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長安故處

作者: 淳於寒曦

導讀重回長安故處 一、長安如故 再一次觸到你的手 再一次感受著你的溫柔 再一次踏尋著你的足跡 再一次凝視著你的雙眸 再一次飛揚起我的心緒 再一次湧動起我的思愁 再一次急切起我的夢想 再一次激蕩起我的揮遒 再一次回憶我們的過去 再一次配合我們的節奏 再一次敞開我們的心扉 再一次徘徊我們的街頭 再一次絢爛當日的歡笑 再一次拈花當日的頷首 再一次嬌啼當 ...

重回長安故處

一、長安如故

再一次觸到你的手

再一次感受著你的溫柔

再一次踏尋著你的足跡

再一次凝視著你的雙眸

再一次飛揚起我的心緒

再一次湧動起我的思愁

再一次急切起我的夢想

再一次激蕩起我的揮遒

再一次回憶我們的過去

再一次配合我們的節奏

再一次敞開我們的心扉

再一次徘徊我們的街頭

再一次絢爛當日的歡笑

再一次拈花當日的頷首

再一次嬌啼當日的乳燕

再一次糞土當日的王侯

再一次重復舊時的榮耀

再一次昏黃舊時的星鬥

再一次銘留舊時的印像

再一次你留下,我走……

二、隨評西安

據說,西安是一座讓很多人產生歸屬感的城市。對此我不是很清楚。因為這座城市已留給了我太多的記憶,這裡之於我就像自己家一樣,讓我無從區分哪些留戀是源於這座城市的魅力,哪些留戀是源於我個人的感情!

我猜想,這種歸屬感的產生也許是因為西安曾經為中國做過兩千年首都的原故吧!它的氣質已經根植進了整個民族的基因,成為了整個民族潛意識裡的精神指向,一座茫茫心海中永不熄滅的燈塔。

歷史上,這座城市曾經寬容的接納過來自於五湖四海的文化,就像今天的北京或者上海正在做的那樣;甚至古今相比,長安猶過:當年的長安更是一個標准的國際化大都市,吸引著來自世界各個角落的文明。試想長安當日,東海的魚鹽,西蜀的織錦,江南的竹編,漠北的寶馬,無不畢集於東西二市,更有來自西域的琉璃、珠寶、駱駝……甘美的葡萄酒,嫵媚的酒家胡,婆娑的蘇幕遮……吐蕃人留著濃須,突厥人穿著長袍,日本人舉著節杖,高麗人戴著高帽……各種膚色,各種服飾,各種信仰的人聚居於此,相互學習,相互影響,相互啟發,他們在共同創造了漢民族的同時,也共同創造了長安獨特的城市氣質。可以說,那時的長安儼然就是一個中世紀版的紐約。而這種獨特的城市氣質,和漢民族強健的基因一樣,深深影響了中國歷史的進程與方向,成為整個中華民族氣質裡重要的一部分。

古人說,狐死必首丘。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大約就是許多人來到西安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的原因吧!

三、西安古城

西安最顯眼的建築大約要數城牆了。游人一出火車站就可以看到這段像征著這座城市滄桑與厚重的明代遺跡。

西安的這段古城牆始建於唐末,原是唐長安城宮城與皇城的外牆,長安被毀後經改建而成。今天的城牆依舊保留著冷兵器時代最先進的戰爭理念,女牆、甕城、箭樓、藏兵洞……每一處設計都張顯著中國人的戰爭藝術與戰爭智慧。

文昌門一段的城牆上,有一座兩層的小亭子,那是整個城牆上唯一一處與軍事無關的建築——魁星樓,裡面供奉著魁星。魁星面容似鬼,一手托鬥,一腳後翹,單腿站在鰲頭之上,它代表著科舉考試裡“獨占鰲頭”的最高理想,是讀書人們的吉祥物。在代表著血腥與殺戮的城牆上建造這樣一處專屬讀書人的空間,中國封建統治者們文治武功相結合的良苦用心也可見一斑。

