又是一家黑店。在西藏,感覺四川人做生意要比當地的藏人公道得多了。很多外地人來到西藏謀生,而遇得最多的是四川人,可以說在西藏,最偏僻偏遠的地方都有四川人在做生意,大多是開小飯館。也許是外鄉人的緣故吧,他們一般都很公道,不像一些當地人,看見外來的游客,能宰就宰,絕不手軟。早餐後回拉薩。在湖區都還是晴空萬裡,而一翻過海拔5190米的那根拉山口,卻是雨雪霏霏,下到山下,又是陽光普照,真是十裡不同天。中午就回到了拉薩,還是住在八廊學,與10天相比,房價由原來的20元漲到25元,理由是旺季來了。入住時不用交押金,只交當天的房錢,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平時也不來催你交,離開時自覺去前台結帳就行了。住下來的第一件事是洗澡,洗衣服。之後躺在床上休息,卻怎麼也睡不著。也許是風塵僕僕趕了10天的路,現在一下子松弛下來,反而有點不習慣。傍晚的時候又去了大昭寺。令我感動不已的,還是那一張張遠道而來的信徒們布滿了風霜和虔誠的面孔。6月3日。昨晚喝得有點醉,早上睡到11點多才起來,頭昏沉沉的。吃了點東西,就坐車去色拉寺。色拉寺不遠,位於拉薩市北郊色拉烏孜山麓,在路口下了車,再走一段不長的路,就到了色拉寺門口。色拉寺與甘丹寺、哲蚌寺合稱拉薩三大寺,是藏傳佛教格魯派六大主寺之一,由宗喀巴弟子栙青釋迦益西在明永樂17年(1419年)所建。色拉寺全稱色拉大乘寺。寺名來源有兩種說法:一說該寺在奠基時下了一場較大的冰雹,冰雹藏語發音為“色拉”,故該寺建成後取名“色拉寺”,意為“冰雹寺”;一說該寺興建在一片野薔薇盛開的地方,野薔薇藏語發音也為“色拉”,色拉寺因此而得名。色拉寺規模宏大,解放前僧侶曾達9000多人。主要建築有措欽大殿、3個僧院(麥扎倉、吉扎倉、阿巴扎倉)及29個康村等。“措欽”、“扎倉”、“康村”,是密宗寺院組織結構,措欽是集會殿,是寺院的正殿,也是整個寺院的活動中心,措欽大殿裡面有4個拉康,拉康即佛殿,是供奉佛像、經書及僧侶集會的場所;措欽以下的組織叫扎倉,即僧院,為僧侶學習佛經的場所;再下面便是康村,是寺院最基層的組織,是僧侶食宿和起居作息之處。我沒有從大門進去,而是順著寺左邊圍牆下的一天轉經道繞寺而行。轉經道很長,右邊是古老的色拉寺紅色圍牆,左邊的平緩山坡上散落著一些小寺和康村,太陽很好,四周很安靜,只聽見蟬叫的聲音。突然看見遠處慢慢走來一個老人,拄著拐杖,步履蹣跚。擦身而過時,看見她頭發花白,刻著深深的皺紋的臉寫滿愁苦和滄桑。她沒有看我一眼,只是低著頭,慢慢地走了過去。而我卻呆在原地,望著她駝著背的影子,漸漸消失在長長的轉經路上。我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我甚至懷疑,剛才是不是只是一個幻覺?過了好一會,我才回過神來,繼續沿著轉經道往寺後的山上走去。一路上都是經幡和瑪尼堆。走到寺後,見開了一小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門就開了。一閃身,就來到了寺裡面。走在寺的後院,很安靜,看不見一個游人,甚至連喇嘛也見不到一個,風吹動掛在牆角的銅鈴發出叮叮的聲音,更平添幾分空闊與寂寥。我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連呼吸也小心翼翼起來,惟恐驚破了這穿越了千年的寧靜。來到大殿上,人頓時多了起來,而且大多數是外國人。有兩個背著包袱、拄著拐杖的老婦人、看得出是遠道而來朝拜的,從大殿裡面出來,走下台階,其中一名老人每走一級都異常艱難,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倒下。我剛想過去扶她一下,就看見兩個藏族少年跑了過去,攙扶著她走下台階。看著她們,我的眼眶濕潤了。我不知道她們走了多長的路來到這裡,還要到哪裡去,我甚至懷疑她們能不能堅持到她們想要去的地方,我只能默默的祈禱她們能夠完成自己的心願,也許是她們這一生最後一個心願了。大殿裡人很多,我走在朝拜隊伍的中間,來到“馬頭明王”像下,學著當地人的樣子,跪在像的兩側,把頭伸進一個小神龕裡,用額頭輕輕觸碰佛像的基座,心裡默默祈禱。