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數次游杭州,或獨來獨往、或呼朋喚友、或紅顏知己。有時小住一宿,更多的是朝發暮歸。每游杭城,問茶是必須的。我在杭州喝茶,不在乎茶葉的新陳,也不在乎水的優劣。在乎的是環境、心境。數年前招得數名好友同游杭州,去鼎鼎大名的飲茶勝地--虎跑,用的是龍井明前茶葉,灌的是虎跑泉水。然而偌大個茶“廳”,人聲鼎沸,烏煙瘴氣。身居其間,雅興頓消,茶未過三巡,起身結帳走人。轉身卻找到個絕佳去處--李叔同紀念館。
前年暮秋,學校去杭州旅游,我帶領一幫同事晨游九溪。此時的九溪唯聞潺潺溪流、啾啾鳥語。朝陽照在兩旁的山峰峰頂,谷底充塞著清新而略帶寒意的薄霧。我們計劃去龍井喝茶,這時的我卻留戀於九溪晨景,看到溪流邊依山而建的農家小樓,我決定留在這裡喝茶,一言既出,群情嘩然,他們向往盛名的龍井。我與二、三鐵杆登上農家小樓的三樓平台,品味著九溪靜謐的環境。太陽漸漸升高,整個平台沫浴在陽光中。半躺在藤椅上,融融暖陽讓人昏昏欲睡,從谷底飄忽而上的人語聲又使我們欲睡不能。看著下面正在搶時間,趕景點的芸芸眾生,鐵杆們連呼我“高”。於是乎,得意的我,又出新招:叫來農家,宰雞炒菜,我們不走了。心境好了,話題也多了,這一頓茶喝了6個小時!
去年陽春,交得一紅顏知己,攜其同游杭州。她要游西湖,於是租來扁舟一葉,船家請教:船行何方?我答:任其東西,只要備茶。
西湖的游船,頂置藍蓬,中設條幾,可容六人坐。我倆上得船後,憑幾對面而坐。嗑著瓜子、喝著粗茶、說著悄悄話。此時的西湖水波不興,清風徐來,船行其間,曾不知舟之寬,茶之粗。話興既淡,則又扶舷觀湖:三壇印月,漸行漸近,終於可以伸手把玩;小瀛洲,漸行漸遠,終於隱沒在浩瀚的煙波之中。舟次湖心亭,此無景小島,少人問津。兩人棄船登島,品茶於島上露天茶室。極目望去,水天一色,湖光山色盡收眼底。此時心境,唯可以“寥廓”兩字言之。在島上流連多時,再度登舟。蕩蕩舟船,綿綿情意,此時喝的已不是茶,而是情了。
今年早春,不知何故,心情失落,決定一人去杭州。借宿於湖濱的一家四星賓館--大華賓館。
清晨漫步於賓館臨西湖的後花園:望著平靜的湖面,看著在霧中臨湖俏然站立著的、枝干姿態各異的、正在抽發嫩葉的楊柳樹,喝茶的雅興油然而起。趕緊回賓館與服務員商量,借來白塑料的桌椅,置於湖邊柳樹下。
面湖而坐,手執一卷。一壺在桌,對湖發呆。晨霧未散,湖面茫茫,不辨湖光山色,想到自己,人生茫茫,不知所歸。喝一口苦澀的茶,品出了人生的苦澀。
朝陽漸漸升起,驅散了湖面的迷霧,對面的山峰越來越清晰。我讀完了蘇軾的《前、後赤壁賦》,對人生的意義又有了新的理解。茶也愈喝愈淡,已然沒有苦澀味。滿湖的陽光,波光鱗鱗;微風吹拂著的柳條,在我眼前蕩蕩悠悠。波光照亮了暗淡的心,柳條蕩除了我的抑郁之情。喝茶喝出了好心情。
我的一大業余愛好--杭州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