城區的正中央是西安同樣鼎鼎有名的鐘樓。到西安必到鐘樓,不管你是否有興趣。因為鐘樓乃是西安整個城市的坐標原點。從鐘樓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延伸出的四條大街,分別直通向城牆的四個主門,構成整個城區的主線,四條大街穿過城門後繼續延伸,又構成了整個城市的主線。不過,今天的鐘樓早已被車水馬龍團團圍住,看起來更像是歷史在現代文明夾擊下的一個四面楚歌的孤島。

鐘樓的西面是鼓樓。古人晨時鳴鐘,暮時擊鼓,故有晨鐘暮鼓之稱。這原本是一種戰備機制,後來便成為了民間日常的司時方式了。而現在,只要交上錢,人人都可以上樓擊鼓鳴鐘,不分時辰,不分節奏,叮叮咚咚,仿佛真的兵臨城下了一般。

四、回民街

穿過西安幽暗深邃的鼓樓,裡面是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古色古香的老街。這便是西安著名的小吃聚集地——回民街。

自古以來,中國人就以愛吃、好吃、能吃而聞名世界。中國的大城市裡都有靠吃吸引游客的旅游項目,而且往往都有一處或幾處極具地方特色的小吃集散地,像北京的大柵欄,南京的夫子廟,上海的城隍廟等,外地游客倘或錯過,定然會被當地人恥笑為“入寶山而空回”。之於西安,便是這條百十米長的古街了。

漫步回民街,路邊地攤上陳列著各色的點心與蜜餞,讓人看了就拔不動腿。回民街上的房屋都是舊式的平房,鬥角飛檐,木格花窗,它們中的大多數都被用來從事了飲食業。

回民街其實叫做北院門,西安本地人稱之為“坊上”,是西安市內回民聚居之處。因為回民通常善於經營傳統飲食業,引得各地的老饕們紛至沓來,久而久之就有了今天這個格局,今天這個稱謂,今天這個名聲。而它的“官名”反倒沒有人理會了。

提到陝西飲食的代表,首先被人想到的通常是泡饃。將燒餅掰成黃豆大小的小塊兒,再加幾片腊制的牛肉或羊肉,放入粉絲和金針菇,用滾開的肉湯反復燙泡至熟,盛進臉盆大小的粗瓷老碗,熱氣騰騰的穿過眾多食客垂涎欲滴的眼神,端到桌前,秦腔一揚:“好了!”頓時,一股原始的柔香撲面而來,深吸一口氣,拋開風度翩翩,拋開溫文爾雅,用心去體會“食為天”的真諦吧!

泡饃發源於古時軍旅,方便、快捷,味道可口且不失營養豐富。昔日秦軍出戰,各人背上幾塊干餅,條件好的再帶點兒腊肉,每到飯時,在篝火上燒一鍋開水,一泡即可。因此,吃泡饃最忌斯文用事。須一手執箸(堅決不能用勺子,否則風味盡失),一手端碗,作狼吞虎咽,旁若無人之狀。陝西人對吃泡饃的標准動作用了一個很形像的字:“刨”。竊以為,非此字不足以反映吃泡饃之趣。

當然,泡饃之趣並不用在於“吃”,之前掰饃的過程也頗值玩味。在和同伴們的聊天中,將七八成熟的燒餅按自己的胃口一點點掰碎,食欲便在等待中一點點增大。由於吃的早晚完全取決於自己掰饃的速度,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先吃上的人總會有一丁點兒高興,因為看著別人在自己的狼吞虎咽中垂涎欲滴,惡作劇般的沾沾自喜會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來,每到這時,指尖的酸痛紅腫也就不足掛齒了。

泡饃在西安屬絕對的大眾食品,但當日在西安求學之時,泡饃實屬牙祭一類。每周一頓,聊慰肚腸。回民街距離學校極遠,單純為吃頓泡饃大老遠跑去是非常劃不來的。好在校門外即有數家,而且彼此技藝不分伯仲。每次路過,總會被那一股股清香攪得神不守舍。於是便苦熬到周末,花上五元錢,將腦袋埋入巨碗中一通猛“刨”,然後撫著滾圓的肚子,抹著油晃晃的嘴,哼著小曲,一路飽嗝的踱回宿舍去,一周的清湯淡飯之苦一揮而去。其時之快之樂,至今思之猶歷歷於心。