從大殿出來,發現喇嘛突然多了起來,都在步履匆匆的往後山方向走去,我知道,辯經的時候到了。在去辯經院的途中,我無意中闖入了一個露天院子。院子最裡面角落的古樹下坐著兩個僧人。我過去和他們聊了起來,其中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說自己叫洛桑,是和尚;而他旁邊那位是喇嘛。我有點驚奇,因為他旁邊那位僧人看起來比他還小得多。洛桑解釋說,他自己在這裡出家只有5、六年的時間,所以還是和尚,而他身邊那位同伴則是自幼出家,現在已經是喇嘛了。在藏傳佛教裡,喇嘛與和尚是不同的,無論是從級別上,還是修為層次上,喇嘛都要高過和尚。應該說和尚是最低層的僧侶。我問洛桑你們怎麼不去參加辯經啊,洛桑說他們修的是密宗,只有顯宗的人才需要辯經的,而他們三點開始也要集中在這裡靜修。他介紹說在色拉寺修密宗的人不多,也就幾十人,而顯宗則有好幾百人。我猜測可能修密宗一來需要講究資質,二來密宗需要長時間艱苦的修煉,而且不容易出成就,所以密宗的人遠遠不及顯宗的吧。來到辯經場,卻是另一番光景:偌大的樹林裡,僧侶雲集,或站或坐,三五成群,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據說連當地人也聽不明白,因為他們說的是“經書上的語言”,但看他們的動作、表情,卻是挺有意思的事,辯到急處,站立者情緒急昂,手舞足蹈,其較真狀,其急切狀,雖令人忍俊不禁,卻也暗暗佩服他們的認真和投入。而這樣的辯經活動,在西藏,已經延續了上千年。拉薩的天葬台就在色拉寺的後山上,但據說從95年開始自治區政府就謝絕參觀,因而就沒有上去。後來一直為此抱憾不已。從色拉寺回來,我又去了逛大昭寺和八角街。在拉薩的日子裡,我幾乎每天都會到那裡去轉一轉。我喜歡大昭寺那濃厚的宗教氛圍,喜歡八角街那熱鬧卻安靜的感覺。6月4日。昨晚喝多了酒,睡到中午才起來。鄰床們都退房走了,曾經熱鬧的四人間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安靜得甚至有點冷清。人海茫茫,來來往往,大家都在自己的軌道上行走著,過著顯赫或卑微的生活。陌生人相逢,第一句話往往是:“你從哪裡來?”至於你是誰,做什麼的,誰也不會關心。見面了,說聲你好,告別時,道聲再見。這樣其實就很好。過幾天就要走了,心情有點復雜。在拉薩,每天睡醒了,出去到處逛逛,曬曬太陽,看看八角街轉經的人們,晚上去酒吧喝酒,醉了就回去睡覺,仿佛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再面對著紛亂煩憂的人和事。但西藏真的就是世外淨土麼?來到這裡就真能放下塵世的一切嗎?一個朋友曾對我說你為什麼每次都背著重重的包袱上路,而又背著重重的包袱回來,你就不能在路上仍掉一些麼?我想,也許這就是我,這就是生活吧。很多時候生活並不總是稱心如意的,所以有時我們編織夢想虛構故事,不是為了逃避,而是希望找到更多笑對生活的理由。我只是一名過客,始終要回去的。可是,家在哪裡?昨夜在拉姆拉措酒吧,我又看見了那本《各自的朝聖路》,這次我沒有走過去翻動它。我的這條朝聖路,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走在路上,四顧茫然。回頭,看不到來處,前望,也見不到盡頭。下午,來到八角街上的瑪吉阿米餐吧坐。關於瑪吉阿米這個名字,還有過一段美麗的故事。相傳300多年前,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曾在這裡邂逅過一位美麗的少女,從此朝思暮想,魂牽夢縈。他還專門為她寫下一首著名的情詩:在那東山頂上,升起皎潔的月亮。瑪吉阿米的臉蛋,浮現在我的心上。我來到二樓天台,從這裡可以俯瞰整條八角街,看著轉經的人們。我喝著安多甜茶,讀著倉央嘉措的傳記,感覺很平靜。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是一位極具傳奇色彩的人物,留給後世最多的竟是他的詩歌,他的許多情歌膾炙人口,名馳遐爾,數百年來在草原上傳唱不息。他才華橫溢,卻又風流倜儻,不拘理法。