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天,八角街
八角街,一個世俗而繁榮的小商品市場;一條圍繞大昭寺轉經的神聖之路。斤斤計較,討教還價的銅錢聲;永不停息,心無旁騖的虔誠誦經聲。信仰與功利,聖潔與俗媚,佛性與人性,在這裡奇異地交纏。在八角街,很多次經過了那盛名在外的六世達賴雪夜私會情人的地方——“瑪吉阿米”,可卻沒有進去。就好像到了拉薩,卻沒有進布達拉宮一樣。我想給自己留一點想像的空間,也算是為自己能夠再來留下一個借口吧。友人曾問我,為何沒在拉薩的寺廟裡許個願。我啞然。許什麼?許我一份愛情?許我一個未來?從來都堅信,自己的命運是自己創造的,因此從來沒有在哪座佛前說出自己的心願,也因此對寺廟不太感興趣。就好像六世達賴倉央嘉措,自己身為至高無上、無欲無求、俯仰眾生的達賴活佛,卻無法追求自己喜歡的姑娘瑪吉阿米,最終神秘地在布達拉宮消失,他的死因,成了一個永遠的迷。他留下的情詩,讓凡俗男女為之唏噓:“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接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長頭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轉山,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今天是在拉薩的最後一天了。我不知該做點什麼留下些什麼。八廓學二層長椅上有個英俊的外國男人,伸著長長的腿,金色的頭發看上去很柔軟;三樓陽台上的錄音機依然很響地放著各種風格的音樂,有人罵娘,有人說好聽;
隔壁的幾個日本男生、女生坐在長椅上,邊抽煙邊慢慢聊著什麼;
送衣服的阿姐行動敏捷,隨意地哼著歌;
……
其實我也知道,這是八廊學的尋常一天,有沒有我們,接待室的姐妹都操著藏式漢語、英語、日語招呼來往的人,值班室的康巴男人都穿著工作服夾著煙同人聊天,洗衣房的阿媽都哼著動人的歌。
客棧同大學一樣,外人看來永遠高朋滿座,裡面的人卻南來北往,不知換過多少撥兒。明天我也將成為其中再普通不過的一撥。
打扮精致說話慢聲細語讓人有憐香惜玉感覺的上海美女宣宣,利用暑假從海南到新疆到拉薩跑了大半個中國的有詩人般憂郁氣質的武漢大學研究生小閻,成年在川藏路上跑車想開家自己的旅行舍爽朗的成都司機羅大哥,加上我和思前MM,在八廓學的205室,共渡了我們在拉薩的最後一晚。

(八角街旁的小茶館裡的轉經人)