西安另一著名小吃是灌湯包子,在回民街上也是比比皆是。但最出名的當屬賈家兄弟的,而其中又尤以賈三灌湯包子聞名。

賈三灌湯包子,初看宛如一朵朵纖細的蓮花,整齊的排列在蒼駁的籠屜裡。用筷子小心的夾著小花瓣似的包子折,輕輕提起,包子便被拉長如一只玲瓏的小燈籠,搖一搖,褐色的湯汁透過晶瑩的皮兒映射出來,一漾一漾的,讓人一時茫然於究竟是藝術品被做成了食物,還是食物被做成了藝術品。將包子放在勺子裡,輕輕咬破,汁水便泛著油花緩緩的淌了出來,溢滿勺沿兒。細細品咂,一股略帶著藥香的暖流便在唇邊與牙尖縈繞,穿過胃腸,直通向心房的最深處。

如果說當年吃頓泡饃就算牙祭的話,那吃頓賈三灌湯包在當時幾乎就可以等同於過年了——雖然價錢說不上太貴,但因為獨此一家,加之賈三店裡人滿為患,通常一個學期也不會去上一次的。偶爾幾個人相約進城,順道去吃上一頓賈三家的包子,回來時必是挺胸疊肚,趾高氣揚,仿佛剛剛參加完了授勛儀式的將軍。

至於西安的其他諸多小吃,如肥而不膩的烤肉,香滑可口的涮肚,松甜綿軟的鏡糕,百吃不厭的涼皮……以及名目繁多的各種面食、點心、果脯、干貨,在回民街上隨處可見,雖然都不是西安獨有,卻也別具特色。

有人說西安的小吃過於粗獷,有人說西安的小吃過於原始,但更多的人對西安的小吃一見鐘情,畢竟那裡是我們文明的發源地,我們的基因裡都或多或少的遺存著那片土地給我們烙上的印跡。孰是孰非,見仁見智,每個人都在心中有自己公允的判斷。如果有機會,還是讓實踐去解決吧!

五、碑林

南門裡有一條仿古街,名叫書院門,走到盡頭便是著名的西安碑林。

全國碑林一共有三處,西安碑林是最大的一處。它始建於北宋元佑二年(公元1087年),曾是西安的文廟所在,現共存有石刻三千余塊,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50個重要博物館之一。

這是一門中華文明獨有的藝術形式,一個普通人僅憑自己的字跡便可以名垂青史,譽超帝王。西方人對此大惑不解,但這的的確確是我們這個民族最精髓的文明傳承形式之一。置身這書法的海洋裡,一個個熟悉而鮮活的名字撲面而來,王羲之、蔡邕、歐陽詢、懷素、張旭、顏真卿、柳公權、智永、米芾、愛新覺羅·玄燁、林則徐……當那些跳動著字的字符展現在我們面前時,我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們其實並未曾離開,他們的靈魂就凝在那些變幻著的橫豎撇捺之間,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原來,生命真的可以永存。

景雲鐘,唐朝的國鐘,是大唐盛世的重要見證人。它鑄於唐睿宗景雲二年(公元711年),銘文為唐睿宗親自撰寫,初懸於景龍觀,後移入碑林。關於景雲鐘,歷史上有一個著名的傳說:傳說唐玄宗曾欲在民間大選宮女,聖旨一下,便有景龍觀道士肖元裕跑來報告,說景雲鐘不響了。玄宗大驚,思前想後,醒悟到是自己剛才的命令觸怒了上天,於是急忙收回成命。是夜,玄宗夢見一個三尺多高的白胡子老頭來到自己面前,自稱是玄宗的先祖,現居終南山中,靈魂就寄托在景雲鐘裡。玄宗醒後即派人入山尋找,最終在今天樓觀台聞仙谷的位置上挖到了一尊漢白玉的老子像。玄宗將石像迎入興慶宮,齋戒三日,再去敲鐘,景雲鐘的鐘聲果然又響徹雲霄了。於是玄宗自認為是老子後裔,遂尊道教為國教。如今,每年除夕,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敲響的第一聲鐘響就景雲鐘的錄音。