倉央嘉措為達賴時,在布達拉宮側辟一旁門,自掌鑰匙,夜則從旁門出,更名宕桑旺波,至拉薩城尋芳獵艷,破曉仍從旁門歸。一夜大雪,晨歸足跡印於雪上,直至臥室。家人溯足跡何自,至蕩婦家。於是秘史盡露。秘史被發覺後,被人訾議,倉央嘉措自認不諱,並寫下一首詩:“人言皆非真,訾我我何怨。行跡素風流,實過女郎店。”他還寫過這樣一首詩:“衾中眠軟玉,溫柔實可人。得毋邁假意,賺我珠與銀。”不羈和率性,驚世駭俗,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另一方面,倉央嘉措的命運又是極其悲慘的,一生顛沛流離,數遭大難,成了政治鬥爭的最大犧牲品,最後圓寂在青海,年僅28歲。(也有傳說說他逃脫大難,去了印度並在那度過余生)但不管其個人遭受多大的迫害,遇到多少的磨難,他始終是樂觀的,並安慰身邊的人不要埋怨,要積極行善。他的人民是寬容的,認為倉央嘉措所有放蕩不羈的行為都是佛的一種假像,是用來考驗他的子民對他的忠誠程度的。但我想,人們將他的情歌歷代傳唱,並始終擁護愛戴著他,也在於他的真實和坦誠吧。他不但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也是一個有血有肉,貼近蒼生的人。(關於倉央嘉措的事跡與詩歌,由於當時沒有摘錄,事後僅憑記憶所寫,可能有所謬誤,請諸君自鑒)正沉浸在對倉央嘉措這位千古情僧的風采心儀神往中,突然就擁進一群游客,衣著光鮮,高談闊論,旁若無人,一看就知道是參加旅行社進藏的。一下子就失去了繼續坐下去的興趣,意興闌珊,掩卷起座,轉身離去。晚上仍是一個人去到酒吧喝酒。在柔和溫暖的燈光下,靜靜地看書,喝酒,抽煙。而外面,依舊夜色迷離,車水馬龍,川流不息。6月5日。明天就要走了,再逛一次拉薩城吧。首先來到離旅館對面不遠的木如寺。這是一個極不起眼的小寺,雖然和大、小昭寺僅咫尺之遙,卻沒什麼人注意到它的存在,在絕大部分關於拉薩的書裡也看不到對它的介紹。我曾經多次從它門前經過,今天也是第一次進入參拜。木如寺不設崗,游人來去自由。一進門是一個大院,院子裡停了幾輛汽車,堆放了許多雜物。一些婦女在洗衣服,而一個小和尚在洗菜,顯得雜亂無章,卻又充滿了生活氣息。穿過左邊院子,走上幾級台階,就到了大殿。也許是缺乏經費,大殿顯得陳舊、古樸,四周的壁畫損壞嚴重,斑駁脫落,幾不可辨。最令我驚奇的是大殿門口正對著的上梁還畫著一個頭骨骷顱,這是我在西藏其他寺廟都沒見過的裝飾。大殿正中供奉著一尊千手千眼觀音像,旁邊坐著一名值守僧人,除了我之外,沒有一名游客。古寺森森,佛像慈祥,酥油燈忽暗忽明,僧人的頌經聲時高時低,一片莊嚴和肅穆。走出大殿,迎面慢慢走來一名前來朝拜的藏民。不管它怎樣的簡陋和不起眼,但它還是靜靜地存在著,繼續著自己撫慰蒼生的使命。這裡還是西藏佛教協會的印經院,“重刻《甘珠爾經》辦公室”也設在這裡。(《甘珠爾經》是西藏原始宗教苯教的經典教義)離木如寺不遠就是下密寺。下密寺始建於1433年,是宗喀巴弟子為弘揚和修習密宗而興建的密乘修院。從外面看,下迷寺也是不怎麼起眼,也是不設崗不用買票,但裡面卻是規模宏大,氣勢不凡,有僧人近70人。大殿供奉著巨大的宗喀巴像,修道場掛滿了法螺。在另外一個殿裡,供著眾多度母像,其中的一尊綠度母身段豐腴,儀態嫵媚,令人嘆為觀止。最令我感到驚奇不解的是旁邊燭台上有一酥油燈,火焰上方用一根鐵枝支撐著一頂帽子狀的蓋子(值守僧人說那叫“瑪尼”),鐵支紋絲不動,而蓋子卻緩緩轉動不停。我仔細端詳了半天也弄不明白蓋子自轉不息的原理。問那僧人,也語焉不詳,只能歸結於“佛法無邊”吧。正逛著,一名導游帶著一群游客走了過來。正想離去,突然聽見導游說要帶大家去見強巴金剛上師,接受上師的摸頂和賜福。於是湊上去,跟在他們後面,來到一間小屋前。講解員先給大家講了等會兒見上師時的注意事項,並說見到上師時要雙手合十,雙拇指彎向掌心,口念六字真言,心想著佛祖釋迦牟尼的像,這樣的話上師就可以洞悉我們的內心世界並予以賜福。講解員講完以後,我們依此進入小屋。裡面坐著一老僧,慈眉善目,大概就是強巴金剛上師了吧。我低著頭跪在上師面前,雙手合十,心裡默默祈禱。