昭陵六駿,原陳列於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是李世民戰死在戰爭中的六匹座騎的浮雕。如果說李世民的雲煙閣二十四功臣像還帶有一點政治手腕的話,那麼為六駿作雕塑則完全是李世民真情實感的流露。李世民作為大唐帝國的締造者,為唐王朝出生入死,所歷戰事無數,六駿便是犧牲在其中最著名,也是李世民最得意的幾次戰鬥中的。晚年的李世民令閻立本作畫,閆立德浮雕刻成,自己親自作贊文,由歐陽詢書寫。這一方面是出於一名軍人對戰友的思念,另一方面也是對自己崢嶸歲月的自豪與回憶。或許他還希望用六駿激勵自己的子孫,讓他們居安不忘危,處盛而慮衰。

然而,很遺憾,上世紀初,中國政治腐敗,國力衰微,大量國寶流失海外,而作為中國石刻藝術瑰寶的昭陵六駿也在西方人覬覦之列。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六駿中的颯露紫和拳毛騧被盜運出境,現存於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其余四駿亦被切割,等待時機盜走,幸得當地愛國人士出面干涉方才幸免。但六駿從此天各一方,讓多少後來人扼腕嘆息。

六、渭河

西安是個干燥異常的城市,但這並不妨礙西安人對水的美好回憶。

“想當年,我們這兒‘八水繞長安’。”西安人氣壯山河。但在西安住過的人都知道,“八水繞長安”,與其說是西安人念念不忘的陳年舊帳,還不如說是一個灰飛煙滅的神話傳說。

渭河,當年的八水之一,作為商鞅的刑場,鮮血曾經染紅過整條河流;渭河,當年浩浩蕩蕩,是曹孟德狼狽於奪船避箭的見證,“馬兒不死,吾死無葬身之地”的悲嘆至今在河道上空縈繞不息;渭河,曾經飄散過秦王朝阿房宮人的淚水;渭河,曾經縈蕩過虢國夫人游春的笑聲;艷陽高照的日子裡,這裡曾經誕生過杜甫的“耶娘妻子走向送,塵埃不見鹹陽橋”的悲壯;淫雨霏霏的日子裡,這時也曾經誕生過王維“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的離愁。它是黃河的一條重要支流,它曾經孕育過我們祖先燦爛的文明。可如今,河岸上林立的工廠讓濤濤的渭河早已變黑變臭,變得慘不忍睹。干涸的河床上,慘白的卵石赤裸裸的暴露在炙烈的陽光下,仿佛腐爛的屍體裡猙獰的白骨。

時隔八年,我又一次來到了渭河。

八年前的它,泛著混濁的浪花,河堤上滿布著瀝青般粘稠的油污,距離河水還有一裡多路,刺鼻的惡臭已經撲面而來……而這一次,它靜靜的伏在它狹窄的河道裡,一動也不動。大量的浮游生物將這一潭死水染得五顏六色,看上去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泔水桶。

不過去年的它可不是這個樣子。那時的它以342.46米的歷史最高水位,排山倒海,意氣風發,華縣、華陰段支流堤防全面失守,共發生了11處決口。渭河大堤和老西潼公路之間形成了東西長25公裡,南北寬8公裡,面積約30萬畝、平均水深3米的淹沒水域。迫使華縣、華陰市66個行政村,10萬多人離家出走,受災人口更是多達35萬之眾,直接經濟損失幾十億元。陝西省水利廳的一份報告稱其為“50年來最嚴重的洪水災害”。

是什麼讓一位母親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面對這一切,有哪一個孩子可以推脫自己的罪責!

渭河邊的我沉深的凝望著這位偉大的母親。我看到:那白色,是她蒼涼的皺紋,黑色,是她無助的眼眸,綠色,是她驚悸的面孔,倒映著褐色的樹木,黃色的土原,藍色的天空,還有我們紅色的鮮血。

七、西北政法學院

我們到達西安的時間是5月2日凌晨五時許。大雨傾盆。陰霾的天空仿佛漏了一般。從火車站出來,幾乎可以用到“登陸”這個詞了。萬盞燈光下,豆大的雨點急閃而過,劃出一條條晶瑩的線。

西安的雨是很美的。每當春夏之交,西安的天氣照例是極干燥的。高大的秦嶺封鎖住了來自南方的雨雲,聽憑八百裡秦川上塵土飛揚,怨聲載道。樹葉和青草在烈日凶殘的炙烤下苟延殘喘,干癟癟的低著頭,一幅欲哭無淚的樣子。整個城市也灰頭土臉的,仿佛一尊剛剛出土的古陶。不得不出門的人們用紗巾精心的保護著自己的頭臉口鼻,可塵土仍在鍥而不舍的尋找著突破口,而且總能找到。這時候,一場甘露會在瞬間讓西安一洗塵垢,煥發出迷人的風采。樹活了,草活了,人也活了,就連那些秦磚漢瓦們也活了,到處都是喜氣洋洋。大家興高采烈,大家歡呼雀躍,大家奔走相告,共同慶祝這來之不易的春雨。

但今天我卻沒有心情去與西安同樂。去哪?真是個頗費腦筋的問題。店鋪都還沒有開始營業,而火車站肯定是呆不成的:全國各地火車站的治安都不好,西安尤甚。這一點在第二天我們去兵馬俑時得到了驗證:我們一位游伴在火車站的眾目睽睽之下,被竊走了近三千元現金及一部兩千余元的手機。

“走吧!去政法。”就像每學期開學時那樣,畢竟那裡是我在整個西安最熟悉的地方。

汽車飛馳在西安寬闊而平坦的馬路上,衝開一幕幕水牆。車外,雨水越過草坪如霧靄般在風中緩緩移動。工夫不大,車開到了政法學院門前。天色微亮,雨似乎也小了許多。

我們躲進了學校的行政樓,在陰暗潮濕裡等待著天色轉亮。這時,肚子開始叫了起來。我冒雨跑去食堂找早點,卻發現食堂還沒有開門——現在正是五一長假的第二天。

校園裡空無一人,一片寂靜,只有微風掠過樹梢和水滴沙沙落下的聲音。偶爾傳來的幾聲清脆的鳥啼,那是起早的鳥兒正在梳理自己的羽衣。綠油油的青草在雨水的浸泡下發瘋般的蔓延著,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草香。搖曳的柳枝在風中婆娑舒展,柳葉掛滿了水珠,玲瓏碧透。濕滑的風頑皮的鑽進衣領,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脖頸,情人的手一般。

雨停了。停了雨的政法學院顯得更加安靜。

走在校園裡,深深吸一口雨後清新的空氣,熟悉而又陌生。忽而想到,其實西安的雨對於大二之前的我曾是個不小的折磨。因為每當下雨,空氣裡便會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氣味,那是青草在長時間干渴後貪婪吸吮雨水時發出的味道。這種味道只有西安才有,只有在西安劫後逢生的春雨裡才有,青島沒有。那時剛離開家,每當聞到這種味道便會想起自己正獨在異鄉,思念的感覺便油然而生。後來在西安住久了,和這裡的一切有了感情,在雨中想家的感覺就不再那麼強烈了。但不知為什麼,今天的雨裡又讓我想起了那些日子,那些痴痴傻傻,懵懵懂懂的日子,那樣對酒當歌,大哭大笑的日子。看來久別的西安是故意要讓我在回來的第一天就重溫昔日的感覺。

終於找到早餐了。校園裡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吃飽了肚子,人就變得精神了起來。朋友已經替我們在西北大學安排好了住處,現在該過去了。我們背上背包向校外走。三三兩兩的政法學子們輕快的從我們身邊超過,青春,朝氣,無牽無掛。

我悄悄牽了妻子的手。妻子有點退縮:“那麼多人呢!都是你的師弟師妹們。”我低聲道:“知道我大學時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就是能在雨後牽著心愛的女孩走在這片校園裡。”妻子一笑,嫵媚萬分。

終於2004年11月17日


精選遊記: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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