上師先是念了一段經文,然後用一根黃綢裹著的板子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頭頂,再把黃色的金剛結系在我的脖子上,把一顆瑪尼丸放到我的手心,據說吃了可以強身健體。最後,上師搖了一下手中的銅鈴,就完成了賜福儀軌。在走出小屋前,門口站著一名年輕的僧人,把一條潔白的哈達系在了我的身上。聽講解員說能夠得到上師賜哈達的人都是有緣的人,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福份的。出來一看,確實是有些游客就沒有被賜哈達。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個有福份的人,我只是知道,我能夠來到這個世上,來到這裡,就是一種極大的機緣了。無論我這一生遇到怎樣的艱難和痛苦,但我都必須感謝生活,感謝命運。對於許多人,許多事,我們都無法預知,對於結局,我們更無法把握,但是我們畢竟經歷過,無論開心,或痛苦,能夠有機會讓你去經歷這一切,不就是一種極大的幸運麼?人生只有一件事是完全偶然的,那就是你來到這個世界,也只有一件事是完全必然的,那就是你最後都要離開這個世界,而從偶然到必然,就是我們的人生,就是我們的命運。人生漫長而又短暫,再至死靡他的人,在刻骨銘心的事,都會一一遠去,但記憶會留下。過程,才是最重要的。我又一個人在寺裡逛了許久。離開的時候,下密寺又恢復了寧靜。外面就是繁華熱鬧的拉薩市商業中心北京中路,而這裡卻是安靜祥和,莊嚴肅穆,法號長鳴,佛燈不熄,仿佛就是兩個世界,實際上也是兩個絕然不同的世界。在寺門側的牆上,不知誰用碳筆寫了一句“愛你一萬年”,誓言錚錚,可是,我們真有一萬年麼?一萬年以後,我們會在哪裡?遠處的喜馬拉雅依舊高攀入雲,風猶在耳,往事成塚。從下密寺出來,我又沿著北京中路走到了布達拉宮前。為迎接自治區政府成立四十周年大慶,廣場的擴建以及布達拉宮的重修工程正在加緊施工,廣場還封了路,不給車進。今天的人不多,整個布達拉宮廣場失去了往日的喧鬧,顯得有些冷清。但太陽很猛,照得人睜不開眼。下午的時候,我又來到了大昭寺。這是我來得最多的一個地方,在拉薩的日子裡,我幾乎每天的黃昏時候都會來八角街這裡轉一轉,最後在夕陽西下,漫天紅霞下的大昭寺廣場,看著寺門前那一群群磕者長頭的信徒,總有一種難言的感動。我隨著轉經的人們,在八角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要走向哪裡。突然天陰了下來,很快就下起了雨。瑪吉阿米就在前面不遠處,於是又來到了三樓,在一張靠圍攔的椅子坐下。今天這裡的客人不少,或翻看留言,或獨自沉思,顯得很安靜。雨下得有點大,氣溫變得有點冷。但轉經的人們卻絲毫沒有受到下雨的影響,依舊按著原來的步子不緊不慢地走著,而磕著長頭的朝拜者同樣沒有停止他們朝聖的腳步,在雨中用身體長量著積滿雨水的大地。大地是冰冷的,而他們的身體卻是熾熱的,心靈是幸福的,因為他們終於來到了心中的聖地!遠處群山,白霧迷漫,若隱若現,大概要下雪了罷。我點燃了一支煙,寂寞,立刻就如裊裊煙霧,在我周圍蔓延。但在某一剎那,在我的內心深處,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寧和平靜。回去的時候,雨停了,太陽也重新普照大地,而天空,依舊蔚藍!傍晚的時候,拉薩淅淅瀝瀝的又下起了雨,而氣溫就更冷了。我一個人坐在酒吧裡,窗外拉薩夜雨纏綿,屋子裡面,卻是燭光搖曳,安靜溫暖。十一點左右,老劉過來了,不久TT來了,阿朱也來了。從阿裡回到拉薩後,我們又重回了各自的軌道,明天就要走了,他們說一定要過來給我送行。而實際上,他們後天也要走了。萍水相逢,卻一起走過了艱險的阿裡,此去一別,再會無期。但聚散隨緣,皆有定數,夫復何言?這世上本沒有天長地久,走過就好。這一晚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已過午夜,雨仍下個不停。我們就在八廊學一一握手告別,互道珍重。而明天,我將會踏上更為艱險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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